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戰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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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星落取出的是一條做工精細的項鏈,在燈光下發出美麗的光芒。

    薛仁貴還要推辭,葉星落笑道:“送給你的東西你當然可以拒絕,但我這項鏈不是送給你的。即使要拒絕,你也先要問過大嫂的意見,因為這是送給她的。這樣吧,如果大嫂看了以後覺得不滿意,你再還給我好了。”

    薛仁貴再說不出拒絕的話,感動地接過項鏈,顫聲道:“兄弟們對我真太好了,我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花浪笑道:“是兄弟就不要說這些客氣話了。”轉頭一把揪住葉星落道:“老實交代,你身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是不是經常騙女孩子?隨時準備用這些東西打動她們?”居然是聲色俱厲。

    葉星落一攤手道:“哪有的事?項鏈隻是我買給小師妹的,可她現在不在並州,既然薛大哥有喜事,我就送給薛大哥。師妹那邊我回頭再想送她什麽好。”

    花浪送開手,一臉失望道:“還以為星少是情聖,可以跟他學兩手勾引女孩子的招數,原來也是個菜鳥。”

    眾人聽他一本正經問了半天,竟然是這麽個目的,看著他沮喪的神色,不禁又是一陣大笑。

    薛仁貴起身告別,葉星落忽然問道:“龍門距並州有數百裏之遙,薛大哥準備怎麽回去?”

    薛仁貴一拍腦門,失笑道:“我都高興得糊塗了。我應該先找匹馬才行,唉,這麽晚了,也不知該去什麽地方找。”

    花浪卻一聽就明白葉星落的意思,當下笑道:“何必找呢?現成就有一匹。”

    薛仁貴驀然想起雪兒,叫起來道:“對了,雪兒去哪裏了?我好象後來就忘記它了。”又對葉星落歉然道:“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太過高興,都不知它現在在什麽地方。”

    葉星落笑道:“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兩次的。我剛才注意到了,雪兒一直跟著我們。現在它正在月明樓的馬房中休息呢。薛大哥覺得這匹馬怎麽樣?”

    薛仁貴由衷讚歎道:“實在是千裏無一的好馬。”

    葉星落高興道:“薛大哥喜歡就好了。那我就把它送給你,讓它帶你回家吧,應該比其它馬要快好多。”

    薛仁貴剛才雖聽出花浪的話意是讓他騎雪兒,卻沒想到葉星落真把雪兒送給他,當下大驚道:“這絕使不得。我不能受這麽貴重的禮物。何況你已給我一條價值不菲的項鏈了,這馬我絕對不能要。”

    葉星落笑道:“你已一年多沒見到大嫂了,難道不急著見她嗎?雪兒腳力很好,騎上它你絕對很快就可見到大嫂了。”

    薛仁貴大為意動,卻仍是搖頭。

    葉星落都覺沒轍,花浪幫忙道:“薛大哥你就不要推辭了,星少豈會做賠錢生意?剛才我都忘了,王家那邊還有一筆酬金我們沒去拿。你現在要走,是不能親自去拿了,我們先給你一百兩黃金。你有這麽都錢,就當買星少的馬,給上星少幾兩碎銀子,這樣就算兩清了。”

    葉星落看他肯幫腔,本是高興,卻越聽越不是味,笑罵道:“你當我是馬販子嗎?少在這兒亂推銷。”

    薛仁貴搖頭道:“我還是不能要。王家的酬金估計不是那麽好拿的,我也不再奢望,有大道社這份我就好了。馬星少自己留著吧,我再另找好了。”

    花浪也沒辦法了。

    一直隻是聽,沒說話的關度飛忽大喝道:“薛大哥,我一直敬重你胸懷大誌,現又加上情深似海。可你這麽婆婆媽媽,太叫我失望了。兄弟就是兄弟,隻要你記住兄弟情誼,那星少的心意也算沒有白花。你這麽推三阻四,是不把我們不當兄弟嗎?”

    關度飛突如其來的大喝,一下子驚醒薛仁貴。薛仁貴有些慚愧道:“飛飛罵得好,是我矯情了。廢話不說了,馬我收下,各位兄弟的情誼我會常記心間。什麽時候到龍門來,我們再一醉方休。我急著回去,現在我就先告辭了。”

    其他三人都起來送他,四人向樓下走去。

    花浪邊走邊道:“還是飛飛有辦法。看來關鍵時候霸王硬上弓也是必要的。”

    關度飛笑罵道:“說我就說我吧,我怎麽聽著你這後半句有點別扭。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花浪笑道:“我可沒什麽其他意思,你要聽歪了也是你的問題。”說著又向薛仁貴道:“小弟正準備做點生意,飛飛不用說是加入的。星少回頭我會勸他加入。薛大哥既急著要走,又不肯先收王家那份酬金,那我就把它當做薛大哥的本金,這生意我們四兄弟一人算一份,薛大哥意下如何?”

    薛仁貴笑道:“就象飛飛說的,隻要時刻謹記兄弟,事無不可。你看著好就行了,不用問我意見。”

    花浪大喜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葉星落奇怪道:“你老說做生意,有什麽好生意可做?”

    花浪得意道:“你們沒生意頭腦,當然不懂了。我可早就謀劃這盤生意了。剛才幫我們運送鏢車的那批人你都看到了?”

    關度飛接口道:“那是張可謂他們一幫人。”

    葉星落點頭道:“叫張可謂嗎?挺精明能幹的。其他人也很得力。”

    花浪傲然道:“他就是我的手下了,生意就交給他去打理。”

    薛仁貴雖歸心似箭,也不禁好奇道:“哪究竟是什麽生意呢?”

    花浪笑道:“從漢朝張騫同西域之後,就形成一條從長安到西域的黃金商線。據說西域再往西還有不少不為我們所知的國家,我們的絲綢,茶葉,還有瓷器,在那邊價比黃金。張可謂早就想去那邊做生意了,可惜沒有本錢。現在我們出錢,他出力,這盤生意就要開張了。”

    關度飛笑道:“你還真找對人了,張可謂那小子做生意可是有頭腦。我還擔心你把薛大哥的錢打了水漂,現在看來不用擔心了。”

    花浪得意道:“我豈是不知輕重之人?張可謂雖然厲害,可沒人願意資助他。隻有我敢投資在他身上,我的眼光更厲害。”

    在花浪自吹自擂中,四人來到樓下。

    得福早在他們下樓時已搶先一步把雪兒給牽出來了。

    雪兒看到葉星落,低嘶一聲,似對葉星落冷落自己不滿。

    葉星落笑著拍拍馬頭,輕聲道:“別生氣了。以後你可能有一段時間見不到我了,給你介紹你的新主人薛大哥。跟他去吧,記得要乖。”

    薛仁貴飛身上馬,也不羅嗦,高叫道:“兄弟們,後會有期!”拍馬向南而去。

    眾人含笑回頭,正準備重返月明樓繼續痛飲,忽聽得身後傳來雪兒的長嘶。

    大驚回頭,隻見薛仁貴剛馳至長街盡頭,有一隊黑衣人忽從黑暗中現身,正向他圍去。薛仁貴翻身下馬,雪兒乖乖地跑向一邊。薛仁貴揮動手中銀槍,一道亮光劃破黑暗,已和眾黑衣人戰在一處。

    花浪眼尖,一眼看出在圍攻薛仁貴的黑衣人身後還有三個熟人在觀戰,他不由大驚呼道:“是馬嘯天。”

    葉星落和關度飛也覺酒意不翼而飛,縱聲就向街頭趕去。花浪也不甘落後,緊隨在他們身後。

    葉星落邊飛奔邊頭也不回喝道:“花子,會不會用劍。”

    花浪也沒心情開玩笑,老老實實道:“還可以吧。”

    葉星落一甩手,將腰間軟劍向後拋給他,喝道:“今晚不同往常,拿把劍也好防身。”

    花浪敏捷地接過軟劍,隻覺劍身輕盈,把手處傳來一陣清涼的感覺,甚是舒服。他隨手挽起兩個劍花,倒也似模似樣。劍身隨他舞動幻出一片眩目光彩,隻有輕微的破空聲,竟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刃。花浪由衷讚歎道:“好劍!”

    葉星落當先衝向攻擊薛仁貴,臉上神色竟是十分猙獰。花浪在後急叫道:“星少,劍給了我,你怎麽辦?”

    葉星落沉聲道:“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不用管我。”說話聲中已向一個黑衣人撲去,手中寒光閃動,也不知他平時藏在什麽地方,竟是兩把匕首。

    那黑衣人驚覺回頭,手中鋼刀剛剛舉起,身形如電的葉星落已至他身前。魂飛魄散中,那黑衣人已帶血飛向一邊。葉星落並不停留,一縱身又撲向另一人。

    關度飛也不落人後,葉星落剛把對薛仁貴的包圍圈撕開一個裂縫,他已竄入圈內,與薛仁貴並肩擋住其他黑衣人的合擊。

    薛仁貴被九個黑衣人圍攻,本已捉襟見肘,得關度飛的救援,頓時精神大振。兩人一刀一槍,都是氣勢驚人,原本咄咄逼人的太行盜登時被擊退。

    花浪也躍至薛仁貴身旁,帶著初得寶劍的喜悅,揮劍向葉星落攻擊的那人刺去。

    那黑衣人剛勉強擋過葉星落的雙匕首,就被花浪的偷襲撿了個便宜。花浪的功力雖不高,但出手快捷,加上軟劍本身的鋒利,那黑衣人胸部中劍,血花飛濺中已踉蹌後退。

    兩人被擊傷退出,原本密不通風的合擊之勢頓被瓦解。

    站在圈外觀戰的馬嘯天冷笑一聲,喝道:“好!你們既然全來了,就一次解決好了。換人,繼續攻擊。”

    馬嘯天話音剛落,已另有兩人補上,又變成九人圍攻葉星落等四人的局麵。

    四槍五刀並舉,九名太行盜配合無間地向四人攻去。顯然這是久經操練的陣型,不僅進退有序,而且攻防互補,證明太行盜橫行河東和河北間非是僥幸所致。

    關度飛和薛仁貴各占一端,成為與太行盜對攻的堡壘,一是槍法嫻熟,一是內力強橫,太行盜一時也難有寸進。葉星落和花浪則展開身形,快速穿梭在關度飛和薛仁貴之間,既為二人化解時有的危急,也時不時覷中時機施以反擊。在葉星落和花浪神出鬼沒的襲擊下,登時又有兩人掛彩。不過太行盜都是久經風浪的老手,既然隻是皮肉之傷,他們絲毫不放在心上,眉頭皺也不皺地繼續進攻。

    四人待要乘勝追擊,太行盜強攻不下,已改用穩固防守的戰術。九人不再冒險急進,反而各退一步,雖對四人的威脅減少,但防守卻更密不透風。關度飛和薛仁貴數次奮不顧身的衝擊太行盜的防線,卻被太行盜穩穩擊退,還險些受傷。葉星落和花浪一開始仗著迅捷的身法占了點便宜,但當太行盜退守後,他們在其精妙的防守下也隻能屢屢無功而返。

    看到馬嘯天和他的雙虎將悠然旁觀,四人都知這些出手的人隻是用來消耗他們體力,等時機一到,馬嘯天他們的攻勢將會是雷霆一擊。每個人都知道形勢是極度不妙。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人有絲毫退縮畏懼。薛仁貴望望夜空中閃爍的寒星,努力將對愛人的思念忘掉,更將生死的念頭拋在腦後,繼續不遺餘力地向太行盜發起一波波衝擊。關度飛刀勢如奔雷,根本沒將危險放在心上,反倒當作是難得的練刀機會。葉星落臉沉如水,給人一種與他俊美容顏絕不相配的陰冷感覺,身形如電,在太行盜的包圍圈中來回奔突,那個太行盜稍有鬆懈,便會突然發現兩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在眼前出現,而比兵刃更冷的,是葉星落冷漠的眼神。花浪還是那麽毫不在意,他越來越喜歡以星落給他的軟劍,感受軟劍揮動中的輕盈感覺,傾聽悅耳的破空之聲,他還頗有點自得其樂的快意。

    薛仁貴剛揮槍逼退兩名用刀的太行盜,一名持槍的太行盜已補上那兩人的空缺,絲毫不給他乘機突圍的機會。那名太行盜和薛仁貴對了一槍,堪堪敵住薛仁貴的衝勢,尚未來得及有其他的念頭,葉星落已閃電般躍至他身前,左手匕首格開他的長槍,右手匕首已刺向他的胸口。那太行盜魂飛魄散下駭然後退,而剛才被薛仁貴擊退的那兩名持刀者又重新上前,雙刀合壁,將葉星落的追擊擋住。

    薛仁貴揮槍逼住那兩名持刀者的同時,葉星落已毫不停留地向關度飛方向奔去。嘴裏喝道:“花子,右邊。”他縱身從關度飛左側躍出。花浪和他配合多時,相互間甚為默契,聞言同時從關度飛右側協同攻擊。

    兩名持刀太行盜近身纏住關度飛,位置靠後的第三人的長槍也無聲無息的悄然攻至。關度飛凜然不懼,忽放棄身旁兩名持刀者的攻擊,當頭對後麵持槍者一刀劈下。兩名持刀者心中暗喜,毫不留情地將功力發揮至最高,就欲將露出破綻的關度飛一舉致命。

    關度飛全神貫注的一刀豈是那持槍太行盜所能抵擋,他甚至連強擋的念頭也沒有,借力向後急退,期望兩名持刀者能牽製住關度飛。

    葉星落和花浪由關度飛身旁衝出時,那兩名持刀者正對關度飛迎頭痛擊。葉星落雙刃齊發,已將左邊太行盜擊退。花浪雖功力稍弱,但軟劍發出的寒氣是那太行盜不敢輕視的,顧不得再意圖傷害關度飛,那太行盜忙回身先擋花浪的攻擊。花浪和他一觸即退,並不與他正麵對戰。那太行盜待要繼續攻擊關度飛,關度飛早將那持槍者逼退,隨手一刀橫掃,那太行盜已倉皇後逃。

    三名太行盜差不多同時被擊退,本是密不透風的包圍全突然短暫地出現了一絲空隙。葉星落原地帶起一股旋風,身形如同水中旋渦,直向還來不及重整陣型的三名太行盜卷去,在這旋渦的邊緣,閃著寒光的是他手中的雙匕首。

    如此高速旋轉,即使葉星落麵前是一塊鋼板,他也有信心在上麵捅出一個洞來,何況擋在前麵的隻是幾個太行盜。一邊向前,葉星落一邊高喊:“跟我衝!”

    果不出葉星落所料,立足未穩的三個太行盜,看到葉星落奇異而氣勢驚人的攻擊,不約而同選擇了退避。葉星落停下身形時,人已衝出包圍圈,心中大喜:“隻要有時間空間讓我們展開身法,馬嘯天再想形成合圍之勢可就難了。”

    葉星落的高興並沒維持多久,他馬上就發現其他人並未隨他一起衝出。回頭一看,他不禁苦笑一下,縱身又躍回圈內。

    葉星落之所以選擇關度飛這一邊突圍是有理由的。薛仁貴所把守的一側正對馬嘯天的方向,從關度飛這邊衝出有更充裕的時間逃跑。他剛才所使的旋轉攻擊極耗內力,輕易他也不願使出,好不容易突破一個缺口,卻是被馬嘯天等識破意圖,導致前功盡棄。

    在葉星落突出重圍的時候,關度飛和花浪大喜下正準備借機擺脫太行盜的合擊,卻聽到薛仁貴一聲低呼。原來馬嘯天等也發現形勢不對,不等馬嘯天說話,任長東的長鞭已經出手。薛仁貴在葉星落和花浪同去幫助關度飛的時間內,不惜消耗功力的全力出手,將他這一側太行盜的攻擊悉數接下。他本有機會隨同其他三人突圍,但任長東的幹涉是他無力達成設想。

    薛仁貴長槍劃過一個半圓,將麵前的太行盜都逼在丈許處,飛身向後躍起,欲待與葉星落等匯合。任長東聰明地不去管其他人,而是將目標鎖定薛仁貴,他意識到,既然薛仁貴遇襲其他三人即全力營救,那隻要留住薛仁貴,其他人也就跑不了。

    呼嘯聲中,任長東長達三丈的長鞭直向薛仁貴腳下卷去。薛仁貴人在空中,已明白任長東的用意,他在這條軟鞭先可是吃過苦頭的,當下無奈沉身落地,反手一槍迎向任長東。這一次任長東用的卻是粘勁,薛仁貴待要借力後躍,卻發現借無可借,反而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將他拉向相反的方向,欲退無從。即使他心誌堅逾鐵石,對此也不由無奈低呼一聲。

    參與圍攻的太行盜也很快明白任長東的意圖,放棄其他三人不管,他們全力向薛仁貴迫去,短短一瞬,薛仁貴已是數處帶傷,鮮血灑在白袍上,甚是觸目驚心。

    關度飛和花浪看到薛仁貴情勢危急,自然顧不得逃跑,毫不思索,兩人自己又躍回圈內,與薛仁貴並肩作戰。葉星落的情況大同小異,他意識到薛仁貴已不可能衝出重圍之後,也義無反顧地自投羅網。

    四人經過半天激戰,功力消耗甚巨,在太行盜換人重整攻勢之後,頓時陷入苦局。

    葉星落忽然加快步伐,身形比剛才快了一倍,出手也更是毫不留情。眾人明白他是孤注一擲,很顯然這種打法對內力的消耗是非常巨大的。看到葉星落如此不顧生死,薛仁貴等也是熱血沸騰,不再考慮其他,隻管使出最快最猛的招勢,隻求殺傷自己麵前的敵人。連一直嘻嘻哈哈的花浪,渾身似乎也散發出一種殺氣。

    四人這一全力攻擊,太行盜可有點頂不住了,轉眼又有數名太行盜受傷退後。眼見四人的氣勢越來越盛,馬嘯天再也不能熟視無睹。一揮手中鐵矛,他低喝一聲:“不用等了,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不能在這幾個小子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一起上吧,早點解決他們好了。”

    說話間又有兩名太行盜帶血向後退來。馬嘯天一擺長矛,自己先頂替了一個位置。孫見智早就手癢難耐,閃身避過踉蹌後退的另一名太行盜,他已揮動大斧劈向擊退這名太行盜的關度飛。雖在這晚屢屢受搓,但孫見智天生好勇鬥狠,並未受多大影響,依舊是勇猛驚人。

    任長東也出手,但卻是另一種打法。他並未加入合擊的陣形,而是飛身環遊圈外,仗著長鞭攻擊範圍大,靈活多變,對葉星落等展開偷襲。葉星落等往往剛全力擋過眾太行盜的近身強攻,就發現一條毒蛇般的軟鞭正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自己襲來。

    馬嘯天等三人的功夫豈是眾虎衛騎可比,再加上陣法的妙用,更是威力無比,葉星落等的處境頓時危機四起。

    馬嘯天一出手,葉星落馬上當仁不讓地一個人將他擋住。手中雙刃上下翻飛,馬嘯天的鐵矛雖威力無窮,葉星落卻能避其鋒銳,伺機反擊。將身法的靈動發揮至極限,葉星落自由穿梭在馬嘯天的漫天矛影中,手中匕首更是如墊中針芒,讓馬嘯天既難受又無奈,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鬆懈。當然馬嘯天的攻擊也對葉星落有重大威脅,他為了保持優勢反複奔走而消耗的內力也是加倍巨增。

    關度飛和薛仁貴少了馬嘯天這個最大威脅,將手中兵器的威力發揮到最大,一刀一槍,卷起無數沙塵,將眾太行盜彌漫其中。唯一要擔心的是任長東無處不在的長鞭。花浪當然看出任長東的威脅所在,憑著靈活的身法和手中軟劍的鋒銳,頻頻化解任長東的偷襲於無形,雖不能完全消除任長東的攻勢,倒也大大減輕了他的威脅。

    孫見智雖也剛猛異常,但關度飛和薛仁貴卻巧妙地不與他正麵交手,隻是時不時抽冷子給他一下,在他剛要大肆廝殺之際又迅速退開。孫見智氣的哇哇大叫,突然不顧陣形的完整拚命衝入圈中。

    卻不料這正是薛仁貴等意料中事,所有人都看出孫見智頭腦比較簡單,正是要故意挑動他的火性,想借他打開一個缺口。孫見智一衝入圈內,關度飛和薛仁貴的攻勢全轉到他身上,剛抵過薛仁貴鬼斧神工的一槍,關度飛已一刀劈中他的大斧。難受得差點吐血,孫見智隻能比衝進來更快地退回原地。尤其讓他覺得窩囊的是,在退後過程當中,居然讓趁火打劫的花浪在肋下刺了一劍。

    馬嘯天對葉星落久攻不下,也是叫苦不迭,他可沒想到損兵折將還是收拾不了這四個人。越覺得這四人潛力巨大,他越不能容這四人生還,留下心腹之患。就在馬嘯天暗下決心要不惜代價殲滅四人時,忽聽任長東一聲大呼。

    呼聲是任長東發出的,危險卻是來自孫見智。

    第一次冒險衝入圈中攻擊受挫,孫見智本待穩守等待機會,但在花浪等人的蓄意挑逗下,他終於還是衝動起來。在葉星落以一己之力將最難對付的馬嘯天擋下的這段時間內,花浪等在並肩作戰的過程中早達成共識,就是要把孫見智作為突破口。這一次孫見智衝入後要麵對的是誓將他留住的狂猛攻擊。

    花浪迅捷無倫地攻擊孫見智一劍,又快速退到薛仁貴和關度飛之間,孫見智大忿下,竟悍然跟他衝了進來。薛仁貴和關度飛暗叫一聲:“來得好!”一刀一槍幻出刀光劍影,已將孫見智包在當中。

    孫見智舉起巨斧猛力擊下,與關度飛硬拚一招,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關度飛也覺雙臂酸麻,手中鋼刀似變的重逾千斤,暗讚孫見智勇猛過人。薛仁貴自不會放棄這好機會,不給孫見智回氣喘息的時間,銀槍瞬間攻出十幾槍,對孫見智步步進逼。孫見智勉力支撐,忽一聲大叫,卻是被花浪偷襲得手,一劍刺穿右臂。孫見智的右手頓時失去力道,他恨透花浪的來去無蹤的襲擊,不管其他人,他忽淩空躍起,用依舊剛猛的左手一斧向花浪劈下。

    花浪猶自沾沾自喜,對孫見智不顧生死的一斧大驚失色,不敢和他硬拚,閃身避開。關度飛大喝一聲,上前與孫見智拚了這一招。孫見智被劈得又向上翻去,關度飛乘勢趕至他的身下,刀勢如虹上擊。薛仁貴揮槍逼退欲來救援的幾個太行盜,也奔至關度飛身旁,隻等孫見智力竭下落便要將他一舉擊斃。打到這個份上,他們已經不考慮為什麽,也不去想如何逃命,隻想殺掉一個對方稍微重要些的人物,也算不枉血戰一場。

    孫見智雖生性悍勇,這時也不由有些後悔。關鍵時刻,任長東一聲大喝,長鞭向孫見智飛去。孫見智和他相處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圖,大喜下抓住鞭梢,任長東手臂用力,孫見智便淩空向外圈飛去。

    關度飛見孫見智就要逃出,也不由悍性大發,大叫一聲:“薛大哥助我!”已縱身躍起,薛仁貴長槍在他腳下一托,關度飛去勢加急,飛到孫見智後上方,淩空一個筋鬥,長刀化作一道亮光當頭劈下。

    孫見智人在空中,無處借力,無奈看著關度飛攻至,不禁魂飛魄散。

    那邊馬嘯天見勢不妙,顧不上再和葉星落糾纏,飛身一矛擊向關度飛側麵。關度飛對這可致自己死命的一矛卻是不管不顧,隻一心欲將孫見智致與死地。馬嘯天和孫見智相交多年,孫見智雖桀驁不遜,卻對他一片死忠,他自不願失去這個得力受手下,但眼見關度飛並不為他的圍魏救趙所動,也隻能徒呼奈何。

    一時間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空中的三個人,完全忘了廝殺。關度飛和孫見智都是在劫難逃的命運似可預見。

    葉星落忽然橫空出世,他雖出手比馬嘯天晚,但卻是後發先至。淩空一匕首擋在馬嘯天的鐵矛上,馬嘯天力盡落地時,葉星落如炮彈般向孫見智投去。交手至今,這是葉星落和馬嘯天首度全力對拚,馬嘯天雖欣慰葉星落的真實功力還是遜於自己,卻也對孫見智的命運完全絕望。光一個關度飛已可致命,何況陰差陽錯下又送去一個葉星落。一時間馬嘯天對自己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的信心不禁產生懷疑。

    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事情卻發生了。葉星落飛至孫見智身旁,卻未落井下石,乘機對孫見智施以辣手,反而淩空一腳踹在孫見智腰間。孫見智向一邊落地時,葉星落也借力避往另一邊,雙雙避過關度飛氣勢驚人的一刀。

    孫見智身不由己的一頭栽倒在地上,葉星落也飄然落地。關度飛失去攻擊目標,一刀仍是有去無回,在地上劈出一道裂縫,激起一片沙塵,場中頓時彌漫著塵土嗆鼻的氣味。

    但沒人顧得上管這些,他們都被突然的巨變驚呆了。沒人還記得要繼續混戰,疑問的目光都落在葉星落身上。

    馬嘯天也不例外,他緊緊盯著葉星落,沉聲道:“為什麽?”

    葉星落好象忽然又恢複原來的儒雅風流,不再是那種劍拔弩張的神情。他淡淡道:“從開頭到現在,我們都有傷員,但卻沒人丟命。如再繼續下去,我可不能作任何保證。”

    花浪有點明白葉星落的意思了,是不想有人死亡,結下不可解的冤仇,也好有回旋的餘地。。不等馬嘯天說話,先自接口唱和道:“不就是四十萬的貨嗎?值得費這麽大勁嗎?虎王,不是我說你,做人大氣點,為一點小事大動幹戈,是不是有點不夠風度?”明顯繼續下去是兩敗俱傷之局,能和平解決是最好,但即使是這麽嚴肅的事情,到了花浪嘴裏也變了味。

    馬嘯天忽笑了,道:“你以為我真的是為了那批貨?區區四十萬豈是我馬嘯天可看在眼裏的?即使王重那老頭子,我也並不當回事。但對你們,我絕不會掉以輕心。”

    花浪等對他的話渾然不解。花浪有點摸不著頭腦道:“虎王這話聽起來可有點費解。若不是為了那批貨,我們和你還有什麽過節呢?”

    馬嘯天正色道:“我馬嘯天豈是睚眥必報之人?那天在大道社和你們對過之後,我才知道你們在並州乃是大有名氣的人,我和長東一致認為,你們具有改變河東武林形勢的潛力。你要是想聽恭維的話,我就說給你聽。隻你和關度飛在並州已占有一席之地,加上白袍銀槍薛仁貴,還有這位不知來曆的葉星落,未來十年河東無人可與你們爭鋒。”任長東扶起摔得灰頭土臉的孫見智,邊為他度氣療傷邊搖頭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後的江湖是你們年輕人的江湖了。而你們幾個,將是其中的佼佼者。”

    花浪苦笑道:“虎王是不是對我們評價太高了?我們都是胸無大誌之人,對你們熱衷的打打殺殺毫無興趣。”

    馬嘯天搖頭道:“有沒有野心是一回事,能力是另一回事。你們既有如此能力,我們當然不能掉以輕心。”

    花浪歎息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可虎王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潛力說,就要致我們於死地,我們可是有點冤枉。”

    馬嘯天冷然道:“既知你們的身份和實力,我們本也不願與你們為敵。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與王家串通一氣。若你們與王家聯手,我最想除去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你們。”

    眾人想不到馬嘯天對花浪等的評價如此之高,都是驚訝萬分。

    花浪忽一屁股坐在地上,觸動傷口,疼得呲牙咧嘴道:“有什麽事你早說嗎?搞這麽久隻是誤會一場,虎王你這玩笑開得可有點大。我們和王家串通?我們是並州唯一敢和王家較勁的人,隻是我們不喜爭鬥,不與他們一般見識罷了。我們怎麽會和他們聯手?”

    馬嘯天冷冷道:“今天晚上是怎麽一回事?”

    花浪笑道:“我們所作所為隻是出於對大道社的道義,和王家毫無關係。虎王你不會不知道,趙毅在並州的名聲還是很好的,我們可不願這麽一個好人就此結束他的江湖生涯。”

    馬嘯天猶自不信道:“你們還想巧詞狡辯?不是你們,那王家怎麽能說得動李績?你和李績夫人的特殊關係我們也了解。”

    花浪大笑道:“虎王你還沒明白過來嗎?看來我們今晚的把戲還真是玩得成功。哪有什麽李將軍?那根本是我們在搞鬼。”

    一個太行盜插嘴道:“你們騙不了我的。我曾見過李績,聽他說過話,那聲音絕對是李績。”

    花浪懶洋洋道:“那是你沒見識。星少,露兩手給他們瞧瞧。”

    葉星落微微一笑,忽厲聲道:“凡敢衝出院門者,格殺勿論。”正是學的李績的聲音。象這種說服人的事本不合他的習慣和性格,但自從和花浪認識以來,他的想法已發生很大改變。看看滿身是血的薛仁貴,精疲力竭的關度飛,他知道為了他們,他也應該做點事,也就坦然泄露自己的秘密了。

    那插嘴的太行盜滿臉驚駭之色,張嘴結舌,說不出話來。

    馬嘯天也一臉沮喪,歎息道:“這才叫陰溝翻船,居然被幾個毛頭小子虛張聲勢就給嚇住了。我馬嘯天可從來沒這麽丟人過。”

    花浪笑嘻嘻道:“隻是和虎王開個玩笑吧。虎王不會連這點胸懷也沒有吧?”

    馬嘯天還沒說話,任長東忽道:“不對,如果李績沒有參與這件事,怎麽城防會突然加緊?”

    花浪訝然道:“城防加緊了嗎?”

    馬嘯天嚴肅道:“正是如此。我們本待回虎王寨,因城門緊閉才返回。花浪,你對此有什麽解釋?”

    這回輪到花浪無話可說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說是沈落雁下的命令,那沈落雁應該告訴他們才對。如果不是沈落雁,還有誰能下令呢?

    看花浪不說話,眾太行盜又緊緊握住手中兵器,本已緩和的局麵又開始緊張起來。

    花浪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馬嘯天森然道:“剛才你說的一切都是謊話,對不對?”眼見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花浪苦笑搖頭,關度飛和薛仁貴也將兵器舉起,既然和解不成,那還是要動手,他們可不想束手就擒。葉星落的眼中又閃出懾人的寒光。

    在這劍拔弩張之際,一個人影從黑暗中現出,冷冷道:“馬嘯天,不關他們的事。有事找我好了。”聲音和剛才葉星落說話的聲音一模一樣。

    馬嘯天不由將手中鐵矛握得更緊,沉聲道:“李績!?”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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