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彌天大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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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我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可能,以藍翎這種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服輸的急性子火性子,尤其又是她剛剛得知自己懷孕的興頭上,即便被寧廣識破和寧廣大吵,也不會選擇這種消極的方式,更不會了斷自己。
我抓住寧遠的手,急切的說:皇上,臣妾不信――――定是那些妻妾嫉妒藍翎,才會趁著王爺不在毒害了藍翎,皇上!
寧遠點頭:無論發生了什麽事,藍翎隻會大吵大鬧,隻會據理力爭,根本不會有這樣輕生的想法,朕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我抬起頭:皇上要怎麽查呢?如今王爺府恐怕已經亂成一片了,不行,皇上,臣妾要去看看,臣妾要親眼看見藍翎,皇上,您就讓臣妾再去看藍翎最後一眼?
我知道後妃入宮之後,除非是祭天大典和陪同皇上出行,其他時刻哪怕是的父兄亡世都不能出宮。
寧遠隻看了我一眼,就說:好,朕陪你去!
我搖頭:就快要上早朝了,皇上陪臣妾去了群臣怎麽辦?臣妾自己去就好,有豆兒和小米兒陪同,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寧遠有些不放心,說道:你今日身體不適,這會剛剛好起來,朕怎麽能放心你自己去?
我的內心忽然湧現了無限的感動,我忽然抱住寧遠,在他耳邊說:皇上,臣妾好愛你,真的好愛,這份愛會讓我保重自己,因為我不是我自己的,還是皇上的!您就放心吧!
寧遠亦抱住我,說道:朕還是陪你去吧,朕實在不放心!
我搖頭:皇上,就讓臣妾自己去吧,您是九五之尊,又怎麽能進入剛剛死過人的府邸?說到這裏,我忽然瑟縮了一下,我竟然用了“死過人”這幾個字來形容王爺府,這麽說藍翎真的沒了。我哽咽了一下,說:豆兒,備駕,咱們去看看藍翎!
豆兒忙擦擦眼淚,小跑著出去,我垂下眼瞼,說道:如果皇上還是不放心,就讓臣妾帶上文督衛和陳太醫,要他們時刻保護在我身邊好不好?
寧遠這才點頭:多帶上一些禦林軍和太醫,這樣朕才能放心。
一直伺候在門外的太監提醒道:皇上,現在是盛夏時分,那芳體恐怕不能在王府擱太久,還是讓娘娘趕快過去吧!
聽到這裏,我不禁一陣慌亂,忙向寧遠求:皇上,咱們弄些冰塊過去給藍翎,啊?我要多看看她,我不要她變成一塊腐肉――――說到這裏,我已經不能容忍自己處處把藍翎說成一個死人,遂住口,隻難過的看著寧遠,寧遠忙點頭說:你不要著急,朕依你,來人啊,送冰塊去王爺府。
豆兒從外麵跑回來:娘娘,都已經準備好了,文督衛帶了40禦林軍護駕,陳太醫也帶了另外三位太醫隨駕去王爺府,娘娘該啟程了。
我忙起身穿衣,也顧不得打扮,隻隨便梳了梳頭便上了轎子,隨著太監的一聲:起轎!
一行人便露夜出宮,去往王爺府。
我坐在轎子裏,依然難以相信藍翎死亡的消息,藍翎那麽興奮的回府,想要把自己懷孕的喜訊告訴給寧廣,許是被寧廣不冷不熱,甚至懷疑悲傷的反應所傷害?還是寧光直接質問她何以會懷孕,兩人這才吵鬧起來?藍翎是一個不在乎世俗看法的女子,即便被誤會被識破也隻會在摔打東西,段不會傷害自己一點,我的眼中冒出憤怒的火光,定是那群嫉妒成魔的妻妾們!
豆兒在轎子外不停的吩咐:小心些,穩當些,娘娘懷有身孕,可受不起這樣的折騰。
我坐在轎中,漸漸穩定心神,篤定是那班妻妾的錯,忙吩咐:無妨,我隻要你們盡快到達王爺府。
這話一說,隊伍的行進速度陡然加快,小米兒和豆兒在轎子兩旁要小跑才能跟上。我頭上金釵的流蘇不停的打在臉上,打的我好疼,卻也讓我更加麻木,我暗想:如果讓我確認真的是那些女人所為,定要取了她們項上那顆狗頭!
小轎子轉了個彎,便到了王爺府的那條大街,我探頭出去看,王爺府徹夜明亮的大紅燈籠已經換上了慘敗的白色燈籠,門口外冷冷清清的飄灑著白色的,黃色的紙錢,一股悲涼油然而生,讓我幾乎無法承受。
轎子一停,我幾乎是飛奔了出去,無奈身體沉重,沒走幾步便覺得肚子有些抽痛,豆兒忙扶住我,我緩了緩,王爺府的家丁忙引我去藍翎的房間,沒等走近,就聽見一陣陣的哭聲,我走過回廊,便看見滿院跪著的穿著白色衣服的下人在有聲無淚的幹嚎,心中的火氣頓時不打一出來,站在門口的便是寧廣的七位妻妾,各個都是美若天仙,寧廣穿著白色的衣服坐在房間內,隻聽那幾位妻妾議論紛紛:王爺隻有在國喪或者皇上有事的時候才能穿孝服,王爺現在的樣子要是被傳出去,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可不是,不過是一個妾,不但大膽到和王爺吵架,還敢自盡示威,這種不祥不守婦道的女子,王爺還難過什麽?死了隻有好!
豆兒聽到此,厲聲喝道:大膽,是誰在這裏嚼舌?王爺坐什麽還需要你們這些女人說三道四嗎?就算滿門抄斬,你們也得跟著聽命!一個也露不掉!
女人們回頭,一看是個小丫頭,根本沒放在眼裏,反而怒罵:你是什麽東西,也敢說教我們!
豆兒瞪了她們一眼,高聲道:德妃娘娘駕到,閑人回避!
那幾個女人忙跪下,我走過去,路過她們得時候心想:你們快活地日子不多了。
進入房間,藍翎早已經被人取下來,躺在床上,那麵色幾乎看不出來一點上吊的痕跡,依然吹彈可破,仿佛隻是睡著了,寧廣穿著白色得衣服坐在床前,頭緊緊得埋在膝蓋之上,我走過去,繞過寧廣,坐在藍翎得身邊,這才赫然看到藍翎脖子上的紫色得痕跡,心中一陣悲痛,我顫抖著手去試藍翎得鼻息,等了好久,都沒有感覺到那溫暖的氣息傳過來。這才猛然縮回手,嚎啕哭起來。
寧廣忽然抬起頭,看到我,眼神中有著深沉得悲痛,仿佛一夜之間衰老了許多,眼神中沒有了那因藍翎出現而閃爍得微弱光芒!
我呻吟了一聲,抱住寧廣,明白這個世界強壓在這個男人身上的悲傷太多太多,也許剛才他和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吧?我知道寧廣,如果可以,他寧願包容藍翎和那個來曆不明得孩子。
寧廣隱忍得哭,我得心痛到了極點,猛然站起來,走到屋外:是誰?誰害了藍翎,是誰?
那幾個妻妾有些瑟縮,我揪起其中一個,厲聲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豆兒忙過來拉我:娘娘小心身子,娘娘小心!
我向後踉蹌了一下,無法忍住那洶湧而來得傷痛。寧廣在屋裏劇烈得咳嗽,我忙走進去。寧廣抬頭暗淡得苦笑:我終於辜負了她!
我硬是忍住悲傷,看定寧廣,說道:我不信藍翎會自殺,定是你的這班妻妾搞鬼,我要你盡快查出來!還有,今天藍翎回來和你說了什麽?
寧廣啞著嗓子說:她懷孕了!
你都說什麽了?
寧廣微微笑了一下,看向我,說道:我能說什麽?我說墮了吧!
然後就和藍翎吵起來?
寧廣笑笑:我的妻妾隻要有懷孕者都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就是墮胎,這麽年來我一直維持著不能生育得謊言,即便是藍翎也不能例外。
我驚訝得張大眼睛,寧廣站起來抱住藍翎得身體,苦笑開來。
當時,藍翎聽到這句話,簡直無法相信得看向寧廣,問道:這是你的孩子?你怎麽可以這樣?我不管,我要生下來,你愛要不要。
寧廣隻好說:我是不能生育得!
藍翎大怒:你什麽意思?這個孩子就是你得,你怎麽可能無法生育,你懷疑我?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偷人,這個孩子是野種!
寧廣按住藍翎得肩膀,無奈的說:我的妻妾凡有懷孕者都是墮胎,你也不例外!
藍翎驚訝:為什麽?你知道太後有多希望你能有子嗣嗎?
寧廣忙問: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太後和皇上知道了嗎?
藍翎道:隻有德妃,淑妃知道?怎麽?你怕太後和皇上知道?為什麽?為什麽你就不能有孩子呢?我不要墮胎,我要留下他,這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決定他得命運!
寧廣苦笑:如果你懷孕的消息傳了出去,麵對咱們得就是滿門抄斬,你明白嗎?÷
為什麽?
寧廣閉上眼睛,不無滿足的說:我早就立下誓言,為了保住婉瑩的名節,今生都維持著不能生育的說法,好在功夫不負苦心人,我終於幫上了婉瑩的轉世,親口告訴皇上當年那個孩子不是我的――――――――
藍翎難以置信的看著寧廣,那滿足的表情刺痛了她,她哀嚎了一聲:你到現在還在想她?還要我做犧牲品?不,我明白了,我從來都是替代品,對不對?寧廣,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藍翎抓住寧廣的衣領,劇烈地搖晃,寧廣緩緩睜開眼睛,捧住藍翎的臉龐說:我憐惜你,但是,你必須墮胎,不僅僅為了婉瑩,還為了咱們族中眾人!
藍翎掙脫開來:放屁,都是放屁,是你為了維護你自己的愛情,卻拿我們所有人來陪葬,寧廣,我不要你憐惜我,我隻問你,你到底有沒有一點愛我?哪怕隻有一點點,一個念頭也好?你回答我,哪怕隻有一丁點!
寧廣眼角分明有淚,她抱住藍翎喃喃著:對不起,對不起!
藍翎終於崩潰了,眼淚頓時洶湧著流出來,她推開寧廣,仿佛全身的力氣的消失了,隻伸手指著門,低聲的說:我不要看見你,你給我出去,出去!
寧廣想要安慰藍翎一下,卻被她冷漠的眼神所震懾,一時間實在找不出話來,隻好退出去,藍翎隨後就把門緊緊的鎖住了―――――
我看著寧廣,無法相信他竟然為我犧牲和付出了這麽多!我低聲道:後來呢,她就自盡了?不是那群女人所作所為,是她自己絕望了?
我撫摸著藍翎的臉龐,淚水不斷的模糊視線,我用力眨眼睛,想要把藍翎看個清楚,你看,她依然這樣美麗,這樣有活力,可是她卻承受了怎麽樣的絕望?怎樣的心灰意冷?才會終於拿定主意,了斷了自己?
這樣做是對寧廣的恨,想要他永遠內疚永遠記住他欠她的,還是真的無法讓自己再去追求這場永遠不會有結果,也從來沒有開始過的愛情?
我終於明白了藍翎在夢裏的那段話,她隻是看開了一切,真的覺得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而已!
可是,你永遠都不會醒來了,對不對?
我抱住藍翎,心中充滿了對她的愧疚!
寧廣的眼淚也洶湧而出,後悔莫及的感慨:我又一次失去了生命中最愛的女人,我為什麽到現在才覺悟!可是,我真的無能為力,我無法丟下那個誓言,也必須把謊言維持下去!
他伸手撫摸藍翎的臉龐,後又把手放在那依然扁平的肚子上,久久的凝視著,我亦閉上眼睛,豆兒在門外不時的詢問一聲:娘娘,你可還好?有沒有什麽不適?
我也不回答,豆兒有些焦急,隻好讓太醫隨時候在門外。
我和寧廣一左一右的看著藍翎,我幾乎無法說出話來,隻不停的想著那個夢,想著藍領穿著那西藏的衣服,笑吟吟的說: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事情的因都是姐姐――
第一次對自己的存在有了深深的痛恨。
宮裏寧遠不放心,又差太監過來看看這邊的情況,豆兒在屋外回:一切都還好,不知道太後是否知道了這件事情,德妃娘娘提醒皇上多多留意,老人家的身子可經不起悲傷!
太監道:皇上方才已經讓淑妃娘娘去陪太後了,皇上吩咐,要你們好生照看德妃娘娘,不能有一點差池,那冰塊奴才已經帶過來,豆兒姐姐隻管安排吧!
外麵的天漸漸亮了,寧廣依然沒有要著裝上朝的意思,豆兒和那太監商量:現在這情況,勞煩公公和皇上求個情,就說王爺今個身體抱恙,無法上朝了!
那公公隻說:奴才隻管傳話,其他的奴才可作不了主!
豆兒忙說:皇上對咱們德妃娘娘的情意,你還沒看出來?隻要你為咱們娘娘效力,以後還能少了你的好處?
那公公笑道:奴才自當願意為娘娘赴湯蹈火,隻是皇上的喜怒哀樂可不是咱們奴才能控製的了的,奴才盡力而為吧!
豆兒又塞給他一錠銀子,那奴才才退下。
王爺的貼身小廝在外麵低聲說:爺,咱們把王妃的芳體冷住吧,太陽快要升起了。
寧廣這才動了動,暗啞的聲音說:去把東院的地下室放慢冰塊,我要帶著咱們的王妃去那裏休息,她最怕熱了,咱們要讓她睡的安穩些,誰也不許大聲說話,千萬不要驚動她,咱們就等著她睡飽了自己醒來!
我看向寧廣,外麵那小廝也有些為難,豆兒忙說:快去啊,還愣著做什麽?咱們快去把冰塊布置一下。
寧廣抱起藍翎,迎著東方微露的第一絲曙光,將她抱到庭院裏,緩緩的走向東院,路途中路過回廊,花園,寧廣都會說:你看,這是你最喜歡呆的地方,要不要醒來坐下呆一會,我今天不去上朝,也沒有國事要處理,可以陪你喲!
又說:你便重了,我都抱不動你了,不要裝睡了,快起來,我們一起出去吃烤鴨,吃好多好多的好東西好不好?我隻陪著你!
我跟在寧廣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他是愛藍翎的,隻可惜發現的太晚了,可實際上就算早發現了,藍翎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也是不能生下來的,以藍翎那種追求完美的性格又怎能接受這樣的事?事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這樣無奈的結局,誰也無法改變,誰也逃不掉!寧廣繼續喃喃著,一路說到東院,又抱著藍翎進入那散發著冷氣的地窖,裏麵常年的潮氣和方才放進去的冰塊的低溫混合在一起,讓人不禁瑟縮,豆兒阻止我道:娘娘,不要進去,太傷身體了!
我搖頭,硬是跟了進去,豆兒放心不下,也跟上來,地窖裏冷氣襲人,寧廣抱著藍翎坐在剛剛移進來的大床上,一動不動的看著藍翎的臉龐,那小廝提醒道:爺,咱們把王妃放下,出去吧!這裏太涼,爺的身體受不了!
寧廣也不出聲!豆兒忙說:去拿些棉被來,給王爺和娘娘披上。
那小廝忙跑出去,抱來好多厚棉被,把寧廣層層疊疊的裹起來,寧廣卻把身上的杯子撕扯下來蓋在藍翎身上,說道:王妃冷了,你瞧她的手凍得冰涼,咱們給王妃蓋上,王妃才能睡得安穩。
一陣陣涼氣從腳下鑽進來,我隻覺得頭部一陣眩暈,便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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