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心思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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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崢秘密趕到了福建,雷霆不及掩耳之勢擒拿了福建海軍裏和穆家有聯係的人,可是等他接手了海軍的時候,才發現軍紀渙散,裝備落後,一些兵器都已經生鏽放著庫房裏落滿灰塵,根本就不能用。穆崢是頭一次接觸海軍,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海戰,而且軍隊裏的統領個個年紀比他大,經驗比他足,雖然有著穆衍的遺命,可是誰都瞧不起穆崢這個靠著裙帶關係上來的公子哥兒。
穆崢不敢在這些人麵前露怯,隻能埋頭於兵法典籍之間,詢問故吏,研究地理誌。另一方麵寫密折子遞給京城,請京城運來兵器。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放到了如何訓練他手下的軍隊。幸好有丁汝指點,再加上穆崢自己跟著士兵們一起訓練,凡事身先士卒,不叫苦不喊累,讓對他有偏見的人逐漸的認同他。
一切都上了正軌的時候,卻接了斥候送來的消息,倭寇大舉進攻,已經登陸了福寧州的秦嶼堡,福寧州的知府請求調兵過去支援。穆崢當機立斷要調兵去福安、寧德縣,卻被丁汝攔下來了。
依著丁汝的意思,來的雖然是一小支倭寇,可是極為強悍,相比之下福建的我海軍就有些疲軟,需幾倍之力才能抵抗的了倭寇,因此,派去的人少的話,不起作用,可是派去的人多的話,就會削弱福州府的兵力,萬一倭寇借機攻占福州府就糟了,而且即便沒有倭寇,穆家的其餘人也虎視眈眈,要知道穆家掌握的兵馬可不算少。
穆崢怒道:“那就任由倭寇在福寧燒殺搶奪嗎?萬一他們攻占了福寧在借機向福州而來,又該如何?唇亡齒寒。”
丁汝眼皮也沒抬道:“那些倭寇不過是趁著冬日搶些東西就回去,即便是來了福州也不怕的,一來我們有準備的時間,二來兵馬糧草集中。”
穆崢道:“先生說的容易,搶些東西,先生也曾舊居福建,自然知道倭寇的罪行罄竹難書,所到之處猶如螞蝗過境一般,人、東西都沒了。”穆崢的眼光露出堅毅:“即便是置我自己於陷阱,我也不能無視百姓們受苦。”
丁汝這才抬頭看著穆崢道:“小國公是不是覺得自己胸懷天下,豪情萬丈,可惜在老朽的眼裏是個不知道變通不知取舍不懂得審時度勢的朽木、蠢貨。”
穆崢還沒有被這樣責罵過,他繃緊了臉皮,丁汝看著他倔強的模樣道:“老朽活到這把年紀,隻明白有取才有得,尤其是小國公你身為一軍統帥更要知道這點,你要學的不是計較一毫一厘的得失,而是統領顧全大局才行。”
穆崢有絲鬆動,丁汝勸道:“你是統帥是軍隊的核心,如果你出了事情,軍隊猶如散沙一樣,誰來指揮這支軍隊,這支軍隊上上下下這麽對人的性命?”
穆崢道:“可是這也隻是先生的猜測而已……”
“小國公是想說萬一倭寇不來呢,萬一穆家不反呢?可是如果是您,您會不會選擇趁虛而入,不要把機會和性命放到對方的善心之上。”
穆崢頹然坐在椅子上,目光緊緊的盯著輿圖,丁汝歎口氣,自己年紀越來越大就越容易心軟了,他道:“國公爺若是真的過不去心裏的這道坎,不如派出一小支兵力過去,剩下的就聽天命吧。”
……
穆崢枯坐了一晚上,第二日還是忍痛選擇了不抵抗,命令做出去之後,他就越發的沉默,訓練更加嚴苛了,丁汝知道他心裏憋著一口氣,也就不去阻止他,可是穆家的人卻做不住了,二房的人也算是穆崢的二叔竟然上書彈劾穆崢,彈劾中列明了近些年來倭寇的種種罪行,百姓的慘狀,而穆崢掌了兵權卻縮頭不出,擁兵自重,坐視倭亂。
穆崢自然是不擔心著彈劾的折子的,這折子雖然用心險惡,因為按著穆崢的心思,想要積蓄力量,可是必定要等待蟄伏一段時間的,那麽就做實了罪名,即便最後穆崢勝了,也會讓人汙蔑為了保命和倭寇勾結。可惜這折子對著今上卻不起作用。
今上雖然放心穆崢,可是同時也讓錦衣衛監視和保護穆崢。
穆崢在福建蟄伏,而林暘卻被放到了風頭浪尖之上。
因為他還在別宮養病的時候,關於林暘是孝憫太子的血脈在京城裏喧囂起來,甚至傳到了別宮這邊,不同上一次流言是嫉妒汙蔑林暘,這次是要實打實的做實林暘的身份,掌管著宗令的恒王還特意因此事特意來了別宮麵見今上。
今上知道了勃然大怒,上一次也是針對林暘的流言,已經查出來是恪王指使,那時候他放出風聲大概是試探或者是證實林暘的身份,恪王早年跟在今上身後,或多或少的察覺出來林暘的身份有蹊蹺,因此才用一個荒謬的流言試探,如果皇帝依舊護著林暘,那麽林暘的身份十之*就差不多可以證實了。
這十之*的可能足以讓太上皇起殺意,即便是太上皇不殺林暘,依著皇帝的態度把林暘認回去,皇上是懷念他和先太子的情分,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情分總會淡的,即便是皇上在位的時候不猜忌林暘這個嫡子嫡孫,今上的繼承人也會忌憚林暘的。
所以恪王留下的人手放出了林暘的身世,皇帝此時根本沒想到恪王的九曲的心思,他隻是惱怒錦衣衛做事不嚴謹,竟然留下漏網之魚,讓他們鑽了空子。先前皇帝已經斥責了沈律,現在因著和太上皇爭執,皇帝心中本就憋著一口氣,正好拿沈律出氣,沒有在輕饒沈律,讓人杖責了他。
沈律挨完打之後,慘白著一張臉一瘸一拐的前來請罪,皇帝怒氣消下去一些道:“你掌管著錦衣衛,本該是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可是你竟然無能至此,落入如此被動之地。”
沈律低頭認錯,低語道:“恕臣直言,臣並不覺得這事情有什麽不利之處,林暘乃皇室血脈不容置疑,可惜小人當道,一直流落在外,如今此事正好是契機,可以恢複林暘的血脈和身世。”
皇帝沉默不語,想想現在確實是最適合提出林暘身世的時機,太上皇失勢,恪王被斬殺,恒王那邊也不會反對。沈律低著頭等待皇帝的吩咐,隻聽見皇帝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沈律低頭稱是,嘴角勾出一個微笑來。
等沈律走之後,皇帝這才吩咐戴權過去林暘那邊一趟,讓林暘做好心裏準備。
林暘笑著送走了戴權,可是心裏卻亂成一團亂麻,他不想麵對的事實終於出現在他麵前了。從戴權的言語裏,不難察覺出皇帝的心意之堅決,勢必要借著這次機會認回林暘,隻等著回宮之後就發明旨。
留給林暘的時間不多了,林暘像無頭的蒼蠅一樣在屋裏走來走去,誰能勸的了皇帝改變心思呢,皇後,遠在京城,其餘人等分量不足,還有一個太上皇,可是太上皇已經老了而且未必肯護著自己,到時候太上皇因此而殺了自己就得不償失了。
正當林暘抓耳撓腮的時候,三七卻匆匆送來了一封信,說是林海讓人送來的,林暘看了屬名,竟然是宛城郡主。
宛城郡主的信很簡單,講述了那個故事,太子監國。義忠策反了皇帝的親信,假傳信說義忠叛變挾持了皇帝,太子帥兵去救,反被構陷,後被軟禁。那時候太子妃早在的去了,宛城郡主是未婚妻,先太後為了保全太子血脈,讓宛城郡主深夜去了太子軟禁之處,懷了林暘。後來太子死了,他選擇走一條最不利於自己的路隻為了父子之情,但皇帝不相信他,自盡以證清白。
林暘看了驚愕不比,不僅是他還有其他人都以為先太子是被太上皇殺死了,可是沒想到竟然是選擇了自盡而死。還讓林暘覺得坐立難安的是林海此舉就是挑明了林暘的身世了,將選擇權放到了林暘手中。
林暘突然想到那年賈敏毫無緣由的給了他私房銀子,那時候恐怕他們就做好了恢複林暘身份的準備了,畢竟身為林家嫡長子並不需要私房銀子,而被認回去的先太子的遺腹子才需要私房。
林暘打定了主意,要冒險去見一見太上皇,就憑著太上皇當年沒有殺死太子也要見一見他,與其坐等命運的處決,不如冒一次險。
林暘沒有瞞著皇上求見了太上皇,令林暘意料不到的時候太上皇很快見了他,仿佛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等待林暘的到來。林暘乖乖的跪下請安,太上皇見到他那一刻眼中迸發出驚訝還有懷念。
太上皇忍不住歎口氣道:“你長得真像一個人。”到這個地步了,林暘直言道:“像昭惠皇後麽?”太上皇輕笑一聲:“不是昭惠皇後,是你的祖母。”
林暘的心沉了下去,他隻猜到太上皇不會殺了他,倒是沒想到太上皇竟然也想要認回他。
太上皇饒有興致的問了句:“怎麽,你不願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