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最初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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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我關上門的霎那其實想了很多,比如如果是黑幫老大的女人,那麽我就讓他打一頓了事;如果是無知少女,我就馬上就跑;如果是癡情怨婦,我就豁出去了。

    我想確定這是哪裏,按照道理說,馬雯住的地方就是我的樓上,也就是我就在馬雯的樓下,也就是跟著馬雯走沒錯。也就是說這是二樓?

    但是我瞬間否定了自己,因為我左邊是個大大的三,昭示著這就是三樓的事實。這是怎麽回事?我和馬雯一起走失嗎?還是進入了異度空間?這好像不是在地球。

    然後我才想起來,我是用鑰匙開門的,這應該是我的家,但是裏麵是在不像是我的家。再然後,門開了,是裏麵打開的,走出來了梁雨豐,穿著浴袍的。

    我和她麵麵相覷,她很奇怪我開門之後為什麽又關上,我很奇怪我的家怎麽會是這種樣子。

    “你回來了!我等你很長時間了。”梁雨豐笑著開腔。

    “這是我家?”我不確定,隔著她往裏麵望去。

    “是的。我打掃一下,還不算完成,對不起。”不知道她為何道歉。

    我進去了之後,發現這裏麵的東西似曾相識,可是我基本沒有在這個角度或是這個樣子下見過它們。比如說沙發,應該有一層黑泥的,可是居然不見了。這個窗簾應該是褐色的,但是為什麽是灰色的?這個書櫃裏的書應該很亂,可是整理了。我的玻璃應該是灰色的,可是居然透明了。諸如此類不能一一列數,但是我可以相信這些東西都曾經是我的,我可從來沒想到這種場景。

    “這裏好像是我家,你說呢?”我求助。

    “是的,有什麽不對嗎?我明天改,要不今天也成。”梁雨豐說。

    “沒什麽不對,就是太幹淨了,我不大能忍受。”我回答。

    “那麽怎麽辦?”梁雨豐將它當作一回事來考慮。

    “那我就忍一忍算了。”我說得很無奈。

    “是嗎?可是怎麽才能恢複原樣?”梁雨豐在思索。

    “以後天天如此,我會習慣的。”我說。

    她大約終於明白我再說什麽,於是笑了一笑,十分曖昧。我很奇怪。

    我更加奇怪的是浴袍裏麵的,居然是兩峰夾穀。一條山穀無意延伸出來,勾起了浴袍中的一卷春夢,這是夏天。

    “你……”我指著她的衣服。

    “怎麽?”她問。

    “沒有其他的嗎?”

    “有。”

    “為什麽穿成這樣?”我問。

    “居家裝束,就是這樣的。以前我在酒吧裏工作的時候都穿成這樣。”她回答。

    “我知道,可是你穿起來是在很誘惑,我怕我受不了。”這是我的回答。

    “我在酒吧工作的時候,別的女孩子也是這樣的。”梁雨豐很詫異。

    “但是這是我家,你是對著我的。”我說。

    “啊……”梁雨豐張大了嘴。

    恐怕正常男人都是如此。即使知道她是男的,我卻不能把她趕走。是厭惡嗎?其實也沒有,因為奇文異誌看多了,這個東西也很正常,畢竟有一個國家以此揚名。何況在本質上都是人,既然如此,倒也沒有害怕和厭惡的道理。可是最主要的大約是我根本看不出她身上有什麽和我一個性別的特征,我理所當然把她當做女人,這才是問題之所在。

    但是我想起了另一件事,不是我是否經得起誘惑,經不起也沒什麽。我認為的。可是她的秘密是否會被人發現,如果那樣的話,大約真的就麻煩了。

    “你以前的時候,有沒有人發現你是男的?”我想確實,如果有,大約該想一些補救措施,比如,夜間九點以前不準出去。

    “有。”她說。

    “什麽時候?”我突然想問了,因為我想知道誰的眼力那麽好,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一定說不破的。

    “四天以前,你發現的。”她說的太誠實了。

    我基本不知道她是不是有點傻,難道我不知道嗎?我知道還問她做什麽!

    “那麽以前呢?”我問。

    “沒有。”她說,很堅定。

    “真的沒有?”我問。

    “真的沒有。”說得更加堅決。

    “那天如果你不是說出了名字,我一定不會知道你是男的。”我感慨,“你實在是太像了,不,基本就是。我想知道有沒有人看出來,看來不出所料,果然沒有。”

    她笑了笑,長發在背後飄蕩。

    “這是誇獎嗎?”她問。

    “應該是。”我回答。

    “謝謝。”她說。“以前在街上,有人找我拍過廣告,可是我想,那樣就不能找你了。就把他給推了。”

    “你真得很笨。”我說。如果她出名了,想找我就更容易了,名人是由名人效應的。但是好在她不知道,不然我是被她愛上的男人,回頭必定風光《奸夫淫婦對對碰》頭條。

    我在沙發上換個姿勢,小影跳上來,坐在我的腿上。真的完全忘記我曾經將它一把摔到牆上,大概都是練“野貓不死身”的,,有親切感。

    “你為什麽站著?”我才發現,梁雨豐一直站著說話。

    “我忘記了。看你回來有點高興。”她說。

    “我回來有什麽高興的?又不是上帝來了。”我在發牢騷。

    “那麽魔鬼來了呢?”她說,“你是我命中的魔鬼。”

    “那麽,”我無話可說,轉移話題。“是不是該吃飯了?我還沒有吃呢?隻吃了一點甜點。”

    “我馬上去,你很餓嗎?真對不起。我以為你吃過了。”她有點著急。

    “當然沒有,不過不要急,我吃了點甜點,你慢慢來。”我說。

    “好的,我就去。”她說。

    “我回來的時候遇見了樓上的馬雯,她向你問好。”我告訴她。

    “馬雯,很可愛的小妹妹。我很喜歡她的。”梁雨豐在回憶。

    “喂,你喜歡她也不能太順著她了。她說男人就是男人?你又不是沒見過她那幅羅莉樣。”

    “她喜歡那麽說,就讓她那麽說好了。反正又不能改。”梁雨豐說。

    “那麽你怎麽改的?”我反問。

    “我本來就是女人。”梁雨豐笑道,胸前的山峰鼓蕩,嫵媚得出了一池春水,三秋荷桂。

    “你真是個女人!”我不知道是讚同還是感歎,因為我已經迷糊了。

    我對自己的迷糊其實很難堪,於是抱起小影,以對它的一番蹂躪作為發泄的方法。

    “覺曉,今天晚上吃什麽?”梁雨豐在廚房問我。

    “人肉叉燒包,幹煸人肺,外加一個人皮豆腐湯。”我正在對著小影發泄,對於梁雨豐的突然打斷,心中是有點意見的。

    “好的……什麽?我該怎麽做?”梁雨豐大驚。

    “你是做飯的還是我是?”我問。

    “我是。”梁雨豐說。

    “那你問我做什麽?”我回答。

    “可是……”梁雨豐說不下去。

    “有問題?”我斜著右眼看她。

    “我用什麽肉來做叉燒包?”梁雨豐問。

    “你的臀部很豐滿,就是那裏吧。”我回答。

    “好的。”我看她怎麽辦。

    梁雨豐抄起了斬骨刀,將浴袍掀起,留給我一片驚心的豔光。可是如此美景我無心欣賞,不是基於觀念,是梁雨豐打算將斬骨刀像自己的臀部剁下。

    “停!”我大喊一聲,“你要做什麽?”已經全無剛才看戲的悠閑。

    “你不是讓我用這裏的肉嘛。我就要切了。”梁雨豐執刀相向,無辜答道。

    “我讓你死你就去死?”我反詰。

    “嗯。”梁雨豐回答。

    “我讓你不要跟著我你怎麽還賴著不走?”

    “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但是就是要在你身邊。”梁雨豐右手持刀,小臂上舉,用標準的入黨姿勢回答。

    “噢,好的。你說什麽都行。你看著該做什麽就什麽吧。”我背後有一灘冷汗,一股涼氣由脊椎骨襲來,空調都不管用。

    我剛才真的害怕梁雨豐持刀相向以後,一刀向我砍來,那麽處理屍體該怎麽辦?無論是我的還是她的,都很麻煩。無論是我死或是她死,剩下的一個人在以後的一段日子裏一定會吃人肉叉燒包的。

    如果梁雨豐把自己的臀部剁下來,那麽她怎麽能繼續將之做成叉燒包?我也是很懷疑的。不痛嗎?可能。

    我暫且放下一切,一心隻與小影玩一個邪惡的遊戲——將它按在沙發上蹂躪一番,看著小影無力的樣子,也算是發泄一下。

    打開電視,照例是黃金強檔的劇集,我看著男女主人公你死我活,暗想:這還不如我刺激。當導演的誰拍出了我這樣的劇情?畢竟生活是豐富多彩的,生活是個意外,電視劇都在意料之中,沒意思。這句話,不是楊孟說的,是方覺曉說的,也算是一點進步。

    一股飯香飄來,剛才的羅莉豆腐都消化得差不多了。現在應該正式晚餐。也是我和梁雨豐在一起的第一次晚餐——最初的晚餐。

    梁雨豐遞來碗筷,我本來想去端菜,可是一想,還是算了。畢竟梁雨豐屬於寄人籬下,我是正牌主人。

    “今天的是什麽菜?”我問。

    “茶燜肉和炒飛魚菜,怎麽樣?”梁雨豐把菜放到桌上坐下來,雙手支頤,一臉期待,就差爆出星星眼。

    我夾了一片肉,放到嘴中,有茶香而無肉的膩味,實在不錯。飛魚菜本來是沒有味道的,可是用油喂了一下,竟然別有不同,實在想不到梁雨豐還有下廚的天分,真是可惜了。

    “怎麽樣?”梁雨豐問我。

    “不怎麽樣。”我打擊她。

    “真的?”梁雨豐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

    “真的,可惜我還找不到更好的。”我不忍見她如此,改口了。

    “那太好了!”梁雨豐高興起來。

    “那麽飯呢?”我問。

    “馬上來盛,我忘記了。”她趕忙去盛飯。

    “你和誰學的做菜?”我在席間問道。

    “自學,到一個地方就學一個地方的,以後總是要給你做飯的,怎麽能差呢?”梁雨豐答道,順便還說:“可惜了,茶燜肉用七夜茶比較好,但是我想今天就給你做。”

    想不到還真是一個天才!

    睡覺的時候,我依照慣例——昨天的慣例將她趕到客廳。我看出她其實很不情願,但是我很堅決。

    “你不能在我的臥室睡。”我說。

    “那……好吧。”她終於答應。

    好在我的臥室沒有收拾,還是一貫的淩亂。我將小影抱上床,體會這一天的倦意。可是裏外的風格不同,竟讓我一時難以入睡。不過今天梁雨豐還沒有打掃到這裏,說明我的屋子,實在是個大工程。

    是夜也,夜涼如水,月照窗邊,波瀾不興,冷月無聲。左手擁月光在床,右手攬冰凝雪影在懷,一派靜謐。在寧靜的夜裏,我突然感到了身邊的湧動。

    是小影翻了一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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