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擅自闖入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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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春山關上了門,道:“小兄弟,你經脈盡斷,武功全失,救治起來可要費些功夫。”宋怡龍又驚又喜道:“這麽說,我可以複原?”蕭春山點了點頭,道:“你盤腿坐好。”宋怡龍道:“你,你要救我?”蕭春山笑道:“除了我,還有誰能救得了你?”

    宋怡龍連連搖頭,道:“不要管我,你和林秋水自己走吧,群雄在門外虎視眈眈,你若替我療傷,他們衝殺進來,我們三個人豈不都會死無葬身之地!”蕭春山道:“你經脈初斷,排列還算有序,快些施救,還有接駁複原的機會,若耽誤下去,殘斷的經脈錯亂之後,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門外,赤鬆宮的弟子齊舉火把,把周圍照得透亮,映出每個人神色猙獰的臉。徐誌戈道:“他們在裏麵做什麽?我們衝進去吧!”疾風劍道:“我估計,他們三個人一定在裏麵有所密謀,不讓我等知曉,故意關上大門。”

    正說著,呀呀門響,門已被打開,群雄不禁都向後退了半步,碎心劍客出來了!

    隻見他大大咧咧地走到門口,旁若無人的伸出食指,隻聽得“沙沙”聲響,木屑滑落,兩扇大門上已分別寫了“擅自闖入”、“格殺勿論”八個大字,字體崢嶸,入木三分,透出非凡的指力,然後“砰”的一聲,關上大門,對宋怡龍道:“他們再也進不來了。”

    宋怡龍訝然道:“憑這八個字,就能唬住群雄?”蕭春山道:“你放心,有這八個字,莫看外麵有幾百人,一個都莫想踏入半步!”

    兩人端坐在蒲團上,蕭春山的純罡內力,格外溫暖,送出藥力,宋怡龍依言采藥,用意念從會陰穴循督脈吸至百會穴,然後循任脈呼至黃庭穴。再用意念從下丹田吸至黃庭穴,把藥接住,從黃庭呼至肚臍,再從肚臍吸入約一寸,呼至下丹田,稍作靜養後,用意念把藥帶到肚臍作練精化氣的“化”,即三十六圈二十四圈之法,最後送回下丹田。

    替人療傷最怕驚擾,蕭春山一日前替道陵師太療傷,就被風魔小次郎擾亂,吃了大虧,林秋水有了前車之鑒,此時格外擔心,生怕群雄這時衝了進來,緊捏寶劍,如果大門被撞開,自己就衝上去拚殺,擋得一刻是一刻。

    群雄都不知道三個人在裏麵做什麽,看又看不見,胡凱叫道:“不行,英靈閣裏麵牌位眾多,留碎心劍客在裏麵,萬一他破壞牌位,冤死的亡靈怎能安息!”梁振清搖首道:“我看他沒有搞破壞,這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恐怕他們正做著恐怖的事情。”

    胡凱道:“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要進去看看!”走了門前,想去推門,手放在門上,卻感覺像在推一座大山,硬是推不動分毫,好像在一瞬間作了一個短暫的夢,發現剛推開門,自己的頭就飛了,嚇得臉上血色褪盡,“嘣嘣嘣”,向後疾退幾步,險些摔倒,又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害怕碎心劍客突然一劍殺了出來,不自禁的躲在弟子的後麵,把他充作擋箭牌,弟子也嚇得大汗淋漓,叫道:“掌、掌門,你這是做什麽?”

    越是猜不透,就越感到恐怖,且越想越恐怖,好像裏麵正群魔亂舞。要推開這道門很容易,隻要有誰輕輕一推就成,可誰又敢做第一個?室內不比外麵,眾人可以圍攻,縱然群雄可以一窩蜂衝進去,但第一個衝進去的人必死無疑。

    正是八字當關,萬夫莫衝。

    摩天劍道:“廖開南,你去把門打開。”那個叫廖開南的弟子不敢,站著不動,摩天劍喝道:“快去!”廖開南隻好巴巴的跑到門口,顫顫抖抖的一根食指剛觸到門,仿佛被雷電劈中一般,“哇呀”大叫一聲,震倒在地,跳起來,一摸自己的臉,再摸自己的手,咦,沒事?難道是幻覺?

    摩天劍喝道:“豈有此理,竟然在師父麵前裝模作樣,快把門打開!否則將你逐出師門!”廖開南嘴一癟,道:“師父,你本事大,你怎麽不去開門?逐出師門就逐出師門,什麽能比保命更重要!再見!”說罷,徑自下山去了。

    “你、你、你這個畜生!”摩天劍氣得直吹須,這時,點蒼派掌門孫曉初笑道:“徒弟沒有用,師父就去開門吧。”摩天劍道:“你說得倒輕巧,你怎麽不去開?”孫曉初道:“我?我派與碎心劍客並無大仇,而貴派與碎心劍客仇深似海,當然要勞煩貴派開門了。”

    摩天劍哼了一聲,道:“你我一向兄弟相稱,想不到,事到臨頭,你卻說出這等風涼話來,我要與你割袍斷義。”說罷,割下衣袍一角,道:“你我二派,再也不是兄弟幫派。”孫曉初氣鼓鼓道:“好啊,斷交就斷交,老子早就想跟你斷交了。別看你慈眉善眼的一副菩薩麵孔,可裝了一肚皮的壞水,滿腦殼的疙疙瘩瘩,當老子不知道!老子忍你很久了!”

    摩天劍大怒,抽刀子就要動手,沈守富道:“大敵當前,自家兄弟怎能鬩牆離異,血光相見?是不是不把我這武林盟主放在眼裏!”這話不慍不火,語氣中卻自有一股懾人威勢,蓋過了眾人的叫囂喧鬧,摩天劍與孫曉初隻得憤憤住手。

    峨嵋派掌門渡天師太叫道:“我就不信這個邪,我去開門!”眾弟子一見這情形,連忙抱腿的抱腿,拽胳膊的拽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淚,苦苦哀求:“師父……唔唔……你不要去……你不要丟下我們!你這一走,我們峨嵋怎麽辦哪?”渡天師太愣道:“我隻是推門而已,怎麽搞得像送終一般?”弟子們搖頭叫道:“師父,求求你,不要去……”渡天師太長歎一聲,隻得退回。

    “擅自闖入”、“格殺勿論”這八個大字就好像如來佛祖的大咒語,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英雄們一個個麵麵相覷,踟躕不前。甚至有的門派弟子已長跪在英靈閣外,大哭道:“師父,恕弟子無能,不能保護您老人家的牌位,您在天之靈不得安息,弟子該死啊!”

    英靈閣內,蕭春山的臉上再無血色,而宋怡龍的臉色由白轉紅,綿綿真氣在體內循序積累,於四肢百骸間奔竄不息,說不出的舒服受用,漸漸進入坐神入照、物我兩忘之境,殘斷的經脈已全部接駁。

    林秋水不時的看門,還好,門紋絲不動。

    蕭春山替他療完傷,收了手,從蒲團上站起,宋怡龍問道:“你為什麽要浪費真氣,救我這個不相幹的人?”蕭春山笑道:“我看見你,覺得很親切,就像是我的老朋友一般。而且,這麽多人欺負秋水,隻有你一個人挺身而出,值得我救。”宋怡龍艱澀的一笑。

    蕭春山打開了大門,望著呆如木雞的群雄,道:“你們還算守規矩。”

    雖然隻過了一盞茶的光景,群雄渾似渡過幾日光景,時間端的難捱,巴巴的見到英靈閣內牌位整齊,方才長籲一口熱浪。

    蕭春山對林秋水道:“我是大魔頭,你現在也變成二魔頭了,真是好笑。”林秋水道:“他們強安一個頭銜給你,你又有什麽辦法拒絕呢?”蕭春山苦笑一聲,道:“你現在有何打算?”林秋水道:“我想回天山。”蕭春山道:“好,我送你。”

    林秋水對李玉秀道:“掌門,我先回天山了。”李玉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道:“我天山派沒有你這個叛徒!從今日起,將你逐出師門,你跟著這個大魔頭,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望你好自為之,不要死得太慘!”張天德一歎,也不好多說。

    林秋水立刻如遭雨淋,渾身冰冷,顫聲道:“掌門師姐,我……”李玉秀道:“你快走吧,隻當我沒看見你的!”林秋水突然聽出李玉秀話中之意,是說此地危險,叫她速速離去,再看李玉秀,她臉色淒涼,顯然是忍著痛苦,將眼淚強咽下肚的。

    李玉秀喝道:“還不快走!”林秋水一咬牙道:“師姐,我,我走了,你要保重!”李玉秀轉過麵去,道:“廢話少說,我不是你師姐!”

    蕭春山道:“咱們先下山去,難道天下之大,還無你我二人容身之地嗎?”此話詠桑寓柳,遙心照宣,林秋水怎會不明白他話中之意,忙按住怦怦亂跳的心,飛快地思索著:“他說得是真的麽,那,他喜歡我麽?”

    蕭春山道:“宋兄弟,你也和我們一起走嗎?這地方,烏煙瘴氣,卻是一刻也待不得。”林秋水接口道:“他們這幾百人,根本就不用動手,隻需壓上來,擠都把我們擠死了。”宋怡龍一笑,抱拳道:“小弟還有一些雜事未了,隻有改日再相聚了。”蕭春山點了點頭,與林秋水並肩穿過群雄,姿態飄逸從容,自刀槍劍林中覓出一條路來。

    有些英雄已按捺不住,舉刀就要砍下,沈守富忙使眼色,將其壓住。宋怡龍來到沈嵐身邊,沈嵐問道:“你在裏麵幹什麽?”宋怡龍對她貼耳說道:“我的武功已全恢複了。”沈嵐驚道:“真的?”宋怡龍道:“小聲點,是碎心劍客救的我。”

    沈嵐吐了吐舌尖,嘻嘻一笑,道:“人人都說他壞,在我看來,他是了不起的大英雄!”這話有如一把利錐鑽著宋怡龍的心,不禁迷茫起來:“他是大英雄……他是大英雄嗎?”沈嵐拿出一張紙片,遞給宋怡龍,道:“你看看。”

    宋怡龍看罷,驚得臉上變色,道:“這紙片從哪裏來的,這上麵寫的,可都屬實?”沈嵐對他附耳道:“我猜是碎心劍客給我的,他的話,我相信。”

    這時,天際雲開,月華精彩,蕭春山與林秋水已消失在群雄視線之內。

    馬運籌歎道:“都說碎心劍客的武功天下無敵,碎心劍乃天下第一神兵利器,今日別說無緣見識碎心劍客的劍術,連碎心劍的模樣都沒見到,這是掃興。”群雄心裏都是又好笑又可悲,馬先元暗罵:“***,還是沒打起來,沈守富這隻老狐狸,一定在算計我們!”

    徐誌戈問道:“盟主,為什麽要放走碎心劍客?”沈守富歎道:“眼前的碎心劍客太過厲害,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恐怕我們全撲上去也不是對手,必須詳細製定戰略計劃,不打無準備之仗。”摩天劍道:“盟主此言有理,我們不可逞匹夫之勇,以卵擊石。對付強者,必須出奇製勝,來日方長,機會多得是。”

    梁振清道:“要殺碎心劍客,我認為,林秋水是一個突破口,她是碎心劍客的把柄,也是碎心劍客最弱的環節。”胡凱道:“梁掌門言之有理,隻要我們把林秋水擒到手上,不愁碎心劍客不就範!”

    沈守富笑道:“好!就麻煩胡掌門派屬下弟子跟蹤碎心劍客一行,現已深夜,他們下山之後一定會尋客棧或農家借宿,探得地點,咱們一起乘夜偷襲,殺他倆一個挫手不及。”胡凱當下就吩咐輕功最好的弟子下山,裝作砍柴的樵夫,小心跟隨,千叮萬囑,與碎心劍客一定要相隔一裏以上,否則會被發現。

    沈守富向吳清海道:“吳掌門,在下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吳清海心裏有數,道:“盟主,犬子慘遭碎心劍客毒手,不幸染上癡疾,令千金青春年少,怎可為犬子耽誤一生大好光陰,以前訂的親,就此作罷。”沈守富雙手攏袖,歎道:“在下實在希望小女能下嫁華山派,隻怪天意弄人,她無此福緣,可歎可惜。”

    吳仁道依然呆子一般,目光無神,渾不知發生了什麽。沈嵐在一旁看得大喜,親事取消,爹總算做對了一件事,拉著宋怡龍的手,笑嘻嘻道:“我想和你一起殉情。”宋怡龍嚇得一瞪眼,道:“別胡說八道!”

    吳清海狠盯了宋怡龍一眼,碎心劍客已離去,他失了靠山,真想馬上衝過去,一掌斃了他,以泄心頭之恨。但當著天下英雄的麵,以自己的尊重身份欺負一個小輩,總欠妥當,不如待他下山之後將之擒住,再慢慢的折磨他,想得出神,嘴角不禁裂開一道笑意。

    馬運籌幹笑一聲,道:“盟主,那老夫向你提親,你現在可萬萬不能再拒絕了吧。”沈守富笑道:“小女生性刁蠻,日後還望馬門主代為嚴加管教了。”馬運籌大喜道:“多謝盟主。”又對馬先元道:“傻小子,還愣著作什麽,快叫爹呀!”

    馬先元不由得歡從眉角至,笑向顏邊生,躬身唱諾:“爹,孩兒有禮了。”沈守富忙親手相扶,道:“免禮,免禮,很快咱們就是親家了。”

    宋怡龍正要開口,沈嵐拉住他,冷笑道:“爹,女兒不能跟他成親。”沈守富怒道:“難道你還想嫁給宋怡龍?他寡廉鮮恥,公開叛變,你還站在他身邊作什麽,快回來!”沈嵐道:“就算爹不許我與宋怡龍成親,我也不能下嫁馬先元,這其中有天大的秘密。”

    群雄聽得都是一驚,放下碎心劍客之事,不約而同的看著沈嵐。沈守富道:“有何天大秘密,快說出來。”沈嵐道:“馬先元和我是同父異母所生,爹,他也是你的親生骨肉啊!我們兄妹之間,怎能**?”

    沈守富隻聽得一股涼意從腳跟竄入頂心,恨不得當眾鏟女兒一巴掌,女兒這番話,豈不是說自己勾搭馬運籌的妻子,連馬運籌也氣得須髯上翹,狠狠瞪著沈嵐!群雄更是噓聲一片!

    沈嵐道:“這件事是真是假,來個滴血認親,自然真相大白!”沈守富吼道:“胡鬧!”馬運籌卻起了疑心,道:“盟主,請聽老夫一言,令千金既然說得煞有其事,而且當著天下英雄的麵,我們若不調查清楚,惹來閑言閑語,老夫的名譽豈不毀於一旦,老夫還有何麵目在江湖上行走!”

    馬先元也急道:“對,此事一定要調查清楚!”沈守富心道:“馬運籌的妻子樂敏也是俠道中人,與我有過一麵之緣,話都沒講上幾句,我何時勾搭上她了!人正不怕影子歪,當著天下英雄的麵,還是將事情澄清較好!”當下說道:“也罷!來人,取一盆清水來!”

    下人當即端出一盆清水,沈守富為了表示清白,率先咬破中指,滴了一滴血在盆中,沈嵐也滴了一滴血,兩人果然是父女,兩滴血很快溶在一起。馬先元走了過去,心裏直打鼓,這事絕不會空穴來風,看沈嵐一副悠然自得、信心十足的神情,更是不敢咬手指。

    馬運籌喝道:“先元,快滴血進去!”馬先元隻得把心一橫,咬破中指,“嘀嗒”,滴下一滴血。眾人紛紛將眼睛直射過去,無不聳然動容,沈守富張開了嘴巴,閉不下來;馬先元如遭晴空霹靂,呆在當地,喃喃念道:“怎麽會這樣?我不是爹的兒子?”

    馬運籌的一張老臉漸漸扭曲變形,暴跳如雷道:“沈守富,你給老夫戴綠帽子,老夫跟你拚了!”聽得一聲龍吟,已抽出隨身寶劍,映出一片霞光,雙足一點,身子如箭離弦,撲向沈守富。

    群雄看得瞠目結舌,噤若寒蟬,難怪他們號稱“聖劍門”的,馬運籌竟然擁有“軒轅劍”,乃是當年軒轅黃帝的佩劍,吹毛斷發,斬金劈玉,銳不可當!

    沈守富忙以玄奧莫測的身法與之周旋,閃避其淩厲攻擊,叫道:“親家,這是一場誤會,且聽我說!”馬運籌怒道:“證據確鑿,還想抵賴!”勁貫劍尖,白光一閃,直刺沈守富的咽喉。

    沈守富見他毫不講理,招招殺招,怒火也不禁燒了起來,身為武林盟主,武功豈同等閑,張開巨靈般的大手,便以獨門絕招“守洞塵技十二把勁”,卯足了勁與之“聖劍十三式”相頡頏。

    “守洞塵技”屬心意拳,講究內外三合,心意已動,周身全動,手足齊到,七星打人。心為意之體,意為心之用,盤拳之時處處受意念所控,時時刻刻指導心意拳的動作、盤藝和真勁發動,故而每招每式中都包含了豐富的意象。

    馬運籌的劍法掠撩攢削,碎步騰挪,九虛一實,詭奇絕倫。而沈守富的拳法招數嚴謹,守之若**,犯之如猛虎,也有生殺予奪之威。兩人甫一交招,一個蠻橫,一個精巧,看得群雄豪氣填膺,如癡如狂,呆了半晌,才猛然爆出震天價的歡呼聲。

    三十招以過,馬運籌見攻之不下,漸漸殺紅了眼,劍交左手,右手暗運玄功乘虛馭風,如大海凝碧生寒,石壁直削入海,磐石臨崖偃臥。沈守富毫不示弱,內動外隨,氣隨聲發,蹬腿展腰,周身齊運。橫拳卷地風、提手鑽拳、虎撲、衝天炮,四招一氣嗬成。

    馬運籌腦中全被仇恨充溢,不退反進,劍尖上的光芒暴漲數寸,寶劍化成一道光幕將沈守富遮掩得風雨不透。沈守富大喝一聲:“來得好!”見其拚命之下,全身門戶洞開,機不可失,左拳架其右肘,從低就身,突然長身而起,單拳緊握,如同大地有環我已抓緊一般,猛然發力,似要將大地扯起擲向空中。

    這招大有名堂,乃十二把勁之二把勁意:“恨地無環、地翻天!”此把勁意方向是由下而上,為鑽把之意,它的發力意象是與地心爭力,猶如昔日楚霸王恨地無環,若有環可將大地一提而起,拋於天際。

    拳動鑽打時的爆發力非同小可,馬運籌突遭山崩地裂之感,碩大的軀體不由自主騰空飛起,摔了出去,“喀喇”一聲,落入石級之上,連石級也被砸得粉末星碎。馬運籌痛得齜牙咧嘴,卻哼也不哼一聲,將牙格格一咬。

    沈守富的陣營響起巨雷般喝采,沈守富道:“馬門主,其實你我二人的武功當在仲伯之間,但你已被仇恨蒙了心,招招使蠻,不計後果,故而落敗。但請聽在下之言,這件事透著古怪,在下一定竭力調查,還你一個公道。”

    馬運籌抹幹胡子上的血漬,瞪著烏雞眼,罵道:“放屁,老夫的真功夫還未使出來,你等著讓弟子替你收屍吧!”一個鷂子翻身,仰天長嘯,頓時有風雲變色之意。

    群雄的臉色轉青又轉白,沈守富喝道:“你已練成了聖劍十三式第九重?”馬運籌哈哈狂笑道:“不錯,這正是第九重‘聖劍軒轅斬’,讓你死得明白!”隻見他鼻中噴出團團熱氣,嗚哇哇咬牙大叫,頭發如鐵絲般一根根繃直,全身的皮膚僵硬如冰,手臂上青筋暴現,如要迸裂皮膚一般,握著紅通通的軒轅劍,當要一劍斬來!

    素聞聖劍十三式第九重被喻為“聖劍門殺著之最”,其威力極為駭人,可以震九霄、劈大地,卻從未有人練成過,當此生死立判的關頭,沈守富心中雖有些寒意,也隻好烏龜殼子墊床腳,硬撐了。

    經過滴血認親一事,把馬先元搞得如同坐在糨糊缸裏,“到底我是誰的兒子?馬運籌還是沈守富?”不管怎麽說,生不如養,馬運籌適才被予以重創,現在生死關頭,自己怎能不幫他!

    談到幫助,他不禁想起了馬運籌曾經說過的話:“聖劍十三式’第九重需要用怒火作引子,等我怒火升騰,再多的人都不是我的對手!等一下形勢不對,爹快動手時,你大罵我,罵得越難聽越好。你要毫無顧忌的罵,要痛痛快快的罵!”

    其實這段話,卻是徐誌戈所說,馬先元又哪裏知道,張口就罵:“馬運籌,你這個老不死的,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了,被沈守富那個狗賊偷了老婆,還生下我這個野種,丟人現眼,你、你、你,你算什麽男人!我又算是什麽東西!”

    馬運籌正準備全力一擊,倏然聽到兒子的叫罵,不禁須眉聳動,怕是聽錯,傻呆一般望著兒子。馬先元眼睛一鼓,罵道:“看什麽看,你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他媽媽的,他***,他爺爺的,老子到底前世做了什麽孽,今世叫老子這般痛苦!”

    馬運籌的心口宛如遭受五雷電殛,怒血狂噴而出,吼道:“畜生,你說什麽!”馬先元罵道:“你生孩子啊,叫得那麽大聲!你老子罵你什麽,你是聾子,聽不見嗎!你勾結韃靼,殘害忠良,如今還想當武林盟主,哼哼,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本來對自己的身世之謎已窩了一肚子火,這時罵開了路,越發憤怒,不禁越罵越起勁,越罵越泄憤,越罵越爽快。

    群雄也都看蒙了頭,若非親眼所見,打死他都不敢相信。

    馬運籌隻怒得牙根出血,臉骨錯位,毫毛都要射出體外,狂嗥道:“畜生,老子殺了你!!”

    這種氣勢就像一座蘊藉很久的火山倏然噴發,聖劍十三式第九重“聖劍軒轅斬”挾著翻天覆地之勢,向著馬先元嘶吼斬下,眼前萬劍齊發,青光刺人眼目,就要將其撕成碎片!

    馬先元直嚇得魂離殼外,膽失胎中,大叫道:“爹,你,你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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