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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濛濛雲裏霧裏，怎麽上當了？這不是公孫大娘親口告訴自己的嗎？

    裴旻終於停住了笑，拍了拍蘇濛濛的腦袋說：“你是不是道聽途說，以為我箭術了得，能日射三十一虎啊？”

    難道不是麽？

    “丫頭，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何解？蘇濛濛真的糊塗了。她抬眼偷瞧了一下公孫大娘，發現她也在凝神聽著，麵露微驚微異之色。看來連她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的。

    裴旻看了看三人如出一輒的表情，忍住笑，拉著她們坐在樹下：“你們聽我慢慢說，別被傳言誤導了。”

    原來，裴旻日射三十一虎是確有其事，但那還不能算是真的猛虎。

    真正的完整故事應該是：裴旻是個技藝高超的射箭能手。當時他駐守北平的時候，北平有很多老虎。他經常拿著箭四處射虎，一時間，他善射的美名遠揚。

    有一天，他在山中一日射死了三十一隻老虎，然後四處張望，發現周圍再也沒有老虎出沒了，於是頗為自得，覺得自己的箭術實在是甚為了得，連猛虎都不敢前來了。

    這時有一位老頭走過來對他說：“你射死的這些，都是彪，隻是長得像老虎，實際上並不是真的老虎。你要是遇上真虎，也就無能為力了。”

    他不信，因為在他看來，他射死的那些確確實實是老虎啊，於是就問：“那真虎在哪兒呢？”

    老頭說：“從這裏往北三十裏，常常有真的猛虎出沒。”

    為了證明老頭的話，裴旻催馬向北而往。一路上草木叢生，而且有越來越高、越來越密的趨勢。果然，一隻老虎突地猛跳出來，雖然老虎的個頭並不大，但那種凶猛的氣勢卻讓人膽戰心驚。老虎隻是一吼，周圍的山石都震裂了。僅僅是聽那吼聲，已使裴旻暗叫不好了，而那老虎還一邊吼一邊向裴旻狠撲過來，裴旻的馬嚇得趕緊倒退，慌不擇路，而裴旻自己則是嚇得屁滾尿流，弓掉到地上，箭更是撒得滿地都是，差一點躲閃不及就成為老虎的果腹之餐了。

    “我當時真的是既慚愧又害怕，所以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射過虎。”說到這裏裴旻的聲音有些沉鬱，隨即又笑起來，“不過關於後麵的這些事情，除了我以外幾乎沒有別的人知道，大家聽到的都是前半段關於我日射三十一虎的英雄傳說。所以說你們都上當啦，真實的我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蘇濛濛卻因此突然對裴旻更增添了幾分好感。一個各方麵來看都算很成功的男人，一個在世人心中是個大英雄的將軍，卻並不諱言自己曾經不那麽光彩的事情。這種坦誠和勇氣讓他在自己心中的分值大大提高。

    “好了。我已經給你講了我的故事，現在，該輪到你告訴我什麽是鬥牛舞了吧？”裴旻直視蘇濛濛的眼睛。

    她趕緊移開視線：“以後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的，著什麽急啊？”

    “哈！還挺能賣關子的！行，我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再告訴我？”裴旻笑笑，“那你先好好學學劍舞吧，讓公孫將她最得意的舞教與你。”

    然後他跟公孫大娘說了一聲：“你們慢慢舞劍，我出去會會一個朋友。”說罷就丟下她們三人自己走了。

    公孫大娘一直目送著裴旻出去。

    蘇濛濛看看她的表情，忍不住笑著用胳膊肘頂了頂她：“行了，早就走了，還這麽癡情地看什麽啊？”

    哪知公孫大娘一聽這話，立馬變了臉色，繃起臉白了蘇濛濛一眼：“你胡說八道什麽？！別亂嚼舌頭！”

    蘇濛濛自悔失言，趕緊吐了一下舌頭，自己是太忘形了吧，怎麽能跟公孫大娘開這樣的玩笑呢？雖然誰都能看得出來公孫確確實實對裴旻芳心暗許，但她幹嗎非要如此大大咧咧沒心沒肺說出來呢。而且好歹公孫也是自己的師父啊，現在惹得她真的生氣了，實在是大不應該。

    她趕緊陪笑道：“實在對不起，我剛才隻是隨便開了個玩笑。”

    “玩笑也是隨便開的麽？”

    是啊，師父的玩笑也能隨便開麽，自己怎麽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呢。笨啊。真笨。笨死了。蘇濛濛暗罵了自己好幾聲。

    公孫大娘尤自餘怒未消，把雙劍直接扔給她，“裴將軍不是說你看幾下就能學會了麽？你現在舞給我看看，能想得起來多少就舞多少。”

    看來公孫大娘這是跟自己過不去呢，自己就是在廣場上看了公孫大娘的一曲《劍器渾脫》，然後就是剛才在這裏看了一遍裴旻的《滿堂勢》。兩套劍舞各自隻看了一遍，她讓自己怎麽舞？

    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自己笑話！蘇濛濛憤憤不平，心道：“好，你不是讓我舞嗎？我就舞給你看。大不了亂舞一氣唄。”

    她拿起劍就開始瞎舞。但實際上，她還是不自覺地融入了一些古典舞的技巧和難度動作，並且將所學過的舞蹈中能和“劍”扯上一絲關係的動作都搬了出來。

    公孫大娘開始隻是冷眼旁觀，看著看著，卻不由得認真起來，並且還不時情不自禁地發出驚異之聲。

    這確實是一個難得的、絕佳的舞蹈天才。不說百年難遇，最起碼在她所知道的範圍之內，是很難找出第二個的。

    之前她確實是存心想要蘇濛濛難堪。因為裴旻對蘇濛濛的盛讚讓她心裏很不是滋味。和裴旻相交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如此稱讚過自己，卻在對蘇濛濛還隻見其人未見其舞的情況下就斷言她看幾下就會輕鬆舞劍了，這讓她感覺到些許的酸意。

    而剛才，蘇濛濛又那麽沒頭沒腦地戳中了自己的心事，更讓她覺得惱怒。索性就給她出了一道難題，自己好在旁邊看笑話。

    但沒想到蘇濛濛還真舞得有模有樣。雖然她舞的既不同於自己的《劍器渾脫》，也不同於裴旻的《滿堂勢》，動作還有些淩亂，銜接過渡也還顯得不夠自然，但劍光舞影之間竟還有一些獨特的味道，竟讓她不由自主要追著看下去。

    此時，先前對蘇濛濛的酸意、惱怒，全都被愛才之心和惺惺相惜之意取代了。

    她沒有叫停，等蘇濛濛自己舞夠了停下來看她，她才接過雙劍，對蘇濛濛說：“裴將軍果然很有眼力！你這個弟子過不了幾天就會超過我了。我現在開始教你完整的劍舞套路，照你的天賦、身材條件和領悟能力，明天你就能登台表演了。”

    蘇濛濛笑笑，剛想謙虛一番，就被公孫大娘打斷了：“來，你看好了啊，這個劍應該如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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