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吸血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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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蝴蝶放下維奧爾琴,輕輕撫摸他的額頭,道:“別著急,孩子,讓我慢慢告訴你,你現在已經不是人,而是血族了。”吳仁道驚道:“血族?血族是什麽?”

    玉蝴蝶道:“血族就是吸血鬼,但記住,不要稱呼自己為吸血鬼,要叫血族。”吳仁道大怒道:“胡說!我是人,我不是吸血鬼!”

    玉蝴蝶的臉上漾起一臉親切的笑,溫和親切得近乎慈祥,道:“別動怒,孩子,我知道一時之間你還難以接受,我會證明給你看的,來人哪!”說罷,下人帶進來一名男子,其目光呆滯,站在地上,如同一根木樁。

    玉蝴蝶走到那男子身邊,對著他的脖子猛吸了一口鮮血,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流到玉頸之上。吳仁道一見她吸血,又見到鮮紅的血,心髒猛的一抽,發覺到自己對鮮血的強烈渴望,竟需要吸取周遭人類的血液維生,這種欲望是如此強烈,以至於難以抗拒。他瘋狂衝了過去,一把抱住那男子,吸了個夠!

    直到那男子倒了下去,吳仁道才滿足的放開了他,用舌頭圍著嘴角舔了一圈。

    玉蝴蝶笑道:“為了吸取鮮血,這是我豢養的飼料,也就是自願供應鮮血的人類,我叫他們為herd,這些人似乎喜於被吸血時的那種‘快感’,嗬嗬嗬嗬,多麽卑賤的人類啊!”

    吳仁道的神智倏的清醒過來,發覺自己的失常,如同萬劍刺殺著全身的體膚,伴隨耳邊的隻是喧虺的雷鳴!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玉蝴蝶走過去,輕拍著他的後背,道:“你看,你哭出的淚其實是血呀,多麽珍貴,快莫哭了。”吳仁道一看,自己哭出的淚果然是紅色的,如何還能不相信自己已成了血族!

    玉蝴蝶道:“如果不是我將你變成血族,你現在還是個神智不清的呆子,而且你的潛意識是同意的。”吳仁道麵容枯槁,形貌憔悴,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來,茫然道:“我成了吸血鬼?那,我現在是活人還是死人?”玉蝴蝶道:“你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吳仁道問道:“我到底是什麽?”玉蝴蝶道:“你是活死人。”吳仁道驚道:“活死人?!”

    玉蝴蝶道:“不錯!身為血族,在生理上已經死亡,沒有心跳、不再呼吸、皮膚冰冷,而且不會老化。但我們會思考、會說話、會活動,甚至也會受傷以及最終的死亡。為了維持這種優越於凡人的‘活著’狀態,必須吸食鮮血。通常是人類的血,當然,在整個吸血家族中,也有吸食動物血的吸血鬼,甚至還有少數吸食吸血鬼血液的吸血鬼。不過大多數吸血鬼還是以人血作為維生之需。”

    吳仁道的心裏頭空空蕩蕩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玉蝴蝶道:“作血族並不比人類差,我們不需要一般的食物,可以用鮮血來換取永生,所以,血族都是長生不老的。”吳仁道驚道:“長生不老,這麽說,我永遠也不會死去了?”玉蝴蝶衝著他脆生生的笑了起來,道:“是的,這可是中國的秦始皇夢寐以求的願望啊!”

    一聽如此,吳仁道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問道:“為什麽你的房間要用紗簾遮住陽光,而用爐火照明?”玉蝴蝶道:“我們最害怕的就是太陽,雖然我們對陽光稍微有些抗力,但是不能完全忍受陽光的曝曬,通常隻要遭受一丁點日曬,就會對我們造成強烈的傷害,最嚴重的下場就是導致血族徹底的毀滅,死亡的血族會在瞬間化為飛灰。”

    吳仁道聽得心頭巨寒,以後隻能夜行了,卻發現玉蝴蝶的眼睛是藍色的,問道:“我的眼睛,是不是也變成藍色的了?”玉蝴蝶道:“變身為血族,是不會改變眼睛的顏色,因為我不是中國人,所以眼睛是藍色的。”

    吳仁道驚道:“你是外國人?”玉蝴蝶笑道:“你想不想聽一個故事?”吳仁道點了點頭。

    玉蝴蝶道:“血族最早的起源是聖經中的該隱,他因為犯下殺害親兄弟的重罪,遭到神的放逐,隨後因為神秘的際遇,使他轉化成為第一代血族。該隱有十三個孫子,這十三名第三代的血族,正是當代氏族的源頭。血族成員由於擁有特殊異能和不死之軀,通常可以成為一方霸主,甚至互相爭權並造成一般人的恐懼。直到一百年前,英國與法國經曆了百年戰爭,英國先勝後敗,元氣大傷,百廢俱興,天主教廷宗教審判所確知血族的存在,報之瑪麗女王,經批準,隨即大肆進行捕殺。雖然血族擁有異能,但是任何一名血族都無法同時阻擋千百名凡人的合作威脅。於是血族的生存陷入空前危機。為了應付惡劣的局勢,當時的第六代血族氏族不得不進行結盟,於是產生了camarilla盟派。”

    “這是由七個氏族所組成的盟派,也是至今較大的盟派。camarilla創立之時立下了六道嚴格的誡律傳統,稱為six traditions,要求盟派中的後世血族永遠遵行。整個戒律傳統的最高宗旨,就是規定血族必須隱匿於人類社會中,絕對不得暴露身份,以免導致血族生存的危機,這就是“避世”戒條的的由來。”

    “我的身份極其高貴,是methuselah,已活了千年之久,算是第五代的血族。身體在長年的歲月中,產生了很大的變化,擁有十分強大的異能,怎能忍受六道誡律的約束,便與代表camarilla最高權威的大法官justica發生爭執,七個氏族的長老召開了高層會議inner circle,一致通過,將我驅遂出英國。”

    “如此,我便來到了中國,盤瑤部落信奉巫教,我輕而易舉便坐上了首領之位。再後來,我遇到了蕭春山,自從遇到他,我才明白,我的人是因他而生,我的身體是因他而存在的。我向他表白了愛意,可是,他卻愛著林若馨那個賤人,他冷酷的拒絕了我,仿佛親手將我推進萬丈深淵……”

    玉蝴蝶心旌激蕩之下,話聲竟含著哭音,道:“他對我說,‘你是鬼,我是人,我們人鬼殊途,是不可能結合的’。他知不知道,我聽了這句話,當時有多麽痛苦!嗬嗬,皇天有眼,林若馨那災星跟著他,幾年之內就歸天了。”

    吳仁道歎道:“你怎麽會喜歡碎心劍客?他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玉蝴蝶一笑,道:“就是因為他冷酷,所以才格外的迷人。唉,世間為什麽會有如此迷人的男子?他出生人間,就是一個禍害。我一定要得到龍珠,因龍珠是至陽之物,吃了它,我就能還陽,隻要還了陽,他也許就會愛我。可恨林若馨剛死,她妹妹又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陰魂不散的纏著他,哼哼,等我食了龍珠,以最完美的身體去見他,看你還有什麽資本跟我爭!”言罷,得意的狂笑起來。

    吳仁道道:“如果你還陽,那你千年的修行還有嗎?”玉蝴蝶笑道:“如果能得到他的愛,千年的修行又算得了什麽!”

    吳仁道道:“你是外國人,怎麽中國話說得這麽流利?”玉蝴蝶的笑聲如銀鈴般勾魂,道:“等你有了千年的修行,你就會明白了,所以說,成為血族,並不是一件壞事啊!”又道:“人家都說我的皮膚像玉脂一般潔白,是嗎?”吳仁道道:“是啊。”

    玉蝴蝶道:“你能叫我一聲小玉嗎?”吳仁道道:“小玉。”玉蝴蝶一笑,道:“當年,他就是如此叫我的,他還會這樣叫我嗎?”貼近吳仁道跟前,用舌頭在他臉上一舔,鞭痕便消失了。

    吳仁道的心怦怦亂跳,臊得滿麵通紅,隻覺得眼前這個女人透著說不出的怪異,那雙眼睛一會兒像湖水一般,盈盈深不見底,一會又如烈火一般,綻放著爛熳的心事。

    冬護法稟道:“稟首領,五蠱絕情散將要練成,請首領至丹房招魂。”玉蝴蝶道:“好的,吳仁道,你也隨我來。”

    蠱,是一種人工培養而成的毒蟲,種類有十一種。五蠱絕情散乃是用疳蠱、泥鰍蠱、石頭蠱、蔑片蠱、金蠶蠱等五蠱混合提練出來的一種劇毒散。

    其五蠱各有名堂:

    疳蠱:又謂之“放疳”、“放蜂”。兩粵的人,多善為此。方法是:端午日,取蜈蚣和小蛇,螞蟻、蟬、蚯蚓、蚰蠱、頭發等研末為粉,置於房內或箱內所刻的五瘟神像前,供奉久之,便成為毒藥了。

    泥鰍蠱:用竹葉和蠱藥放水中浸之,即變有毒的泥鰍。

    石頭蠱:用隨便的石頭,施以蠱藥而成的。

    蔑片蠱:將竹片施以蠱藥後便成。

    金蠶蠱:此蠱不畏火槍,最難除滅,還能以金銀等物嫁之別人。

    其五蠱的害人之中,各有名堂:

    疳蠱的害人:將蛇蟲末放肉、菜、酒、飯內,給人吃。亦有放在路上,踏著即入人身。入身後,藥末粘在腸髒之上,弄出肚脹、叫喊、疼痛、欲瀉、上下衝動的症狀來。

    泥鰍蠱的害人:煮泥鰍與客吃,食罷,肚內似有泥鰍三五個在走動,有時衝上喉頭,有時走下肛門。如不知治,必死無疑。

    石頭蠱的害人:將石頭一塊,放在路上,結茅標為記,但不要給他人知道。行人過之,石跳上人身或肚內,初則硬實,三四月後,更能夠行動、鳴啼,人漸大便秘結而瘦弱,又能飛入兩手兩腳,不出三五年,其人必死。

    蔑片蠱害人:將竹蔑一片,長約四五寸,悄悄的放在路上,行人過之,蔑跳上行人腳腿,使人痛得很厲害。久而久之,蔑又跳入膝蓋去,由是腳小如鶴膝,其人不出四五年,便會一命嗚呼。

    金蠶蠱的害人:能使人中毒,胸腹攪痛,腫脹如甕,七日流血而死。

    玉蝴蝶將五種蠱的製作方法及害人之效說了一遍,吳仁道聽得遍體生涼,道:“如果將這五種蠱合在一起,那豈不是天下最厲害的毒藥!”玉蝴蝶哈哈大笑道:“不錯,等此毒藥練成,我自然要讓那些狼心狗肺的人來嚐嚐!”吳仁道忖道:“不知誰會遭難在她手上?那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現在正是午時三刻,可乘其陽氣極盛時以製藥,先前已將五種蠱物置器密封之,使它們自相殘食,經年後,拿至大鼎中火練。丹房之中,立一大鼎,燒著三昧真火,散發出陣陣刺鼻的怪味。

    玉蝴蝶先燃香擺供品,乃雞蛋、酒、米、法紙等,勘酒三遍,再燃法紙,然後扯下自己一撮頭發在火煙上搖晃片刻則收回。

    取來一隻健壯的雄雞,雞冠不能破損,已洗淨頭腳。玉蝴蝶執雞敬告天地,將雞殺死,用法紙蘸雞血,取一撮雞脖子上的羽毛,用血沾在法紙上,再將這幾張法紙用血粘貼在神龕上。

    把雄雞丟入大鼎中,將雞腳別向後,頭被昂起,作欲翔狀,用兩根筷子插在雞背上定型,讓三昧真火焚燒。

    玉蝴蝶念著血族的咒語:“antediluvian!your loyal daughter greet your theophany with great respect,please oblige me infinite and supernatural poble multitudinous evil sprits in the alchee to sost venomous poison on the earth。”

    因為是英文,吳仁道一句話也聽不懂。原來,玉蝴蝶在向血族之神antediluvian祈求神力,antediluvian是最古老的吸血鬼,並且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生物。他們是該隱的孫子,也就是第三代吸血鬼,如果他們介入了當代血族的事務,那麽一定不會讓事情善罷甘休。因為自古以來,這些古老吸血鬼之間一直進行著千年聖戰jyhad,所有的後代血族在他們眼中都隻是傀儡。他們隻要說一個字,就可能造成整個血族間天翻地覆。在camarilla習俗中,“antediluvian”甚至是一個禁製的字眼。

    誦畢,所有的人一字行跪拜禮,玉蝴蝶在一旁焚化蘸過雞血的法紙後,抽出雞胯骨,刮盡上麵的筋膜,露出血竅,再用削好的竹簽依洞的走向插入血竅,用食指和拇指卡住胯骨的兩頭,使胯骨內弧外緊靠,雞骨和上麵的簽就構成一個封像。

    隻見無數隻黑影厲鬼嘶聲狂叫,猶如進入人間地獄,身為血族的吳仁道也不由得寒毛倒豎,大鼎的火勢越燒越旺,倏然升騰,刺人眼睛,隨後熄滅,所有的厲鬼一齊消失。

    玉蝴蝶麵含微笑,走到大鼎旁,滿意的點著頭,原來拜神之雞與五蠱已混燒成灰,她的眼中濕潤起來,一滴眼淚滴了下去。吳仁道驚道:“你?”玉蝴蝶道:“眼淚是人身上最毒之水,血族的眼淚更是毒中之毒,乃五蠱絕情散的引子。”用一根木勺將鼎內的黑灰舀在一張油紙上,倒入一個小瓷瓶內,其動作小心翼翼,生怕沾上那黑灰。

    吳仁道問道:“這就是五蠱絕情散嗎?”玉蝴蝶笑道:“不錯,這就是舉世無雙的奇毒――五蠱絕情散!若人中了此蠱,則每天必殺一人,如果不見人的鮮血湧出,則萬劍穿心而死。這樣,中蠱之人便成了真正的殺人魔王!”

    吳仁道驚道:“可有辦法解救?”玉蝴蝶道:“解救的方法隻有一個,卻是極其痛苦的方法!需要另一人用推宮過血的方法,將中蠱者身上的毒傳到自己體內,被傳的人一輩子不能與中蠱者見麵,如見麵,中蠱者一樣會毒發。那時的複發,必須眼睜睜地殺掉過毒之人,否則兩人都會承受極端的疼痛折磨,在一個時辰之內化為一灘血水,相比之下,死亡真算得上是解脫了!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如鬼哭,如狼嚎,淒慘,激烈!

    吳仁道驚忖道:“解救之人永世不能與被救之人相見,果然是‘絕情散’!”

    屠魔大會,以天下英雄慘遭屠殺而終,各路人馬氣憤不過,組織了一群義軍,暗暗追隨碎心劍客,期望寶陀寺的僧人不救林秋水,他耗盡真氣之後,再一舉將之消滅。但赤鬆宮元氣大傷,沈守富要留下整治,眾人也不好意思拖他同行了。

    少林寺住持月空大師因接到都督萬表的檄文,組成了一支僧兵隊伍,開赴鬆江一帶禦倭。在戰鬥中人人奮勇,手執鐵棍擊殺倭寇甚多。但後來他們卻不幸誤中埋伏,終於寡不敵眾,月空等三百多位愛國的和尚全部壯烈犧牲,一直未能參加屠魔大會。當月潛大師接到消息之後,悲痛之際,放開碎心劍客之事,回到少林寺繼任住持之位,處理少林幫內事務。

    赤鬆宮,沈守富臥房的門雖合著,卻透出陣陣話語,沈守富道:“宋怡龍是一個危險的人,嵐兒跟著他不會幸福的。”曹雲枝道:“老爺,難道你還不明白天意嗎?”沈守富道:“什麽天意?”曹雲枝道:“宋怡龍是黃大仙的托生之人,赤鬆宮是‘黃大仙道場’、‘黃大仙得道聖地’,而且老爺又是赤鬆宮的一宮之主,嵐兒和他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緣份哪,如果非要逆天而行,豈不是逆天而為?”

    沈守富歎道:“我就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那小子雖被黃大仙附身,但他身份低微,嵐兒嫁給他,會吃苦的。”曹雲枝道:“老爺盡管放心,咱們可以讓宋怡龍入贅過來呀!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沈守富道:“我看那小子還有點骨氣,他不願意呢?”曹雲枝笑道:“為了嵐兒,他能不願意嗎?”

    牆有縫,壁有耳。沈嵐附耳傾聽,兩人的談話,盡數收在耳內,心中不由一酸:“娘死得早,我一直對後娘有成見,而且她不能生育,她的內心有多痛苦,又有誰知道?爹娶了她,也是迫不得已啊,難道要爹一輩子孤仃仃的過,連個老伴都沒有嗎?那我豈不是太自私了?她是爹的老婆,爹對她好是應該的啊!我以前太不懂事了,總是嫉妒後娘,把她越想越壞。”人與人之間總是需要諒解的,沈嵐對曹雲枝的態度頓時大為改善。

    宋怡龍睜開迷糊的眼睛,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直如睡了一年一般疲累。放眼望去,暗水流花徑,春星帶草堂,雖然天色已晚,但這臥房透著一股清新之氣,令人精神一振。

    宋怡龍披衣起床,看著蒼白的月亮,突然湧起一股悲哀之氣,抽出沈嵐所贈的雪花短劍,在手腕上連割三刀,看見鮮血流出來,提醒自己莫忘血海深仇,蕭春山對自己有恩,但仇深似海,絕對不能放棄!

    但恩將仇報之事,他又如何辦得到,在此兩難之際,隻愁得他腦子發脹,身軟如蚶,一屁股坐回床上。

    窗外漏進來一股清風,可是,卻比寒風更冷。

    唯一的辦法,隻有先殺了碎心劍客,然後自盡,以謝天下,但是沈嵐跟著自己,又如何能令她青春守寡?長痛不如短痛,他不得不作出他這一輩子最為艱難痛苦的決定,仰望陰冥的天空,心裏淒然說道:“我愛你,但我不能愛你。”

    忽然眼前人影一晃,沈嵐從窗子外跳了進來,宋怡龍驚道:“你怎麽從窗戶裏鑽進來了!”沈嵐道:“門和窗不都是開著的嗎?幹嘛一定要從門外進來。”宋怡龍道:“我不知道,反正別人都是走門不走窗。”

    沈嵐嘻嘻笑道:“我偏要和別人不同!哎呀,你睡了一整天,可醒了!”這模樣兒真比孩子還要孩子氣。宋怡龍搔首笑道:“我都不知道睡了多久。”沈嵐捧著他的手,笑道:“你知道嗎,黃大仙昨夜附在你身上,你對天下英雄懿指氣使的神情,好威風呢!”宋怡龍如握月下香,道:“是嗎?我當時感到騰雲駕霧一般,直飛九重天,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沈嵐笑道:“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宋怡龍道:“什麽好消息?”沈嵐道:“爹答應我們的事了……咦,怎麽你一點兒也不高興?”宋怡龍笑道:“高興!當然高興啦!嵐兒,讓我再好好看看你。”捧著她的臉蛋,瞧個不盡,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滿是關切。

    沈嵐臉上火辣辣的燙,心裏卻甜絲絲的,道:“你怎麽了,這樣瞧人家……”

    宋怡龍放開了她,道:“英雄們都走了嗎?”沈嵐道:“哎呀呀,那些個討厭鬼總算都**了,這世間真是清靜了許多,阿彌陀佛,但願他們再也不要來!”宋怡龍笑道:“你說世人吵吵鬧鬧讓人心煩,但世上若隻剩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又有什麽意思呢?”沈嵐笑道:“誰要一個人啦,隻要有我、有你,還要有我爹娘就夠了!”宋怡龍道:“盡說傻話!咦,你肯認你後娘了?”沈嵐嘴一撅,道:“那又怎麽樣!”

    宋怡龍道:“其實人與人之間的隔閡,真的是一點就破的,你呀,就是嘴巴硬,心腸軟!”沈嵐笑道:“好啦,好啦,快吃吧,飯都涼啦!”

    兩人吃罷晚飯,沈嵐道:“昨夜你一顯聖,整個金華都轟動了,今夜有燈會展覽,咱們一起去看,好麽?”宋怡龍鼓起笑臉,道:“好啊!”小玲忽然自門外叫道:“小姐,老爺在祈仙殿裏,叫你過去。”沈嵐道:“什麽事?”小玲道:“好像來了一個重要的人。”

    兩人遂向祈仙殿行去,一路上,家丁們正在修繕破損的房屋,昨晚那一場惡鬥,赤鬆宮確實損失慘重。祈仙殿中,有一青衣少年正與沈守富攀談,與沈嵐一打照麵,忙站起身,道:“沈姑娘!”

    原來這少年正是吳仁道,成了血族之後,臉色蒼白,事先補了一些胭脂水粉,才有些人色。幾年不見,沈嵐出落得比月裏嫦娥還要美上幾分,吳仁道不由臉上一紅,不敢多看。宋怡龍看出他眼神中極不平常,似乎飽含了風霜與愁苦。

    沈嵐道:“原來是你,你的病好了?”吳仁道道:“嗯,有人救了我。”沈嵐道:“你爹已經解除了我們的婚約,你再求我爹也是沒有用的,我爹剛剛同意了我與怡龍的婚事。”

    吳仁道忙擺手道:“沈姑娘誤會了,如果沈姑娘不願意,在下不會強求的,在下今日來,就是親自向沈宮主表明心意的。”沈守富道:“仁道剛才已經跟我說得很清楚,他祝福你們能早日完婚,白頭偕老。”

    沈嵐一喜,道:“原來如此,錯怪你了,真不好意思。”吳仁道笑道:“沒事的,如今我心事已了,不便刁擾,這便告辭。”沈嵐道:“我送你一程吧。”

    經過花園之時,滿地蒼翠盈目,紅紫滿眼,幽雅宜人。吳仁道問道:“沈姑娘,還記得幾年前,我們在這兒一起捕蝴蝶嗎?”沈嵐笑道:“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早記不得了。”吳仁道歎道:“歲歲年年花爭開,歲歲年年花不同,就像作了一場美夢,如果能挽回,將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宋怡龍忖道:“吳仁道稟性忠直,身份高貴,與嵐兒青梅竹馬,又有婚約,而他亦深愛嵐兒,把嵐兒托付給他,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嵐兒的。”

    不經意已至山下,宋怡龍道:“我和嵐兒去覽花燈,你也同去吧。”吳仁道道:“不了,你們倆玩得開心點,我不打擾了。”沈嵐一笑道:“好,祝你一路順風。”把宋怡龍的手一挽,道:“走吧。”宋怡龍道:“走這麽急作甚?”沈嵐道:“早點甩掉他早點好,有他在旁邊,我渾身不舒服。”

    遠樹煙雲渺茫,空山雪月蒼涼,宋怡龍停下步來,道:“嵐兒,我有話跟你說。”沈嵐笑道:“有什麽話就直說好了,幹嘛這麽鄭重?”宋怡龍仰目望月,道:“你知道為什麽太陽和月亮永遠都不能在一起嗎?”沈嵐笑道:“不知道,你告訴我。”

    宋怡龍道:“雖然他們相愛,但又深深知道,一個熱情如火,一個寒冷如冰,這樣的性格反差至極,結合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所以,都選擇了逃避。一個升起,一個就落下,太陽哭了,淚水化作滿天繁星,陪伴孤月。”

    沈嵐笑道:“你今天是怎麽了?盡說些沒頭沒腦的話?”宋怡龍苦笑道:“沒什麽,有感而發罷了。”看著沈嵐一臉的天真爛熳,矛盾、不安、歉疚不自禁的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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