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龐統明計退蠻軍,劉封奮勇戰南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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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龐統明計退蠻軍,劉封奮勇戰南鄭
且說龐統正為川軍被諸葛亮設計殺敗,百般安撫。忽又聞南蠻軍營中,元帥阿會喃橫死。龐統驚道:“真乃風波百折也!”轉念一想,問林衝道:“林將軍,先前傳言說阿會喃放回營中,多般訴說孔明之仁德,鼓動退兵。如今,莫不是你隱藏蠻軍中的兄弟幹的?”林衝道:“末將實在不知,若說是,卻也頗有可信也。”龐統跺足道:“非是我言,那幾位將軍實在莽撞得緊。諸葛亮對阿會喃多方籠絡,再放出城,原本就是攻心之計,欲令我等盟軍自相猜忌,留得阿會喃在,他的說法未必可信。今阿會喃才回營寨,便被暗殺,蠻人豈不疑是我所為,以絕他退兵之議?若是因此反成仇隙,這一二萬南蠻軍,豈不反成我心腹大患?”林衝道:“若真是如此,如之奈何?”龐統道:“無他法,唯有我再辛苦一趟,就勸南蠻退軍便是。”林衝道:“吳加亮取這南蠻軍來,費了好大功夫,鳳雛先生如今就退去了,加亮豈不可惜?”龐統道:“南蠻軍不通王化,今入巴蜀之地,禍害民間,損我軍威望;若是大事得諧之後,又不肯輕易退走,又要諸多好處,甚難解釋,一也;彼雖悍勇,今被諸葛亮先殺敗一陣,又擒了阿會喃放回,說諸多好處,其心已亂,不能戰也。滯留在此,枉費糧草,又要擔心反噬,二也;今阿會喃回營聲言退兵,便遭暗殺,蠻人雖無機,亦必疑是我等所謂,軍心有變,則大業危急。與其如此,不如我主動勸其退兵,拚出些布匹器皿,既消弭蠻帥疑心,又乘機先退了這一路禍患。若是以後要用蠻軍時候,再取也便當。至於成都之戰,我兵雖屢不利,總是多敵兩倍,蠻軍有何用哉?”商量已定,於是龐統葛巾便袍,徑直往南蠻軍中,求見金環三節、董荼那元帥。
原來楊林、周通、段景住三人前一夜悄然潛入阿會喃帳中,那蠻人又不曾預防,被三個將阿會喃殺死在榻上。將近天明,蠻兵發現,叫嚷起來。金環三節、董荼那俱各大驚,先尚未想到這許多,隻叫楊林等三將前來商議。三人隻有楊林前來,其餘二人托病不出,卻暗自在自家營中整備軍馬,以防萬一。金環三節、董荼那看三個漢將病了兩個,原本不悅。自己仔細想想,頓生疑竇,不自禁咆哮起來,逼問此事。楊林雖非舌辯之客,卻也機靈,當下百般狡辯,說得二元帥將信將疑。
忽報梁山軍龐統軍師來訪,董荼那道:“來得好,這阿會喃元帥回來說要退兵,當夜便被殺了,且問問這漢人強盜的軍師,是不是他教人幹的?”金環三節喚帳下蠻將道:“且排一百個刀斧手上來,若真是他幹的,當場砍作肉泥!”
須臾,龐統入帳,隻見兩邊蠻兵排開,俱各身穿獸皮,遍體筋突,須發噴張,手持鐵刀銅斧,煞是凶惡。龐統微微一笑,昂然道二蠻帥座前,揖道:“龐統見過二位大帥。”金環三節道:“倒正來了,我且問你,我家阿會喃元帥,是不是你教人殺了?”龐統道:“方聞說阿會喃元帥被刺身亡,某甚是震驚。我兩家結盟,共打西川,情同手足。前番阿會喃中詭計被抓,某之擔憂,恐怕不下諸位。今元帥遇害,是折了自家一臂,同盟之士,哀痛莫名,如何我倒會教人暗殺元帥?”董荼那道:“休得騙我!隻因阿會喃回來,說我等退兵,不再幫你,你便害他,是也不是?”龐統道:“元帥誤會了。我此次來,一則驚聞阿會喃元帥死,表哀悼之意;二者,便是勸告二位退兵回南中。”金環三節、董荼那聞之,不由麵麵相覷。片刻,金環三節問道:“前番你家那個什麽有用無用之人,派人來如此鼓動我家大王出兵,如何今日又要勸我回去?”龐統道:“如今成都城防堅固,不能急切攻下;而蠻人遠離故土來此,水土氣候,皆不順也。又正直開春,丁壯各思歸故裏,以事耕作也。且今阿會喃元帥被害,士卒已無戰意,故與其長此耗在成都城下,莫若暫時歸去;日後若欲貴軍相助,再來相邀不遲。”金環三節聽得點頭道:“如此倒也有理。”龐統道:“元帥明鑒。既然某原意便想勸貴軍回去,那阿會喃元帥正與我意見相同,我豈有殺害他之理?以某看來,若不是仇敵尋隙,多半是諸葛亮派人所為。他先用計擒拿了阿會喃元帥去,故意假仁假義,好生勸待,說了我梁山軍壞話;然後放回,亂自家軍心。又深恐以阿會喃元帥一人之力,難以成功,作興又刺殺了阿會喃元帥,叫嫁禍於我,叫二位元帥隻以為是我梁山軍所為,挑動我同盟自相殘殺,他好從中漁利。如此歹毒計策,二位元帥不可不防也!”董荼那聽得暴起,拔刀大叫道:“這諸葛亮如此陰險,俺立刻便率本部蠻軍,殺進城去,砍了他的人頭,掛在我屋簷之前!”龐統急勸道:“元帥不可莽撞!那諸葛亮詭計多端,城中兵馬精銳,況阿會喃元帥身死,軍伍已亂,還是先回去為好。”金環三節道:“既然如此說,那我等就多謝先生好意。隻是還有一條,我軍中三個漢將,如今隻有這一個楊林在此。那兩個皆說生病不來,先生可知為何?”龐統心中暗笑,正色道:“以某看來,許是焦慮戰局,因此病倒。又有一種,那諸葛亮精通奇門遁甲及詛咒散病之術。周通、段景住兩位將軍以漢人居蠻地,今千裏到此,許是被諸葛亮妖術所蠱,也未知也。”金環三節變色道:“那怎是好?”龐統道:“速速送回本地,叫巫師籍地方山水,做法驅蠱可也。今更當速行,遲則生變也!”金環三節連連點頭:“承蒙先生賜教,我等便走。諸葛亮既然如此厲害,先生也要多加小心。”龐統道:“我等長居此地,不懼也。元帥既已定了,可急行。我等略備薄禮,回複孟獲大王,多蒙相助,後會有期。”金環三節道:“先前曾許諾以南中六縣金帛女子酬我出兵,今日如何?”龐統臉色微變,道:“男女百姓,皆是朝廷赤子,豈可隨意與人。至於金帛,待大局定後,盡管多少!”金環三節遜謝。
於是當日,按蠻方習慣,將阿會喃並戰死一應蠻軍士卒,屍首在營中盡數焚化,蠻軍上下,大啖酒肉,號啕痛哭,入夜之後,焚屍煙火,直達城中。待平明,撤營開撥,車馬盡掛白幡,一路招搖而走。龐統遣人送了不少糧食、布匹、陶瓷器具等,又再三相謝。一麵派軍五百,沿途護送,實則防蠻軍大隊襲擾地方百姓也。
諸葛亮在城中,看蠻軍退走,又得探馬得知略情,歎息道:“龐士元處事,畢竟不凡。今後兩軍對峙,前途遙遙也。”馬謖道:“敵軍三路,川軍已潰不成軍,蠻軍又退去,獨留梁山一支,丞相何必心焦。”諸葛亮道:“蠻軍、川軍之流,不過爪牙,梁山軍方才是叛軍腹心首腦也。今爪牙雖散,其腹心彌堅,非易與也。”馬謖道:“成都城牆高大,糧草充足,便是守上一年也非難事。待陛下大軍回師,可擒龐統、吳用也。”諸葛亮道:“我隻怕漢中劉封,乃陛下螟蛉之子,前番因不救關雲長,幾乎為陛下所殺,今倘懷恨,心生異誌,竟去與梁山軍勾結,把漢中道路截斷,則陛下前有曹兵,後無接應,大局危殆!”馬謖再三勸慰“公子雖非親生,亦事陛下與諸王無二”,孔明隻是不安。
龐統這邊退去蠻軍,邀請劉循、黃權、吳班等商議道:“諸葛亮死守不戰,我軍不得寸進,長期囤積無事,非合兵家之道也。今西川五十四州,大半皆被二位公子所得,唯成都附近,尚有縣鎮不肯歸順。故某敢請劉公子和諸公戮力,分派本部軍馬,略取郡縣。我梁山軍願囤積於此,以將諸葛亮之兵困於成都,不得阻諸位進兵也。”劉循聞言大喜,吳班卻道:“如此,若是梁山軍打下成都,則歸那家?”龐統嗬嗬笑道:“西川原本便是季玉公之地,二位公子合當全取。我等聯盟討伐劉備,隻為力懲逆賊,若得克諧,自然成都與五十四州一並歸還。”劉循感激淋涕,再拜相謝。龐統亦謝,又道:“但有一條,如今我等為反劉備,必須借曹操之力;但曹操乃亂世奸雄,一旦劉備攻滅,必然思吞並我輩。屆時,川楚兩地,須得聯防自保也。”劉循道:“這亦是兩家利害之事,自然無不從命。”龐統便吩咐擺酒來,與劉循兩個灑酒立誓。
劉循走後,林衝問龐統道:“我等與二劉雖結盟,並非同路也。今我軍在此抵擋諸葛亮主力,消耗兵馬,卻叫他略去地方郡縣,豈不有害?”龐統嗬嗬笑道:“取西川,得天下,皆在乎大略,不在乎一城一地。些許小城,又何必計較誰家占據?我舍卻小城,叫二劉再死心塌地,一也。二劉之兵不堪戰,若留成都,必被諸葛亮逐步消滅,那時我反而要分心顧他,不如我留兵在此,孔明必不敢擅出,於是雖與強敵對峙,卻無損兵折將之虞,二也。西川諸縣,民意順從二劉者,早已歸降。剩餘這些,多是忠於劉備的。以兵攻取,必然殺伐慘烈,我梁山軍若去攻取,損兵折將在其次,必然民怨深重。今卻叫二劉去作這個惡人,我隻守清白,三也。”林衝謂然歎服。
劉循回到自家營寨,歡喜異常,黃權皺眉道:“龐士元這一派安排,純是為我打算。自古人為利亡,他卻反其道而行之,我反而恐怕有詐也。”劉循道:“公衡多慮了。龐士元既稱鳳雛,思行必然高雅。比之俗流,是不敬也。”黃權疑竇未消,劉循卻歡天喜地,自安排軍馬,分頭去攻打未降郡縣了。這一邊,龐統卻把梁山軍三萬,分作兩寨,自己立一寨於成都之南,林衝立一寨於成都之西,隻是堅守,卻不挑戰攻城。那劉循要示好,隻叫全川郡縣,把糧草川流不息,送將到梁山軍營寨之中。那全川尚有不少縣城,官民忠於劉備,據城死守。原本劉循、劉闡之兵,全力向成都,如今卻逐個向小城攻來,於是告急文書,紛紛往成都去,諸葛亮卻礙於龐統兵勢,不敢輕易出擊,川中縣城,堅守日久,不見援軍,於是有力竭出降者,亦有城破被屠者。諸葛亮亦無計可施。兩下對峙,不覺光陰如梭。
再說劉封,自前番因不救關羽,被劉備苛責,幾乎喪命。後來劉備稱帝,諸子皆封為王爵,唯他因非親生,隻封了個南充侯之爵,心下略有不平。劉備大軍出秦川討曹,令其引軍五千,代魏延駐防漢中郡,連接西川。自大軍過後,聞得前方捷報頻傳,自家卻陷在這裏不得立功,不由暗自歎息。那參謀程畿少不得寬慰幾句。這日忽聞流言,說梁山軍和川軍造反,劉封不由大驚,一麵令加緊打探,一麵叫副將高翔、丁得孫、龔旺、鄒潤將本處軍馬整備,以防萬一。未過多少日,人報有梁山軍青麵獸楊誌,引軍自巴郡殺奔漢中而來。劉封頓足道:“不想蕞爾草寇,今成養虎之患!”命令堅守城關,一麵叫人飛馬往劉備長安和成都兩處告急。
當晚,卻看那原本張魯部下歸降的龔旺,悄悄來到劉封處,說有機密要事稟報。劉封引入內室,龔旺道:“公子留於漢中,可有寂寞?”劉封道:“將軍有何意思,不妨直說可也。”龔旺道:“實不瞞公子,俺也是梁山軍內一頭領也。如今劉備倒行逆施,自己稱帝,梁山軍、川軍及各路將領,盡皆憤怒,因此聯兵討伐,眼見這偽漢長久不得了。公子莫非不為自己考慮?”劉封聞言一怔,旋即大怒道:“此是何言!陛下乃我義父,我豈肯背反!汝今敢來胡言,先吃我一劍!”作勢拔劍。
龔旺慌忙拉住,陪笑道:“公子且息怒,聽俺先說完,那時要殺要剮,全聽公子。”劉封厲聲道:“說!”
龔旺道:“公子對劉備如對父親,隻怕劉備未必待公子如待兒子也。且不說這次,他幾個親生兒子都封了王,公子卻隻是個侯。但說前番關公敗走麥城,本來非公子罪責,卻嚴加苛責,還要殺公子。若不是我家宋江哥哥和龐統先生勸解,隻怕公子早已人頭落地……”劉封驚愕道:“龐士元也是你家梁山軍馬?”龔旺得意道:“正是。還有馬超大將軍,他妹子嫁與我宋江哥哥,自然亦是我梁山一路。公子你想,這豈不是合該我們成事?”劉封搖頭道:“雖如此,這漢中城兵馬甚多,你我若起異心,隻怕未必能成也。陛下大軍又近,我又已經派人飛馬通報,必有關注這邊消息。若是回師殺來,我等俱為齏粉也。”龔旺笑道:“公子多慮。非但小的,連那鄒潤、丁得孫,俱是梁山之人也。”劉封大驚:“你等當初從張魯帳下投奔過來,如何盡是梁山軍?”
龔旺道:“這皆是吳用軍師安排,叫我等預先投奔張魯,以為接應也。隻要公子點頭,我等一起動手,把漢中奪了,斷劉備軍後路,便隻等曹操和他拚個死活了。至於公子派往長安的信使,小將魯莽,已經派人半路殺了,故而劉備那邊,暫時決不得知。”劉封長歎道:“不想梁山計劃居然如此深遠。如此看來,其誌向當不在一州一國也。”龔旺笑道:“公子明鑒。若得公子共幹一番功業,亦是大大幸事也。”劉封道:“當今陛下,是某義父,我若背棄,恐為人責也。雖,若我與梁山軍合謀,得如何地位?”龔旺道:“若是我宋江哥哥得為皇帝,公子就是王。”劉封道:“此言當真?”龔旺拍胸道:“決無說逛!”
劉封麵露喜色,忽又坐下,搖頭歎息道:“隻怕這城中兵馬,不是我一人能動。縱我想造反,亦有畏懼。”龔旺道:“我等皆聽從公子調遣,麾下兵馬,已有半數。且我梁山軍青麵獸楊誌哥哥,就引軍離城不遠,隻要我等送信,請他相助,豈有不成哉!”劉封沉吟片刻道:“雖如此,我與劉玄德畢竟有父子名分,若是就此造反,世人必然唾罵。我有一策,明天夜裏在太守府中,請本地官紳與領兵將吏前來飲酒,席上宣布劉玄德罪狀,然後令眾人歃血,舉兵共討之,如此則名分無損也。”龔旺道:“若有不從,如之奈何?”劉封道:“你與鄒潤、丁得孫二位將軍引一百刀斧手,埋伏在太守府外,聽我擲杯為號,便引軍殺入,有不從者,盡數斬之!一麵請青麵獸楊誌將軍引軍殺奔城來,如此則不愁眾人不從也。”龔旺大喜:“公子高見。”劉封道:“你可速去與鄒潤、丁得孫二位商議,我這邊自作安排也。”龔旺告退。
劉封待龔旺走了,令人火速去請高翔、程畿來。二人到後,劉封說了龔旺所言之事。程畿大驚道:“公子受陛下恩寵,等若骨肉,切不可聽外姓挑撥,且梁山草寇,詭詐奸險,所言無信,公子須得把握!”劉封道:“先生多慮了。某雖非陛下親生,然名即父子,陛下可以誤我,我決不背陛下也。隻是今日大勢凶險,梁山軍勾結甚廣,竟意圖一舉動搖我根基也。非以果決之法,不可以製之。”高翔奮然道:“願從公子安排,萬死不辭!”劉封遂與二人商議,如此如此。
再說龔旺回到自家營地,丁得孫、鄒潤接著,俱道:“方才一直替哥哥擔心,如今終於放下。不知大事如何?”龔旺道:“雖辛苦,終未白費心機也。”便說了劉封之意。鄒潤道:“甚好。既然如此,我等可著一人出城,迎接楊誌哥哥軍馬前來。餘下二人在此接應劉封公子。”丁得孫道:“龔旺哥哥今夜辛苦了一趟,明晚的要緊便不勞煩了。可去迎接青麵獸哥哥,漢中這裏我和鄒潤哥哥對付。”龔旺欲待要爭,二人力勸,於是回營小睡片刻,天明後偷偷離了城,往楊誌營地而去。鄒潤、丁得孫這邊,商量夜晚接應之事。原來當初鄒淵、鄒潤、丁得孫、龔旺四人,奉吳用之命,來漢中張魯帳下投效,帶了二千兵馬。征戰多年,頗有損耗,又有補充,如今三將在漢中,卻有兵馬二千四五百名。鄒潤從中點了百名精兵,便要與丁得孫安排出發,丁得孫忽道:“且慢。若是我二人一起去太守府,萬一有變,恐怕措手不及。不如留一人在軍營,一人引刀斧手去太守府埋伏,以備不測。”鄒潤道:“哥哥所言甚是。我去太守府,哥哥留於軍營。”丁得孫道:“合當我去太守府。”兩個爭論不休,隻得拈鬮。鄒潤拈著太守府。
次日晚,劉封邀請漢中名門官紳,並軍中將吏等二十餘人,齊聚太守府中飲宴。酒到三巡時,劉封忽然起身曰:“諸位慢飲,我有一言相告。”眾皆停盞。劉封道:“如今梁山軍與川軍等一起造反,川楚振動。我漢中守將丁得孫、龔旺、鄒潤等,亦是梁山軍部,勸我以漢中起兵,共討劉玄德,不知諸位可願同心?”眾人聞之大驚,麵麵相覷。須臾,有人拍案大叫:“劉封!陛下與你公則君臣,私則父子,汝敢背反,真真亂臣賊子也!”劉封冷笑一聲,將手中酒盞往地下一擲,便聽堂外人聲嘈雜,眾官紳皆變色,鄒潤引百名刀斧手殺進堂來:“我等皆願擁劉封公子為漢中之主,以討逆賊劉備,誰敢不從!”話音剛落,劉封身後一人高叫:“我敢不從!”鄒潤看時,卻是高翔。正待揮刀上前,高翔一聲號令,四壁伏兵齊出,片刻之間,將鄒潤部下百人斬殺大半,餘皆擒獲。鄒潤一臂受傷,被漢兵繩捆索綁,拖到劉封麵前。劉封仰天大笑道:“山野草寇,竟欲說我背反陛下,真乃不知死也!”問鄒潤:“丁得孫、龔旺如何不來?”鄒潤切齒道:“兩位哥哥引兵,要來殺你這無恥無信之人!”劉封怒,喝令就在堂前斬首,一麵對眾官道:“如今漢運傾覆,亂黨迭起,漢中連接關中與西川,必受禍連。諸君可願與我同討賊寇,以報陛下?”眾官齊曰:“願從公子!”劉封大喜,便令眾官且留府內,眾軍將各出,統率兵馬,直取鄒潤、丁得孫、龔旺三將的營盤。
丁得孫自鄒潤去後,心下不安。到初更將近,忽聽營外殺聲震天,急急出來看時,但見火把擾動,漢軍已遍地殺來。其時鄒潤、龔旺皆不在,隻耐丁得孫一人統帶,梁山軍馬雖眾,各自不能相顧,頃刻之間,被漢軍衝得七零八落。丁得孫上馬迎戰高翔,戰不數合,背上著了夜色中射來一支冷箭,隻得伏鞍敗逃。原想出南門,好投楊誌軍,豈料轉過巷口,迎麵呐喊大作,劉封躍馬而來,仗槍高呼:“逆賊,快快下馬受死,免你萬剮之罪!”丁得孫唬得魂飛魄散,回馬又走,高翔和眾裨將引軍從兩邊殺來,梁山軍多有被截下而投降者。好容易奔出北門,回看身邊軍馬,不足一千。劉封也不追趕,關閉城門,自檢點殘局去了。丁得孫令軍馬且屯駐城外山坡之側,一麵遣人打探楊誌軍馬消息。
再說龔旺,出城見了楊誌,說如此如此,可兵不血刃得漢中也。楊誌大喜,便令點起軍馬,天將黑時出發,直進南鄭城池。一更時分,接近城池,恰好到一處狹窄路口。龔旺道:“此處乃是南鄭往南最後一個險要處,往日有兵五十名駐防,如今恰好輪到鄒潤哥哥部下,所以無妨。”楊誌聞言,倒不覺什麽,過了一會,忽問道:“既然是鄒潤部下,如何未來迎接?”龔旺道:“許是貪睡,又知道今日這裏都是自家兄弟,所以不曾看見。”此時楊誌全軍,大半已過隘口,楊誌猛然道:“不對!全軍且住!”話音剛落,頭頂山坡之上,鑼聲大作,後麵隊尾噗哧哧推下無數大石、滾木,接著火把亂拋,引著油脂木材,一條窄路上燒得明如白晝。原來是程畿按與劉封商量計策,先即引四百步卒,趕到此處,先借軍令,拿了鄒潤部下的五十名士卒,接著埋伏停當。當下乘著火光,把亂箭與硬石雨點一般打下去,梁山軍輕則頭破血流,重則胸穿肢折,兼備煙火所逼,一片哀嚎,滿地亂跑。楊誌尚鎮定,急急欲退,後路已大半截斷,隻容二三人並行,士卒爭路,自相踐踏,慘嚷不絕。欲要搬開路障,上麵箭林石雨,打個正著。楊誌皺眉,一邊舞槍遮攔,一麵問龔旺:“可有他路?”龔旺道:“此地隻有一路,前麵便是南鄭城。”楊誌道:“甚好,既然後退無路,不如直殺到南鄭城!”當下提聲大喝:“眾兄弟聽好了,要活命的,隨灑家殺到南鄭!”挺槍躍馬,冒箭雨而進。梁山軍正沒主見,見主將如此,當下相隨而進,殺到一處路口,見一隊漢兵列隊阻攔,楊誌大呼揮槍,衝殺在前,梁山軍冒箭而進,片刻之間,殺散攔路軍,衝破隘口。程畿所部漢軍,雖殺傷他數百十人,卻被他衝了過去。程畿心頭一急,引軍從坡上殺下來。楊誌見狀,大叫:“甚好,甚好!”叫全軍轉頭,反殺回去。梁山軍正在轉向,南鄭那頭殺聲暴起,一彪軍馬卷地殺來,當先一將高聲叫道:“劉封在此!漢家兒郎,今日天下危殆,當盡人力,隨某死戰求生也!”漢軍齊聲呼喊,士氣大振,直殺入隊。梁山軍措不及防,頓時被衝得七零八落,兩邊軍將,各自不能相顧,就在夜色中混戰。楊誌挺槍躍馬,與劉封大戰二十餘合,不分勝敗,猛見自家軍士,紛紛不見。四麵漢軍,包圍上來,喊殺之聲響扯四野。楊誌饒是膽略過人,不由驚懼。正是:草莽自存吞天誌,郡府亦有打虎人。不知楊誌生死如何,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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