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玄靈之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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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很注意著裂天劍皇表情的心魔尊,發現到裂天劍皇眼中那種怪怪的激動之時,也有點不知道裂天劍皇這樣的情緒從何而來,因此忍不住開口對著他問道:“裂天……你……”
裂天劍皇眼中的那一絲激動,很快就被掩飾了起來。
他抬起了頭,並沒有對心魔尊做出甚麽回應,反而是轉向了龍魔王,問了一個他心中許多的疑惑裏,最關鍵的問題:“龍魔兄,你現在所說的這個‘旱魃’,和以前的那個‘旱魃’,是不是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龍機當然也是一個心細如發的人,所以同樣注意到裂天劍皇在凝望著即將消失生命的妖劍魔主時,眼中所透露出來的那一點激動。
正在奇怪裂天劍皇似乎和妖劍魔主,還有些甚麽特殊的關係時,緊接著就忽然看到了裂天劍皇轉而向自己提出了目前對於旱魃各種的疑惑中,最關鍵的問題!
因此,在龍機的心中,也不由得為裂天劍皇敏銳的心思,而感到有點佩服。
龍機點了點頭,但接著又搖了搖頭,有點難以回答地說道:“裂天老兄的推論可以說方向完全沒錯,不過現在的旱魃,依然保有它自己以前的神識特性,所以說裂天老兄你所推測的,旱魃已經‘完全不一樣’的猜想,其實也並不大正確……”
裂天劍皇的經驗當然是豐富無比的,聽了龍魔王這樣的回答之後,他馬上就察覺了龍魔王話中的含意。
“龍魔兄是說,旱魃也許還是以前的旱魃,但它的功力修為,卻已經變得和以前大大不同了?”
對於裂天劍皇如此精準的抓出了龍機有些含混的話意,讓龍機也隻能夠點了點頭,非常肯定地回答道:“裂天老兄果然厲害,我說的意思正是如此!”
明白了龍魔王話中的含意之後,裂天劍皇、陽印團長、拜月、心魔、極元、仁義等等的諸人,也隻能麵麵相靦,本來覺得似乎不可能的事,因為龍魔王的語氣,又變得好像不是那麽不可能了。
裂天劍皇想了想,好一會兒才又問道:“龍魔兄……是不是知道,旱魃為甚麽會忽然間變得這樣出人意外地強大?”
對於裂天劍皇現在所問出來的這一點,龍機當然知道舉世之間,除了旱魃自己之外,恐怕再也沒有人會比龍機,還要更清楚旱魃是怎麽會變成現在這麽特殊了。
因為,將旱魃完全轉化成特殊“魔王質”的最先根源,他龍機之前的蛟魔,正是始作俑者!
這一點,恐怕就算是現在正埋伏在洞外,讓妖劍魔主破炁斷體,險些當場死亡的旱魃,也沒有龍機來得清楚!
因此,對於裂天劍皇的詢問,龍機隻是點了點頭,很坦白地回答道:“旱魃的轉變,我是有一些了解。隻不過,目前旱魃的本體,顯然已經趕到這裏來,而不是像以前還透過左司簿的間接傳達……所以,形成現在旱魃的因緣,說起來可是頗為複雜,並非一下子就可以交代得清楚的……”
當眾人聽到龍魔王這麽回答的時候,當然也知道他沒有說出來的意思,是指現在的時機,並不適合去談這些問題。
但是龍魔王話語之中的訊息,總是會有那些讓人想不到的東西,因此不但是裂天劍皇,連陽印也有點吃驚地馬上就連想到了之前在與左司簿相接觸的經過裏,從左司簿的身上,陽印所感覺到的那些怪異反常的行徑……
尤其,是聽了龍魔王的回答之後,陽印很自然地就想起了自己在隱約模糊的記憶之中,所感覺到的,煙袍帶刀的黑袍客,和那個斷臂破肚的巨大屍怪,彼此相峙慘鬥的概略經過!
這些關於旱魃的記憶,就是在左司簿施出怪異的神念波動,對著陽印集壓而來時,從陽印的心中所浮現出來的。
這豈不就表示了,左司簿必定是和旱魃之間,有某種密切的相連關係了?
龍魔王這時所透露出來的意思,豈不就恰恰說明了旱魃與左司簿,到底是怎麽回事?
陽印想到這裏,心中恍然而悟,因此忍不住地對著龍魔王說道:“左司簿?龍魔王的意思,是指我們之前見過的左司簿,其實隻是‘旱魃’所控製的一個替身?”
龍機也知道到目前為止,陽印大概已經琢磨出了旱魃和左司簿之間的關係,因此對於陽印的詢問,隻是很直接地點了點頭,表示他的推論並沒有錯,並且再一次地補充道:“現在的左司簿,正如你所說的那般,其實已經算是旱魃的替身了……隻不過現在隱於洞外,將妖劍魔主一擊重傷的,卻不是我們之前所見到的左司簿,而是真正的旱魃本身!”
當龍機又再一次直接地指明了現在就躲在洞外,準備對任何要衝出去的人,做出連像妖劍魔主這樣的高手,也無法阻擋的攔截時,每一個人又都不由自主地,將眼光移往了這個洞室的入口之處……
眾人的心中,都無法想像一個神秘的“腦腡”,已經是夠讓人頭痛了,更何況還有那種小到幾乎了無形跡,但侵入體內,顯然也必定是個大麻煩的“海毛蟲”……
如今,經過了妖劍魔主幾乎是以其生命所換來的實證,和龍魔王的話語,還又多出了一個元氣功力、殘忍暴虐的程度,差不多也已經是屬於“妖魔”等級的“旱魃”……
在這樣三難扣關的情形下,他們這些被困在洞室裏的人,到底該怎麽辦?
其實一個區區的山腹,當然是攔不住像龍魔王、陽印,甚至是如裂天劍皇等等屬於“極頂高手”級的修真。
但是,之前他們也都曾經以各種元氣波動,特殊感應探測過了……
從每一個人的感應波束,一透出山壁,不管所探測的方向是哪裏,一樣都會碰到那種好像掉進一個深坑的虛無感這一點上看起來……
旱魃顯然已經透過了一種不知道怎樣的方式,將這整個山腹,都完全納進了它神念封鎖的範圍之中了。
所以,即使是對往任何一個方向都可以破壁而出的龍魔王、陽印,甚至是像裂天劍皇這樣屬於“極頂高手”等級的人,往山壁中的其他方向衝出去,和往洞室的這個入口衝出,並沒有甚麽差別。
他們一定都會碰上讓妖劍魔主也不得不斷手斷腳地躺下來的旱魃!
所以,既然連同屬“極頂高手”等級的妖劍魔主,都已經變成這樣隻能算苟延殘喘,等著已經斷絕的生命耗盡的下場,又憑甚麽像裂天劍皇、心魔尊、拜月巫主等等這樣和妖劍魔主一樣也位列“極頂高手”的人,如果遇著了旱魃的攔截,不會變成像妖劍魔主那樣慘然的下場?
當然,如果現在洞室之中,所有屬於“極頂高手”等級的修真,都能夠完全坦然地和對方合作,一起往外麵衝出去,也許可以增加一些對抗旱魃時,大家這麽多人所能夠發揮的集體力量。
但是,關於這一點,除了裂天劍皇這位唯一的正派“極頂高手”先不去說之外……
就算是同屬邪宗,又共事於“無形團”的心魔尊、拜月巫主和極元真人三人,自己對著自己想想,就已經對大家是不是真的能夠先將本身的安危放開,以顧及護衛對方作為最優先考慮,都沒有甚麽把握了。
誰敢保證裏麵會不會有人,抓著了可以脫身的機會時,就先跑第一個?
如果連自己這邊的人,都沒有辦法真正地完全信任,等於是把自己性命交給他時,要說聯手共抗像旱魃這樣已經毫無疑問,呈現出無從探測力量的強敵,豈不是有點癡人說夢?
而且,除了這幾位功力特別深純的高手之外,還有門派裏其他的人該怎麽辦?
難道要他們在這幾個高手破壁而出時,讓必然會整個崩塌的山壁,把他們就這麽地生生活埋嗎?
尤其,就算他們少數人還是能夠從塌山之下爬出地麵,又怎麽麵對連“深海獸魚宗”的海淰大群長都被暗算而不自知的“海毛蟲”?
當然,還有那玄靈之中,最神秘的“腦腡”?
破山以突困的舉動,說來很簡單,但其實還有許多的後續麻煩,都是現在被困在洞室中的諸人,所必須要考慮的。
如果不是真的別無選擇,這一條路還是擺在最後麵的好!
洞室中的幾個領袖級的修真,思慮敏捷至極,雖然對於這些複雜的後續考慮,並沒有提出來當麵討論,但其實差不多都已經先想到了。
以妖劍魔主被生生打飛回來之後,洞外一直都沒有甚麽動靜的情況看來,不論是攔在外麵的旱魃,抑或是之前傳來話音的腦腡戰宛兒,都似乎像是還有些甚麽其他的打算……
這一點,龍魔王、陽印、裂天劍皇等人,都已經想到了。
當洞中所有人的目光,又這麽來來回回地在入口轉來轉去時,心魔尊已經皺著他那一雙刺眼的彩眉,有點不解地低聲說道:“旱魃和腦腡把我們困在這裏,是打算要做甚麽?”
心魔尊的這個問題,並沒有特別針對哪一個人來發問,因此當他問完之後,並沒有甚麽人馬上就提出了回答。
過了一會兒,“無形團”的團主陽印,才忽然很有把握地說道:“看來,它們這幾個玄靈,應該是想和我們做個談判!”
“談判?”拜月巫主一聽到陽印這麽說,心中很自然地就覺得有點難以想像。
玄靈之生,再怎麽神異,畢竟總不是人類。
以拜月巫主而言,從來也沒有聽說過有哪個“玄靈異獸”,會想和人類“談判”的。
因此,拜月巫主在忍不住重複的語音之中,實在難掩那種無法想像的訝然。
對於拜月巫主的反應,深沉的陽印並沒有甚麽不悅的表情,隻是淡淡地回頭望了他一眼。
拜月巫主對於陽印團主的話,其實並不是有心要表示出不相信的樣子……
隻不過,陽印現在所提的想法,拜月巫主在悠長的修練歲月中,實在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因此才會本能地以難以置信的語氣回應了這麽一下。
當陽印這麽淡淡地回望過來的時候,拜月巫主馬上就察覺現在這樣的場合,對陽印做出這樣的反應,可有點不大恰當,因此拜月巫主的表情也顯得有些尷尬,正想補充些甚麽的時候……
沒想到,拜月巫主還沒開口,旁邊的龍魔王居然已是點了點頭,非常同意地說道:“陽印你猜得對,現在它們除了八方圍山,防止我們破壁而出之外,正是在等著我們看出這一點呢……”
“八方圍山?等著我們‘看出這一點’?”本來還想說些甚麽的拜月巫主,一下子也有些愣了:“龍魔兄,你是說,現在洞外的這些玄靈們,真的在等著我們‘破壁而出’?”
對於拜月的驚訝,龍機隻是搖了搖頭,糾正似地說道:“拜月兄……你沒有聽清楚我的話……旱魃、腦腡它們現在,是等著我們‘了解’,現在想要破壁而出,並不是一件聰明的事。從妖劍魔主出而複回,它們沒有采取甚麽更進一步的動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給我們一點時間,在這一點上建立起每個人的共識!”
龍魔王的話說到這裏,思慮也算是周密的仁義王忍不住插嘴說道:“龍魔前輩,不管是‘裂天劍宗’,還是我們‘無形團’,留在洞外的都是功力比較低的所屬門下,真正功力進入難測境界的團主和龍魔前輩等等高人,都在洞裏……也許外麵的那個甚麽腦腡和旱魃,也同樣不敢進來呢……”
看了前麵“裂天劍宗”的裂膽,和後來急衝出去,但很快又翻滾飛回的妖劍魔主,不論是“裂天劍宗”
的人,抑或是“無形團”所屬,大概也可以想像得到洞外的那些友伴屬下們,現在的下場恐怕是不會樂觀到哪裏去了。
不過,目前聚集在這裏的,多是“真人界”頗有知名度的高手,尤其像是陽印和龍魔王,更是絕對超過了所謂“極頂高手”的程度……
在這樣的實力下,人類居然還好像被兩個玄靈畜生,給逼得顧忌這個不敢那個的,每個人的心裏都實在有點不是滋味。
最好的,就是能夠不管這一切,同時衝出去猛殺一陣子,方能稍微舒解一下從入洞以來,被旱魃和腦腡逼得顧慮連連的一口惡氣!
當然,這些隱隱的衝動,都隻是心裏的一種想法而已。真的叫人開始往外衝,看了妖劍魔主現在的模樣,誰敢跑第一個?
隻是,這種好像被玄靈異生,給壓得無技可施的挫折感,讓大家聽了仁義王“我們雖不好出去,但這兩個家夥也不敢進來吧?”這樣的話時,首次覺得這個言語詭變的仁義王,這次說得倒還真的很有道理……
龍機看了洞中眾人,在仁義王的話說完之後,臉上所不自禁流露出的那種頗有同感的表情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第一次看到‘海毛蟲’時,是在‘深海獸魚宗’水下的‘海行宮府’裏……那裏的海底山岩壁質,經過了多麽深強的水力沉壓,精密堅硬的程度比起這個山壁,那可是不知強多少倍……連那樣的岩質,都無法阻止‘海毛蟲’的鑽滲……加上‘海毛蟲’本來就小得很難察覺,此刻洞內又無外光,如果真的滲進來幾千幾萬隻,我們還能夠不手忙腳亂嗎?”
本來心裏覺得仁義王說得很對,腦腡和旱魃想要進到這裏麵來,也絕對沒這麽容易的諸人,聽了龍機話之後,每個人都禁不住愣了。
如果腦腡真的按照龍魔王的說法,使出了這麽一招,那時的情況,恐怕就絕對不是甚麽“手忙腳亂”能夠形容的了。
想到這裏,連仁義王也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龍機看大家總算是比較搞清楚了現在的狀況,便又繼續說道:“海毛蟲對我,以及對像陽印、裂天劍皇等幾位老兄來說,也許還不是甚麽致命的要脅……但是,對洞內其他根本就沒有和‘海毛蟲’接觸過的諸位來說,恐怕在這樣黑天黑地的洞室中,應付起來就絕對沒這麽簡單了……”
仁義王自己暗中忖度了一會兒,也不得不承認如果那個毫無形跡的“海毛蟲”對準了他而來,連他自己也不曉得光是運氣成罩,能不能擋得住這種甚麽“海毛蟲”的入侵!
蠱蟲宗其中的“浮塵蠱”,因為其蠱細無形,令人難以防範,光憑這一點就已經讓人聽到“浮塵蠱”之名,能不色變者幾希了,誰知道同樣也很難察覺的“海毛蟲”,還有些甚麽其他難以應付的能力?
因此,對於龍魔王現在的回答,連仁義王也沒有甚麽話說了。
他想到這裏,寬粗的濃眉也不禁皺了起來,微覺不解地問道:“既然龍魔前輩已經指出了這樣作法的難以應付之處,那麽外麵的這個甚麽‘腦腡’,為甚麽不直接使出來呢?”
龍魔王哈哈一笑,馬上就回答道:“正因為如此,所以陽印才會從這一點上判斷出現在的腦腡和旱魃,顯然是有甚麽事,要來和我們‘談判’的……”
經過了龍魔王的這一番解釋,大家才明白在陽印團王這個聽起來似乎難以想像的簡單推論之中,後麵居然還隱藏了這麽一番深刻的道理,因此都不由得心中微微有一種難以想像的驚訝。
其中的拜月巫主,這才真正詫異地咋了咋舌,詫然說道:“兩個玄靈界的玄靈,居然腦筋心思,能夠到這樣的程度?”
龍機見大家總算比較了解現在的情形之後,點了點頭,針對拜月巫主的問題,很陝就回答道:“腦腡侵人腦而居,不但可以了解人類的語言,而且還可以像個人那般地說話……之前大家應該都聽到了。而且腦腡的存在,可比我們一般的所謂修真,要來得久遠不知多少,所以,它的思慮比起人類,隻有更深更細,我們想得到的,它當然也想得到。”
龍魔王的這一番解釋,不但是拜月巫主聽得目瞪口呆,簡直從來也沒有想到過這樣的可能,連心魔尊,也忍不住搖頭歎道:“聽了龍魔兄的話,實在是有些令人難以想像!”
連像拜月巫主、心魔尊這樣的人,都表現出如此的驚訝,更不用說洞室裏的其他一般修真們,聽了龍魔王的說明之後,心中那種大出意料之外的感覺了。
天地之間的玄奇,人類果然是知道得太狹窄了!
正在眾人心頭各種滋味紛呈的此時,因為龍機這麽一段“腦腡其實比人更聰明”的說法,而引起的訝然感覺還沒有平複,接下來的事,就讓最後還存有一絲懷疑的人,也不得不相信龍魔王的解釋了。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洞外已經又再一次響起了之前的那種幽幽怪音,回回彎彎地往洞室之中,傳了過來。
“各位,你們在裏麵商量得應該已經夠了吧?既然你們沒有愚蠢得想要破壁而出,而除了妖劍魔主之外,其他的人也沒有冒失得不顧洞室之內和之外這麽多位門下的生死,那麽是不是可以準備來和我們談談?”
腦腡的這一番幽幽蕩蕩的話音,才一說完,洞室之中,差不多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互相麵麵相覷了起來。
直到這時,差不多已經沒有人,對於之前陽印團主和龍魔王所說的話,心中再有一絲的懷疑了。
一個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玄靈生物,居然會真的想要和現在洞室裏的人類“談談”!
這真的是太出乎絕大部份修真的想像之外了。
對於腦腡隔壁所傳來的要求,因為在場的人,誰也沒有和人類以外的玄靈,有過甚麽“談談”的經驗,因此大家在麵麵相覷了好一陣子之後,最終還是把眼光,集中到了陽印和龍魔王的身上。
這個時候的陽印,已經發現目前最了解狀況的,可以說還是非龍魔王莫屬,因此心性本來就非常潛沉的他,馬上就非常恭謹地轉頭對著龍魔王拱手說道:“龍魔前輩對於腦腡、旱魃之屬,這種特殊無比的玄靈,顯然是比晚輩要認識得深刻多了。
加上原先就說好了,目前我們所有的一切行動,依舊是以龍魔前輩馬首是瞻,所以現在這和腦腡談判的事,還是請龍魔前輩作主回應吧……”
陽印的這一番話,雖然主要的目的還是要隱藏起自己的實力,但言語之間,說的是漂亮至極,隻要是人,肯定絕對聽得會很爽快的。
而一直站在旁邊,偶爾瞥望一下躺在地上的妖劍魔主,臉上流露出非常複雜表情的裂天劍皇,聽了陽印的話之後,馬上就想到眼前還正待解決,而且已經因為腦腡的發話,顯現出了另外可能解決的途徑,所以心思也不遜於任何人的他,很快就輕輕點著頭,對龍魔王同樣輕聲說道:“腦腡既然真的要談判,那麽還請龍魔兄暫當主談之人,本皇後列靜觀……”
裂天劍皇的這一番表示,不但頗有當機立斷,推了龍魔王出去做為代表的氣魄,而且話也沒有說死,留下了保全自己這邊意見的後路,反應之精準快速,確實可以說是老到之至。
龍魔王雖然在洞外並沒有留下任何“深海獸魚宗”的門下,但是現在洞室中最裏麵躺著的,可都是“深海獸魚宗”幾百個暈迷的弟子。
這種牽掛,讓龍魔王即使是有把握自己衝得出去,也不願意貿然就這麽做。
如今既然已經獲得了陽印和裂天劍皇更進一步,請龍魔王代為和腦腡談談的請求,也就不再遲疑,輕輕地往洞室的入口處移了幾步。
之前被龍魔王一掌就將那團抽自於“裂膽”體內的紅色淡霧,給密密罩住的瑩亮光層,並沒有因為龍魔王這樣的移動,而出現減淡或是消失的現象。
反而因為龍魔王現在稍移的距離,那一層流轉的光罩,圈圈回縮,變成了一個好像圓球般的薄亮氣球,晶透之中,依然將海毛蟲群的紅霧,緊緊束住。
看龍魔王行動之間,頗為熟練而且很有把握的樣子,差不多每個人都感覺得到,龍魔王之對海毛蟲,果然並非生手。
這種感受,讓每一個洞室中的修真,都覺得心下稍微安定了一些。
其中一直都沒有特別說甚麽話的隨緣波宗主,麵對這樣的情況,心裏卻忽然不知道為了甚麽,總感到對於目前自己差不多等於是身處在龍魔王的護翼之下的那種感覺,有一種隱隱的熟悉……
好像這並不是自己第一次受到龍魔王的護蔭那般。
對於這樣的突來感受,讓一直都細心旁觀的隨緣波,心頭感觸微覺,也有點愣然地想不通了。
在今天以前,她從來也沒有見過龍魔王……
可是怎麽現在的情況,勾起了隨緣波宗主心中隱隱好像若有所曆的熟悉感?
“戰宛兒……旱魃已經來了,是不是?”
龍機並沒有馬上就回應戰宛兒所說要“談談”的請求,反而先問了這麽一個其實非常重要的問題。
他話裏所提的“旱魃”,指的當然是之前遠距遙控,以“左司簿”透介收訊傳訊的旱魃原身!
看到妖劍魔主也擋不住的橫厲手段,龍機預估大概隻有出現“魔王質”現象的旱魃原身,才具有這種轉眼間就讓一個“絕頂高手”變成這種下場的力量!
除了旱魃,腦腡和海毛蟲,恐怕還沒有這樣的實力。
所以,先把這一點確定下來,顯然是最重要的關鍵。
在龍機的問話說完之後,腦腡戰宛兒並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方才格格笑道:“你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多問?”
腦腡戰宛兒的這一陣“格格”的笑聲,透過了那種幽幽搖搖的音調傳到洞室這邊來的時候,聽起來反而更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洞室之中每個人聽到這種幽幽鬼笑般的語音時,都同時在心中浮起了“雖似人聲,但卻非人”的深刻感受。
隻有曾經和戰宛兒真正當麵接觸過的龍機,才知道本來說話的語調,應該和一般人一樣都很正常的戰宛兒,現在的笑聲聽起來會變成這樣有點恐怖的味道,實在是因為此時戰宛兒的聲波振動,並不是從洞口外麵直接傳來,而是以一種調整過後,極具穿透質性的波動,滲壁而來,所以才會讓人聽起來這麽怪異。
隻不過這樣的怪腔怪調,並沒有讓龍機多想甚麽,他隻是很注意地體會著戰宛兒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那種隱藏的語意。
從戰宛兒現在的回答聽起來,顯然之前出手將妖劍魔王打回來的,真的就是旱魃!
因此,龍機倒也沒有像洞室之中其他的修真那般,對戰宛兒這時所傳來幽幽的格格笑聲,感覺到甚麽颼颼的冶意,反而發現到旱魃居然會這樣地和腦腡合作,所代表的意義。
由這一點上來看,旱魃看樣子似乎已經更曉得怎麽運用其他人的力量,來達到他所要的目的。
這種思慮複雜的計畫特性,必定是要推論的能力精準到某種程度之後,才會出現的行為。
所以,旱魃的衍變趨化,可見得真的越來越複雜了。
魔質化的繁細組織特性,顯然直接影響了它的“無形思考”,同樣變得越來越精細難測。
了解了這一點之後,龍機就知道從現在開始,他更要小心謹慎,深思細慮,不然說不定連旱魃在想甚麽,都抓不到邊了……
龍機在確定了旱魃真的已經出現在洞外之時,馬上就有些慶幸之前好在沒有甚麽人做出了貿然外衝的行動;停了好一會兒,方才輕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好吧!戰宛兒,你說要和我們談談,那麽現在你可以說了,你想要談甚麽?”
戰宛兒在龍機的回答之後,很快就又傳來了語音說道:“龍魔王,我們推測,既然你們在洞室之中,並沒有因為我們送了一個已經被我製住的弟子進去以後,就很冒失地想要有甚麽一起同時衝出來的行動,那麽你們這些人,顯然應該已經在裏麵有了了解情況,知道分寸的共識……所以,我們就可以先談談,現在我們和你們之間的情形。”
聽了腦腡戰宛兒的這一段話之後,裂天劍皇馬上就輕輕地對著龍魔王說道:“龍魔兄,先搞清楚現在外麵的門下弟子們怎麽樣了……”
把現在的狀況,先搞清楚,確實是目前最緊急的事。
裂天劍皇在戰宛兒的話才剛開了個頭的時候,就很快地提醒了龍魔王這一點最關鍵的事……
所有的人,都覺得這是非常重要而且正確的想法!
不過,隻有龍魔王似乎並不這麽認為……
他隻是回頭望了裂天劍皇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當洞中注視著龍魔王和戰宛兒對話的諸人,有點搞不清楚龍魔王為甚麽搖頭的時候,龍魔王並沒有對裂天劍皇多說甚麽,隻是繼續順著戰宛兒的話意,回答道:“你猜得沒錯,我們在這裏麵,確實已經有了一些共識……所以,你可以談談所謂的‘我們之間的情形’,指的是甚麽了……”
龍機的這一段話,是順著戰宛兒的意思而說,因此聽起來非常的自然,感覺不到有任何特別想要知道甚麽的味道。
戰宛兒似乎有些為了龍機所表現出來,並沒有她想像中那種急切的樣子,而稍棺沉默了一會兒,過了一陣子才又問道:“你們不想知道你們這些在洞外的人,現在怎麽樣了嗎?”
龍機暗中一陣冷笑,嘴裏卻很不在乎地回答道:“你既然表明了要談談,那就是說你顯然有些要求,是想要我們答應的……所以,將我們現在洞外的門下所屬目前的狀況告訴我們,正是你一定要展現的籌碼,我就算是想不聽也不成,因此又何必要表現出急著想知道的樣子?”
龍機此話一出,不但戰宛兒很明顯有些意外地又沉默了下來,連之前對著龍機說話的裂天劍皇,心底也不由得有些慚愧。
龍魔王現在說的理由正是一點不錯,既然外麵的腦腡,必定是會向他們說明門下受擄的情形,以增加它們談判的籌碼;那麽剛才自己這番特別提醒龍魔王,先搞清楚外麵門下狀況如何的態度,豈不是還沒開始談,就先顯露出了沉不住氣的味道?
如果腦腡抓準了這一點,再進一步逼些甚麽要求,豈非等於在這個腦腡本來就一定要告訴他的洞外情形上,白白地就虧了一城去?
想到這裏,裂天劍皇才愕然而悟,龍魔王所說“腦腡的智力非比尋常”的話,顯然已是毫無疑問了。
然後,連裂天劍皇這麽高傲的人,也不由得在心裏浮起子一種“還好方才已經請龍魔王來代表說話”的慶幸。
否則,就光這開頭第一交鋒,自己恐怕就得落下風來了。
而龍魔王的反應,顯然也出了腦腡的意料之外,因此在龍魔王的回覆之後,戰宛兒也好一會兒沒有聲音。
過了一陣子,她那幽幽的聲音,才又再次地傳來:“龍魔王,沒想到你的分析,倒也直中我們的想法……看來我們原先對你的思考能力,也有點輕估了呢……能夠猜到這個,恐怕你不但比洞裏那些自以為是的家夥想得更深,而且顯然已經脫出了‘器械思考’的範疇了……”
腦腡戰宛兒的這一段話一說完,洞室之中每個人都微微一驚,這才真的確定了眼前所謂的“玄靈”異生,居然真的是想得比絕大部份的人還要更深更密……
這樣的腦袋,這樣的力量,和如此敵人麵對,豈能不心驚?
至於腦腡戰宛兒後來指稱龍魔前輩的甚麽“器械思考”,則是除了龍機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是甚麽意思。
而龍機一聽到戰宛兒提到“器械思考”時,除了覺得有些諷刺之外,倒也嚇了一跳。
覺得諷刺的是,洞裏麵像拜月巫主這些人,還一直對於“玄靈”的思考,居然能夠像個老練深沉的“人類”那般地精細時……
洞外的腦腡,竟也在這樣的狀況下,透露出了“人類的思考也隻不過是‘自以為是’而已”的輕蔑。
這樣的話聽在以前總覺得“玄靈之屬,也隻不過是活得久一些的畜獸”這樣想法的人的耳裏,真不知道是甚麽滋味。
而讓龍機聽到最後,也覺得嚇一跳的,則是……曉得目前了解他龍魔王,以前就是“龍機”機模人的,眼下看起來,恐怕還是隻有這個曾經替他改裝過,戰具宗的潛藏首腦腦腡戰宛兒而已……
除了她之外,似乎還沒有其他人察覺到這一點。
以目前的情況而言,龍機當然不希望戰宛兒在這上麵又再多說甚麽,也免得泄漏了他龍魔王就是“龍機機模人”的秘密,而因此另外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枝節!
所以,龍機接下來的回話,就顯得非常重要!
他必須把話回得讓戰宛兒誤以為現場的人,其實都已經知道龍魔王就是龍機;而又要讓洞室中的諸人,感覺不出戰宛兒指的“器械思考”,有甚麽其他的含義……
同時,還要兩邊的人,都覺得龍機現在所回的這話,聽起來順理成章,非常自然……
想要找出這麽一段話,能夠做到這一點三邊皆顧的目的,就光是想,也知道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為,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會弄巧成拙!
龍機心中非常快速地沉思了一陣,然後便開口回答道:“戰宛兒……現在我們這裏麵的人,從雙方在海上相接開始,一直到現在同時被你困在洞中為止,承蒙他們這些朋友們,在接觸及了解了本人之後,不但不以本人為怪,反而還都有誌一同地,將和你對談的這件重要的任務,交給了我……所以,對於你剛才的詢問,也許我們這裏有一些在未知的態勢下,想得比較粗淺的朋友,搞不清楚你之前對我們洞外的弟子情況,要說不說的意思……但是既然我已經表示得這麽明白了,你何不也幹脆一點,將你本來就要告訴我,那些門下弟子如何受你所製的情況說出來呢?”
龍機的這一番話,說得巧妙無比。
對戰宛兒而言,龍機所謂的“不以本人為怪”,當然暗暗回應的,指的就是戰宛兒所知道,龍魔王其實就是“龍機機模人”的這件事。
隻不過龍機後來加上去的那一句“反而還都有誌一同地找了他來作代表”,馬上就讓前麵所提的那一句,變得根本就不重要了。
從知道“龍魔王就是龍機”的戰宛兒那邊聽,當然會認為龍機說的是“我的原身雖然是器械,但他們也願意完全相信我”這麽個味道。
可是在其實不知道這些的裂天劍皇等人聽起來,重點反而跑到了後麵的“代表眾人來和你談判的人就是我”這樣的意思了。
而且,在龍機的後續解釋下,每個人都認為腦腡戰宛兒所說的“器械思考”,指的大概就是龍機所說,“想得比較粗淺”的比喻了。
龍機這樣回答的後麵,還又把主要的重心,立刻就拉回到了現在大家都最想知道,“洞外門下的情況”上頭,讓就算是最心細的人,根本就很難聽出龍機的這一段話中有甚麽玄機!
加上龍機對戰宛兒的最終話尾,更補上了一句要戰宛兒“幹脆一點”的催促,使得戰宛兒無論有沒有覺得不對,都很難不直接移開注意,針對洞外門下的情況做出回答。
因此,龍機的這一番話,無論是從甚麽角度來看,都算得上是自然而然,毫無破綻的!
龍機的話一說完,並沒有馬上聽到戰宛兒的回應。
相反的,她的聲音又安靜了下來。
連龍機現在的心性,也微微有點緊張的心中,一發現戰宛兒並沒有馬上回答,就覺得稍微鬆了口氣。
顯然,戰宛兒再來經過思慮的話語,應該就是要把話中的重心,拉回到雙方談判的主題上了……
果然,龍機的推測並沒有錯誤……
戰宛兒的聲音,在龍機這麽一番言語的回答之後,又沉默了一會兒,方才“嘿嘿”傳來。
“你說得倒也不錯,洞外你們留下來的這些人,本來我們就是要讓你們知道情況的,並沒有要隱瞞你們的意思……”
龍機沒有等戰宛兒把話說完,很快就打斷她的聲音,說道:“這些我早就料到啦……所以你也不用多說了,還是趕緊把你的籌碼亮出來吧!那些洞外的人到底怎麽樣了?”
戰宛兒的話被龍機這麽樣地打斷了,但是似乎也沒有甚麽不悅的反應,很快她就回答道:“你們這些洞外的門下所屬,現在的情形,也和洞裏麵的人,沒有甚麽兩樣……”
龍機聽了馬上就皺了皺眉,還沒有回答,裂天劍皇已是忍不住開口對著門外問道:“腦腡……你的意思是說,本派的那些門下們,也和裏麵這些‘深海獸魚宗’所屬這股,完全都昏迷不醒了?”
戰宛兒對於裂天劍皇的問題,並沒有重複回答,隻是以她那怪怪的音調回笑一聲,然後很輕鬆地說道:“我不是說了嗎?他們現在和洞裏麵的人,沒有甚麽兩樣……既然裏麵那些人的知覺,已經被‘海毛蟲’所截斷,那麽外麵這些人,當然也不會有甚麽不同……”
雖然洞外的那些下屬們,現在的結果,其實並沒有甚麽特別的不同,也沒有脫出裂天劍皇等人原先的預料之中……
但是直接從腦腡戰宛兒的嘴裏,聽到了這樣的回答,卻還是讓洞裏的諸人,覺得心頭微微一沉。
裂天劍皇這時才回過眼光,對著龍魔王略表歉意地為了自己之前的搶話,微微點了一下頭。
龍魔王倒沒有去特別計較這些,很快就接口對著洞外說道:“好吧!既然你說外麵的人和裏麵的人沒甚麽兩樣,那麽我大概已經知道他們的情形了……你的籌碼已現,現在可以說一下你想要談甚麽了……”
戰宛兒的聲音,這時候忽然變得有點狡詐的味道:“我們這邊的籌碼,還包括了現在你們留在洞中,依舊清醒的一部份人,龍魔王你可別忘了……”
戰宛兒這段話的意思,指的當然不是洞中那些“深海獸魚宗”已經昏迷的門下,而是指水妃、雲妃、雙帥將軍、心魔、拜月、極元、萱萱,還有仁義王等等的主要幹部人物而言。
裂天劍宗的二妃雙帥三將軍,還有“裂天劍宗”二代弟子“十劍使”等幾位人物,還沒有特別覺得怎麽樣,倒是一向受人尊崇的心魔尊和拜月巫主等人,耳中聽到腦腡戰宛兒的這一番話,簡直就好像真的已經把他們當成了任人宰割的“籌碼”,心中頓時覺得一股無名火起……
心魔尊這時也忍不住對著洞外輕叱說道:“腦腡,我們這幾個老家夥‘籌碼’,正在這裏等著,你若是有種,就進來拿吧……”
心魔尊的這一聲叱話才剛說完,腦腡戰宛兒就哈哈笑道:“心魔尊,你也無需這麽不服氣,躺在那裏的妖劍魔主,我們擺平他前後花了多久的時間?你自己問問自己,功力術法,比他又好得到哪裏去?不信的話,你倒是可以像妖劍魔主一樣,出來讓我們瞧瞧……”
對於腦腡的說法,以心魔尊的心思而言,當然是絕對不會想不到,連同屬“極頂高手”的妖劍魔主,都在衝出洞外後,不到幾眨眼的時間裏,就落得如此下場……
今天要是真的換上了心魔尊,連他自己也很清楚地知道,結果恐怕也同樣絕對不會好到哪裏去的?
隻是,雖然這些對心魔尊而言,都是已經知道的事實,但腦腡這時候所說的語氣,擺明了是要龍魔王把他們這些人,也都算是“籌碼”之一,卻也讓他覺得實在是無法忍受……
再怎麽說,現在的心魔尊等人,畢竟並沒有像“妖劍魔主”那樣地躺在地上……
所以,這樣把他們當成了必定也會成為龍魔王和陽印等人的負擔,實在也是像心魔尊這樣地位的人,所完全無法接受的!
隻不過,心魔尊等人的心中,氣憤激動盡管是氣憤激動,但是要他像腦腡戰宛兒現在所挑釁的這般,讓他自己一個人如妖劍魔主那般地衝到洞外去,心魔尊卻也是肯定不幹的。
因此當心魔尊沒有這種就算是豁上性命,也要護衛自己名聲的決心時,對於腦腡戰宛兒的話,心魔尊也隻好很技巧地回答道:“哈哈,腦腡,對於本人豐富的經驗,你用上這一招等於是白搭……之前龍魔兄也已經說了,現在我們對你的應付之策,已經統由龍魔兄一手規劃;老妖劍之前過於疏忽,中了你的暗算,現在你還想用這種不入流的激將法來試圖分化我們,未免也太把我們大家的智慧瞧低了吧……你等著吧!現在你這個不是人的家夥,所要麵對的,就是我們全體所有的人!”
心魔尊確實不愧是久在“真人界”裏打滾的邪宗高手,這麽一段給自己開脫的話,說得卻是冠冕堂皇,氣勢懾人,倒也真能夠符合邪宗一向“理可以輸他,聲音不可不大”的原則。
龍機當然也知道心魔尊這種可以說有點色厲內荏的情形,因此在心魔尊這一番鬼扯的話說完,馬上就很幹脆地說道:“戰宛兒,你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倒也不用專門針對心魔兄來上這麽一段了……你和旱魃若是真的有把握對付我們,也無需用這種手段了,不是嗎?”
龍機這一番話才一說完,不止是心魔尊暗暗鬆了口氣,每個在旁邊聽著的所有人,心裏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
龍機現在說的,才正是點在節眼之上。
如果洞外那所謂的腦腡和旱魃,真的這麽天下無敵,視眾人於無物,又怎麽還需躲在後麵,然後挑了這麽樣的時機來上這麽樣的一手?
由此一端,就可以讓腦腡的氣勢,再怎麽也硬不起來了。
從腦腡現身以來,眾人心中除了驚訝與駭異之外,那種處處受製,有力難伸的感覺,直到龍機的這一番話說出來,才算是稍微有了一點出了氣的快感。
在這樣的一瞬間,差不多兩邊無論是正是邪,都有誌一同地感覺到,找思慮精敏,言語如刀的龍魔王,來當他們和腦腡與旱魃——如此心計厲害、功力難測的對手——的談判代表,還真的是“找對了”。
不然,連像“心魔尊”這樣的老修,恐怕也不見得應付得來這種場麵。
腦腡戰宛兒在龍魔王這樣幹脆而且直接的話語一說完,並沒有馬上回應,似乎是龍魔王一針見血的指明了根源的言詞,讓腦腡戰宛兒也沒有甚麽話好說了那般。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戰宛兒輕幽的語音,才又重新傳來:“你說得也對,既然我們已經用了這樣的方式,想來和你們談判,那麽這種作法從基礎上來說,就一定會和你們的某些標準不符……所以和你們計較這種方式是不是光明磊落,對我們而言,已經失去了意義……”
龍機此時很快就點了點頭說道:“你能夠體會到這一點,那麽我想所謂的和我們談談,應該就比較容易一點了……你既然原本非人,何必還要強如人般地去爭這一口氣?好好地做你的腦腡不是比較實際一點嗎?”
龍機這一段話,聽在洞中諸人的耳裏,比起之前的那一段話,更加讓人心中暗叫痛快!
因為龍魔王此時幾乎可以說是在教訓這個不是人的腦腡了……
身為最具靈性的人類,總算龍魔王替他們“爭”了口氣回來啦!
眾人直到現在,才算是真正地佩服了龍魔王這個以前從來也不知道有這號人物存在的“前輩”!
以眼前這種處處已經受製的情況來說,現場還有誰,能夠說話說得這麽深入巧妙,等於是直接就訓了已占上風的腦腡一頓?
尤其是一開始龍魔王就先提了,如果腦腡好好安份做它的“怪物”,別妄想學做“人類”,應該就可以讓彼此之間的“談判”,進行得更加容易一些。
這樣的一個點醒,讓腦腡心裏再不痛快,也隻能憋著,甚麽屁也沒得放!
當然,這是如果腦腡也和人類一樣,會在這種言詞態度上,彼此互相機來鋒去的話……
然而不論如何,龍魔王現在所呈現出來,那種泱泱大度,一氣在我,不亢不卑,節骨無屈的態勢,卻實實在在地讓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心順氣服,隱然振奮……
即使是像隨緣波這種正派著名的一宗之主,也很自然地就覺得對於這位神秘的龍魔王,心中產生了一種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滋味。
她做為一派之尊,領袖全宗的經驗可以說是非常久了……
但是,直到這時,她才恍然察覺,像“龍魔王”這樣特質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天生的領導者”!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行動,都讓人覺得“這就是我想要表達的話,想要做出來的事”那樣的感受。
唯一不同的,是有些話語,有些行為,隻有領導者才想得到怎麽說,想得到怎麽做而已……
因此,領導者之所以才會領導群體;而被領導的人,也才會如此順心服氣地跟在領導者的後麵!
龍魔王,無異是天生具有“領導前引”力量的人!
這些感想,都是隨緣波在聽到看到龍魔王和腦腡對話之時,心中所浮現出來的領悟。
隻不過,讓隨緣波自己也搞不清楚的……
是這樣的體會,純粹是看到一位天生的領導者,言行自然引動了被領導者心中的共鳴,然後所得到的結論;還是她自己和這個似曾相識的龍魔王,彼此之間的某種牽感,所造成的錯覺。
這一點連她自己,恐怕也無法很清楚的分辨出來。
但是,無疑地,龍魔王的魅力,顯然已經對隨緣波,漸漸造成了一些她現在還抓不準到底是為了甚麽的影響……
這卻是隨緣波很確定的。
她一直無法忘掉,山頭上那種對第一次才見到的龍魔王,所產生的某種無法解釋的熟悉感!
連隨緣波這樣思維清楚的人,都在心中有了如許紛亂的感受……
那當然就更別提紅菱了。
可惜心中的感受,無法衡量比較,不然隨緣波宗主就會更加驚訝地發現,這個時候雙眼之中,以一種說不出來的光芒,定定凝視著龍魔王的紅菱,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用不由自主,迷惑到了極點來形容……
對於龍魔王,紅菱當然也是第一次相見。
但是,從和這一位初次見麵的龍魔王接觸開始,紅菱那種心中隱隱的熟悉感,比起隨緣波而言,那是更加地明顯和強烈多了……
當然,紅菱自己也並不清楚,為甚麽麵對這一位號稱是“前輩祖師”級的人物時,總會勾起自己心中這種“隱如波瀾陣陣起”的奇怪感受。
她自進入她祖爺爺的“裂天劍宗”派以來,也見過不在少數的所謂“前輩師叔伯祖”……
但是,為甚麽總沒有一個,像現在的龍魔王一樣,讓她很自然就身不由己地想起他、注意他?
就算是這一次紅菱和雷擎天以前那一段不堪的往事,被萱萱無意揭開來時,原本總認為這種事被人知道的話,那真的會難堪得自殺的痛苦……
可是真的發生時,也不知道為甚麽,紅菱總是覺得隱隱間,似乎從這一位“龍魔王”的身上,是那麽無法理解地,好像傳來一種無形的支持!
這種奇妙的感覺,讓紅菱即使是今天才第一次見到這位神秘的龍魔王,但她卻覺得自己和這位龍魔王,似乎在某個程度上有某種她所無法理解的連係。
而這也使得紅菱對於龍魔王,很自然地就把他給當成了是自己已經非常熟悉的某位“長輩”!
紅菱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內心的深處,是不是真的把他當成“長輩”來看;但是至少,在她可以對自己解釋的層麵,她是這麽告訴自己的。
因為,不把他當成“長輩”,初次見麵的自己,又能夠把他當成甚麽?
難道,還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情人”嗎?
這是連紅菱自己,都無法接受的。
萱萱本來還非常不理解,為甚麽陽印會在她想要出場向紅菱這麽一位元陰已毀的先天修道胎挑戰時,忽然臨時間出言擋了下來。
可是後來等到紅菱偶然間出手,元氣凝結成一流一流精瑩的氣芒,將偌大的洞口給完全封住時,她才恍然發現,目前的紅菱,不但沒有因為元陰被毀,而出現功力崩散的現象,更且還出人意外,無法想像地練成了真氣凝現的“大液元”狀態!
大液元狀態?
本來她還不大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實……
但是隻有這樣令人無法想像的事實,才能夠解釋了陽印為甚麽會在最關鍵的時刻,攔下了萱萱對紅菱的挑戰!
為甚麽會這樣?
紅菱雖然是先天修道貽,但是她修練的元基純陰已失,為甚麽還能夠出現這種修練之人,連作夢也希望能夠達到的“元氣液化”的境界?
難道,裂天劍皇還有甚麽從來沒有人知道的超級秘訣嗎?
萱萱的心裏才剛浮出這樣的驚疑,幾乎是立刻就推翻了如此的推測。
裂天劍宗不錯,是“真人界”一個非常著名的宗派,但是從來也沒聽說過他們擅長這種修陽補陰的技術。
而且,萱萱現在所看到的紅菱,還不隻是恢複了“元陰”的先天修道胎而已……
以紅菱現在的程度,還真不知道已經飛躍到了怎樣難以想像的地步!
如果裂天劍宗,真的具備了這麽神妙的功法,他們也無需再苦練甚麽“裂天劍氣”了,還不如就直接以此法做為主修,肯定比甚麽“吸日奪月派”、“陰陽和合派”,更要來得轟動!
不過,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麽紅菱現在身上所出現的變化,又怎麽解釋?
紅菱在被雷擎天毀身之後,到底又發生了甚麽事?
萱萱從發現紅菱不但功力未退,而且更突飛猛進,到了她也不知道已經達到怎樣程度的怪事之後,就一直非常注意地觀察著紅菱。
然後她就發現,紅菱雖然大部份的時間,都很安靜沉默,但是萱萱因為一直都在暗暗注意著紅菱,所以察覺到紅菱隱隱約約的動作中,總是會偷偷地去看著另外一個人……
那種感覺,就好像紅菱和這人之間,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那般。
當萱萱發現到這一點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
紅菱身上的變化,會不會和這個人有關?
萱萱會這麽聯想,倒不是因為其他,而是由於紅菱暗中會偷瞄的這個對象,本身也是一個非常神秘的謎!
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現在代表洞中所有的修真,來和腦腡談判的龍魔王。
紅菱身上所出現的變化,會不會和龍魔王有關?
萱萱的心裏很快地想了一陣。
“龍魔王”這個名號,以前萱萱從來也沒有聽人說過“真人界”中,有這麽一號人物。
雖然從萱萱之前和他接觸的經驗看起來,龍魔王似乎是“深海獸魚宗”,甚麽“未履世”的“前輩祖師”……
不過,這並不代表,龍魔王以前就一定從來沒有和紅菱接觸過。
紅菱這種暗中偷偷注意龍魔王的舉動,是非常隱晦的。
如果不是萱萱本身,原就是一個非常仔細的觀察者,再加上她一直都非常注意紅菱,一般的人,恐怕對於紅菱暗暗在意著龍魔王的情形,是絕對很難察覺的。
紅菱出身正派分際很講究的“裂天劍宗”,本人又是眾所矚目的所謂“先天修道胎”,會對一個初次見麵的人,表現出這樣不尋常的關注,這裏麵絕對有一些甚麽不為人知的因素。
因此,雖然從表麵上來看,紅菱似乎也是在這一次,才初見了龍魔王。
但是從紅菱回然有異的暗中表現,萱萱卻總覺得紅菱的樣子,絕對不像是和龍魔王第一次見麵!
所以,會不會紅菱之所以能有這麽讓萱萱大感意外的改變,就是因為這個龍魔王?
想到這裏,萱萱不由自主地,就又注意到了幾個圍繞在龍魔王身邊的人。
海淰大群長和其他群長們,前後的改變先不去說……
光看也是第一次露麵的那個小女童臌嫇好了。
幾次輕微的動手,所展現出來驚人的造詣……萱萱估計就算是心魔尊、拜月巫主等幾個位列“極頂高手”的老修,恐怕也有所不及。
樣子隻有十三、四歲的萱萱,本來已經是夠讓人驚奇的女孩形象了。
外表看起來比萱萱還要年輕,恐怕隻有十歲出頭的臌嫇,為甚麽居然會有這樣的修練成就?
這個小女孩,真的就隻是個小女孩而已嗎?
關於這一點,自己本身也是“小女孩”形象的萱萱,其實一直都很懷疑。
當然,比起無法置信的功力展現,萱萱也不得不懷疑。
除了臌嫇以外,還有一個人,更是讓人意外得眼珠凸出!
那就是“陰陽和合派”中,隸屬“清冷仙子”的樞棱!
別人也許對於樞棱仙子,沒有甚麽深刻的了解,隻知道她除了眼深鼻挺,皮膚白皙,很有一些西方女性的奇豔味道之外,就是在“真人界”的散修之中,算是有些名氣,如此而已。
不過對於萱萱來說,卻不隻有這樣的認識而已。
因為萱萱的老爹,也就是“極光老祖”,潛隱在“陰陽和合派”之時的身份,就是長老級的“孽龍化形”。
透過這一層關係,萱萱對樞棱仙子的認識,遠比其他一般的修真,要來得深刻完整了許多!
她不但知道“清冷仙子”們之中,樞棱仙子雖然年紀最小,列為麽妹;但因為她智慧精敏,所以反而是這幾個清冷仙子們裏,最具主導影響的人。
從某個方麵來說,樞棱仙子的決定,甚至可以說就是這幾位清冷仙子們的決定!
極光老祖其實有好幾次,都想要對這原本六人的清冷仙子們,暗中下手……
隻是顧忌著那時極光老祖用的手段,有些很可能會被這個樞棱仙子給瞧出端倪,因此極光老祖遲遲一直在找著更適當的機會,所以總是沒有下手。
連像極光老祖這樣深沉奸滑的人,都覺得樞棱仙子的腦筋不可輕估,可見得她雖是清冷仙子中最小的小妹,但其實以心思而言,其他的幾位女修,也很自然甚麽事都會以樞棱的意見為意見。
然而盡管如此,萱萱卻也知道,清冷仙子中,論智慧當然還是樞棱掄冠;不過要說到修為,樞棱仙子恐怕就得排到最後了。
萱萱曾經聽過老爹極光老祖猜測過樞棱的來曆。
據他以前所說,雖然樞棱和幾個清冷仙子齊聚於“陰陽和合派”位於“北霜宮”的“清冷仙子閣”時,是以一介散修的身份……
不過極光老祖也注意到,樞棱雪白的皮膚,外層總是淡淡微浮著某種瑩瑩隱然的特性。
萱萱知道極光老祖一直懷疑樞棱仙子的來曆,很可能和“西方第一宗的“光神宗”,有些關係。
隻是樞棱仙子的修為成就,真的並不高,倒也讓人很難想到她會和“微芒退暗,大光明正訣”的“光神宗”聯想到一起。
可是,這一切原來萱萱所知道的事,經過了陰陽雲妃點明樞棱接場,結果讓人跌出眼珠的意外經過之後,又完全不一樣了。
在思考之前,隻靠著本能般的反射回應,原先功力在“清冷仙子”中敬陪末座的樞棱仙子,居然反手一掌,就把陰陽雲妃給打進了水裏去!
這樣驚人的成就,同樣地,萱萱估計就算是心魔尊和拜月巫主,恐怕也很難一掌就讓久為“陰陽和合派”一宗之主的“陰陽雲妃”這麽難看!
為甚麽樞棱會在這麽短的時間中,前後功元出現如此巨大無法估計的改變?
樞棱之前的功力,其實並不怎麽樣,為甚麽相隔沒有多久,竟能一掌便讓陰陽雲妃落水?
這裏麵完全無法估計的變化,顯然也是陰陽雲妃所沒有想到的,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更奇怪的是,萱萱那時注意到了樞棱的反應,她居然好像連自己也沒有想到,反射性的回應動作,竟就強大到了這樣的程度……
這從陰陽雲妃被一掌打進水中,咕嚕咕嚕地沉貫下去時,樞棱臉上那種震驚的怔愕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
在樞棱的身上,到底發生了甚麽事?
這是萱萱再怎麽想,也想不出來有甚麽她能夠理解的解釋!
先不去說龍魔王本身……
就光看這兩個出現之時,顯然都在龍魔王身邊的女修好了……
為甚麽龍魔王的身邊周圍,這些人,這幾個女修,會有這樣難以想像的力量?
樞棱仙子會有這樣不可思議的修為躍進,那麽紅菱……
她當然也可以!
再加上現在紅菱隨時都暗中在注意著龍魔王,這種說不定連紅菱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無意識舉動……
這幾個因素綜合到一塊兒時,讓萱萱很自然地,就把所有問題的關鍵,轉移到了眼前氣勢沉穩,正在和洞外腦腡對談的龍魔王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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