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殺戳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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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丈之遙的一處冰舌上佇立著一位老道士,生得風塵鶴骨,清牛秦券與其相較也算不得神仙,見了蕭春山,一個“大鵬展翅”,飛翔過來。

    蕭春山暗暗捏緊了劍柄,道:“原來是武當掌門靈塵子,如果你要現在對我講道,恕我沒有興趣,如果連你也要阻攔我,就莫怪我劍下無情。”後麵的上千人馬渾不在蕭春山的眼裏,可眼前的靈塵子,卻是生平一勁敵,若在平日,當然勝他不在話下,可眼前的身體狀況實在堪憂。

    靈塵子笑道:“接到沈盟主的盟主令,得知你要闖天山,不敢違令,已在此候你半日了。”

    蕭春山神色睥睨,道:“這麽說來,你是不肯放我過去了?”

    靈塵子抽出劍來,道:“你所造殺孽太重,故貧道不得不為武林除害。”

    蕭春山眉頭一沉,猛提真氣,向山峰發起突擊,雙腳踏雪無痕。

    他要征服這座大山,一定要征服它!

    靈塵子叫了一聲“哪裏走”,如附骨之蛆,挺劍逼進。蕭春山並不欲與他糾纏,舉劍隻是格擋,並不還擊,跑過了二裏的慢坡雪道,然後向七十度的碎石坡攀去,後麵的追兵見有靈塵子相助,個個興高采烈,齊聲歡呼,心道這下子可讓碎心劍客吃點苦頭了,把馬匹棄於山下,徒步上山。

    山腰的密林深處,樹蔭翁鬱,不露日色;倒伏的老幹淩亂縱橫,枯枝敗葉上長滿了苔蘚、越桔和鹿蹄草。高高的薔薇、忍冬和山楂等,充塞著高大喬木樹冠下的空間,使林中格外陰森昏暗。

    追兵隻顧著高興,卻忘了提防腳下之敵,原來這個季節的冰川積雪很厚,有些地方的雪深已經沒過了大腿根,隱藏著許多冰裂縫,對攀登埋下了很大的隱患。冰裂縫有的寬達一丈,窄的也能吞下你的腳。不少英雄來自江南,都是第一次登雪山,並未見識過冰裂縫,腳下一空,有的摔入裂縫中,有的腳被卡住,拔不出來,叫苦不迭。

    幸虧有些登過雪山的老英雄,見多識廣,在前麵開路,凡發現冰裂縫,便用腳將其踩開,以作標記,這樣後麵的英雄才能安全通過。

    隨著海拔高度的上升,每上升一丈,氧氣就會減少一些,走了一會身上便出汗了,大部分人都有輕微高山反應,數人中度不適,越走越覺得步伐沉重,每走幾步便急促的大口喘氣,然後坐在石頭上,以減輕眩暈和難已抑製的惡心。

    蕭春山經過冰舌末端的矮冰壁向上攀爬,取道西北方向的橫切冰川,剛用劍懸住東側山脊之時,冷不防靈塵子一劍削來,用力極猛。蕭春山不敢硬接,一個反轉身,使出壁虎遊牆功,吸在冰川峭壁之上,聽得“嘩啦啦”一聲大響,原來一個冰角已被靈塵子一劍削斷,下麵的英雄卻不好受,三十多人被掩埋,成了天然的冰雕。

    追兵們這才發現,原來還不能離蕭春山這個災星太近,否則將會有滅頂之災,有靈塵子在前麵作先鋒,且先看看情形再說,假如靈塵子擋不住,自己再衝不遲,想到這裏,一個個都放慢了腳步,與蕭春山保持一裏以上的距離。

    由於岩石山脊的斷裂跳度很大,大部分時間是沿著岩脊側麵的雪坡和冰坡上攀,個別路段也可繞至山脊東側攀岩。追兵們起初還能直立行走,沒多久便好像退化一般,不得不手腳並用,帶了飛爪的英雄現在有福了,飛爪簡直變成了救命爪,一旦脫空,連忙飛爪鉤住山石。

    積雪足足有兩尺深,不少人因雪滲入鞋子裏,雙腿麻木,倒了下去。人在高原靜坐一天需要消耗的能量,相當於在山下幹一天的體力活,有的人體力不支,冰坡滑墜上百丈,被同伴“打撈”上來,同伴為了照顧他,也不得不放棄追擊。缺氧逐漸顯露,有的因頭暈目眩而被迫下撤,聖潔的雪地上已滿是嘔吐物。

    攀到高處,利害的高山反應將他們折磨得死去活來,頭痛難忍、呼吸困難、惡心嘔吐的人越來越多,看著碎心劍客和靈塵子越來越小的身影,有的人不禁放聲嚎哭,他們在山下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原來自己這麽沒用,有的幹脆徹底癱在了路邊,功力較強者雖可自保,對待弱者卻束手無策。

    就這樣,追兵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了,登山時浩浩蕩蕩的隊伍,剛登至半山腰,已經變得殘缺不全了。

    再往上行,路線幾乎全部被五十至六十度的冰坡覆蓋,進展十分艱難,坡度的加大,人的體力消耗也隨之加大,心情也為之鬱悶,“巨鯤幫”的三名弟子產生滑墜,跌了個滿天星鬥,就連副幫主“攪海龍王”林重平,也不禁滑跌了一跤,十分狼狽。

    “靈蛇劍”溫楚良功力甚高,一直行在大軍的最前麵,舒展猿臂,抓住峭壁上突起的尖石,攀登如履平地,突然,他抓過的一塊大石鬆動,幾十斤重的石塊從上麵滾下,毫不留情的衝向眾人,膽子小的隻覺整個人一下子從頭發涼到腳指甲。

    幸虧“排雷掌”潘運環臨危不亂,看準石塊的走向,在即將砸到的一瞬間側身閃過,鼓起一記“排雷掌”,將其擊成天女散花,潘運環大喝:“前麵的人再遇到鬆動的石頭,莫忘提醒一聲!”

    眾人連忙抱頭撲倒,都被嚇壞了,連喊也喊不出聲,隻是趴在冰上一動不動,豪情壯誌已被折騰得蕩然無存,思想在做鬥爭,非常激烈的鬥爭,如果可以,真不想再登下去了。

    山中的天氣瞬息萬變,剛才還豔陽高照,眨眼間落起了鵝毛大雪,北風加大,雲霧聚結,由乳變青,凝結成絮,一團逐一團,後雲越前雲,雲鋪深壑,絮掩危峰,刹時又由青變黑,象江海波濤,上下翻滾,如蒼莽雲海,鋪天蓋地,令人望而生畏。

    這時向上望不見頂,向下望不見底,無數心裏打響退堂鼓的人,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假如獨自下山,還不知道會掉到哪個山溝裏?霧雪中能見度極低,越往上爬風雪越大,吹得人身上刺骨的寒,英雄們已進入危險的岩道,在跨越一條魚脊狀險道時,不少人踩空摔死,慘叫不絕。

    在呼吸困難的地帶,人的功力不到平時的一成,這時,蕭春山與靈塵子都已退化為江湖二流高手的地步。幸虧如此,否則以靈塵子的武功,每一掌都能引起一次大雪崩。

    蕭春山麵對迎麵飄來的雪花和寒風,立刻生出嚴峻的緊迫感,這是對自我意誌的強力挑戰,咬了咬牙,傲然挺立在風雪之中。以劍作為攀登工具,勇往直前,不時發出幾記劈空掌,以挑撥靈塵子襲來的劍氣。

    以靈塵子的修為,在高山缺氧之地又攀登又大戰,此時也不禁氣喘、胸悶、心跳、腿軟,連忙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赤色丹藥,正是武當的火雲丹,食下之後,運功一匝,體力大增。

    前麵冰坡處於一個夾角之中,蕭春山看準一處僅夠落腳的凹地,巴住一個岩麵作為支撐點,俯身攀爬,突然,靈塵子大喝一聲,挺劍挽出數道劍花,盤旋著刺了過來。

    蕭春山大驚,此處根本不能容下兩人,而且靈塵子的太極劍極為玄妙,若彼欲往左,則我以意領其往左,彼欲往右,則我以意領其往右;若彼欲進,則我以意牽引其而進,彼欲退,則我以意順其而退;若彼欲往上,則我以意率其而上,彼欲往下,則我以意率其而下;若彼欲開,則我以意挈其而開,彼欲合,則我以意挈其而合。

    蕭春山毫無退路,喝道:“難道你要與我同歸與盡嗎!”

    靈塵子仿若不知,劍勢凶狠之極,蕭春山窺準機會,駢指夾住其劍尖,靈塵子也是一驚,想不到他此時依然頑強。蕭春山接著跳出冰壁,一招“倒掛蝙蝠”,牽著靈塵子的劍鋒,兩人都懸在半空,無處著力,紛紛下墜。

    此時,天空中的白雲,蒙朧的雪霧,冰涼的山體都以極快的速度旋轉著,風聲如呼哨一般衝擊著耳膜,蕭春山歎道:“罷了,我們都同歸與盡吧!”

    靈塵子道:“那可未必!”拈指往蕭春山的指頭上一彈,蕭春山頓覺一股大力從指頭貫穿整個身軀,如同觸電一般,手指不由自主的彈開。靈塵子把寶劍舉過頭頂,手臂不住旋轉,寶劍如螺旋漿一般舞得風聲呼呼作響,就如同現代的直升飛機一樣,不降反升。

    蕭春山仰著墜落,看得心神俱顫,想不到靈塵子的內力竟如此充沛,難怪他有把握出此以命相搏的狠招。

    蕭春山又哪裏知道靈塵子服了火雲丹,內力已加了三成,在這場不公平的決鬥中,自己故而不敵。

    靈塵子灰布的道袍如一道影子,迅速從蕭春山眼中的餘光掠過,他的身體,不由自控的下墜、下墜。

    刹那間,以前與林秋水的種種經曆,在電光石火的間隙裏,一一迅疾掠過心頭。

    與她在蓬萊仙島初見,蓮花池共泳,萬仞深穀她寧死也不鬆手,一起金華屠龍,赤鬆宮救她與水火,寶陀寺求助,為她服下五蠱絕情散,林若馨的墳前棄自己而去……

    接著,腦海中一片空白,如處虛空之中。

    一聲巨響傳來,蕭春山落入積雪的深穀中,下衝力沿著一個光滑的上坡拋起來,接著被投入下一個雪坡,繼續滑墜。

    蕭春山本能的保持著頭部和四肢竭力蹺起、背部著地的滑行姿態,才沒能產生致命的翻滾衝撞。

    “喳”的一聲,他一劍刺入斜坡,雙手緊緊抓著劍柄,滑行總算終止,腦袋裏麵的旋轉仿佛更加劇烈。

    身側更伴著一些雪球,向下滾去,越滾越大,直至撞到硬物,炸得粉碎,雪壁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軌跡。

    四周安靜了下來,好靜!除了他之外,再無一人,好像敵人都從人間蒸發了一般,腦中的旋轉也漸漸減緩,意識總算恢複過來,感到身體好冷,忙振身一抖,雪籽如滿天的螢火蟲,向四周散飛,原來他在下滑的過程中,身體已被白雪覆蓋,此時幾乎已成了一個雪人。

    這一抖之後,發覺氣力正涓滴成流,迅速消失,再也使不出力氣,隻能原地仰臥不動,骨頭仿佛已支離破碎。在半夢半醒之間一捏鼻子,就象在捏著一塊冰,此時好像作了一場夢,夢見自己在冰窖裏無力的掙紮。

    他勉力睜開了眼睛,眼簾內現出一片模糊的紅色,眩暈得什麽都看不清楚,他知道,那是額頭上的血流入眼中了。

    他猛眨了幾下眼,終於擠出血色,看清楚了山體和天空,都是傾斜的,幸虧他習得至高無上的“軒轅真氣”,在惡劣的環境中,也能提供最基本的機能。

    過了一刻,他終於可以細微的動彈,抬頭四顧,在四野中弄清了自己的位置,雪原被折疊出一重皺褶,兩壁淺藍色的裂縫橫在穀底,就象潔白無暇的美玉劃著一道傷疤,石筍十分錯亂,腳下十丈有個雪窩,他雙手一鬆劍柄,滑入雪窩中。

    他嗬著白氣,用手拍打著臉部,使其不至於凍僵,嗓子越來越幹,便吃了幾口雪,可嗓子卻痛了起來,原來雪本身並不幹淨,混著許多灰塵,加上冰冷刺喉,故而雪吃的越多,嗓子反而越痛。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氣溫也降到了零下十八度,饑腸漉漉的他甚至已忘記了腹中的饑餓,風雪吹打到臉上,渾身的虛汗被風一吹,凍得直打哆嗦。

    蕭春山抬頭上望,那望也望不到頭的頂峰,幾乎令人陷入絕望,他咬咬牙,心中暗暗鼓勁:“我可以死,但絕不可以退,隻要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要見她!”

    忽然,一絲幽幽的亮光在眼角閃動,蕭春山扭頭一看,隻見右邊的雪壁上,生長著一朵奇花,綠色的葉子、白色的花苞、紅色的花瓣、類似荷花的獨莖,形態嬌豔,恰似神話中紅盔素鎧、綠甲皂靴、手持利劍的白娘子,屹立於冰峰懸崖,狂風暴雪中,構成一幅雪湧金山寺的絕妙圖畫。

    這棵大自然的結晶,婷婷雪間可愛,正是武林人士瘋狂追求的靈花吉草――天山雪蓮!

    天山雪蓮,別名雪荷花,主要生長於天山南北坡、阿爾泰山及昆侖山雪線附近的高旱冰磧地帶的懸崖峭壁或礫石縫中,以天池一帶的博格達峰所產者質量最佳,並且伴隨著神秘的色彩。過去高山牧民在行路途中遇到雪蓮時,被認為有吉祥如意的征兆,並以聖潔之物相待。

    據傳,這雪中之蓮花,是王母到天山瑤池洗澡時由仙女們撒下來的,對麵高聳從雲的雪峰則是一麵漂亮的鏡子。雪蓮被視為神物,飲過苞葉上的露珠水滴,則可驅邪除病,延年益壽。

    雪蓮種子在零攝氏度發芽,三到五攝氏度生長,幼苗能經受零下二十一攝氏度的嚴寒。在生長期不到兩個月的環境裏,高度卻能超過其他植物的五到七倍,它雖然要五年才能開花,但實際生長天數隻有八個月。

    而且它更有一個怪癖,即終生隻開一次花,開花即死,蕭春山能夠在此時見它開花,實是蒼天開眼,無比幸運。

    蕭春山眼睛一花,這朵雪蓮好像突然間變成了林秋水的容顏,衝著他嫣然一笑,再看時,哪裏又有林秋水?正是自己神馳以往,見到美麗的事物總能幻化成心上人的模樣。

    蕭春山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縱身一躍,拔出雪蓮黑黑的根,將花瓣一片一片送入嘴中,借助它強大的藥性,運氣一個大周天,確有強壯滋養、補精益氣、強心肺、行血氣、通筋絡之功,須臾之時,內力已恢複到三成。

    那把寶劍依然深插在雪壁之上,露出來的寒鋒正閃閃發光,似乎召喚著主人。

    蕭春山取了劍,這時,深雪和無數條明、暗裂縫已經不能對他構成攔截,輕鬆跨跳過數條寬寬的冰裂縫。

    雪穀上,已聚滿了英雄,和靈塵子會合在一起,“排雷掌”潘運環望著深不見底的冰穀,道:“碎心劍客真的死了嗎?”靈塵子道:“我親手送他下去的,和他鬥了五百招,他的虛實我早以了然於心,縱使落穀不死,也活不長了。”

    潘運環解下後背的炸藥包,道:“以防萬一,我們把此穀炸掉,就是神仙也難逃了!”靈塵子道:“做人不可太絕,他既然已活生無望,我們又何必落井下石?”潘運環道:“靈掌門,碎心劍客的厲害之處,你也不是不知,萬一他在穀底生出什麽變故來,到時候後悔就莫及了。”

    “靈蛇劍”溫楚良道:“我也讚同潘運環的意見,對付碎心劍客,不能掉以輕心,如果不下辣手,實如剜自己的肉。”

    “鐵刀門”掌門謝新湯大口大口地獲取空氣中稀薄的氧氣,道:“他們說得有理,此時天色已黑,咱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體力消耗已到了極限,不如炸了雪穀,馬上下撤,別在這裏耽誤了。”

    靈塵子看了看周圍的英雄們,麵對黑夜以及因滑墜造成的心理壓力,還有逐漸耗盡的體力,有些人麵色煞白,滿額頭虛汗,歪在同伴的懷中,有些人因為胃空,翻江倒海般疼痛,拚命的嘔吐,吐出來的全是胃液和膽汁,還有一塊塊血狀物質,處境十分艱難。

    潘運環把炸藥包一抖,道:“靈掌門,不要再猶豫了,炸吧!”

    靈塵子的額上沁出一層汗珠,到此節骨眼上,實在萬難決斷。

    忽然冰穀中一陣震動,隨之一聲長嘯,一個蒼白高大的身形如白鶴衝天,由小變大,落在穀上。

    眾英雄一見此人,個個臉膛都像火般燒了起來,嗓子似乎被什麽粘住了,幹涸得說不出一句話。

    一道寒光閃過,靈塵子還未反應過來,劍尖已抵著他的喉嚨,一股寒意透進他的脊椎,他一招被製,更是一動也不能動。

    蕭春山歎了一聲,嗖的一聲,抽回了劍,一聲不吭,疾向山巔衝去!

    靈塵子心中“罷手”的聲音,越來越大地撞擊在心房壁上,身體一軟,倒了下去,依冰臥雪,幾近虛脫。

    蕭春山此時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攀山如下山一般暢快,峰頂已越來越近,擎天雪峰的千秋瑞雪,輝映出隆冬風光。

    當他終於站在巨人的肩上,“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之時,滿腔豪情熱血,直欲破體而出。

    蕭春山鼓起肺中真氣,對著群山大吼一聲,這一聲嘶吼,帶著無盡的酸楚與豪氣,仿佛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蕭春山來了!

    山下雖然漆黑,但在他的眼裏卻亮如白晝,靜謐聖潔的夜景,為這冰川添加了濃濃的暖意,漫天的雪花隨風飄舞,就像心中的愛人不斷在他的麵頰上留下一片片薄吻,他的心仿佛已穿過雲層、跨過雪峰,見到了她萬般渴盼的女子!

    他的眼睛濕潤了,此時已變作大山的孩子,融入林秋水生長的家鄉。冰清玉潔、氣節高尚的雪海,正在不斷洗禮他的心靈,進入超脫物外的狀態,將世俗的怨恨洗徹幹淨。

    他可以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那是欲見愛人所特有的心跳聲,“秋水,等我,我就來見你了!”

    山越來越陡,雪越來越大,兩條腿越來越無力,雖然如此,追兵依然毫不氣餒,他們心中隻有仇恨,有殺親之仇,也有弑友之仇!

    蕭春山在山巔這麽一遲疑,追兵也都攻了上來,聽得殺聲四起,蕭春山如夢初醒,立即下山!

    追兵在山上,敵人在山下,居高臨下,進攻自然有利,帶著弓箭的英雄紛紛拉弓射箭,箭矢如蝗的咬向蕭春山,蕭春山並不回頭,聽得風聲響動,以劍在背後劃上數道圓圈,便將百矢斬成兩截。

    潘運環擊打火石,欲點燃引線,但在風雪之中,極難點燃,隻得弓得背掩住風雪,總算點燃炸藥包,猛力扔下,轟的一聲巨響,驚天動地,雪崩之下,雪潮洶湧,蕭春山立即被雪海掩埋。

    潘運環得意的冷笑:“你再厲害,還不是落在我的手上!”

    突然,蕭春山破雪而出,被雪花一裹,仿佛披著五彩的霞光,念道:“我不能死,我要見她!”

    潘運環驚呆了,更嚇傻了,“這樣都不死!他、他還是人嗎!”

    追兵沒有蕭春山那麽高的武功,隻得用趟雪、爬行、側滾、坐滑等方式下山。

    當蕭春山來到山腳時,不禁回首仰望頂峰,如有在夢中的感覺。

    追兵更如螻蟻般黑壓壓的往下湧,來時有一千人馬,此時隻剩兩百餘人了。

    與蕭春山登博格達峰的同一天……

    瑤池附近的燈杆山最宜觀看日落,這裏地勢很高,登臨送目,山原廣闊。林秋水看著日薄西山,天地間一片通紅,展望西天雲彩、霞光霍霍、千變萬化、異常壯觀。

    忽然,天氣突變,霧雪交加,掩住了紅日,林秋水頂著風雪,向山下徑行,燈杆山下有兩個較大的山坳,形似鍋底,俗稱大鍋底坑和小鍋底坑,傳說這是王母娘娘做飯的地方,絕少人來,可是,此時卻聽到男歡女愛的呢噥之語。

    而且,那名男子的聲音特別熟悉,林秋水心情忐忑的向聲源走去,撥開籠掩的草木,一副不堪入目的圖畫展露眼前,隻見張天德正壓著一名打扮豔麗的女子,那女子的雙手還摟著張天德的脖子,又抓、又咬、又掐,旁邊燃著一堆篝火取暖,紅紅的火光映照下,兩人赤裸的身軀更顯妖豔。

    林秋水看得呼吸頓止,冷風吹來,腦袋都要被風吹破了,慌忙逃開。張天德聽見其錯亂的腳步聲,大喝道:“是誰?”迅速披衣,提起隨身寶劍,追了過去。

    林秋水慌不擇路,被藤蔓一絆,跌了一跤,這時,張天德已飛身而來,叫道:“原來是你。”林秋水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眼淚不禁在眼眶裏打轉。

    張天德一邊扣衣服,一邊道:“哭啥?不告訴你我玩女人,是照顧你的情緒。”

    林秋水道:“你、你怎麽能這樣?”

    張天德哼了一聲,道:“你就像個僵屍躺在床上,搞得老子一點樂趣都沒有,當然要找個野雞玩玩了!得不到你的時候,覺得千好萬好,幹過一回,還不跟那個婊子一樣,有什麽了不起的!告訴你,你給我馬上滾回去好好呆著,膽敢再念著別的男人,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一聽這話,林秋水隻感到腳底的大地像突然間消失了一般,把她一個人留在虛無飄緲的半空中。

    這時,那妓院裏的姑娘穿好衣裳跑了過來,挽住張天德的手,媚笑道:“怎麽,是你老婆?”張天德道:“不錯,虧我苦戀了她十幾年,好不容易得到她,誰知她竟然在背地裏想著別的男人,你說這口氣我如何咽得下去!”捧著她的鮮唇狠狠的吻了一口。

    一塊石頭橫空飛來,“蓬”的一聲,張天德額頭上挨了一記,打得他一陣頭暈。

    張天德大怒,推開妓女,跑到林秋水身邊,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下手之重,打得她牙齒鬆動,口角流血。

    林秋水撫著臉龐,紅紅的眼眶飽含淚水,瘦弱的身子瑟瑟發抖,道:“你,你打我!”

    張天德怒氣勃發道:“打你又怎麽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嫁給了我,我就是‘天’,不打你不老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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