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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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薇妮甜愛三部曲, 晉江文學城首發,美的人都要正版訂閱哦~  那狗子偏偏不知生死, 奔跑了一圈兒後, 大概是嗅到了範垣身上氣息新奇,所以汪汪地叫著向他而來。

    驚的那兩個追狗太監一身冷汗,不敢上前, 隻順勢向著範垣躬身行禮。

    範垣不理腳邊那汪汪亂叫的小東西,淡淡問:“陛下呢?”

    太監們道:“陛下、陛下身上不適……在殿內休息。”

    “請了太醫了嗎?”

    “還、還沒有。”

    範垣道:“既然陛下身上不適, 你們卻不去請太醫反在這裏喧嘩,該當何罪?”

    大家都慌了神, 一個個噤若寒蟬,紛紛跪倒在地祈求饒命。

    範垣又道:“這隻狗是從哪裏來的?”

    大家不敢回答,範垣道:“怎麽, 沒有人承認?”

    其中有個小太監戰戰兢兢道:“回、回首輔大人, 是……是奴婢找來的,隻因看著陛下……陛下悶悶不樂、所以想逗陛下開心兒。”

    “是嗎?你倒是好心好意, ”範垣冷漠地瞟了那小太監一眼,“現在就懂得投其所好, 教導陛下玩物喪誌了, 我這個太傅都不及你,對不對。”

    那小太監臉色煞白,已經答不出一個字。

    範垣邁步要往殿內去, 那隻小狗卻不知天高地厚地衝上來, 一口拽住了範垣的朝服一擺。

    地上的太監跟宮女們見狀, 一個個窒了息。

    範垣回頭看一眼這不知死活的小東西,道:“以後,我不想看到這種東西出現在陛下麵前。”

    先前負責追狗的那兩個太監忙不迭衝過來,將小狗一把抱了去,瑟瑟發抖。

    正在此時,小皇帝朱儆從裏頭跑了出來,大聲叫道:“你要把這隻狗怎麽樣?”

    範垣先是不慌不忙地向著朱儆行了個禮:“陛下以為臣要把它如何。”

    朱儆不由分說道:“朕不知道,但是朕要這隻狗,不許任何人帶走。”說著跑過來,從那太監手中一把將狗搶了過去抱在懷裏。

    範垣默默地望著朱儆:“陛下,你可知道皇帝說話,金口玉言,並無更改的?”

    “朕當然知道,所以不許你違抗!”

    “那先前陛下叫這隻狗什麽?”

    “我……”小皇帝透出心虛的表情,想厚顏否認,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叫他圓兒,怎麽了?”

    片刻,範垣緩緩說道:“陛下所說的話,金口玉言,一言九鼎,這裏許多人也都聽得清楚。難道敢做不敢認嗎?”

    朱儆臉更加紅了:“我、我……”

    範垣不等他解釋,便肅然冷道:“身為一國之君,竟公然呼走狗以朝臣之名,這般視朝臣如走狗的行徑,不僅是羞辱了臣,在百官們聽來,會是什麽反應,百官可也都成了走狗了?常此以往,還有什麽國體可言?”

    “我,我……我隻是口誤,”小皇帝惱羞成怒,跺跺腳道,“我本來叫的是圓兒,當初母後養過的一隻就叫做……”

    朱儆眼圈紅了紅,提到了自己的生身母親,他突然沒有了再狡辯的心思。

    範垣凝視著他:“陛下怎麽不說了。”

    朱儆緊緊地抱著小狗,扭開頭去。

    範垣道:“今日,隻不過是想讓陛下長一個教訓,要知道禍從口出,陛下既然知道自己是金口玉言,以後就更加要謹言慎行,不然的話,今日因為陛下的莽撞口誤而死的,就不僅僅是一隻狗,還會有許多人,會因為陛下的大意而枉送了性命。”

    “你要殺了圓兒?”朱儆駭然尖叫起來,“我不許!朕不準你!”

    範垣道:“我是輔政大臣,也是陛下的老師,陛下有錯,就要改正,犯了錯,就要受罰。天子也不例外,不對,正是因為天子,還要比尋常人更嚴苛些。”

    “你……”因為震驚,也因為駭怒,朱儆的小臉漲得通紅,“你不用說這些大道理,不用以身份壓人,你不過是從來沒把朕放在眼裏,隻是變著法要欺負我!”

    “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

    “我不聽!你不用假惺惺的!”

    範垣果然不再說別的,隻道:“來人,把這狗兒拿走。”

    “範垣!你要殺了它,就把朕一起殺了!”朱儆抱著狗死活不放手,帶著哭腔厲聲大叫。

    本來要上前的太監們挓挲著手,不敢去碰小皇帝,一個個麵露畏懼跟不忍之色,獨獨範垣不為所動:“都愣著幹什麽!”

    “母後!”朱儆見他仍舊冷冰冰地,他畢竟是個不到五歲的小孩子,好不容易得了可愛的玩伴,如何忍心它喪命,無助之下,便放聲大哭起來,“母後,有人欺負我!”

    “還不住口!”突然範垣怒喝道:“你是皇上,怎麽能像是婦人一樣放聲大哭!”

    朱儆被他嚇得怔住,一時忘了哭泣,範垣上前一步,眼中透出怒色,他沉聲道:“如果不是、不是太後遺命讓我好生輔佐……”

    喉頭動了動,範垣在隱忍。

    就在這時,首領太監陳衝顛顛地自門口跑了進來,趙舔則跟在後頭,原來先前他見勢不妙,就偷偷跑去搬救兵了。

    陳衝見狀忙賠著笑上前道:“好好的,這是怎麽了?”

    朱儆見了老太監,像是見了親人,轉頭帶著淚大叫道:“陳公公!”

    範垣仍是麵不改色,隻是略把方才流露的三分怒火收斂起來罷了。

    陳衝分別向著兩人行了禮,又哄又勸,讓小皇帝把狗兒交了出來,悄悄許諾他不會殺,又喝命人帶皇帝進去洗臉更衣。

    心腹領了朱儆去後,陳衝陪笑對範垣道:“首輔大人怎麽竟也動了怒呢,陛下還小,自然是有些不懂事的。”

    範垣道:“正是因為不懂事,所以在教他懂事。”

    陳衝道:“對於小孩子,當然要用點兒法子才好。”

    “他不是普通的小孩子,”範垣冷冷道,“他是皇帝。”

    陳衝啞然,過了片刻,終於小聲地委婉勸道:“好歹……看在皇太後的麵上。她在天之靈,怕也是不忍心看皇上哭的這樣傷心的。”

    這次,範垣沒有立刻回答。

    隻是又過了半晌,範垣才漠漠然地說道:“真的有什麽在天之靈麽?”

    “這當然是有的。”

    “如果有,就讓她來找我!我等著。”最後,範垣冷冷地扔下這句,拂袖進殿去了。

    ***

    這一天,養謙特意抽了半天功夫,陪著琉璃,出來逛一逛這京城的繁華集市。

    其實琉璃對於京師街道並不陌生,當初年少之時,她生性活潑愛玩,但凡閑著無聊,總要去攛掇父親的學生,讓他們陪著自己逛街。

    而陪著琉璃最多的,出人意料……除了小章,就是看起來分明像是很不好惹的範垣了。

    如今卻已經是物是人非。

    養謙有耐心,又體貼入微,陪著琉璃逛了半晌,見她仿佛累了,便要陪她回去。

    正要叫車,琉璃突然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養謙低頭,看女孩子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

    “妹妹……是要往那裏去?”養謙遲疑地問。

    琉璃雖然沒有回答,卻果然往前挪了一步。

    養謙半是忐忑半是驚喜,便陪著琉璃往前,又走了半刻鍾,漸漸地偏離了繁華長街。

    京師裏的街道太多,養謙生恐迷路,且走且忙著記道兒,正四處打量,琉璃緩緩停下了步子。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正前。

    養謙順著她目光看去,卻見前麵兒不遠處是一座有些舊舊的宅邸,大門緊閉。

    院牆不高,有幾棵樹挨著牆,其中一棵竟是棗樹,從牆頭上斜探了出來,樹枝上結了不少棗子,多半都已經熟透了,累累地壓的樹枝都低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人去摘,且落了不少在地上,暴殄天物,實在可惜。

    養謙見琉璃的目光在那棗子上逡巡,不由啞然失笑:“妹妹想吃那個嗎?”

    這牆並不算太高,棗樹的枝子又矮,養謙走到跟前兒,略踮起腳尖便摘了兩個下來,在衣襟上擦了擦,遞給琉璃。

    琉璃捏著兩枚棗子,遲疑了會兒,終於低頭咬了口,脆甜可口的棗子,依舊是昔日的味道,這種感覺讓琉璃的心在瞬間酸脹起來。

    正在此刻,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白發蒼蒼身著布衣的老者探頭出來,見狀怒喝:“什麽人敢來偷棗兒?”

    琉璃站住,嘴唇蠕動,卻發不出聲響。

    養謙驚呆了:“妹妹……想說什麽?”

    琉璃啞聲低微地說道:“陳、陳……宅子……”

    這簡單的幾個字,卻說的十分艱難,模糊沙啞,如果是養謙之外的第二個人聽見,必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養謙無法相信,失聲叫道:“妹妹、能說話了?”

    他驚喜交加,一時竟顧不得在意琉璃到底說了什麽,緊緊地握著琉璃的肩頭:“妹妹、你真的能說話了?”

    琉璃握住他的手,又拉他往外,養謙畢竟是個精細機敏的人,狂喜之下,知道必有緣故,於是忙又斂神細想這模糊幾個字的意思。

    又看琉璃著實著急,養謙寬慰道:“妹妹別急,天大的事兒也有哥哥在。你且稍等片刻,哥哥換了衣裳就跟你出去好不好?”

    當下養謙迅速地盥漱了,整理了衣衫,才同她出了門。

    養謙本以為是在府裏有什麽事發生,心裏七上八下,隻管忖度。

    麵對時不時行禮的範府下人,養謙故作鎮定,又吩咐人備車馬,但究竟要去哪裏,他心裏一點數也沒有。

    誰知又走了片刻,竟出了儀門,直奔大門而去。

    養謙已看見牽馬的小廝躬身帶笑地迎著,即將要開口詢問去哪裏了。

    就在腳步邁出門檻的瞬間,心底靈光閃爍,養謙轉頭:“妹妹……是說去陳家舊宅?”

    ***

    一路上,養謙望著對麵的妹子,先前因為聽妹子開口說話的狂喜逐漸地變得平靜。

    養謙問道:“妹妹怎麽著急要去陳家?是因為我昨兒跟你說過的?”

    縱然養謙再冰雪聰明,也絕對想不到琉璃的用意,他心裏尋思,他們跟陳家的關聯,無非是房子的事,許是琉璃聽了自己昨日說的,動了念想,所以才等不及地要去。

    畢竟溫純從小的時候行為舉止就異於常人,雖多半時候安安靜靜,可一旦倔強性子犯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養謙一路詢問,琉璃卻不再做聲。到最後養謙隻得停口,心裏默默地思量到了後該如何行事。

    車才拐到了靈椿坊的長街,突然停了下來。

    養謙探頭:“怎麽了?”

    卻見幾個鎧甲鮮明的士兵攔在車前,領頭的問道:“車裏是什麽人?”

    那跟車的小廝是範府的人,平日裏囂張慣了的,當即喝道:“你也不看清楚了就敢攔車,就敢瞎問,你看看這牌子上掛著的,這是範府的馬車!還不讓開?”

    為首的統領愣了愣,旋即道:“範府的馬車又怎麽樣?都要檢查。”

    小廝吃了一驚:“你說什麽?”

    那統領道:“有一個江洋大盜早上越獄了,上頭吩咐嚴查,也是為了你們好……這道令還是首輔大人親自簽發的呢,你若要講理,就去找首輔大人說!”

    養謙在內聽著,劍眉微蹙,他從出門到上車,一顆心都在琉璃身上,並未留意外頭的情形,所以沒有發現今日早上街頭上的巡邏兵丁增添了數倍。

    那小廝見此人如此說,倒也不敢怎麽樣了,便上前來告訴養謙,養謙自把車門打開道:“既然是奉命行事,就請查吧。”

    統領見是個年輕俊朗的公子,並不認得是範府的哪位。大膽探頭又細看了眼,瞧見車裏隻還有個嬌嫋纖柔的小姐,雖然不曾抬頭,但麗色無雙,攝魂奪魄。

    此人情知是範府的女眷,忙低下頭去:“冒犯了!”

    養謙問道:“不礙事,官長也是職責所在。”

    小統領見他言語溫和,大生好感,忙又行禮道:“多謝體諒。”一抬手便放了行。

    車馬又往前而去,過街口的時候,又給攔查了一次。

    養謙雖聽那統領說是捉拿越獄的江洋大盜,可是看這架勢,卻顯然並不是一個盜寇所能引發的陣仗。

    他心中越發忐忑,不由看了琉璃一眼。

    又一刻鍾後,馬車停在了陳府門口,養謙先跳下地,接了妹子下車,回身忖度著該如何去叫門。

    琉璃卻撇開他,轉身往旁邊牆邊走去。

    養謙不知她要如何:“純兒……”

    正要趕過去把她叫住,不料門內陳伯因為聽見了馬嘶車響,便打開門來觀望。

    他一眼看見養謙,即刻道:“你這少年真沒道理,昨兒才說了你,怎麽這麽快又上門來了?”

    倉促中養謙回頭瞥了一眼琉璃,見她越過那棵棗樹,似乎走到了陳府的側門,蹲下身子不知幹什麽。

    養謙雖然好奇,見她並未亂走,便也不急,隻陪笑對陳伯道:“老丈,今兒不是我自個兒來的。”

    陳伯見他往後打量,早也跟著瞧見了琉璃,哼道:“我的眼睛又不瞎,知道你還帶了助手,哼,昨兒你一個人說不成,再帶了你妹子,那又怎麽樣?難道我就答應了?我都明告訴過你,我死了後這屍首還要埋在這裏不肯走呢,範垣若想要這房子……把我刨……”

    一提起範垣,陳伯似乎格外激動,說話間白胡子都給吹起來了。

    正在此刻,卻見琉璃走了回來。

    養謙忙道:“妹妹……”

    琉璃卻不答腔,也不跟陳伯招呼,隻急匆匆地從兩人身旁經過,竟然熟門熟路般,自顧自進門去了!

    這一下子,把養謙跟陳伯都驚呆了。

    半晌,陳伯終於反應過來:“這這……你們可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哥哥是這樣,妹妹也是這樣,你當這是什麽地方就敢亂闖?快給我回來!”

    他氣哼哼地轉身,要把琉璃捉回來似的。

    養謙苦笑著,攔阻行禮:“老丈請見諒,我代妹子向您賠不是了。”

    陳伯喝道:“混賬東西們,真是但凡沾了範府,就一個個不知是誰了,當麵兒就敢私闖民宅。”

    “是是是,”養謙道,“我也沒料到,妹妹、妹妹其實原本不這樣兒的……”

    “她是不是這樣跟我沒關係,你既知道她不好,就不該帶她出來。”陳伯口不擇言。

    養謙皺皺眉:“老丈……”

    陳伯知道說的太過了,便怒視他一眼,轉身往裏:“以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兩人,但凡跟範府沾邊的人,我一概不喜歡。”

    陳伯且說且走,過了中堂,突然站住了腳。

    原來麵前靜悄悄地,已經沒了琉璃的身影。

    陳伯愣了愣:“……跑到哪裏去了?”

    養謙從身後趕過來,見狀也一呆。

    這陳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如果真的要藏一個人,隻怕半天才能找到。

    陳伯跟養謙麵麵廝覷,養謙喉頭一動,試著叫道:“純兒?”

    聲音傳出去,鈍鈍地被院牆阻住,麵前的宅邸重又悄無聲息地沉寂了。

    ***

    琉璃心裏明白自己該去哪裏。

    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宅子,她趁著陳伯跟養謙拉扯的時候,腳步極快,提著裙擺往內飛奔。

    她不去偏院,不去花園,穿廊過屋,徑直前往的是她昔日的閨房。

    小院子並沒有上鎖,院門安詳靜謐地敞開著,就像是個上了年紀皺紋橫生卻慈眉善目的老婦人,隨時歡迎著小主人的回歸。

    在門口驚鴻一瞥,也能瞧見裏頭些許的院落景致,時隔多年,本以為這院子必然雜草叢生,不成樣子,誰知仍是收拾的幹淨清爽,連廊邊兩棵芭蕉都好端端地生長的格外茂盛。

    這會兒,可真是……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舊日風貌猝不及防映入眼中,琉璃卻顧不上仔細打量。

    她踏著那有些磨的光滑了的白玉階邁進門檻,不轉側廊,直接從中間的石子兒甬道往前而去。

    裏頭的門也並未上鎖。

    琉璃望著那畢竟有些紅漆斑駁凋落的門扇,抬手要推開,卻又有些不太敢。

    ——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如果真是她杞人憂天,興許最好。

    隻要她所擔心的並沒成真,朱儆好端端地無事,自然最好。

    昨兒範垣緊急出府,連馮夫人的召喚都不曾理會,這是第一大反常。

    琉璃也猜著了,這必然是外頭出了什麽天大的急事。

    可到底有什麽事兒值得他這樣?

    晚間,琉璃的心慌的厲害。

    在她來說,這種心慌的感覺並不陌生,隻有這世上唯一跟她血脈相連的那個孩子,才會引發她如此的不安。

    稍微用力,門發出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

    畢竟是常年無人居住的房子了,就算收拾的再幹淨保養的再精心,也到底透出了一股黴腐的氣息。

    琉璃屏住呼吸,望著空空如也的堂下,往日的種種,如流水般向著她撲來,她勉強按捺舊日情懷,轉身往裏間走去。

    掀開掛在麵前的簾子,琉璃邁步入內,才走幾步,就看見前方的榻上,蜷縮臥著個小小地身影。

    一看到這孤零零的小人兒,琉璃的眼前陡然模糊起來,淚不期而至。

    “儆兒……”心底聲嘶力竭。

    還未走到跟前兒,榻上的小皇帝察覺動靜,慢慢坐起身來。

    他回過頭,揉揉眼,似乎睡眼惺忪,懵懂不解。

    當看清眼前人的時候,朱儆疑惑地歪頭:“你……”

    琉璃看著那玉雪可愛的臉龐,對上朱儆烏溜溜的雙眼,不顧一切地快步上前,一把將他抱入懷中:“儆兒!”

    母子相見,琉璃心情複雜,情難自已,恨不得嚎啕大哭,又恨不得在小皇帝的臉上親過千萬遍。

    起初琉璃心慌的時候,她覺著是因為自己實在太想念朱儆了。

    直到午夜夢回,想起了一件不起眼的舊事。

    那會兒,在先帝駕崩後,母子兩人相依為命,朱儆十分喜歡聽她講故事。

    而琉璃所講的最多的,是自己在陳家從小到大的經曆。

    那實在是她生命中最純淨無瑕的一段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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