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變了臉，說：“你們什麽意思？”

    他哈哈大笑，說：“別急，我們就是想弄清楚這件事！”

    “弄清楚之後呢？”我問。

    青老笑了笑，淡淡的說：“殺人償命，鬼也不例外。”

    我氣極了，他這話的意思，是要消滅小魚！

    “好！真好！好一個殺人償命！”我冷笑道，“李銘當年殺了李漁之後，好端端的活了十年，成了當地的明星企業家！一起吃飯喝酒的，十個有八個倒是和你們一樣身份的，我怎麽沒見他償命！現在他死了，殺人償命這四個字就出來了！”

    青老說：“活人犯案不歸我們管。”

    我說：“那你們打算定我個什麽罪？殺人？”

    “如果找到李漁的鬼魂，我們可以不定你的罪！”

    我心裏還想著他的那句殺人償命，鬼也不例外——這說明宗教事務管理處這個機構，或許就是專門對付陽世的各種鬼怪的。

    我盡量使自己的情緒穩定一些，說：“你們要給一個鬼定罪，那就自己去抓吧，找我來，難道是想要我提供什麽線索？”

    青老點點頭，說：“那隻鬼確實很難抓，所以我們想要請你幫忙，算是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你要是幫我們抓住那隻鬼，我們不但不追究你的責任，還可以獎勵你！”

    聽他這麽說，我突然放心了。小魚寄居網絡，理論上，隻要有網絡的地方，她就可以到，所以她不現身，要抓她真的很難！這也是當時蔣道師非要讓我作餌的原因。

    “還有戴罪立功這一說？”我嘲諷道。

    青老不以為意，說：“有。請你相信我們。”

    我點點頭，突然靈機一動，說：“好，我相信你。如果，如果我說，李漁和我一起，消滅了一個陰陽胎，怎麽說？夠不夠抵一條狗命？”

    “陰陽胎？！”青老眼睛裏忽然迸發出寒光，“你知道這東西？”

    他的反應很符合我的期待，我說：“我見到過，而且和李漁一起消滅了一個陰陽胎。我就想問問你，消滅陰陽胎，夠不夠抵那條狗命？”

    青老沒有回答我，而是用懷疑審慎的目光打量我，過了一會兒，說：“你身上純陽氣比別人重，但陰氣更重……你是百鬼門的？”

    我大吃一驚，本來看他們的反應，我已經確認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的“隱藏身份”，可是這老頭兒眼光也太毒了！

    我雖然極力掩飾自己的吃驚，但是老頭兒看我的眼神裏已經確認了自己的推斷。

    “百鬼門第十二代傳人，沈星河。”我索性光棍了。

    青老有些失望，皺著眉頭說：“這就解釋的通了，難怪你要護著那隻鬼！不過，百鬼門向來是單傳，你太弱了！”

    我知道自己很弱，但是就這麽被人點出來，還是有些臉紅。更何況我很弱這件事是在我說消滅了陰陽胎之後才點出來。

    陰陽胎那東西厲害得很，我這麽弱，怎麽去消滅？

    “青蚨。”我說，“那隻陰陽胎是因為鬼魂吃了青蚨，又和一個陰女結合才孕育的，我和李漁在陰陽胎成熟生產之前消滅它的。”

    青老聽到我說青蚨，原本絲毫不相信的眼神裏出現了一些動搖。

    我接著說：“這件事有憑有據，我沒必要騙你。我來了之後，那個梁主任對我很厭惡，我也知道，但是我還是很尊重你的……我就想問，你說戴罪立功，那麽一個陰陽胎，夠不夠免了李漁的罪！？”

    青老這時方才認真的考慮我的問題，他說：“如果真的是陰陽胎，那麽我可以承諾，李漁的罪我們可以不追究，而且以後他作為你的鬼從，我們都不會為難她！但是……”

    他頓了頓。

    “但是什麽？”我心裏高興，問道。

    “必須要有證據，否則我們不能憑你說什麽就信什麽。而且以後你要保證她不害人，否則她可以跑，你跑不了！”

    我一拍桌子，騰地一下站起來：“證據，有！不過陰陽胎已經消滅，我隻有告訴你們當事人的信息，你們可以親自去查，看我有沒有說假話！”

    青老這時似乎才最終相信了陰陽胎的事，他顯得很激動，激動裏又很擔憂，喃喃自語道：“陰陽胎……”

    在這個房間裏，我和青老這種上位者說話，實在是累得很，心累。我完全是靠著一股子死就死了的渾勁兒，加上從小受到劉胡蘭等人寧死不屈的愛國教育，才沒有說話結巴。

    青老把洪亮叫了進來。

    我把江宇的事情說了一遍，對青老說：“徐慧慧的身體才康複，你們要查，暗中查就好了，請不要想對我一樣對她，畢竟隻是個小女孩兒。”

    青老以為我在諷刺他們，有些尷尬。

    我又說：“徐慧慧的生辰八字對你們來說應該很容易，她就是陰女，當時她父親帶她去做檢查，還照片來著，我估計那照片應該被老徐毀了，不過醫院那邊可能還有。總之，徐慧慧被江宇糾纏，懷了鬼胎，我被老徐請去幫忙解決，後來才發現那是個陰陽胎。”

    青老點點頭，對旁邊的洪亮說，這件事你去查吧。洪亮拍拍我的肩膀，說：“你小子不錯！”

    說完，嘿嘿笑著，就去調查去了。

    我莫名其妙，隻當他是看我順眼而已——畢竟有梁主任在前，多一個看我順眼的人，也沒什麽大不了。

    “那我回去了。”我對青老說，“反正我跑不了，你們要是查了之後，覺得我騙你們，可以隨時找我。”

    青老卻突然說：“你師傅還好嗎？”

    恩？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

    “我問你，你師傅沈南山還好嗎？”青老重複道。

    “你們認識？”我問。

    青老點點頭。

    之前根據蔣道師的表現，我認為百鬼門可能是不被修道者認同的一個門派，實在沒想到這個中央直屬機構的大佬還認識老頭子！

    不會是有什麽仇吧？我下意識就有些心虛，老頭子的尿性，搞不好在外麵得罪很多人啊！

    “他不太好，前些年就一直病了，這兩年他一直說自己要死了，所以才說收我入門。”我撒謊道。老頭子啊，不怪我咒你，你自己不也成天說要被我氣死了嗎，別在意這些！

    “病了？！”青老聽了，有些吃驚，“他不是年紀還小嘛，怎麽就說要不行了！他現在在哪裏？”

    青老眼神裏很是關心，我左看右看，覺得這種關心不像是假的，就說：“不知道是什麽病，反正就是挺虛的。您……和我師傅，是什麽關係啊？”

    青老本來已經信了我的話，可看到我探尋的眼光，突然就罵道：“你小子騙我！沈南山那個小王八蛋比我還年輕，一輩子淨幹缺德事，他這種人命最長，屬王八！好哇，果然是他的徒弟，嘴裏沒一句真話！”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麽被識破，隻能幹笑，說：“嘿嘿，您也知道我師傅的性格，我哪裏知道他在外麵有多少仇人……萬一他要是得罪了您，我怕您遷怒我啊。”

    青老冷哼一聲，說：“他是得罪了我，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遷怒你的！和一個小輩計較，我還丟不起那個臉！滾吧，不管你說的陰陽胎是真是假，看在你百鬼門和沈南山的麵上，這件事就算了！”

    我一聽，大喜過望，對著青老深深鞠了一躬，說：“我代我師傅向您老人家行禮，祝您長命百歲，比我師傅活得都長！”

    說完我就跑了，身後的青老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隨即頓了頓，自語道：“不對啊，我說沈南山是屬王八的，這小子說我比沈南山活得還長，那我……哎呀，小兔崽子，敢戲弄我！”

    我聽見身後房間裏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心想：“看樣子老爺爺身體果然很健朗，一定能夠長命百歲！”

    這樣想著，腳步又加快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