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漢軍勇取長安城,曹真兵退散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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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魏延向劉備獻計,與九紋龍史進兩個,引精兵六千,兼程趕到子午穀口,擊破曹軍一營。卻聞得楊儀押送輜重、糧草、戰具等,皆在後麵三日。魏延大怒道:“我等蹈險至此,原本就是取奇襲之勢,若等三日,曹軍城頭上萬事齊備,我數千將士,豈不活活餓死城下!楊儀匹夫,我必殺之!”史進道:“文長兄息怒,且先審問俘虜士卒,探明敵情再說。”於是兩個教審訊俘虜,說長安乃是鍾繇、夏侯懋守把,軍馬還有近萬。魏延道:“夏侯懋聞得是夏侯惇之子,卻不曾見過他上陣,許是虛名。鍾繇雖是文官,鎮守長安十餘年,不可輕看也。”史進道:“那以兄高見當如何?”魏延道:“若是等楊儀來,定然不及的樂。若要硬攻,此時戰具弓箭又都不夠。隻好即刻出穀,奇襲長安,若是得手,方有生機1史進道:“若是不得,又當如何?”魏延切齒道:“不得便死於此地罷。雖然,魂魄當化作厲鬼,隨陛下征伐國賊,共護漢朝1史進聞言豪壯,拍手道:“文長兄說得好!小弟甘附驥尾1

    兩個點起軍馬,便教繼續進發。誰知方到穀口,前麵哨探飛報:“將軍,穀外有曹軍數千,列陣堵住。旗號乃夏侯懋也!”魏延聞之,回顧史進道:“事以至此,唯當決死戰也!”史進道:“我軍自山穀出,襲滅營寨,故被夏侯懋得知。但他並不知我軍底細,可以用計誘之,亂其軍心,然後乘機突破。”魏延點頭:“大郎說的是。”思索片刻,咬一咬牙:“今有一計,卻帶三分弄險。”遂與史進說了。史進點頭道:“此計甚好。”

    於是魏延傳令三軍,盡皆鼓號大張,列成整齊隊列,步伐整齊,向穀口外行去。前麵旗號大書“大漢先鋒,征西將軍魏”“大漢後將軍,梁山九紋龍史”,魏延、史進並馬在前,目光儼然,威儀萬分。隊尾,卻教俘虜的千餘曹軍士卒,各把鼓號沿山穀排開,打得震天響,逶迤數十裏,山穀回音激蕩。直作出驚天聲勢,直出穀口來。

    再說那夏侯懋駐守長安城中,忽聞報有漢軍從子午穀來,穀口營寨已經覆滅,大驚,便要死守城池。鍾繇道:“子午道大軍難以驟至,此必是敵軍先頭所部。將軍可引兵封住穀口,就勢擊之。若待其出得狹穀,把周圍要地占據,則關中危急,子廉將軍危急也!”夏侯懋聽他這等說,遂引本部三千軍馬,及二千關西軍,往穀口列開陣勢。黃昏時候,先聽得山穀裏鼓點震天,步伐動地,心下不由有三分畏懼。須臾,邊看夕陽之下,漢軍隊列整齊,魚貫而出。當先兩大將舉止沉默,正是魏延、史進。背後士卒,皆一言不發,刀槍上肩;又以盾牌為前部,徑直前進,竟如對曹軍視而不見。山穀之內,由遠及近,鼓號聲響蕩不絕,正不知有幾萬人馬。夏侯懋看得心驚膽戰,回顧副將道:“鍾大人欺我!這敵軍少說有三五萬之眾,如何教我帶五千軍馬前來抵擋,莫非害我乎?”正說之間,漢軍已逼近陣前,夏侯懋急教放箭,誰知漢軍並不回擊,隻是有盾牌遮攔,一麵繼續進發,愈顯威勢悚然。夏侯懋兩股戰戰,三十六個牙齒捉對兒打架。眼看走近五十步處,魏延忽然將手中刀從上往下一招,隻聽漢軍陣中,殺聲暴起,全軍衝湧而來。夏侯懋大叫一聲,回馬便走,曹軍一起退後,正是久病之軀,豈當虎嘯,那曹軍數千之眾,頓時丟盔棄甲,自相踐踏,被漢軍隨後押殺,死者無數。夏侯懋丟了大眾,一氣狂奔,直往長安城而去。

    魏延、史進一戰勝了夏侯懋,待要追趕,部下多是步卒,連日跋涉交戰,疲憊不堪。魏延與史進商議道:“雖然勝了夏侯懋,若不得打下長安,隻怕他閉門死守,我困頓城下,終不可取。”史進道:“全聽將軍安排。”魏延道:“既然如此,我等不妨索性再作個大膽……”遂安排道:“將軍可引一半軍馬,大張旗鼓,往長安南門進發;我卻引輕軍,向長安東門包抄;一麵教少許軍士,押著降卒,在子午穀口附近多打火把,鼓號齊做,以為虛兵之計。敵軍若畏懼,我便可乘機奪城。”史進道:“我軍本少,如何還能這般分散?”魏延道:“敵軍若堅意守城,我縱然合兵一處,亦不能得手。所幸現在暮色將臨,方才又殺了夏侯懋一陣,隻賭曹軍心慌,不敢死守了。”史進道:“既然如此,我等便盡力而為!”於是教部下軍卒造飯休息一個時辰;一麵教人在穀口內外數十裏升起無數煙火,以震懾敵人軍心。待到亥時,整頓軍馬,向長安進發。

    那夏侯懋一路狂奔,直回城下,鍾繇出來道:“子休此出戰如何?”夏侯懋喘息道:“賊軍甚多,我力不能支!大人快設法罷……”鍾繇道:“子午道地形,如何會有敵大軍?”正說之間,西門火光大作,無數軍馬整隊而來。夏侯懋大驚,便要逃走,鍾繇道:“敵軍縱然到來,當堅守城池,以待大王援軍,如何便走!”夏侯懋聞之,勉強整軍入城。上城樓看時,下麵夜幕之中,漢軍隊列整齊,直逼城下,當先史進手提三尖刀,吆喝罵陣。再遠看子午穀,山道之中,火鼓震明山川,心下寒意大作。鍾繇看他膽怯,道:“子休不必擔心,長安城池堅固,糧草充足,又有數千軍馬,可以長相持也。大王正於許都調兵,旬月之間,救兵便到,裏應外合,可破賊軍,功莫大焉。”雖得他如此打氣,夏侯懋還是戰戰兢兢。那漢軍到城下,隻是叫罵,卻不攻打,夏侯懋回顧鍾繇道:“敵人大軍壓境,卻不攻城,莫不是另有陰謀?”話音未落,小卒來報:“大人,東門外一派火光,不知多少敵軍,當先大將旗號,正是魏延!”夏侯懋驚得手足亂抖:“鍾大人,元常公,敵軍不攻城,原來是欲斷我退路也!事至如此,長安守不得了,速速讓城別走罷。”周圍士卒聞言,盡皆慌亂,鍾繇大怒,拔劍出鞘,厲聲道:“亂言者斬!奉令守城,豈有敵軍未攻,先行退走!昔日曹子孝守樊城,大水離城頭數尺,而得堅持,今長安城郭,勝於樊城;魏延之勢,豈比關羽,而妄談‘讓城’,何以讓焉!敵軍不過虛張聲勢,欲我自亂耳!諸將各守城頭,不得擅離!”夏侯懋被他一喝,唯唯連聲。鍾繇遂自引百餘精悍護衛,往東門去查看。

    這邊鍾繇一走,夏侯懋看城下漢軍,更是害怕,所幸看城牆高大,勉強定神。鍾繇約莫去了一刻時分,忽然城內嘈雜大作,火光四發。夏侯懋大驚,忙問“何事”。片刻,有小卒報,城內有人持械衝殺,不知多少。夏侯懋叫苦道:“定是賊軍內應也!這個鍾大人,定要死守,如今可好!”隻在城上亂轉。左右士卒聽主將這等說法,軍心打亂,就有人悄悄散了。又過一刻,忽聽城內,門樓邊上,殺聲響起,一隊便裝漢子,舞刀弄杖,殺上城來。為首一個矮子,身長不過六尺餘,手持一根大棒,左右揮舞,打死不少曹軍,甚是勇悍。夏侯懋跳起來:“如此,我也顧不得鍾大人了!”急急教親隨侍衛帶馬,從偏道下城,往西門而去。南門曹軍本有三五千軍馬,見主將沒了,各自奔散,那矮漢子殺散守門軍卒,大開城門,對史進叫道:“大郎哥哥請進!”史進看時,卻是矮腳虎王英,不由喜道:“兄弟如何在此?”王英道:“我和渾家,奉了軍師哥哥之令,潛伏在這長安,數年沒事,好生無聊。今天聽嘍囉報說城西有軍馬來,當先旗號卻是大郎哥哥,於是便引眾內應了。”史進大喜,便揮軍入城。曹軍大半已經潰散,少數抵擋的,未到一個時辰,俱被殺死。鍾繇在東門,忽聽城中大亂,急急欲回頭看時,魏延親登雲梯,攀上城牆。曹軍雖眾,因不知城中底細,盡皆膽寒,被魏延左右砍殺,一陣驅散,鍾繇見大勢已去,自從北門走了。城中所餘曹軍,紛紛投降。夏侯懋匹馬在城中穿行,方到西門,巷子裏殺出一員女將,身材修長,渾身青衣,一騎青鬃馬,兩口日月刀,迎麵喝道:“來將休走1夏侯懋見狀,硬了頭皮,挺槍上前,二馬錯鐙,被那女將右手刀橫格過來,當啷一聲,夏侯懋虎口發麻,長槍幾乎脫手。說時遲那時快,女將左手刀橫掠,夏侯懋頭一低,喀嚓一聲,頭盔削下半個,驚的魂飛魄散,披頭散發,錯馬便逃。那女將看見,微微一笑,錦囊中掏出一條白索,玉手一張,倏地拋出數丈之外,把夏侯懋端端套在脖子上,一發力,倒拖下馬來。這女將正是梁山好漢地彗星一丈青扈三娘也。

    待到天明,魏延、史進匯合,長安城已得,收到降卒二千餘,倉廩繳獲糧草,不計其數。夏侯懋被擒住,可惜拉下馬時跌破了頭顱,捱到正午,竟然死了。魏延冷笑道:“此等草包,死何足惜。”又問王英、扈三娘名姓。史進不會說謊,卻也不敢直講,隻說“是我自幼朋友,多年不見。”王英、扈三娘又自道:“早聽說劉皇叔對百姓仁義,因此前來投效”雲雲,魏延自然不疑。於是叫大擺酒宴,犒勞士卒。

    下午,複召集商議,魏延欲繼續發兵出城,斷曹洪軍歸路。史進道:“不可。我軍隻數千,雖有降卒,未知可用。昨夜雖然以虛兵瞞得一時,虛實必被看破。今日隻堅守長安,等待陛下前來就是。”魏延方止。

    又過兩日,楊儀率領輜重隊出子午穀口,來到城下。魏延正與史進、王英、扈三娘飲酒,聞之,一言不發,將桌子推開,起身取了大刀,出門上馬,徑直望南門來。史進看得不好,急急起身跟出。王英、扈三娘不明底細,史進也顧不得解釋,隻在後麵叫:“文長將軍,且慢,且慢!”魏延理也不理,自顧出了南門。楊儀正在馬上張望,忽見魏延殺氣騰騰,拍馬而來,大驚之下,一麵叫:“文長將軍,這是為何?”一麵打馬便走。早被魏延馬到跟前,手起一刀,楊儀嚇得身子一滑,從馬上爬下,抱頭就走,魏延雙目噴火,舉刀亂砍,楊儀一麵哭叫,一麵胡亂躲閃。幸得後麵史進急急飛馬趕來,抱住魏延:“文長兄,有話好說,且莫動手!”魏延方棄刀,戟指楊儀大罵道:“汝這無謀腐儒,不義匹夫!我與史進將軍在前甘冒生死,奇襲堅城,叫汝輜重緊跟而上,不得拖延,汝竟晚了二日!若不是王英、扈三娘二位將軍仗義相助,我數千將士豈不盡數被你這奸人害了!陛下的複漢大業,豈不也斷送於此!今某不殺汝,難消此恨!”言迄,拔劍又欲砍殺。楊儀哭訴道:“文長冤屈我了,我率領五千人眾,都是大小車輛,沉重南行;又兼山路崎嶇,晝夜兼程,方才來此,非是某故意拖延也。”魏延道:“汝明明是貪生怕死,還敢說嘴耶!”楊儀道:“文長不信,可喚士卒民夫來問。”史進一邊勸住魏延,一邊叫了民夫來問,確是山路崎嶇,車輛常常陷住,又遇泥石崩塌,多番險阻,竭力趕來。魏延聽了,怒氣方消:“如此某錯怪威公了。”史進道:“同是為了陛下興漢大業,莫傷了和氣。”楊儀佯笑道:“這個當然。”於是相互攜手進城,共同飲宴。一麵安排軍力,嚴守城池。

    且說曹洪等在斜穀關,忽然鍾繇遣人來報,說夏侯懋怯敵自亂,魏延從子午穀奪取長安。曹洪聞言大驚道:“我隻說子午穀險峻,大軍不得輕過,長安軍馬萬人,自足堅守,豈料竟有如此事情!如今後路已斷,如何是好?”張郃道:“長安既失,我軍切不可於此處耽誤,當急急走郿縣退往鹹陽,以免全軍覆滅於此!”曹洪道:“隻是我若退,若被劉備大軍追殺,如何是好?”張郃道:“鍾大人自長安走斜穀大路來此,比賊軍略近數十裏,想來劉備尚且不知。如今可一麵告知曹子丹西路人馬,一麵佯作大軍攻伐之勢,乘機退兵;卻於道路兩側,安排引火之物,敵軍若追,就勢燒之!”曹洪大喜,便令張郃、王雙引軍佯攻,史渙安排道路火燒,自己鎮守大營,預備退兵。

    此時蜀漢軍中,法正恰到後隊巡看糧草;劉備遣陳到、王平、劉琰引軍攻打關隘,本來隻是牽製,因此並不曾死戰。到黃昏時分,漸漸鬆懈,忽然關上金鼓大作,張郃、王雙分兩路殺下關來。漢軍不防,一時慌亂,陳到上前抵住張郃,王雙舞刀衝殺,王平欲待上前迎戰,被王雙一箭射倒坐下馬,連人顛仆下來;劉琰上前去救,戰無數合,抵擋不住,隻得保了王平敗走。陳到看左右紛紛敗退,也隻好回馬自奔。劉備在中軍聞說,急急令武鬆、廖化前去接應,隻叫小心,不可冒進。武鬆、廖化二將點兵去時,漢軍前隊已自退下,曹軍卻不追趕,隻在關下擂鼓搖旗。武鬆欲待上前衝殺,廖化勸道:“陛下將令,不可冒進。”武鬆隻得站旗下看,心頭氣鼓難忍。

    須臾,法正自後營回到中軍,見了劉備,聞說曹軍忽然反擊,思索片刻,猛地道:“是了,恭喜陛下!”劉備道:“何喜之有?”法正道:“曹軍堅守多日,今日忽然出戰,定是魏文長取了長安城池,他所以出戰,乃就勢退兵也!今可急出擊之!”劉備聽了,尚且半疑,子午穀流行馬報,說魏延奪取長安。劉備大喜,急叫武鬆、陳到引軍殺敵。武鬆早按捺不住,聞令頓時當先殺上,卻看張郃、王雙並不交鋒,自顧退入關去了。劉備叫扣關攻打,漢軍把雲梯、衝車、井闌一番備齊,武鬆先登而上,卻看關上虛插旌旗,已無守卒。片刻之間,漢軍一擁而入,關內盡皆空曠,且多處已被搗毀。法正道:“可惜,可惜,叫曹洪走了。”劉備道:“既然如此,可急急起兵去追!”法正道:“不可,山路狹窄,若是被彼火攻,得不償失也。”遣人去探看,果然山路兩側,多有柴草油脂埋伏。劉備道:“那如何是好?”法正道:“魏文長在長安,雖得了城池,隻恐兵力不足,若被操賊大軍圍攻,難以支撐。今日可先遣一路軍,再沿子午穀往增援;那曹真引軍在陳倉駐紮,此時當還未曾得知消息,不可放過,發一路軍就此往西北麵截斷歸路,與趙融、傅彤、士徽合力殲滅之;陛下自引大眾,沿斜穀大道緩緩前進,前出長安會合,則關中自為我得也。”劉備道:“所言甚是。”遂遣吳懿、黃信引軍一萬,往西北切斷陳倉道路;自與眾將整頓軍馬,四平八穩,順斜穀往長安進發。

    再說那曹真、郭淮、孫禮在陳倉要地屯駐,漢軍挑戰,屢屢不出,倒也平安。忽然得報,長安失陷,曹洪已自退軍了。曹真大驚:“子孝叔父好生無義,竟不等我部,獨自退軍!”孫禮道:“我等也急退罷。”正說之間,忽然又有探馬飛報,說漢軍一路,已從斜穀迂回,切斷後路。曹真聞言,臉色變道:“如此前後受敵,我軍死於此處乎?”郭淮、孫禮亦是麵麵相覷。當下有軍中校尉郝昭出列,慨然道:“陳倉地勢險要,今我軍兵強馬壯,又不乏糧草,何不就此死守於此,也教數萬漢軍不敢輕舉妄動?待大王自中原起兵收複關中,進取南鄭,自然解圍。”曹真聞言,撫其背道:“將軍所言甚是。”於是教全軍加緊整備營壘,以為防備。

    不料消息傳到,士卒聞說後路斷絕,盡皆恐慌,滿營議論紛紛,流言大作。曹真憂愁道:“昔日東吳陸遜屯兵夷口,擋住劉備十萬大軍,一年巍然。後隻因外援絕,流言起,數日之間,軍自崩散。如今這等下去,隻恐難以堅守,如何是好?”眾將相互商議,都是無可奈何,渾似坐以待斃。忽然有一少年求見。曹真看時,卻是自己軍中小校鄧艾,字士載。本為義陽人,後遷居汝南。因少時喪父,為人放牧牛馬。曹真於汝南駐軍時,看他幹練,於是收到軍中,作個親隨小校。那鄧艾口吃,故而軍中眾人頗有輕慢,然應對不失風範,且凡所屬事務,皆甚妥善,於是曹真愈加賞識。

    此時鄧艾入見,謂曹真道:“將軍,我軍困於陳倉,不知將軍將欲圖何?”曹真雖看他年幼,卻也認真答道:“欲多備糧草,堅守待援。”鄧艾道:“非也。陳倉之地,易守難攻,山道險要,甚易斷絕。若是以千人築城於此,可稱無敵。今萬眾在此,糧草雖多,卻少水源。若被敵軍兩頭卡斷,我軍自亂也。”曹真聽得悚然,道:“那士載以為當如何?”鄧艾道:“某雖不才,當日隨將軍來關西,便已探聽得周圍地形,有一小路,通散關。以地方度之,尚未被敵軍占據,將軍可急引將士,輕裝出發,順路到散關,再渡謂水,然後與曹洪都督匯合也。”曹真聞言大喜,引鄧艾轉到後帳,對眾將說了。眾將各自喜悅。郝昭獨出道:“鄧士載所言有理。陳倉險地,若得以千人鎮守,可稱。乞將軍與我一千軍馬,在此安頓,可牽製漢軍多處也。”曹真搖頭道:“我大軍既去,如何忍心以君千人陷身十萬賊軍之間?不可不可。”郝昭道:“陳倉一地在手,則長安、西涼,相互呼應,進可窺漢中,此百利之舉也!乞將軍肯準!”曹真道:“如今賊勢囂張,一軍一將,皆國家所持也。君不可自冒幹險。”堅決不準,郝昭黯然而退。

    當夜,曹真與郭淮、孫禮等,將全軍將士整頓,分列各部,依次沿小道西進。沿途禁聲。那小路甚是艱險,又沒於兩山夾穀之間,起伏陡峭,曹軍都走得不安。將近天明,前隊望見散關,都心中暗喜。忽然前麵路口之旁,殺出一彪軍馬,高呼:“賊軍休走,快快納命來!”曹軍皆失色。正是:方離萬丈險阻地,有逢一路埋伏軍。不知曹真性命如何,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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