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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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那黑色人將湛露送至住所,就前往他的主人那裏複命。為了要完成這件事,他已經許久未曾與他的主人交談了。這讓他有些擔心,他的做法是否完全貫徹了他主人的意誌。

    他主人通常的居所並不在這座園林中,而是在園林的後麵。這座園林裏住著太多修道者,對他的主人來說,有些過於熱鬧了。

    黑色人穿過整座園林,又走了近百步,就到了他主人所居的小樓。這座小樓距離園林不遠,約略能聽見那邊的熱鬧,卻又不顯得吵,庭前別無他物,僅植有幾竿修竹,頗有幾分意趣。

    樓前並沒有什麽守衛,黑色人徑直走了上去,上到二樓,黑色人的眼前出現了一道珠簾。

    這道珠簾非常明確地將內外分隔開來,黑色人見到珠簾,立即低下頭去,不敢再往前看。不過就算是有好奇心重的人站在這裏往裏看,看見的也隻是一重又一重的珠簾和裏麵影影綽綽的人影罷了。

    黑色人低著頭,將他的所為細細稟報了一番,隨後等待著他主人的指示。

    重重疊疊的珠簾後麵傳出了清越的男聲:

    “明夷沒有發現你吧?”

    黑色人恭敬回答:

    “據屬下所知,沒有。”

    珠簾內傳來那男子讚許的聲音:

    “你做得很好,退下吧,有事我會喚你。”

    黑色人的神色背影什麽改變,然而卻給人一種鬆了一口氣似的感覺。他向著珠簾深施一禮,隨後化為了一縷青煙,消失不見了。

    湛露絲毫不知那黑色人的所為,她若是知道那黑色人的主人就住在這麽近的地方,一定會過去問個清楚。不過她什麽都不知道,因此現在的她隻是覺得那黃衫姑娘為人可親,讓她心裏安定了不少。

    此前她一直惴惴不安,但遇到了黃衫之後,她意識到那個黑色人或許並沒說謊。或許他確實想把她和明夷君分開,但他並不想真的傷害他們。

    這讓她心無掛礙地沉沉睡了一覺,當她清醒的時候黃衫還沒有回來,湛露躺在床上,開始琢磨此前那黑色人與黃衫說過的那些話。

    黑色人所說的話很少,湛露覺得每一句都應該好好琢磨,不過其中最讓湛露在意的是那一句:

    他說她是明夷君的情劫。

    湛露並不真正明白他所謂的情劫是什麽意思,但從字麵上來看,她能明白或許那些想把他們分開的人認為她的存在對明夷君來說是一種威脅。

    她不明白她的存在到底有什麽可以威脅到明夷君的。他與天地同壽,有翻雲覆雨之能,他所擁有的珍寶比皇帝寶庫裏的珍寶還多,他能做的事情超越她的一切想象。然而她隻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間女子,對他隻有無限的沉迷。

    她怎麽可能傷害到他呢?

    湛露決定不去想這些不可理解的事情。反正這段時間她在這裏應該不會遇到什麽太大的麻煩,紙仙鶴也已經放出去了,或許用不了多久,明夷君就會回來。

    再或者,就算是明夷君不能馬上出現,她留在這裏似乎也沒有什麽壞處。從黑色人和黃衫所說的話來看,她若是留在這裏,就有可能成仙。

    成仙這件事對湛露來說,原本並沒有什麽吸引力。然而自從與明夷君在一起之後,湛露就越發清楚地看見她與他之間的巨大鴻溝。對於他來說,她隻是漫長生命中的過客,然而他卻是她的全部。

    此前他為了要去做他必須做的事情,七年與她未曾相見。七年的時光在他漫長的生命中,隻是短短的一瞬,而對她而言,卻意味著她人生中最年輕美麗的十分之一都在等待之中消磨。這種時間上的不對等讓她完全沒有安全感——萬一又有什麽事情需要他再離開七八年呢?她的生命裏一共能有幾個七年呢?

    如果她能成為仙人,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和明夷君在一起待了很久,湛露對於那些神仙之類的事情還是不怎麽了解。但如果她能成為仙人,無論如何,她總能擁有比凡人長得多得多的生命。

    關於這些事,等黃衫回來再好好問問她吧。

    她從床上起來,開始好好打量這間她此前並沒有太仔細看過的房間。這間房子裏有兩張床,兩張書桌,兩個衣櫃和一個書架。書架上擺著些修道的書,這些書名中有的湛露此前見過,但其中的大部分她聽都沒聽說過。

    既來之則安之,湛露挑了一本看上去最容易的開始讀。裏麵寫了一些與修道有關的事情,隻不過其中大部分寫的非常模糊。她看不太懂,隻好隨便翻翻就放在一邊。她又挑了幾本其他的書,看上去也沒什麽不同。

    一直以來,湛露都是一個好廚師,在成為一個好廚師之前,她是個好釀酒師。她懂得要怎麽把糧食變成酒,也懂得怎麽把生的蔬菜肉類變成人們喜愛的美味佳肴。但她確實不懂人要怎麽才能成仙,就算是看著這些書不行。不管怎麽說,她從來沒當過修道者,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她翻了又翻,書裏的內容枯燥艱澀非常難懂,這讓她覺得心情有些煩躁。幹脆把這些書都丟在一邊,她希望等到黃衫回來,或許能幫她解釋一下書裏的內容。

    她覺得無趣,一邊等著黃衫,一邊拿著筆在紙上亂寫亂畫。黃衫不回來,她有些不敢獨自出去,生怕會迷路,然而待在這裏又實在無聊。她開始試衣櫃裏的衣服,她換了一套又一套,每一件都那麽合身,看上去好極了。

    她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少,她隻知道她確實等了很久了,黃衫始終沒有回來。

    但湛露的等待並非一無所獲,她等到了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