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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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一路開著車風馳電掣出了市區,楚繹拉住車窗上的扶手,轉頭看一眼秦佑:“我們這是去哪?”

    秦佑卻沒回答,隻是不動如山地坐在那,濃眉緊擰,深沉的眼神神直勾勾地看向前方的路麵,清俊的薄唇,唇角緊繃,顯示著他現在情緒已經糟糕到拒絕交談的程度。

    許久不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楚繹覺得他身上那種上位者威嚴帶著壓迫感的氣勢更甚了。

    楚繹把眼光轉向車窗外,漆黑的瞳仁閃了閃,但他大概,明白秦佑是為了什麽。

    於是臉再次轉回來時,勉力勾出一起笑,“你怎麽知道我在醫院?”

    秦佑仍然沒有出聲,刀裁般的兩道濃眉下,深邃的眼眸一個淩厲到極致的眼風掃過來。

    楚繹:“……”

    都顧不上害怕了,滿眼都是秦佑完美得沒有一絲瑕疵的側臉線條和下頜深刻俊挺的弧度。

    每一個細小的弧度都熟悉到讓他心髒都蜷縮起來,而且……

    帥得人,一!臉!血!

    楚繹本來想著有些事,他確實應該對秦佑解釋清楚,但這會兒都顧不上了。

    久別重逢,他對這個人熱度絲毫未曾削減。

    再見麵時,同處於一個狹小的空間裏,他對他的心醉神往的程度,反而呈幾何倍數地增長著,秦佑是一張網,而他,根本無力掙脫。

    他一個恍惚,回過神時車已經開到了一個院子外邊。

    眼見著黑鐵雕花大門打開,車開進去,楚繹驚詫地睜大眼睛,前麵是一棟他從來沒有來過的別墅,不像秦佑在市區的那棟那樣山水明麗,反而有種古樸的典雅。

    車停下,秦佑推門下車,身邊的車門被秦佑拉開時,楚繹還有些迷糊。

    但手放在秦佑手上,兩腳先後從車上跨下,他看見大門又在他餘光中緩緩地合上了。

    而他一直被秦佑不容分說地拽著胳膊,隻好腳步不停地跟著秦佑往裏走。

    路邊候著兩個穿著西裝的高大男人,他們經過,男人頷首算是禮節,秦佑腳步沒停,沉聲吩咐,“看好門,這幾天,外邊的人不讓進來,裏麵的人也不許隨便出去。”

    又前行幾步進了屋裏,迎上來的是助理先生。

    這次秦佑步子停下了,轉身麵向一臉呆滯的楚繹,手伸到他脖子一下拉開外套的拉鏈,而後,把衣服褪下他的肩,又拉著袖子給他完全脫下來。

    一連串完整的動作,隨後,秦佑拎著外衣衣領交到助理先生麵前,“照這個尺碼,裏外給他準備幾套。”

    楚繹剛準備伸手把他自己衣服奪回來,但助理先生已經一把接過去了,對秦佑道了聲是,眼光轉向楚繹時,帶著幾絲驚喜的笑意,接著,轉頭就走了。

    屋子裏暖氣開得很足,助理先生離開,秦佑也脫下大衣,又解開西裝紐扣,眼神幽深地看楚繹一眼就邁開長腿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楚繹這會兒已經完全明白他自己這是被秦佑關起來了,剛才說的不許隨便出去的人就是他。

    秦佑高大的背影就在眼前,楚繹大步跟上去,“你這是幹嘛?”

    秦佑像沒聽見似的,眼光淡淡瞥向他,“去看看你的房間。”

    楚繹終於忍不住了,忽地笑了聲,“所以,你究竟要做什麽呢?我的事你不分青紅皂白全都要管,你到底是我什麽人?”

    他腦子都要炸了,秦佑這廂不容分說地把他給綁回來。

    有本事綁回來,你倒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人給睡了啊!

    有本事睡,你倒是一直睡到底啊。

    每次都是這種褲子都脫了你讓我看這個的劇情,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炸毛的好嗎?

    楚繹這會兒是真的委屈得都要哭出來了,更委屈的是,他炸了毛心裏還這麽熨帖。

    他一席話說完,秦佑步子終於頓住了,好半天,緩慢地轉身,眉頭蹙起,濃墨一般的眼眸看向他,眼裏湧動了太多的情緒。

    楚繹從那眼神中看出清晰可見的痛楚和不可置信。

    他頓時慌了,秦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護他的人,沒有之一。即使出手再強橫也全是為他好,他怎麽能因為那個從來不知道顧惜他的女人質問秦佑。

    驚慌失措地解釋:“對不起,秦叔,我……不是想說這個的,秦叔……”

    秦佑沒說話,隻是垂下眼眸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緒,用力咬合的下頜筋肉抽動幾下,像是極力壓製著什麽。

    楚繹慌亂地上前伸手一把抱住他,頭埋在他肩膀,半晌才能再次開口:“我想你了,秦叔。”

    秦佑身子一頓,依然沒說話,片刻,才抬手掌住楚繹的後腦,側過頭,嘴唇輕柔地落在他的鬢邊。

    一直跟著秦佑進了書房,楚繹才有空解釋今天的事。

    秦佑坐在寬大的書桌前,給他放了把凳子在側邊。

    楚繹坐下,胳膊撐在台麵,一直看著秦佑落座從一邊抽屜裏拿著一小疊文件。

    這才老實地開口:“捐肝,是為了還我弟弟當年那個人情,順便,她生了我,這次生恩也算我一並還給她,所有事情一次解決,從此就兩清,往後誰也別再找誰了。”

    秦佑聽完毫不意外,身子略微後仰,認真看他半晌:“隻要你妥協,這次就清不了。”

    人的底線總是越拓越寬,楚繹的媽媽分明是不榨幹他最後一滴血不會幹休的,這次是小兒子生病,誰知道下次又會是什麽事。

    自己手指頭都舍不得彈一下的孩子,有人開口就要他一塊肝髒,秦佑覺得他底線都被人挑戰了。

    他現在隻恨上次沒把那個女人的事當時就處理徹底。

    他原本以為楚繹不在他身邊會遠離危險,但他現在明白了,這個世界,危險根本是隨處都在,而且來得根本猝不及防。

    今天要不是小馮終於打聽到楚繹究竟要做什麽,他再見他的時候可能楚繹已經躺在病床上或者手術室裏了。

    如今醫療事故屢見不鮮,更壞的一個可能性,他還能見到他嗎?

    秦佑到現在還有些膽寒,他從沒怕過什麽,這種滋味,他從來沒有嚐到過。

    轉頭看一眼楚繹,“你要真想解決,這次就安心在這住半個月,我保證,你弟弟的情況不會比你自己出麵糟。”

    秦佑這話說的自然而然,就像經久不見,楚繹的任何麻煩他出手都是理所應當。

    楚繹微怔,心裏頭很是難言,這個男人是他的求不得,可是除了求不得,再沒有其他不好。

    沒等他回答,秦佑已經攤開手中的文件,低下頭,眼光專注地落在紙頁上。

    他嚴肅下來的時候,整張臉的線條非常冷硬,他本就是個冷硬的男人,可是,楚繹確認秦佑的冷漠強硬,從來沒有用在他身上。

    眼光朝著窗外望下去,小院的鐵門死死關著,還有一個男人在門前來回巡視。

    楚繹突然就明白,可能秦佑早就知道他之所以妥協,隻因為心裏對他弟弟過不去。

    秦佑這是不願意看他捐肝,又怕他一直內疚,才自己出手做出強製監/禁的姿態。

    實力背鍋啊,秦叔!

    想明白這件事,楚繹自己也怔了許久,眼光落在大門處一直沒收回來。

    秦佑餘光瞟他一眼,也沒轉頭,骨節分明的手指又翻過一頁文件,冷冷地說:“別枉費心思,你秦叔要關你,你就算長了翅膀,也別想飛出去。”

    楚繹又是一怔,趕快把臉轉到一邊,抬手扶住額頭。

    omg!這可怎麽辦,根本猝不及防,蘇得人又是一臉血。

    很快到了午飯時間,跟秦佑一起下樓的時候,楚繹徹底想明白了,那個一家三口未必沒有別的辦法給兒子治病,而他也實在是犯不著用自傷這麽悲壯的方式了解什麽。

    要說欠人情,他隻欠那個女人的小兒子,但那次讓他陷入困境的始作俑者本來就是他媽媽和繼父,這個人情出錢出力還都行,他犯不著為了這個讓關心自己的人擔心。

    他自己,從來就不是個能以德報怨的人。

    一起往樓下去,他組織一下措辭,對秦佑說:“秦叔,我想通了,確實不該一直對她妥協,這半個月,我就躲你這,門禁你就撤了吧,我哪都不去。”

    秦佑第一反應就是楚繹是不是想虛晃一招想給他自己脫圍。

    但楚繹黑白分明的眼睛那樣清澈,笑容不算肆意燦爛,但依然明亮,他瞬間就想到楚繹可能是明白了什麽。

    秦佑唇角勾出一個很淡的弧度,“那很好。”

    分來這麽久,楚繹還是這樣懂事得讓人心疼,即使他再寵他,楚繹也受得起寵,從來沒讓他失望。

    兩個人一直走到客廳,楚繹環視一眼低調奢華而典雅的布置,又笑著對他眨眨眼,“有錢都不一定住的上的半山別墅,平常人可是看一眼都難得的,我得用這半個月的時間好好體驗體驗。”

    說著就都到客廳中間沙發邊上,彎下腰去看木幾底座上擱著的那尊碩大的紅珊瑚雕。

    伸手摸了下,回頭對秦佑微微睜大眼睛說:“真精致。”

    雖然知道他隻是作勢,身為楚清河的兒子,楚繹見過的好東西勢必不少。

    但秦佑心裏還是升起一股熱切的湧動,他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美好都攤到楚繹麵前,楚繹要什麽,他給什麽。

    而且看見楚繹這被關起來還心甘情願畫地為牢的樣,秦佑渾身血都往一處奔湧而去,也幸虧上衣下擺遮住,才不至於讓身體的尷尬無所遁形。

    楚繹很久沒跟秦佑一起吃飯了。

    兩個人在餐桌對坐,菜一樣一樣地端上來,很豐盛,過節似的。

    兩個人拿起筷子,楚繹剛端上飯碗,就看見秦佑筷子夾了小塊剁椒魚頭送進嘴裏。

    心裏一突,楚繹連忙把碗筷都放下了,“別吃這個,你胃受得了嗎?”

    秦佑手上筷子一頓。

    但沒等他出聲,家裏阿姨正好送上最後一道菜,笑著對楚繹說:“秦先生以前不吃辣,但後來一天一點,慢慢就能吃了。”

    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楚繹笑容頓時浮出唇角,驚詫地睜圓眼睛。

    秦佑嘴裏東西正好嚼完,坐直身子,對阿姨說:“先去忙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