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流眼中滿是落寞，頹然坐在原地，怔怔出神。

    當年圍攻魔教，寂字輩眾位師姐師妹共十五人，一戰過後，僅剩寂流寂空兩人。兩人同年被掌門收入門下，加上都是資質過人，在武道一途一同飛速進步。兩人平時修行上雖然競爭，卻更是情同姐妹，無話不談，怎料如今……

    依稀記得，當年自己閉關突破馭劍境，師妹她得知消息後，笑得比自己還要開心。眼前眾多師妹們，哪一個沒受過寂空的指點，哪一個和寂空的關係不融洽？此時都是麵色悲愴，雙眼通紅。

    寂空，死了。死得無聲無息，就靜靜地躺在林中。

    寧菲菲含著淚走到她身前，雙膝跪地，嘶啞又絕望地喊了一聲：“師叔。”

    寂空身為峨眉執法，為人卻很和藹。平日裏對寧菲菲照顧有加，悉心指點她的修行，身份更是不輸師父半點，她怎能不傷心！

    寂空滿身是血，一隻衣袖已經空蕩蕩，明顯是在混戰中被人砍去了一條手臂。此時靜靜地躺著，是再也不可能起來，慈祥地拍拍寧菲菲的腦袋了……

    信號彈發出，神仙樓的人如潮水般退去。正道弟子還未趕來，峨眉眾人也是滿身瘡痍無力追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容撤退，咬牙不已！

    玉書竹也到了現場，看到了哭紅了眼的寧菲菲，沒有言語。

    謝安把小小抱過來，也走到了這裏，冷冷道：“未免還有埋伏，我們還需趕快下山和諸位同道匯合。”他看到了死去的寂空，眼神分明閃爍了一下，卻依舊克製著情緒，強迫自己清醒。

    玉書竹打量了一番謝安，剛剛也是認識了他，知道這是華山徐寅的徒弟，點頭道：“的確如此，神仙樓已經如此瘋狂，什麽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遲疑了一下，凝重道：“況且諸位前輩受傷不輕，還是先下山，再從長計議。”

    寧菲菲還是不言不語。

    寂流強打起精神，站了起來，緩緩道：“下山吧。”語氣還是透著疲憊，看起來雖沒受多大傷，顯然消耗肯定不小。

    夕陽灑下餘暉，晚霞萬裏。峨眉山下的眾人，卻是無人在意這絕美景象了。

    ……

    司馬向陽如今的身份是新聖教即魔教的護法長老。

    陳路路在府中等了許久，卻是還不見他來，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司馬向陽原本是打算來的，可惜被吳探花當頭一棒給警告了。吳探花一身修為高的令人發指，幾可稱之為半仙了，司馬向陽完全生不起違背之意。

    等陳路路的茶沏到了第三遍，腳步聲傳來，門口來了三人。

    當先一人年紀雖大，卻是龍行虎步，一把胡須飄飄蕩蕩，氣勢極為不凡。身後跟著兩位中年人，也是步態沉穩，一看就是內力深厚之人。其中一人，竟然是許久未出麵的白書白大人。

    當先這位老人自然就是夏玄了，他走到刺史府內，在客廳主位大馬金刀坐下，看著陳路路。

    夏玄乃是禦林衛統領，雖說品級不高，卻是直接受命於皇帝，深得皇上信任。陳路路自然認識，眉毛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和氣道：“什麽風把夏大人您吹來了？可真是稀客。來人！上茶！”

    “不必了。”夏玄單刀直入，亮出了禦賜金牌道：“陳大人，你身為一品大員，總不要我手下動手壓你回去了吧。免得折了麵子，還要勞煩你走幾步路。”

    陳路路一聲輕笑，淡淡道：“無妨，這便走吧。”

    “等等。”夏玄似乎還有什麽話說，伸手阻止了他。對著身前兩人道：“白書，狼毫，一個不留！”

    “是！”白書兩人領命，轉身欲出門。

    “等等！”這下換成了陳路路出聲了，他聽到一個不留，神色終於不在鎮定。皺著眉頭問夏玄道：“夏大人，一個不留是什麽意思？”

    夏玄老神在在，反而是不急了，慢慢道：“密報，陳路路勾結北周意圖謀反，情況屬實，當誅九族！”說完看著陳路路，老臉眉飛色舞。

    陳路路一聲冷哼：“這消息我怎麽不知道？證據又何在？我自問兢兢業業一心為朝廷做事，更身為一品大員手握兵符，就算是皇上下旨查辦，也當上朝問過再論。我要求立馬進京麵見聖上，莫不是聖上被小人蒙蔽了。”

    一番話說的是振振有詞，聲色俱厲，封疆大臣的譜擺足了。

    夏玄摸了摸垂及胸口的長須，嘿嘿笑道：“莫說沒有證據了，皇上要殺你，就是編也要編出個借口來。”

    陳路路終於慌了，如喪家之犬般頹然，緩緩念道：“聖上，倒是好魄力！嗬嗬，怨不得人！”說罷，突然伸手入懷，摸出了一把匕首。

    他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給他十把砍刀又如何？白書幾人俱是武功深厚，夏玄更是朝廷內達到知心境的唯一高手，自然沒人把他放在眼中。

    陳路路緊緊盯著他們三人，退後一步跪了下來，緩緩道：“陳某自作孽不可活，但求聖上能開恩，放過微臣妻兒一命。臣……領死！”說罷匕首反捅，直直插入胸口，匕首完全沒入，隻留下了一段把手。

    夏玄就這麽看著他自殺，也沒有勸阻的意思，抬眼示意了一下。

    白書會意，蹲下了檢查屍體，果真發現了虎符！陳路路小心萬分，決計不會將這等重要的東西放在他處，肯定片刻不離身。

    他身為一品大員，手握重權，平日裏孝敬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又何須貪得無厭？終究還是越貪越是難以自拔，自尋死路了。

    夏玄歎了口氣，摸著手下座椅把手，哼！陳路路倒是會享受，這客廳內如此多的椅子，竟然都是黃花梨木製成，難怪屋內隱隱有股香氣。

    這黃花梨木有價無市，最不濟這一張椅子也要值個一千兩。一州刺史的年俸不過八百兩，這一張椅子倒抵得上一品大員兩年的俸祿了，陳路路貪得還不少呢。

    既然他自殺，自然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趙成樓那日和王宇商量過後就有了打算，北周有了動作，己方也要做足準備。不過朝廷內一派烏煙瘴氣，是該清理清理了，免得到時候橫生枝節。

    位高權重如陳路路者，也不過是說死便死了。白書看在眼中，還是萬般不理解，如普通人那樣自由自在的過完一生，不好麽？

    野心要是開了頭，上了癮，怕是就沒有盡頭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