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宿命之遇

字數:12661   加入書籤

A+A-




    來-看最新更新

    萬寶祿講著:“普通人很難相信,在我們看到的這個世界表麵下,還隱藏著另外一個真實世界,他是由分門龐雜的術士組成的,江湖人都稱它為術界。”這些雖然對朝歌等人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但萬山鴻卻還是頭一回聽說,想不到這等新奇事,會出自平庸得隻剩下錢的老爸嘴裏,更萬萬想不到,這新奇事還竟然出在自己家中。

    當下她聚精會神的,隻剩下了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大概在四百多年前,我家祖上就是這個術界中人。據說當時的術界有兩個對立的絕代風華人物,一個叫神易,一個叫楚風。”萬寶祿繼續講著:“神易之術的確神乎其技,以一派之力幾乎抵擋著整個術界。我家祖上就是那位叫楚風的高士門下||寶器派。”此言一出,朝歌心頭如同開了一扇天窗,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梁庫更是興奮的直抓耳朵。

    古傲則始終對這並不關心,死魚眼不時的在鏡片底下,向水嫩可人的萬山鴻瞄來瞄去。

    萬寶祿說到這裏,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眾人,稍作猶豫。

    也許是知道的故事並不完整,也許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祖上為了追尋寶藏,而與神易對抗,中間省略了很多而直接說下去。

    “楚風在與神易做最後一次決戰前,一反常態,隻是孤身前往,並沒有把門下的三大風水族人帶去,相反還分別留下了一篇亂文和一則奇怪的祖訓。”終於涉及正題了。

    朝歌在想:那篇亂文果然有些名堂,隻是懷疑拿出來公眾的那一篇,大概是經過改動的複製品,所以看起來一點門道都無。

    萬寶祿說到這對女兒道:“山鴻,爸暫時不走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顯然接下來的內容,萬寶祿不想讓女兒知道。

    正聽到節骨眼上,萬山鴻哪裏會肯,笑著:“老爸,您這麽一說,我就更不能走了。”

    知女莫過父,老萬不再廢話,繼續講下去:“說到這則祖訓的奇怪處,就是跟神易幾乎鬥了一輩子的楚風,卻在決鬥臨行前,給風水三大門人留下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想不通的遺命||遺命中,嚴戒三派後人再牽扯到神楚之爭,今後各自隱退術界江湖。”朝歌暗想,神易安排好一切後就此隱世,難道就是去赴楚風的決鬥之約?

    楚風的這個決定,似乎跟神易讓五行六甲兩族隱退術界很相似,但五行六甲兩族隱退,是為了能更隱秘的護衛牧氏後人及墳脈,而眼前已經分崩離析、互不聯絡的楚風三大風水門人,似乎另有隱情。

    梁庫的思路就簡單多了,自打跟隨朝歌踏入術界的那一刻起,所見所聞無不都是怪中有奇,本以為這楚風遺命是如何個怪法,不過就是跟神易讓五行六甲隱退術界差不多,很不以為然的說道:“我還以為有多怪呢,也不過是讓你們隱退罷了。

    “我猜啊,準是讓你們好好的保護好楚家的後人唄,免得他這一去不回頭的,就此斷了香火,對不對?嘿嘿,我就知道!”萬寶祿卻搖頭:“這怪的還在後麵,形勢、法理、寶器三大風水門人,本也以為門主楚風這樣做,是為了讓他們保護楚家後人,但都想錯了。

    “楚風自從單獨去赴那個與神易的生死之約後,便就此消失,沒人知道決鬥結果,從那以後神易也在術界消失了行跡,至於楚氏後人,更加不知所終。”這的確有些怪異了,難道楚風知道此去必惡,怕連累門人後代所以才做此安排?

    可又不像,因為從那以後連神易也消失了,更沒人知道決鬥結果,況且還留下了神秘的三篇遺文。

    這裏麵究竟有怎樣的隱情呢?朝歌皺緊眉頭。

    萬寶祿:“但門主楚風卻分別給三大門人留下了一篇亂文,立下重誓以命相護,一直等到五百年後,神易後人必來尋此文,到時完好呈上。”梁庫搶道:“該不會就是那篇應婚謎文吧?”說著向古傲瞥了瞥眼。

    本是想笑一笑被應婚搞得焦頭爛額的古傲,沒想到,萬寶祿卻點了點頭:“不錯!正是那篇亂文,雖然是複製品,但文字一個不差。”要說最意外的就屬朝歌了,那篇一個連句沒有、一個標點沒有的應婚亂文,竟然真的就是楚風遺文!是楚風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還是其中另有玄機,隻是自己尚無法悟通?

    一提到應婚又觸到了古傲的痛:“萬老伯啊,既然祖訓讓您把那篇亂文給神易後人看,可您幹麽又用它來征婚啊……”古傲差點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意思就是:何必讓無辜的他,這個有為青年的一腔春水白白流!

    梁庫哈的一聲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哈!難不成萬老板你是想把女兒嫁給神易後人?”

    此時朝歌還沒公開身分,梁庫說這話時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朝歌。

    誰料萬寶祿現出一臉哭相,看了看女兒,猶豫再三才苦著臉道:“那祖訓怪就怪在這裏啊!”萬寶祿剛說完,古傲梁庫再加上萬山鴻一同“啊”的一聲驚大了嘴巴。朝歌更是眼神一緊。

    萬寶祿繼續哭道:“誰知道門主楚風是怎麽想的呀,他除了讓我們等著神易後人來看那篇不知所謂的亂文,更還讓我們立下重誓,誓言每一門人出一絕美少女,以身相許、以命相送這個讓我們等了幾百年的神易後人啊!”怪!實在是奇怪透頂的祖訓!

    說到這裏,萬寶祿竟然當著眾人麵一把鼻涕一把淚,語無倫次的哭訴起來。自從他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女兒過早去世的娘,觀到天象有變,大局已經提前啟動之時,更看到自己一天天長大的寶貝女兒,萬寶祿眼皮就開始有事沒事的跳了。

    這倒楣的祖訓,該不會輪到他這一輩吧?

    可憑什麽就該輪到他萬寶祿呢?他常常這樣忿忿的想,如果神易後人一輩子不來,他和女兒難道還要等一輩子不成?

    憑什麽?就憑幾百年前的祖訓?當然僅憑這個已經足夠了。

    可祖師爺,他寧可不是什麽楚風的三大風水門人啊!他寧可是個普通的商人啊!在這個倒楣的祖訓下,他得熬到啥時?

    因此,他不管那麽多了,按照祖訓,不就是把亂文給神易後人看嗎?不就是把女兒以命相許嗎?

    所以他就自演自導了這出應婚大戲。

    反正是按照死去老婆所說的應期來辦的,他又不知道神易後人有沒有來、長什麽樣,隻要是八字奇異的都有可能,所以才有那轟轟烈烈的選親秀,才有了那四位天之驕子、奇命賢婿,然後再找幾個老實點的民工把他們偷偷綁架了,開出苛刻條件。

    按照他老萬的如意算盤,正當被假定成很可能是神易後人的四位賢婿為性命擔憂的時候,他老萬出現了,為了解救他們,答應自己請來“綁匪”的條件,帶著女兒從此遠走高飛。

    這樣一來,女兒既救過他們一命,也算是以命相許,又把那篇亂文公諸於眾。從哪方麵講,都對得起祖訓了。

    盡管老萬導演的這出戲有點自娛自樂、自欺欺人,但從一個愛女深切的父親角度看,又是那樣的合情合理。

    等全部聽完,梁庫忍不住拍手笑道:“哈哈,萬老板啊,這回算是你找人找對路、碰巧碰到家了!”剛說完一捂嘴,知道自己露底了。

    朝歌隻得說出自己的真實身分。

    萬寶祿非喜更憂了。原本以為搞了那次劫持可以對祖訓蒙混過關,沒成想反倒欠了神易後人一個人情。

    朝歌為保無誤,又請萬寶祿把那篇楚風遺文的原件拿出一看。

    無論是從朝歌的奇異術力,還是朝歌對此事的參與程度,萬寶祿都沒有懷疑他身分的理由,更況且那篇亂文家族已經守了幾百年,沒一個人看出門道的,如果不是祖宗門主留下來的,真連廢紙都不如。

    當下打開巨大的保險庫,取出了楚風遺文的原件。

    經古傲斷定,紙張墨跡的確都是明清之物,上麵的文字雖算不上大家手筆,但古意盎然絕不像現代人臨摹之作,是真跡。再與那篇複製品一對照,一字未差。究竟有什麽玄機,恐怕隻有期待三篇遺文湊齊了。

    當下問了萬寶祿有否其他兩門的消息。不出所料,萬寶祿一無所知。

    現在萬寶祿的身分和用意都確認了,酒店引火的那個背後殺手不像與他有什麽關聯。朝歌三人暫回酒店,一麵繼續暗訪形勢、法理兩派的門人,一麵提防著那個暗中禍手。

    望著朝歌離去背影,本就芳心已亂的萬山鴻,則更有了留下來的理由。

    事後她曾這樣勸萬寶祿:“老爸,咱可不能違背了祖訓。好幾百年呢!搞不好再落個什麽報應。”萬寶祿就膽戰心驚:“我的乖女兒,難不成你還真要以……以……相許?”萬山鴻柔柔一笑:“誰說我這麽想了?”萬寶祿稍稍放了點心,抹著汗:“不這麽想就好!不這麽想就好!”萬山鴻又煞有其事地抱著老爸的胳膊道:“老爸,那你說我應該怎麽想?”一時老萬小眼狂轉,汗越抹越多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歌三人剛剛從萬家出來,就又險些遇到車禍。

    一連串的蹊蹺,可以確定又是那個背後禍手出的招,而且此人手段極為詭異隱秘。

    按朝歌現在的水準,每到一處必然會觀察和感覺到此地的風水走向,凶吉神煞了然與胸,不應該出現這種措手不及的事情。

    此人的布局手段,又不像五行六甲那樣用術力導引令風水格局紊亂,從而對目標造成殺傷,這種布局以朝歌今時的造詣,完全能感覺出來。

    而此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法,好像在極隱秘的情況下,可以令秩序突然失控。這樣一來,表麵風平浪靜之下,任何一人一物都可能在無意中對朝歌等人造成致命傷害。

    現在已經到了非把此人找出來的時候了,否則朝歌三人隨時麵臨危險。

    如何能引出這個神秘之人,朝歌想到了萬寶祿。

    由於萬寶祿的設計,全部居民都在匯金凹的固定生活頻率之中。這也是為什麽先前朱一刀等人命不對格的根本原因。

    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豪洲人,從懷孕到出生,無時無刻不都在受著匯金凹頻率的影響。

    匯金凹就像是一隻大碗把他們罩在了裏麵,所以雖然生了一副奇八字,卻隻是平庸之輩。

    同樣的,那些大奸大惡的八字也發不了力,全是被這風水格局限製所致。

    正是這個匯金凹給了朝歌啟發,雖然全城模式建成了一個凹型,但那還隻是外有其型,如果要令全城格局之氣,真的循環不止的向萬宅匯聚,想必在全城心眼部位的萬宅中,一定還有一樣重要的寶器發揮著作用。

    而無論這個背後殺手的布局如何詭異隱秘,最終都還立足在這匯金凹中。

    可想而知,這樣寶器統領全城之氣,任何一個地方稍有異動,那裏應該就有所反應。

    於是,朝歌再次出現在了萬宅。

    表明來意後,萬寶祿有了主意:“幫忙沒問題,但有個條件,這也算是變相的履行祖訓了,從此後我萬家與神易再無任何瓜葛。”朝歌道:“本來這規矩就是你自己定的,與我沒任何關係,萬老板不幫這個忙,我沒任何怨言。”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正為祖訓愁得腦門子發青的時候,竟然出了這等好事。真是老天保佑,萬寶祿太高興了,當即拍板定案。

    他告訴朝歌,家裏中心位置上的確密供著一尊寶器,那便是匯金凹的真身,年代已經不詳,但卻是由北海千年老龜的龜殼鬼斧神工而成。它雖然如朝歌所推測的那樣統領全城財氣,但並沒預警的功能。

    不過他卻有另一樣寶貝:風水地動儀。

    萬寶祿雖然並沒繼承祖宗上的幾層本事,但祖傳下來的風水寶器可多了去,都跟那張楚風遺文封存在巨大的保險庫中。風水地動儀便是其中之一。

    這風水地動儀造型奇特,在一個半米直徑的鐵木風水羅盤中心,坐立著一尊精銅甕,翁壁上澆鑄著八條倒懸金龍,每個龍嘴中含一銅球,正對下方的羅盤上相應有一隻張著大口的銅蛙。

    把它放在全城心眼的萬宅龜背匯金凹旁,一旦城中風水地氣發生異常改變,所屬方向的金龍便馬上吐出龍珠,落在蛙口中。

    朝歌左右細看,覺得無論是名字還是造型功能,都酷似一千七百多年前東漢大術數家張衡用來預測地震的“候風地動儀”。

    ︽後漢書?張衡傳︾對地動儀作了這樣一段記載:“以精銅鑄成,圓徑八尺,合蓋隆起,形似酒尊,飾以篆文山龜鳥獸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關發機。外有八龍,首銜銅丸,下有蟾蜍,張口承之……”據說這地動儀構造巧妙,方圓五百裏內哪個方向如果發生地震,代表那個方向的懸龍,就會把銅珠吐出,正好落在銅蛙直口。可惜具體製造方法早已失傳。

    真沒想到幾百年前寶器派祖上,竟然在候風地動儀的基礎上設計了風水羅盤,變成了更加靈敏神奇的風水地動儀,其巧思妙術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本想看看銅甕中的具體構造,怎奈甕口已經鑄死,想必其中構造精密玄妙,一旦後人不甚稍稍拆解,便再難複原了。

    根據這個風水地動儀,暗中殺手之人一旦施術布局,朝歌馬上就會大致測出所在方向位置。

    同時又設立了反製措施,當一旦發覺風水地動儀出現警報,立時通知萬寶祿用巨大黑石塔把匯金凹罩住,屆時全城匯金凹所統領的風水地氣,立即為之一散,令設局之人失去著力點,反傷其身,而朝歌等人再及時趕到,擒捉真凶。

    一切安排就緒,朝歌三人準備回返酒店。因為此事機密,朝歌不宜久留萬宅,以免引起暗中之人的警覺。

    但如此一來,檢查風水地動儀的重任,就落在了肚滿腸肥的萬大老板身上。說實話,朝歌的確有點不太放心。

    隻要朝歌一出現,便也悄然出現但絕不開口的萬山鴻。她看出了朝歌隱憂,盈盈一笑:“放心好了,我和老爸輪班,日夜不眠的守在這裏,你放心的去吧。”朝歌看得出,萬山鴻雖然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少女,但性子卻極執著,平時話雖不多,但聰明絕慧,善解人意,說出的話柔美可人,卻也擲地有聲。

    他當下善意一笑:“那就多謝了!”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不謝!我隻是有一個請求。”小山鴻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麽溫柔可人,朝歌停住了步。

    “我一直在想,你這樣一個人,總不會有這樣一副麵孔,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真麵目?

    就一下,一下就成。”一向自信的小山鴻,今天不知為何一副既點怯,又含著情的可愛窘態。

    因為低調行事,朝歌自到了豪洲城就一直換了副極普通的麵孔,聽完小山鴻的請求沒有說話,隻是微微一笑,也就在這微微之間,他已經回到冷俊傲世的本來麵目,隨即轉身灑然而去。

    這驚鴻一瞥,令萬寶祿張大了嘴,心裏直嘀咕,這小子長的的確有兩下子,連我這老頭子看了都一愣神兒。

    忽然想到女兒,要是女兒看到了迷上,可怎麽辦?便趕緊去看女兒的表情。誰知道,此刻小山鴻卻出奇的平靜。

    老爸又試探著問:“看……也看了,有什麽感覺?”女兒像是沒理解老爸的話:“感覺?

    什麽感覺?”按理說,聽女兒這樣說萬寶祿高興才對,可再看女兒兩少一多的表現就穩不住神了||吃飯少了,睡覺少了,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微笑多了。

    我的天老爺啊,救救我的女兒吧,但凡稍稍跟神易沾上點邊的人,沒一個得好的,更何況迷上了,我的天老爺啊,這不是要出大事嘛!

    他當下決定,幫這最後一次忙,無論如何也要帶女兒走。

    實在不成,就算再來導演一次劫持也要把女兒帶走!

    計畫如期進行著,可異常變化始終沒再出現。那尊風水地動儀紋絲不動的蹲在那裏。

    這人命關天的事不好雇人,隻能萬家父女輪班看守,老爸心疼女兒,本來讓萬山鴻隻要白天守幾個小時,意思意思就成了。

    結果偏偏人老不爭氣,夜裏守著守著萬寶祿便瞌睡過去了,一覺到天亮可倒睡的香,醒來時一驚生怕有變,馬上去看風水地動儀,結果地動儀沒什麽變化,寶貝女兒卻一眼未閉的守在旁邊,萬寶祿那個心疼就別提了。

    他發誓,就算頭懸梁錐刺骨,也要把這個夜班守下來,可無奈,就差把刀架在脖子上了,還是照睡不誤。

    看著本就柔弱的寶貝女兒因為熬夜,除了那雙含著滿是令人不放心的柔情眼睛,其他沒一個地方不更加虛弱的。

    萬寶祿受不了了,幾乎是咆哮著:“什麽狗屁神易,咱不跟他受這累了!我馬上給那個朝歌打電話,咱這個人情以後再還!”小山鴻急忙拉住老爸,求著:“老爸,老背著人情債難不難受啊!再忍一忍,說不定馬上就有動靜了。”可萬寶祿說什麽也不依,非要了結不可。

    正爭著,忽然風水地動儀發出了一陣奇怪的震動聲,隨著震動越來越大,銅珠在龍口裏幾欲跌出。

    父女倆停止了爭執,極默契的一個去拿電話準備通知朝歌,一個拿起黑石塔準備罩住匯金凹。

    但當石塔也舉起來了,電話也準備撥通的時候,那震動卻漸漸停止了。

    事情奇怪,萬寶祿還是撥通了電話,把情況如實告訴了朝歌,順便問問有沒有發生什麽異常危險的殺局。

    朝歌那邊安然無恙,但也覺得奇怪,在電話中聽萬寶祿的描述,震動極大,甚至幾顆龍珠都在震動,說明幾個方向都有預兆,但卻並沒什麽事發生。

    朝歌推想,會不會是地動儀的擺設位置有誤,導致功能有誤差呢?決定再獨自走一趟萬宅。

    當得知朝歌要來的時候,因為守候了三天三夜而異常虛弱的小山鴻,卻悄悄的躲進了房間,也說不清什麽原由,她不想讓朝歌知道她在地動儀旁守了那麽久。

    熬夜讓小山鴻的體力迅速下降,當朝歌走進別墅大門,走過草坪、走過噴水池,再一步步踏著台階走入宅門的時候,她緊裹著雪白的鵝絨被,靜靜的立在閨房窗前,就那樣一直靜靜的守著,就像守著那尊金龍環繞的地動儀。

    朝歌與萬寶祿一同仔細的,重新勘測一遍風水地動儀擺放的位置,結果並沒發現什麽不對。難道是豪洲城的其他什麽建築變動幹擾了監測?

    萬寶祿馬上否認了,全城規劃建築,小自一磚一瓦,大至一房一樓,都在他的計畫控製之內,沒可能不經他批準擅自開工的。

    那又是什麽原因呢?是地動儀年久老化?

    也不對,為求精密,據說這風水地動儀的內部構件全部由金銀合鑄,既保證了耐磨強度,也保證了絕不生鏽。

    兩人正千方百計的尋找問題所在,忽然,地動儀重新開始震動。瞬間空氣又緊張起來,朝歌搶到跟前、一眼不眨的緊盯著八條龍口中的龍珠,確保第一時間知道是什麽方向出現了征兆。

    但當震動到達相當激烈程度的時候,令朝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八條龍的八顆龍珠幾乎同時墜下落入蛙口。

    這究竟是什麽意兆?

    朝歌電光石火的急想著,忽然心中一顫,代表八個方向的八條金龍同時吐珠,這很可能說明沒有方向,而沒有方向也同時意味著,風水異變正在這棟別墅的本身發生。

    朝歌暗叫不好,而另一邊早準備好了黑石塔的萬寶祿並沒多想,一下子就把龜背匯金凹給罩住,朝歌要製止已經來不及。

    匯金凹剛剛被罩住的那一刹那,支撐整棟別墅的風水骨架立時坍塌,朝歌和萬寶祿頃刻全身酸軟無處生力。

    幾乎就在同時,廳堂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絕美卻又有種說不出憂鬱的白衣少女,無力的扶在門邊。

    萬寶祿瞪著眼睛不知道該怎樣說話:“你……你……你……”他本想問的是:你是誰?

    你怎麽來到這裏?你不會就是布局之人吧?

    可萬寶祿看著眼前天鵝絨般清純絕美的少女,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朝歌沒有說話,他在等。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即便是笑,似乎也是憂鬱化出的一朵幽蘭之花。

    她扶著牆壁,艱難地走到窗邊慢慢的依了下來,然後便盯著窗外遠方靜靜眺望,仿佛她有什麽極度割舍不下的東西留在了那裏。

    “是你?”朝歌的話永遠都是那麽簡練。

    “是我。”少女仍然戀戀的望著窗外。

    “在中心點布局,你也被困局中了。”少女望著遠方,無奈而又釋懷的一笑:“也許這是最好的辦法。”朝歌:“同在困局,你又如何殺我?”少女頓了頓:“聞到氣味了嗎?那是管道爆裂的煤氣。”提到煤氣,朝歌才注意到一股刺鼻的煤氣,正從打開的廳堂門陰冉而來。

    萬寶祿大驚:“你……你……這樣做不是連自己也害了?”少女莞爾一笑,還是望著遠方:“隻要他活著,足夠!”沒人知道少女說的這個他是誰,朝歌不知,萬寶祿更加不知。

    而絕美憂鬱的少女就此無聲。

    越加濃重的煤氣既像縹緲的雲,又像陰霾的霧,用它獨特的方式散發著死的味道。

    雖然風水失控的力量對朝歌等人的影響正在漸漸消失,但所中煤氣之毒卻越來越深,無法自救。

    此刻沒人能來解救,整棟別墅都在局中,樓上的小山鴻酸軟的癱倒在窗前,她還以為是自己體力不支了,卻並不知道已經被困死局。

    也許是少女不想讓朝歌兩人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也許是她自己想在告別世界前,把從沒說出過的心事說給人聽,她看了一眼朝歌後,無力而又近乎彌留狀態的再次說話了。

    “其實,按照祖訓,我應該是為你而死。”雖然神智漸迷,少女的話仍像電流般擊中了朝歌。

    萬寶祿已經語音不詳了,但還是那幾個字:“你……你……”少女:“不錯,我就是神易後人接下來要找的法理派傳人,韶雲。”究竟發生了什麽,已經沒有人能夠猜測了,隻有聽,現在隻有靜靜的聽下去。

    “可偏偏讓我先遇到了他。”少女的眼神猛地像是看到了一道虹,可隨又黯了下去:“可偏偏注定這個世界上,有你沒他。”少女好像在講著她心愛之人,而且似乎這個心愛之人與朝歌無法兩立。

    少女慢慢的轉過頭望著朝歌,遊離虛弱的眼神忽然變的異常堅定:“所以,對不起!我必須殺掉你!”朝歌緩緩的,略略有點悲的:“甚至不惜殺掉你自己。”少女忽然幸福而甜美的笑了,沒了一點憂鬱;也許曾深度憂鬱的她,終於獲得滿意的解脫了。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你又何必……”氣流通暢湧進,濃重的煤氣為之一清,一道孱弱清臒的身影,一個燦爛善意笑容深處,永遠含著那一點憫世之悲的青年,拖著蹣跚步伐出現在門中。

    楚氏有玉,文鳳如龍。

    楚玉的出現,也許注定是朝歌五百年的宿命之遇。

    瀏覽 器上輸 入: 看最快的章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