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食人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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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秋水道:“射陽先生,人人都想取龍珠,那龍珠到底有什麽功效?”她其實想問龍珠能否解百毒、通百骸,但這樣一問,就明顯幫著蕭春山問了,故意繞著***。聞得“龍珠”二字,吳清海更是睜大了眼睛,看先生如何回答。

    吳承恩道:“民間有吞珠化龍的傳說,有位少年在河中打水,幸而撈到一顆龍珠,把龍珠放到米缸裏麵,頓時漲出米粒來,放到錢櫃裏,頓時生出銅錢來。一財主知道後,帶人來搶龍珠,少年死活不肯給,情急之下將珠放到嘴裏,卻一不小心咽了下去。頓時出奇的口渴,到處找水喝,缸裏的水喝幹了,又去喝河水、江水,喝著喝著,怪事發生了,頭上冒出了角,眼睛朝外凸,身子變長,長出了鱗,化為龍了。”

    眾人聽得哄然一笑,道陵師太道:“那麽多江湖人士要搶龍珠,誰知道吃了之後,竟會變成一條妖龍,真是可笑之極!”林秋水聽得好生失望,吳清海暗自尋思:“食了龍珠,練成金剛不壞之身的傳說絕不會空穴來風,難道是有人故意編造這段傳說來愚弄眾人?”

    除掉妖龍是首要之舉,事不宜遲,眾人四處采尋硝石、硫黃、木炭等,然後調配混合,製成了四個炸藥包,現在有恃無恐,向金華雙洞龍前進。

    吳承恩與眾人告別,徑回淮安山陽,奮筆疾書,念及世人活於混沌之中,事非善惡不分,以唐玄奘往西天取經為線索,匯聚曆代民間神怪傳說,以“九九八十一劫”為脈,構建了一個可與人間塵世相映照的神話世界,便是長篇巨作《西遊記》,那是後話。

    吳清海一行這次有了準備,心裏坦實不少,徑往金華雙龍洞行去,跋山涉水,已到了中山鄉的五指岩,乃是壤接東陽、義烏的三邑界邊。五指岩遠觀如巨掌擎天,近看則巨石擋道,隻有兩條奇險的羊腸小道可通岩頂。

    登岩頂,方圓百裏風光盡收眼底。東西北三麵群峰連綿,東觀日出,西看夕陽,腳下飛雲亂渡,頭頂咫尺藍天,南邊則阡陌縱橫,村落點點,風光無限。

    眾人放下炸藥包,歇息一下,吳清海道:“如果妖龍現在岩下就好了,我們可一舉奏功!”吳仁道問:“據聞妖龍的龍鱗皮堅硬,這炸藥炸得死它嗎?”吳清海道:“能殺妖龍的除了碎心劍,別無他物,有人答應過殺妖龍包在他身上的,我們隻管把妖龍炸暈,其他的事就不由我等操心了。”

    吳仁道不禁望了一眼蕭春山,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自己也不好多問。

    休息一陣,繼續趕路,這時已近中午,太陽變大了,山地上更是炙熱非常,道陵師太抹了抹頸項的汗漬,仰頭瞥了一瞥刺眼的蒼穹,不知還有多遠才到雙龍洞。每人隨身帶著一壺水,一路上都不敢多喝,怕喝幹了,爬不上另座頂峰,要到實在渴得忍受不住了,才喝一小口潤潤嘴。就像在沙漠裏旅行,水對於人來說,真比什麽都珍貴。

    張天德覺得背上奇癢,伸手摸索著,抓到一隻蟲子,捏在手上,道:“你們看,這是什麽?”眾人望去,隻見他手上抓的那隻蟲子,體扁呈橢圓形,半個小指長,紅棕色,頭闊,觸角四節,口器刺吸式,在他手上扭來扭去。

    林秋水知道這是隻臭蟲,臭蟲對人體的汗味特別敏感,想到自己出了一身汗,身上可能也有這種惡心的東西,渾身都不自在,忽見前麵有條小河,大喜道:“我們去洗洗吧。”李玉秀也連忙稱是。

    張天德笑道:“這種討厭的家夥,在山林裏並不稀奇,誰身上沒捉到過這種‘寶貝’呢。”一聽這話,林秋水更發覺身上癢得一刻地待不得,與李玉秀來到河邊,隻見一陂湘水,搖蕩湘雲,心中頓時清涼不少,醮水洗了一把臉。男人們怎好看女子洗臉,把水壺打滿水之後都遠遠的在一旁待著。

    林秋水不經意看見河麵上飄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隨波起伏,便找了根長樹枝撥那東西過來,靠近時,把它翻了個麵,露出一張蒼白無血的臉,原來是一具浮屍。林秋水嚇了一跳,本地的用手遮眼,那浮屍突然飛起,帶著一身水露,張開幹瘦如柴的手爪,撲向林秋水。

    林秋水吃了一驚,感覺風聲撲麵,那浮屍的手爪攫向自己的咽喉,且事出突然,避無可避。說時遲、那時快,一柄青鋼劍星飛電射而出,直刺浮屍,原來是李玉秀在一旁出手相救。那浮屍放下林秋水,又撲向李玉秀,李玉秀感到一股血腥味直衝鼻宮,右足一點,身軀借力向後一躍,饒是她閃避得快,肩膀也被其指尖沾了一下,辣辣的痛。

    李玉秀暗叫一聲:“好厲害!”浮屍正要步步進逼,道陵師太趕到,怒喝一聲,又熱又腥的掌風猛向它拍去,那浮屍躲閃不及,胸口中了一掌,直擊倒在河裏,咕嚕咕嚕響了幾聲,鼓起幾個泡泡,就不見了。

    林秋水揉了揉太陽穴,清醒了一下,道陵師太查看李玉秀的傷口,隻是略為抓傷,並無大礙。眾人都趕了過來,吳清海叫道:“水遁!這浮屍是個亂波偽裝的。”吳仁道道:“想不到前有妖龍,後有追兵,我們可得格外小心了。”

    張天德問道:“不知亂波來這裏做什麽?”吳清海已看出端倪,道:“八成也是為了龍珠。”張天德道:“那為何要偷襲秋水?”吳清海道:“亂波居心叵測,知道我們的計劃,柿子盡挑軟的捏,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哼,我們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眾人繼續前進,已到了積道山,是金華縣澧浦和嶺下兩鎮的交界處。其中有個葛仙塢,傳為仙人葛洪煉丹之處,塢深林密,穀岸峰巒俊秀,怪石散布,跌瀑懸瀉,引人人勝,每當雲生霧起,山峰忽隱忽現,撲朔迷離。石羊坡山石累累,三五成群,傳為葛洪所牧之羊,它們親呢相挨,情趣盎然。

    眾人身臨此境,陶然若醉,張天德突然叫道:“大家小心上麵!”眾人忙仰目,原來與景觀不協調的是,一株株大樹上布滿巨大的蜘蛛網,一隻隻又大又黑的毒蜘蛛睜著可怕的眼睛盤踞其間,李玉秀看得觸目驚心,無意中踩到一株布滿紅斑的大花身上,那大花像觸電一般,很快將枝葉卷過來將她纏住。

    這時,樹上成群的蜘蛛立即爬過來,伸出鉗頭般的螯肢,就要吃人。李玉秀嚇得大叫,張天德一劍風馳電掣的斬來,把大花砍成兩截,李玉秀這才脫身出來。蜘蛛見獵物掙脫出去,便重新回到樹上,未走得及時,早被吳清海刺中一隻,流出青色的血液。

    原來,這種大花叫日輪花,蜘蛛叫毛蜘蛛。毛蜘蛛是與植物合謀吃人的,喜歡生活在日輪花附近。日輪花又大又美麗,很能將一些不明真象的人吸引到它身邊,不論人接觸到它的花還是葉,它便卷起人來,向毛蜘蛛發出信號,毛蜘蛛吃剩的骨頭和肉,腐爛後就成了日輪花的肥料,如此雙方得益。

    愈行愈凶險,李玉秀隻感到前方就像一口巨大的陷阱,張大著嘴巴,等著他們,此行無異於自蹈死地。

    忽然遠處傳來轟隆隆的響聲,好像地震一般,吳仁道叫道:“是不是洪水又來了?”吳清海側耳細聽,道:“不是,乃是萬馬奔騰之聲!”提氣拔身數丈,隻瞧了一眼,便在半空中打了一個冷戰,落地大叫:“快跑!”

    吳仁道道:“爹,怎麽了?”話音剛落,隻見山野之下,百獸駭奔,老虎、野豬、梅花鹿、羚羊、金錢豹、豺狼,爭先恐後,彼此踐踏,從森林裏跑出來,散向四麵八方。而且凶殘的虎豹一點也沒有捕食獵物的念頭,它們都在驚慌地亂竄著,同時發出厲聲嘶嚎,那叫聲淒慘、恐怖,完全是出自肺腑的絕望。沙塵如濃煙般卷起,穹昊無光,朝陽失色。

    眾人全身的毛孔,最先生出反應,一陣發麻,甚至感到頭發也在根根倒豎,這樣成千上萬隻動物奔騰的景象真是從所未見,如果被他們踏中,非活活踩死不可。前、左、右已無路,隻見後方的兩座山崖之間,有架藤橋卷搭,約三十丈,眾人來不及詳加思索,疾向藤橋奔去。

    眾人上了藤橋,下麵乃是萬丈深淵,鬼門關一般,在橋上行走不比平地,要格外小心,藤橋“吱吱嘎嘎”的響,還左右搖晃。這一遲延,千萬隻動物也衝上了橋,藤橋負載不了,“啪啪”幾聲響,已被繃斷,眾人都停在半空中,嚇出一身溧汗!

    穀深萬仞,峭壁環繞,飛鳥難越,靈猿難攀,落下去焉能有命?

    吳清海看得真切,一隻手抓住一根藤蔓,一隻手抓住兒子,張天德一隻手拉著吳仁道的腿,一隻手拉著道陵師太,道陵師太則拉著李玉秀的手,林秋水的腿被李玉秀拉著,她拉著蕭春山的手。

    林秋水與蕭春山的眼睛對望著。

    眾人手腿相拉,抓著一根救命的藤蔓,像在半空中打著秋千。說也奇了,動物們明知前方是死路,也要往懸崖下跳,發出無數聲淒厲的長嘯。

    藤蔓在空中搖擺著,擦著岩石,已快被磨斷!

    吳清海急得臉麵發麻,道:“你們太重,藤蔓經受不住了!”張天德大叫:“秋水,你抓著那魔頭做什麽,快甩掉他!”林秋水一驚,緊握蕭春山的手禁不住發起抖來,道陵師太道:“秋水,快丟下他,壓力會小一點!”

    眾人都勸她鬆開蕭春山的手,此時危險萬分,刻不容緩。林秋水想起蕭春山說過,這世間隻剩這一個親人了,怎能忍心鬆手?

    蕭春山這種又是親人、又是仇人的身份,更令她如帶枷杻,動彈不得。

    崖下黑乎乎一片,就像地獄魔王在頻頻招手。

    蕭春山心如純水,昱明的兩眼深深地望著她,用心和她交遞言語:“放下我吧,也許你能活。”感情作祟中,淚在林秋水眼中很擁擠,紛紛向外跑,且一滴一滴地落在蕭春山的眼裏。

    她放不了手,他卻自己鬆開了手。

    林秋水感到蕭春山的手在慢慢往下滑,她卻緊緊抓住不放。蕭春山滿臉幸福之色,可還是在掙脫,眼神仿佛在說:“快放開我啊!”

    李玉秀急得哭了出來,道:“秋水,快放開那魔頭啊!他會把我們都拖死的!”

    終於,藤蔓斷了,眾人都摔了下去,一陣天旋地轉,絕命前慘呼的聲音,震得群山回響。

    懸崖雖深,可是動物的屍體已在下麵堆成了山,格外柔軟,眾人落在上麵,就像落在綿花上一般,都未曾受傷。

    眾人從亂屍堆裏爬了出來,雖然僥幸躲過一劫,可還是心有餘悸,不信佛的都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一些未摔死的金錢豹張牙舞爪,大肆咆哮,一齊猛撲上來。其尾長近三尺,全身橙黃,其上布滿黑點和黑色斑紋。吳仁道眨巴眨巴眼睛,道:“還有完沒完哪!”連忙移形換位,一個“捷燕繞樹”,飄身至它身後,在它胸脯上刺了一個透明窟窿,豹子慘號一聲,就此倒斃。

    眾人紛紛抽劍,一道道青碧色的寒光,儼如長虹劃過天際,結成嚴密無縫的劍網。不一刻,殺得豹子東竄西跳,橫屍當前,未死的唯恐性命不保,灰溜溜的逃了。李玉秀收了劍,道:“還好,大家都沒事。”

    吳清海對林秋水頗有怨言,礙著道陵師太的麵子,忍下不說,粗咳了一聲,示意道陵師太好好管教一下門下弟子。道陵師太心頭沉甸甸的,道:“秋水,雖說有佛祖保佑,我們平安無事,可你也不該……”林秋水道:“師父,能殺妖龍的就隻有碎心劍了,如果放開他,我們豈不前功盡棄?”道陵師太聽她說得有理,歎了一聲,不再言語。張天德又妒忌又惱恨,一把撕破了一張羊皮。

    蕭春山瞧著林秋水,心裏熱潮一片,林秋水避開他的眼光。

    心靈和心靈之間,有一座又長又短的橋梁,是林秋水親手建築的,自從見了他,她第一次有了這種說不出苦悶、道不出難過的感覺。

    吳仁道道:“這些動物怎麽都發瘋了?”吳清海道:“龍有控製萬物生靈的能力,是龍派它們來襲擊我們。”蕭春山道:“我看未必,能把它們嚇成這副模樣,身後一定有更加恐怖的東西。”

    大群大群的各種鳥兒在眾人頭頂上驚慌地鳴叫著,從懸崖上空飛過,一直朝對麵飛去。有些鳥兒因為驚慌,或許是因為疲勞,飛著飛著,就從空中跌了下來。

    頂上的天空是那麽的蔚藍,四周,野花散發著濃鬱的芳香。但是,沒有鳥語,也沒有蟬鳴,四周寂靜得怕人,山野裏充滿了不祥的預兆。

    吳仁道道:“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麽奇怪聲音?”張天德豎耳聽了一會,道:“好像沒有吧,你是不是驚嚇過度,神經過敏?”吳仁道道:“不對,分明有細碎的響聲,而且連綿不絕,你真的一點也沒聽到嗎?”張天德笑道:“可能是你肚子餓得咕咕叫吧。”吳清海心裏似明似暗,道:“我也聽見了,聲音很詭異。”

    沙沙的聲音越來越明顯,越來越靠近了,層疊交錯,從四麵八方環繞過來。張天德叫道:“真的,好詭異的聲音!”突然,懸崖從上往下挪動著大片的黃褐色,鋪天蓋地,浩浩蕩蕩,勢不可擋。李玉秀叫道:“大家快看上麵!”吳清海驚得身形後退了半步,大叫道:“這是食人蟻!”

    隻見這幫食人蟻迅速向下移動,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一隻隻有半個拇指大的褐蟻,成千上萬,相當恐怖。

    幸虧不遠處有個小湖可以逃生,湖麵覆蓋著一層黑黑的油,反射著些許陽光。吳清海喝道:“快來幫我!”運起內勁,舉起一塊巨石,扔在湖中央,擊起一條衝天水注。眾人紛紛將一塊塊巨石扔進湖中,堆成一座方圓兩丈的人造石山。

    食人蟻仿佛在鋪設一幅巨大無邊的地毯,漫無邊際地洶湧而來,動物們的死屍上已經蓋滿了食人蟻,啃咬下很快就隻剩一堆白骨,垂死的動物掙紮了幾下就不動了。

    人們的臉上都蒙上了驚懼和緊張的表情,不顧一切的躍至石山上躲避。

    接著,當蟻群走到湖邊,就迅速向兩邊散開,組織有序,很快,它們就以湖水為界把整座小湖包圍了起來。湖外的地麵,包括懸崖,鋪滿了厚厚的一層食人蟻,黑壓壓一片,望不到盡頭,石山就成了褐色海洋中孤懸的島嶼。

    湖邊有少量食人蟻試探著爬進湖裏,但很快便沉到湖中不見了,剩下的同伴倒不忙著進攻了,眼前有大好的野獸屍體,足夠它們吃上幾天。眾人見狀不禁鬆了一口氣,可眼前的景象一片黑褐,除了蟻群,還是蟻群,自己遲早是它們的盤中餐,心裏既驚恐不已,又痛苦萬分。

    遠遠的看見幾隻活豹子身上頃刻就鋪天蓋地的爬滿食人蟻,在一聲又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中,豹子跌倒在蟻群裏,皮肉像水一樣褪去,轉眼間隻剩下一堆森森白骨!

    張天德抓起一塊碎石,砸到蟻堆裏麵,當場砸死一些,罵道:“叫你橫!”食人蟻頓時把同伴的屍體也食了。

    吳仁道放開雙眼,急尋退路,道:“爹,咱們並未被困死,你看!”說罷用手指了指,隻見湖水的上遊掩著一個隧道,有五裏路程,可以通到懸崖對麵去。吳清海道:“我們不能遊過去,炸藥包在身上,一見水就報廢了,等會子拿什麽對付妖龍!”吳仁道不再言語。

    過一會子,張天德有些口渴了,用手舀了一捧湖水,剛喝了一口就吐出來,原來湖水透著一股油味,根本不能飲用,自己的水壺早已幹涸,便找李玉秀借了水壺喝水。人們清點了一下所帶的淡水,隻能支持兩天。

    漸漸的到了傍晚,饑餓像影子一樣伴隨著他們,張天德忍受不住肚裏饑荒,下水摸魚,可是摸了半個時辰,一條魚也沒有。食人蟻又不散去,張天德叫道:“難道我們要被這些畜生困死不成!不如殺出去!”

    道陵師太道:“出去必死無疑,你看這些螞蟻,有萬億之多,你殺得完嗎?”

    為了防犯食人蟻突然進攻,眾人輪流值夜,還好相安無事。李玉秀值夜時,總覺得身後有一個雙眼閃著綠光的幽靈在偷窺她,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猛地拔劍向幽靈刺去,原來是一團磷火。

    兩天過去了,眾人已餓得頭昏眼花,牙清舌淡,幾近絕望。要說人有三急,沒吃東西,倒沒屎可拉,可排尿又成了問題,因為四男三女,共處巴掌大的一塊地方,無處可排泄。所以,不論男女,都自然排在褲子裏麵,讓太陽自然曬幹。

    人可以支持七天不吃東西,卻不能支持一天不喝水,火辣辣的太陽掛在頭頂上,加劇了體內的水份消耗。湖麵上飄浮著一層黑油,吳仁道捧出一些湖水,灑在石上,試著取火石打火,竟然能將黑油點燃。

    原來這湖底是個石油礦,石油都浮到湖麵上,難怪一條魚都不生。

    眾人見能生火,大喜,為了維持生命,他們用水壺盛起湖水,倒在另一個水壺裏,中間隔一層布,濾掉石油,再將幹淨的湖水燒沸,將毛巾放在壺口上吸水蒸汽,幹裂的嘴唇接住從毛巾中擠出的少得可憐的幾滴水。

    突然,一隻白鴿從天邊飛了過來,林秋水喜道:“是小玉,小玉來救我們了!”白鴿撲愣愣的飛到林秋水手上,還攜著一封信,林秋水道:“是沈宮主寄來的。”眾人都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巴望著看。

    林秋水打開念道:“道陵師太,來信已悉,赤鬆宮內各路人馬皆已到齊,為何不見你們到來?路上可生出什麽事端?沈守富敬上。”李玉秀道:“太好了,我們可以寄一封信請救兵,赤鬆宮離此不遠,來回隻需一日,要他們帶足火種,到時何愁蟻群不滅!”

    張天德道:“可是,這裏沒筆沒硯,怎麽寫書信?”林秋水道:“我身上帶有針線,可以繡一封書信,大約一個時辰可以完工。”張天德大喜道:“好,快,快!”

    吳清海道:“不成!各路英雄一來,不僅蕭春山立刻要死,碎心劍被奪,屠龍計劃也會跟著泡湯。”張天德道:“既然如此,這隻鴿子留著也沒用,不如我們把它……”眼中露出饑餓的神色。

    林秋水驚得把白鴿收在懷裏,叫道:“不行,就算餓死,我也不吃它!”吳清海道:“林姑娘這樣做就不對了,我看食人蟻不會等閑觀望,過不多時就會攻過來,吃了這隻鴿子,多少也可以補充一點體力,不然,等會子拿什麽作戰?”

    白鴿咕咕的叫,似乎已體查到殺機,把頭深深埋在林秋水的懷裏。林秋水感到石滾軋心,望著道陵師太道:“師父,不要,不要吃它!它是我看著長大的,比兄弟姐妹還親……”道陵師太看了看湖外能使萬物死亡的褐色魔鬼,歎道:“秋水,吳掌門說得很對,人是鐵,飯是鋼,畜牲的命不比人命,你就隻當從未養過它吧。”

    林秋水聽得心如死寂,吳清海的大手已伸了過來,抓住白鴿,隻一扭,白鴿的頭便斷了,叫也沒來得及叫一聲。林秋水直教肝腸寸斷,欲要反抗,李玉秀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吳清海撕下鴿子的雙腿、翅膀,內髒也舍不得扔,血淋淋的分給眾人。

    吳仁道看得心悸,不敢生吃,被父親強迫吃了一隻腿。道陵師太和李玉秀埋首不吃,隻是口太渴,喝了一些鴿子血解渴,蕭春山更是沒有吃喝的份,張天德可不客氣,大口大口的嚼,就像野人茹毛飲血一般。

    林秋水肚子裏一片翻江倒海,一股酸水直湧喉頭,嘔吐起來,李玉秀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道陵師太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人要生存,手段是殘忍了點,莫怪他們。”

    經過幾天的啃噬,野獸屍體已盡數變作白骨,無數個骷髏麵目猙獰,挑釁似的向他們齜牙咧嘴,令人毛骨悚然。周遭甚至連荒草也沒有了,看不到一隻動物,連老鼠也沒有,四處是死一般的寂靜。

    吳清海道:“它們的食物終於吃完了,馬上就會全力進攻我們了。”眾人都武裝起來,把所有的衣、褲的開口都緊緊地用繩子紮住,取湖底的稀泥巴糊住臉部,隻露出眼睛和鼻孔,這樣可防止食人蟻咬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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