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九節 死而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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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公子白在麻煩堆裏辛苦地做著腦細胞體操的時候,一道飛符在他精神溜號的時候突然撞了進來,他剛剛因為張誌鬼魂失蹤而落在地上沒摔碎的眼鏡終於沒能逃過一劫,被迎麵而至的飛符撞得粉碎。
“誰這麽歹毒,對我下黑手?居然還讓我破財,我跟他拚了!”公子白捂著鼻子從地上爬起來,看到變形的眼睛框和破碎的鏡片,他的心和肝一起疼起來。
“誰敢打我老大,給我站出來!”這個飛符來得挺突然,李寵方才正和嘯月探討妖術和鬼術綜合利用相互配合的學術問題,耳朵裏隻聽見一聲慘叫,回頭看時公子白已經手捧眼鏡開始發飆了。為了表現對老大的關心和掩蓋粗心失職的過錯,李寵擺著架勢四處尋找著襲擊者。
嘯月眼珠一轉把周圍看了個通透,隨後眼神停留在地上的一張黃色飛符上。嘯月走過去撿起了飛符,看了一眼後笑出聲來。“你倆別擺造型了,警報解除,這不是暗算偷襲,隻不過是一次飛符傳書而已,這麽緊張幹什麽?”說完,嘯月把飛符扔到公子白麵前的桌麵上。
“飛符傳書?飛符傳書有這麽暴力的嗎?有打碎人眼鏡的嗎?”公子白不相信自己被傳書的飛符打了個跟頭。
“理論上是可能的。當使用飛符傳書的人法力很強、傳書傳得比較急,而接收飛符的人法力不高,沒感應到飛符的時候,飛符就會在沒有緩衝的情況下衝擊被傳書的人。給你傳書的這位法力精深,而你法力不是不高,而是心不在焉沒感應到飛符的到來,所以加急特快的飛符沒有緩衝就直接撞過來了。你看看傳書的人是誰就明白了。”嘯月見公子白不信,抓起桌上的飛符遞到他麵前。
公子白往飛符上看了一眼,立刻把飛符搶到自己手裏。“我靠!還真是飛符傳書,而且是清靈子的飛符傳書。這個臭老道給他傳書他不受,害我花郵寄費。這回倒想起給我傳書了,居然還砸我一跟頭,壞我一眼鏡,碰到他一定讓他賠償損失!”
“老大,有帳不怕算,你先記下這筆。一定是上次問的事情有眉目了,趕快看看內容吧!”聽了李寵的話,嘯月剛想表揚他深明大義,可他緊跟著說的一句話,讓嘯月把想好的表揚詞語連同口中的可樂一起噴了出去。“老大,看仔細點兒,上麵有沒有靈兒的消息,她好久沒給我寫信了!”話還沒說完,李寵全身就籠罩在嘯月人工降下的可樂雨之中。
“我算明白了,司徒焱焱雷劈小白真的很冤枉,有你這樣的小弟教唆引誘,你老大不變色鬼真是托了他定力深厚的福!”嘯月本想繼續挖苦李寵,而李寵手上的電流已經到了他的眼前,他隻好閉嘴躲開了。
“人家這是純真的友誼!”李寵叫嚷著追著嘯月滿屋子亂跑,最後這兩位隔著公子白坐著的桌子對峙起來。大眼瞪小眼的眼部運動還沒結束,李寵和嘯月粘在一起的眼光就被公子白重重拍在桌麵上的手給割斷了。
“你倆不用那麽深情對望。看看這張字條吧?我這師兄真能整事,等了他四天,他除了砸我一跟頭外,這道飛符等於沒發一樣!”公子白賭氣地把飛符扔在桌麵上讓他們看。
李寵和嘯月互相哼了一下,仔細閱讀寫在飛符背麵的寥寥數語:師弟郵寄來的圖樣已收到,晚輩弟子不敢妄斷,今日出關方才得見。圖樣所繪符文乃失傳古咒,其中奧妙師兄亦不知曉,此時正發動茅山十三弟子遍閱派中藏書,以期有所發現,師弟不必過於急躁,靜侯佳音。
公子白等嘯月和李寵看完了飛符,繼續發泄心中的鬱悶。“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嗎?還弄這麽急的飛符出來裝酷。小李馬上給他回一封信,順道把我眼鏡的發票捎給他,告訴他如果找不到相思咒的詳細資料,就要加倍賠償我的損失!”
“知道了,老大!”聽說公子白讓他回信,李寵立刻無條件執行,因為他可以假公濟私地在飛符裏加上對靈兒的問候。
在公子白來講,張誌的二次失蹤應該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出人意料的是在一周之內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導致公子白擬訂好的準備對付警察盤問的三套說辭無用武之地。其中原委,終於在李芹離婚案件開庭的那天得以揭曉。
按照約定好的開庭時間,公子白和李芹準時坐到了原告席上,隨後書記員和法官接連到庭。預定的時間超過了十分鍾,對麵被告席上空空如也,被告張誌沒有到庭是在公子白意料之中的事。離婚案件必須雙方當事人到庭才能審理,如果當事人不到庭這案子就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公子白臉上的痛苦表情多半源於對這個問題的苦惱。
“小段,給被告打電話,問他還能不能來!”主審法官有點不耐煩了,他的提議正合公子白的意,反正張誌不會來,早一點兒確定總比幹坐在這裏傻等強。
書記員走出法庭到隔壁的辦公室去打電話,五分鍾後重新回到法庭。“王法官,被告說遇到塞車,十分鍾後才能趕到,請我們等他一下!”
“好吧。開庭的時間都是電腦排出來的,安排下次還不一定排到什麽時候呢,等就等一會兒吧。公子律師,你沒意見吧?”典型的法官對律師的腔調,自己先決定了,然後再問一句等於沒問的廢話。
“沒意見,沒意見!”公子白嘴上答應著,心裏卻嘀咕起來。真是納了悶了?張誌早就死了,新出現的是個占據張誌軀體的鬼魂,這個鬼魂剛被司徒焱焱給滅了,今天應該沒人來開庭才對。可書記員卻說張誌接了電話,要十分鍾後才到,誰這麽大膽子敢冒名頂替,等會兒看見了非當庭揭穿他不可!
公子白憋足了勁,等著假冒的張誌出現後給法院的法警找點兒事幹。十分鍾後,一個男人推門而入,西裝領帶一副標準的白領裝束,進門後就對法官一個勁地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路上的車實在是多。耽誤各位的時間實在是對不起!”
“你是張誌嗎?”王法官問道。
“對、對、對!書記員剛給我打了電話,在這裏開庭不是嗎?”進來的人回答道。
“就等你了。坐下開庭!”法官不耐煩地說。
進來的人答應了一聲坐向公子白對麵的被告席。那人坐定後,抬眼正碰上公子白望向他的目光,雙方的目光一接觸,那人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衝著公子白飽含深意地點了點頭,隨後把目光移到法官身上。公子白臉上的表情可不比來人,本來他是想看到對方的臉後大聲指出對方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屬於應該嚴厲打擊的假冒偽劣產品,可在對麵坐下的人卻長著與張誌一模一樣的臉。公子白錯愕了一下,運足了目力從頭到腳地重新打量了對麵的人。得出了一個讓他吃驚的結論,對麵的這位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穿戴都與張誌一模一樣,整個是張誌的翻版,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發出的不是人氣而是妖氣。
對張誌感到了公子白異樣的目光,揮手之間發了一無形的陰風射向對麵的公子白。這分明是挑釁,老子對你裝人還沒提意見,你倒先來惹我!公子白裝作翻看手頭的卷宗,抬手擋住了射向他麵門的陰風,手臂內隱藏的翠玉長刀毫不費力地吸收了這一丁點兒陰氣。張誌還不死心,正想用其他法術,無奈法官已經開始宣布法庭紀律,庭審開始了。
庭審進行了不到一小時就結束了。新出現的張誌明顯對李芹不感興趣,從頭至尾都沒看過李芹兩眼,相反他的目光卻一直沒敢從公子白身上移開。最後,在李芹和公子白的詫異中,他居然輕鬆地同意了李芹的離婚請求。無論這個冒牌的張誌打什麽主意,同意離婚對李芹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公子白樂於接受這個結果,法官們也因為他們一致同意離婚減少了不少必要和不必要的工作,樂嗬嗬地告訴他們半個月後來領離婚判決書後宣布休庭。
“張先生,你住的地方比較偏僻,聽說那裏不太平,你沒遇到什麽意外吧?”在簽庭審筆錄的時候公子白對張誌說。
“沒什麽呀!那個地方隻要晚上不出去亂走,就不會遇到車撞火燒一類的事,安全的很!”張誌的回答明顯有所指。
為了避免李芹的尷尬,公子白帶著她先離開了法院。送走了李芹,公子白從妖力空間跳回了家裏。嘯月的午覺因為公子白的鬱悶徹底成了夢想。
公子白踢醒了嘯月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牢騷和命令。“這世道真是變了。扮演死人還成了接力項目。剛收了一個借屍還魂的,又出來一個妖怪假冒的張誌!我的嘯月大哥,你給我出去看看,有個妖變成了張誌的模樣,今天開庭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都是妖由你出麵擺平比較合適。”
睡眼惺忪的嘯月,沒怎麽聽清公子白的話,迷迷糊糊地問道:“什麽接力項目,最近沒有大型的運動會呀?要我報名參賽嗎,所有的世界冠軍我都能擺平!”
“嘯月老大,你正經點兒,我老大今天開庭,本來已經死的張誌又出庭了。老大眼光獨到,看出這個家夥明顯是個妖假扮的,就是沒有看出他是什麽變的。老大是想讓你出麵找那個妖談談,不希望他搞出什麽事來!”李寵有解釋了一遍。
“有這事兒?”嘯月喝了一口冰鎮可樂腦子清醒了很多,“你等會兒,我先確定一下再說。”不等公子白回答,也不解釋確認什麽,嘯月回身跳進了自己的妖力空間。過了十分鍾,嘯月帶著一身雪花,頭發眉毛花白如同一個聖誕老人一樣從妖力空間裏跳了出來。
“你幹嘛去了?像從雪堆裏爬出來一樣?”公子白一邊給嘯月拍打身上的雪一邊問。
“你不是說又出來個張誌嗎?我去南極的冰洞裏看看那個軀體還在不在?我怕是哪個妖看了好奇,故意變成張誌的模樣跟我開玩笑,沒搞到我反把你嚇一跳!”嘯月說出了用意。
“張誌的軀體還在不在?你看出什麽來了嗎?”公子白急於知道嘯月的勘察結果。
“張誌的軀體還在哪裏,冰洞周圍布的禁製上沒有被侵入的跡象。這個新出現的張誌不是與我熟識的妖故意搞我,而是有為而來。”嘯月倒了杯熱茶有叼了根煙,看來南極的溫度對他來說也不是很舒適。
“這個妖跟我暗自拚了一記,給我的感覺,他的道行肯定比那個借屍還魂的鬼高,而且他好象清楚我們對付那個鬼的手段,在休庭後簽筆錄的時候,故意說話給我聽。說他晚上不出去亂走就不會被車撞,不會被火燒,這不是話裏有話指桑罵槐嗎?”公子白把他對新出現的妖所變化的張誌的大印象詳細地說給了嘯月聽。
聽完公子白的敘述,嘯月拍了拍腦袋說:“妖若想混跡人界比鬼要容易多了。隻要有足夠的道行,妖就可以化形為人,配合自身法力的掩護,在人界生活毫無困難,想當富翁或者高官也易如反掌。這個新出來的妖,不但對我們試探占據張誌軀體的鬼的手段了如指掌,而且在那鬼被消滅後同樣變成張誌的模樣,利用張誌的身份來活動,還裝模做樣地去了法院打起離婚官司。他這麽做答案隻有一個,就是在向我們挑釁和示威!”
李寵在嘯月分析完後立刻補充。“依嘯月老大的妖行為心理學所說,這個妖還是衝著咱們來的。除了這個,我還可以肯定一點。這個妖絕對不好色,整個庭審中他一眼都沒看李芹,更爽快地同意離婚就是最好的證明。除了最先的一記試探攻擊,他還沒對咱們表示過敵意。若現在就說他挑釁有點不科學吧?”
“小鬼,妖和鬼行事哪個是講科學的?不懂就不要亂參合!”嘯月反駁了李寵的觀點,然後說:“小白,你先不要為這事鬧心,今天晚上我去會會這個妖。看他是什麽變的,問問他變成張誌的目的是什麽?處理與妖有關的事務,還是我比較有經驗和能力。”嘯月準備對化成張誌的妖進行一次夜訪加深一下彼此的了解。
既然這個新出來的妖化成張誌,他就得住張誌租的破房子和上張誌的班來掩飾自己的身份。基於這點考慮,晚上十點半鍾,嘯月扔掉手上的煙頭,幹掉了手中的啤酒起身準備前往棚戶區——目前唯一掌握的張誌的住址“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嘯月老大,你要保重啊!”李寵神色鄭重地說。
“拜托說點兒吉利話成嗎?當我是荊軻那個倒黴蛋嗎?你簡直就是一個小烏鴉!”剛要穿窗而出的嘯月轉回身對李寵表示不滿。
“小李,你也太小看嘯月大俠了,打不了,他還是能跑得了的。”公子白說了李寵一句,揮手又扔給嘯月一罐啤酒和一瓶小包裝色拉油,對嘯月說:“勸君再進一罐酒,實在不行腳抹油!”
“你們倆都一樣,癩蛤蟆上樹梢兒——愣裝百靈鳥!”狠狠地把啤酒和色拉油丟向公子白和李寵,嘯月身形一閃消失在窗口。
嘯月沒有用妖力空間,憑著對棚戶區的記憶,躥高躍低,不到二十分鍾就來到了棚戶區。順著一排排低矮的屋頂,嘯月來到了張誌住房對麵的屋頂。張誌的屋子裏黑著燈,沒有任何聲息。嘯月望了窗子一會兒,不見異常,眼中綠光忽現,青色長發根根倒豎,妖狼族特有的狼威術發作,一股強大威嚴的王道妖氣直衝張誌的屋內。
屋內破床上貌似熟睡的張誌在妖氣及體時,眼放紅光翻身而起,穿窗躍上屋頂。濃黑夜色之中,不時有一道深秋涼風掠過,兩道俊美的包裹在妖氣之中的身影隔著一條小巷在屋頂上對峙,要不是棚戶區的房子實在低矮,這兩位真有《決戰紫金之顛》中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氣勢。
對峙良久,嘯月和張誌無論在眼神、長相、造型、整體氣勢方麵都不能壓倒對方。感覺到這樣站下去不是辦法,嘯月首先打破僵局。“跟我來,有話問你!”嘯月說完頭也不回地當先往城郊飛躥而去。張誌也不說話,飛身跟隨,不緊不慢始終與嘯月保持三十米左右的距離。
十幾分鍾後,飛奔高躥的嘯月和張誌就好像飛累的兩隻老鷹一樣先後停在城郊一片空曠原野的兩棵突兀的鑽天楊頂端。在楊樹的頂端視線極好,四下寂靜無人,低矮的草木連一隻老鼠都藏不住,是個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地方。嘯月深深吸了一口氣,憋在胸中好一會兒才重重吐了出來。
享受完了夜景和優質空氣,嘯月衝著對麵樹上的張誌展顏一笑:“小子,這裏的空氣這麽好,眼界又敞亮,大家都不用藏頭露尾,把話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張誌在樹頂上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對嘯月說:“妖狼王子嘯月的大名我還是有耳聞的,能讓你請我出來也算是我的榮幸。是你找我來的,有什麽話就問吧?”
張誌出口就說出了嘯月的大名,到讓嘯月吃了一驚。“小子,你倒是先下了不少功夫。知道我的名字,自然會知道我和你上午見過的公子白是什麽關係。找你出來,就是想讓你解釋一下,為什麽要變成張誌的樣子冒充張誌的身份,你的用意到底是什麽?要知道,你白天突然冒出來,可把我兄弟公子白嚇了一大跳,他看出你是妖,才給你麵子讓我來和你好好談談的。”
“公子白我當然認識,你們兩位可是這城裏城外的妖鬼口中的大人物。”一開口張誌就用好話把嘯月“飄”揚了一下,讓嘯月有了如在雲端的感覺。見嘯月麵有得色,張誌繼續往下說:“說起來,公子白和你是在無意中幫了我一個忙,所以我才特意變成張誌在他需要的時候出庭參加訴訟,算是報答他。處於對他的仰慕和好奇,在庭上我還和他切磋了一下法術。下庭後,我又對他說了一段怪話,目的就是引他前來解說清楚。”
“不會吧?我和公子白從來沒見過你,怎麽能幫過你的忙呢?”嘯月越發奇怪。
“這就得從前一個張誌說起了。”
“等等。拋開你這個張誌不算,有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還有一個借屍還魂的鬼,大家都叫張誌,你說的前一個是哪一個呀?”張誌確實太多嘯月有些迷糊。
那邊的張誌錯愕了一下隨即領會,點了點頭回答道:“說得也是,有必要給你解釋一下。你們保留的那個屍體就是真的張誌,被你們滅掉的那個借屍還魂的鬼叫田光,我叫沙明月。我說的那個張誌就是借屍還魂的田光,這麽說是不是更明白一些?”
“有點兒感覺了。張誌,不,在半夜亂叫一個死人的名字總是不好,我還是叫你沙明月比較方便。你和那個色鬼田光什麽關係?我們的事你知道得怎麽那麽清楚?不老實交代,我可要動硬的了!”嘯月覺得這個沙明月不簡單,自然而然產生了戒備和敵意。
“莫急,莫急!等我把話說完,再作打算也不遲,你還怕我跑了嗎?”沙明月神色泰然地說。
“那好!你先講,如果講不通,就不要怪我了!哼、哼……”嘯月故意用學自公子白的奸笑來增加一下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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