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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藍初彤氣得滿臉通紅。

    宇文睿這個刻薄陰狠，自私自利的老狐狸！

    憑她如何氣定神閑，如何怡然自處，宇文睿總是能三言兩語，便能輕易的挑弄出藍初彤心底的怒火。

    若非想到那日在睿王府，他以身擋箭，藍初彤此刻，就恨不能一耳光狠狠的扇過去。

    隻是，這件道袍，居然是皇後服飾？

    一念至此，藍初彤臉色微變。

    她忽地想起宇文靖看見她的第一眼，神情忽變，極為尷尬。想到這祈年殿恭候的文武百官，看著她便是一頓指指點點。

    藍初彤想起先前的種種，原來竟是如此！

    眼看著午時將近，帝後的聖駕將至，此身衣物若被陛下看到，隻怕又是一陣折騰，藍初彤可並不想摻進後宮的是是非非，心急之下，當下換人準備更衣。

    “皇上駕到！”

    “皇後駕到！”

    偏偏這時候，小太監的通傳聲，驀地響徹了整座大殿。

    眾人聞聲，便連忙行大禮參拜，唯獨藍初彤一身道袍，遺世獨立，微微的遇到這樣的場景，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著宣德帝扶著小太監的手，緩緩而來，臨了，走到藍初彤身前的時候。他滿是欣賞的目光看了他許久，隨後，才略微讚許的點了點頭，心情大好的說道：“這件衣服，果然隻有你穿，朕才覺得合適！”

    聞此言，在場的所有人，頓時皆是大氣都不敢出。

    皇帝與皇後不合，滿朝皆知，可長孫皇後出身關隴門閥，身份貴重，雖不得宣德帝的聖心，卻從未有過可說道的是非，因此也從未有人聯想過廢後。

    但如今，宣德帝唯獨賞了一個三品女官蟬紗道袍，與長孫皇後所穿的一般無二，膽小怕事者已然渾身瑟瑟不已，唯恐命苦的自己，被卷入這風波中。

    “臣女不敢！”藍初彤聞言，當下便屈膝，道：“臣女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皇上！”有言官進諫，道：“小小三品女官，卻著中宮服飾，衝撞皇後，此乃大不敬之罪，還請皇上定奪！”

    這般話，說的極是嚴厲，但宣德帝卻似未聞。

    他緊緊的看著藍初彤，略顯老態的目光種，依稀透著幾分癡醉，恍若能透過這張肖似淑妃的麵孔，便看到昔日的點點滴滴。

    “婉婉！”皇帝情不自禁的低喃了一聲，隻是，今非昔比，十年生死兩茫茫，他早早的便和那人陰陽相隔。

    “皇上！”楊福佑忍不住提點了一句。

    宣德帝盯著藍初彤，眸光依舊沒有轉移，道：“睿王，你說！”

    宇文睿輕搖了搖手中的折扇，禦前回話，依舊是這般玩世不恭，輕佻閑適的性子，聞言，嘴角噙了幾分陰柔的微笑，“殺了便是！”

    “此言官妄議朕之家事，斬！”

    宣德帝話音剛落，又有三兩名禦史大夫，爭先恐後的站了出來，一臉正氣，道：“皇上，臣等即便冒犯天顏，也不得不進諫，此女魅惑聖上，衝撞鳳駕，還請皇上正風紀，正朝綱，誅殺此女！”

    此話一出，一時之間，群臣憤慨。

    但凡身處祈年殿的文武百官，氏族宗親，十有八九都在跪諫，仿佛藍初彤今日穿了這件道袍，就是犯下了十惡不赦的死罪一般。

    藍初彤冷眼旁觀。

    這情景，多麽熟悉，一種由內而發的寒意，直刺得她全身冰冷。

    猶記得前一世，她以正妃的名分，即將被冊封為後，可出身世家門閥的那些文武官員，卻接連進諫，一個庶出的低賤女子，怎配母儀天下？

    是啊！

    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庶出或者是寒族子弟，隻配在那些貴族的腳下，乞討著殘羹冷飯，搖尾乞憐，根本不要妄想有出頭之日。

    哪怕昔年的藍初彤，策馬縱橫，打下了半個天下，在這些門閥子弟的眼中，庶出就是庶出，卑賤如塵，命如草芥，根本不配擁有中宮之尊！

    “啪！”

    清脆的聲音，一個上好的琅嬛玉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宣德帝臉色鐵青，裹挾著漫天的怒火和噬血的殺意，道：“放肆，來人，把這群亂臣賊子全部杖斃，杖斃！”

    禦前的侍衛，全都麵麵相覷，不敢動彈。

    皇帝的聖旨，他們不敢違抗，可杖殺群臣，這是亙古未有之事。

    “皇上，臣等今天即便拚了這條性命，也絕不容許這魅惑聖上的妖女存在！”群臣激憤，誓死不退。

    本是上道祈福之日，卻成了文武百官對宣德帝，對藍初彤的口誅筆伐。

    宣德帝臉色鐵青，禦極多年的赫赫威嚴，怎容得這些臣子的挑釁？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正待發作之際，一清冷卻不失威嚴的聲音，驀然出現。

    “放肆！”長孫皇後一語既出，群情激昂的文武百官，頓時安靜了下來。

    藍初彤吃了一驚，她竟不知北齊的朝廷，長孫皇後的威信，竟然高到這等地步，宣德帝以生殺大權禦下，可這位其貌不揚的長孫皇後，卻是憑著關隴門閥的勢力，以百官之仕途富貴禦下。

    秋風漸起，微冷。

    這大概是藍初彤如此近距離的，打量著北齊後宮最為尊貴的女人，也是她要除掉的第一個最危險的人。

    “禦詔女官所穿的道袍，乃是皇上親賜，爾等諫言犯上，是想逼宮造反麽？”清冷的口吻，卻字字誅心，字字陰狠。

    那種與生俱來的尊貴，完全不是同樣出身世家的藍語薇可比，而是在門閥後宮中遊刃有餘多年，看慣了人心險惡和風風雨雨，所曆練出來的氣質。

    “臣等不敢！”百官叩首請罪。

    長孫皇後細挑鳳眼，緩緩的看向藍初彤，語氣溫和了些許，道：“禦詔大人受驚了！”

    藍初彤側眼斜睨了宣德帝一眼，見他神色依舊，恍若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局麵。

    可，宣德帝真的習慣了麽？

    藍初彤微微笑了，她自是比誰都看得清楚，那略顯老態的雙眸中，分明藏著怒意和厭惡。

    這個世界的本末，該變一變了。

    屹立了幾百年從未倒下的關隴門閥，前一生曾將自己活活逼死的，這些世家大族。

    也該倒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