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情之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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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英雄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在這個年齡,江湖歲月已經磨平了心中的溝壑,消磨了胸懷的鬥誌,隻剩下了娶妻生子拿薪水的日子。什麽百萬富翁、什麽出人頭地,到現在隻剩下了昨夜的一場春夢,留下的,除了一點痕跡以外什麽都沒有了。

    理想就是床單上的汙漬,開始的時候很醒目,洗了幾水,自然就淡了。可是無論怎樣洗,理想還在,汙漬也不會洗清。——楊孟語錄。

    這句話,我本來不明白,現在漸漸也明白了。我是在張震濤婚禮之後才明白的,楊孟在什麽時候明白的呢?楊孟沒有結婚,那麽就是在肚子發福之後才明白的吧。

    結婚和肚子,都是讓一個男人成熟起來的東西。

    隻有看到身邊的老婆,摸摸發福的肚子,才會想到,自己已經不再青春年少,往昔的意氣風發變成了肚皮風發,隻好長歎一聲,解決自己的溫飽。至於什麽理想,都是幹他娘親去了。

    王圖霸業歸塵土,不勝人生一場醉。

    有了這樣的覺悟,隻能將青春年少的理想化作一場宿醉,忘了憂傷,丟了希望。我們沒有明天,隻為了今天混日子。

    這就是張震濤的婚禮帶給我的震撼嗎?

    我放下了最新一期《拉幫結夥大色狼會刊》,看完了最新的楊孟專欄——無事自做多愁。真是一個賺取感慨的專欄。

    我雖然沒有明天,可是我還有夢想。

    我的夢想,就是——找個老婆給我燒飯掃地收拾東西。

    好像我的夢想已經實現,梁雨豐除了不能當老婆以外,什麽燒飯掃地收拾東西她都已經做了。

    但是,最重要的,當老婆她還沒有做。所以,夢想隻是實現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卻不是根本的部分。

    印景達看著電腦屏幕,歎道:“我什麽時候才能結婚啊!看著張震濤結婚,我都心裏發癢了。”

    “你想找女人就去吧,不要以婚姻這個神聖的名目。”我當然知道,印景達不是要結婚,而是要女人。要女人不一定要結婚,可是結婚一定要女人了。兩者是不一樣的。

    我長歎一聲,卷起一本卷宗,往外走出去。

    “覺曉,你要做什麽?”柳隨風經理正巧進來,於是問我一聲。

    “與寶芝林的統籌安排,正好要給你送去,要不現在看看吧?”看著頂頭上司,理所應當要給她看。

    “我看看,哦?這麽長?放到我的桌子上好了。”柳經理隨口說道,我就照她說的做。

    吳情說道:“柳經理最近好像也有男朋友了。”

    看著柳經理的背影,吳情的聲音都有一種落寞的情懷。印景達輕輕杵了我一下,我低下頭,印景達在我耳邊悄聲說道:“吳情喜歡柳經理哦。”

    吳情的耳朵尖,回過頭來瞪了印景達一眼。印景達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王小石聽到我們在談論柳經理,於是就湊過來一起聊天。王小石雖然隻是一個公司小職員,可是私下裏有兩家產業,一個是市中心的金風細雨樓飯店,一個是一個連鎖租書屋——象鼻塔。這樣的人本來應該坐在家裏數錢,天知道犯了哪門子神經要在連城打工。

    後來才知道,竟然是因為白老大對他有知遇之恩,為了報恩,才棲身連城中。可是為連城公司,好像也沒有創造多少利潤。

    在飯店和書屋中,正是各種小道消息交匯的地方。王小石為人平易,正好也是探聽消息的最佳人選,於是什麽白雪衣今天沒穿文胸之類的話題都能從他的嘴中傳出來。

    “柳經理是蕾絲邊姊妹會的,怎麽會有男朋友呢?”

    果然,王小石一句話就石破天驚,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怎麽知道的?”這是吳情聽到這句話之後的唯一反應。

    王小石得意地笑了笑,“我是誰?這種事情我怎麽會不知道?”

    “你聽誰說的?”吳情瞪著眼睛,看著王小石嬉笑的麵容。

    王小石說道:“你不知道本市的蕾絲邊姊妹會在我的象鼻塔嗎?”

    吳情的虎軀一振,慢慢向後麵倒去,“你怎麽不早說?”吳情的臉上好像女友嫁人,新郎不是我一樣的吃鱉表情。

    “你又沒問過。”王小石這樣說道。

    吳情追問:“柳經理的戀人是誰?”

    王小石說道:“是夜依啊。”

    吳情的臉上吃鱉的意味更加濃重,“哦,咱們公司還有誰是那個什麽蕾絲邊姊妹會的?”

    王小石順口說道:“還有黃鶯。”

    “那個死要錢的黃鶯?”想不到黃飛鴻的女兒竟然還有這樣的嗜好。

    “她的戀人是誰?”吳情問道,他可不希望再有一個。

    “聽說一個叫做小蕾的女人,還有一個編號,收集在了會裏的檔案中,是——40。不錯,是40!”

    王小石一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尤其是這種小道消息,更加唯恐世人不知一般。

    夜依從後麵敲了一下王小石的腦袋,“喂!還不去幹活?說什麽呢?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四個字,是夜依給王小石的評語。可是我看了看吳情,分明已經把王小石的話當了真。

    其實,我也當真了。

    “喂!你信了?”夜依看著我瞅她,問道。

    這種事情怎麽能夠承認?當然猛搖其頭,大呼:“怎麽可能?王小石說的話我怎麽可能信?”

    “嘴上說不信,其實心裏麵早就信了吧?”印景達不留情麵,直指我的本心。

    夜依的眉毛一挑,“要是王小石說的是真的,你會怎麽想?”這句話是問我的。

    我想了想,說道:“我會祝福你們。”

    “為什麽不立刻說呢?”夜依問道。

    “這種話我要是馬上回答,我都不信,你怎麽能信?”

    “真的嗎?”

    “也許正是我想說的。愛情這種東西,我就很想不明白楊孟怎麽會愛上白雪衣,張震濤怎麽會愛上林玲琪。冥冥中自有天意,豪門千金的故事讓我們知道一切自有上天注定,三生石上輪回,是凡人想不到的姻緣。既然上天已經注定,我們又何必勉強?存在既是真理,既然有了蕾絲邊的嫵媚,才會有斷背山的雋永。”

    想到什麽就說些什麽,即使是說錯了,也不能改掉。我這樣的毛病不是一件好事,好在隻有在說到了感興趣的話題才會繼續。不巧愛情這件事,正是我感興趣的。

    雖然沒有多少戀愛的經曆,可是對於前世今生的約定,一直是世人追求的方向。

    “說得好!”一陣拍掌,是白老大進來了。

    “哎呀,賢侄。既然說得這麽慷慨激昂,我家的死丫頭終於嫁人有望了。”

    白老大拍著手,一臉興奮仿佛吃了可卡因。

    “老大,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剛才我說的聲音那麽大,柳經理又是高手,沒道理聽不到。可是礙於身份,不能出來。現在白老大既然來了,當然有身為下屬的自覺,出來迎接白老大的光臨。

    “和寶芝林的計劃怎麽樣了?我是來看這個的。”白老大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寶芝林的案子並不大緊要,已經確立好的事情沒有理由這麽著急。白老大分明隻是沒有事做,找我來聊天而已。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看著白老大。白老大笑了笑,知道我的意思。

    “那個案子我剛看了,還有一些要修改的地方,我讓……夜依來做好了。”柳經理當然沒有想到白老大催得這麽急,隻好讓一個熟悉的人來給我收尾。

    這個事情沒有什麽自己辦的事情不能讓別人來插手的說法,集廣益思,本來也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法。人多力量大,至少能夠有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想法。

    “你還真是舉賢不避親啊!”白老大笑著給柳經理下了這樣的定義。

    “老大,我隻是……”這樣更加說明了她們兩人的不尋常關係。吳情的臉已經綠了,即使沒有一段戀情,可是知道自己一直暗戀的人竟然是同性戀,無論是誰都難以接受吧。何況吳情這個人,雖然臉上冷冷的,可是內心如火,多愁善感,可以寫詩,能夠彈琴。

    暗戀撲街,大概更加多愁起來了。

    多情自古空餘恨。三生石上既然寫的不是你,強求定然也是無用。

    白老大隨意看了看,就坐在柳經理的電腦前看了看。

    “什麽?沒有逆流,沒有戰鳳,你這是什麽電腦?哇!隻有蜘蛛紙牌!你這電腦是廢柴嗎?”

    這樣的責難出自白老大之口,柳經理知道這是白老大無事生非,可是還是要點頭說道:“是,我馬上就裝。”

    然後輕聲反駁了白老大錯誤,“我的電腦裏還有掃雷和紅心大戰。”

    “呃……被你打敗了。”柳經理能夠將那些東西當作遊戲,白老大也隻好甘拜下風。

    這次的白老大視察,最終以在柳經理的電腦上尋找遊戲不著而結束。

    事後,柳經理問我:“逆流和戰鳳是什麽東西?”

    “不是個東西。”麵對無知的柳經理,這樣的回答,才是一個合理的答案。

    柳經理點了點頭,揮手讓我出去。

    阿裏斯基咖啡廳,白秋若在吧台後麵擦拭萬年不用的玻璃杯,我和白老大談天說地,梁雨豐隨著我們的招呼跑來跑去。

    “秋若沒有追求者嗎?”我終於忍不住,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在張震濤的婚宴上想到了,現在才問,我的反應夠遲鈍的。可是認識了白秋若這麽長時間才想到她的追求者,我這個反應才是夠遲鈍。

    莫非,我在潛意識中把白秋若沒有追求者當作理所當然?

    這個想法一定不能在白秋若的麵前露出來。

    白老大沉吟了一下,“這個問題,我也不大清楚,你還是問一下秋若吧。似乎她一直沒有男朋友,在國外的時候,據說也沒有。死丫頭雖然不討我喜歡,不過怎麽也是我的女兒。白家的血統一定是優秀的,沒人喜歡她,可能是時機不到吧。”

    白老大說的時候吞吞吐吐,語意中又有很多猜測性的東西,我實在是不得其門而入。

    這樣的回答,過於模棱兩可,真的不如問一下白秋若。

    好奇憋在心裏太久,就會造成口不擇言。比如現在。

    “莫非秋若是男人?”我問白老大。

    有梁雨豐這個例子,我是不會懷疑一個美女對我說——夥計,我是男的。這句話的可信度。當然,馬雯除外,我在她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見到她了。沒有理由憑空長出一段東西來。

    但是,我又沒看過白秋若。

    白老大的臉上透著古怪,“這個,在死丫頭下生的時候,我發誓我沒有摸到什麽可以用手抓住的東西。”

    “哦。”我點了點頭,白秋若是女人。

    這樣的竊竊私語,不引來梁雨豐和白秋若的好奇,我就不信女人的好奇心能夠殺死貓。

    說來,男人的好奇心也不小,可惜隻有在對女人的時候,才有好奇心。

    “你說什麽?”白秋若也是強者,當然這種程度的說話,聽不到就奇怪了。

    “我沒說什麽。”我一攤手,表示自己的無辜。

    “我明明聽到你在說我。”白秋若狐疑地說道。

    “我們在說,你怎麽以前沒有男朋友。”白老大不知死活,把這句話說了出來,“覺曉都懷疑你是不是男人了。”

    喂!怎麽能提到我呢?我拚命給白老大使眼色,白老大恍若未覺。

    “賢侄啊,你的眼睛不舒服嗎?”

    “有點癢。”我回答。

    “最近要做好保健工作,春天的細菌最多了。”白老大說道。

    “你們,給我,去死!”

    白秋若兩個字作為一組,一組一頓說完了一句話。

    意料中的椅子飛了過來,白老大伸手接過,“賢侄啊,以後這一招要學著點了。”

    我點了點頭。哦,不對,我要學什麽?難不成還真是白家的女婿?

    “呃……”我想說一句話,可是看著一張椅子又飛了過來,我那句話也就咽了下去。

    “賢侄啊,我半賣半送,這死丫頭就交給你了。”白老大耐不住椅子一張接著一張來。

    “伯父啊,我還沒有學會你這一手,娶了她你不怕腦袋砸開一命嗚呼嗎?”

    “那你怎麽還不學著點?”

    “這樣高深的功夫怎麽是一朝一夕練就的呢?”

    “這也是咯。”

    白秋若被說到痛處,口中叫罵著:“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追求者?我的追求者在外麵有一個加強排呢!一會兒就有人來了!”

    這個時候,白老大反而驚訝起來,“怎麽,有生意了?”

    白秋若得意地說道:“這幾天有一個人總往這裏跑,十有八九是愛上我了。”

    “是誰那麽不開眼,愛上你了?”我不小心說了出來。

    “你去死!”又是一把椅子飛了過來。

    既然是有顧客來,我也想知道阿裏斯基第一個正經的客人是誰,於是就多留了一下。

    五點三十分,咖啡廳的門開了,風鈴帶起了一陣情人的別離。一位穿著灰色西裝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說他年輕,其實也比我小不了,隻是我裝老人慣了,跟我差不多的人都是年輕人了。

    果真是一個看上了咖啡廳某人的家夥,他要了一杯咖啡之後就直直往吧台後麵看。

    趁著他轉頭看外麵,白秋若遞給了我們一個眼神:那個小子可是看上我了。

    不知道那個人鼓足了多少的勇氣,在要第五杯咖啡的時候終於開口:“小姐,能不能問一下?”

    白秋若禁不住內心的狂喜,假裝麵上如古井無波,心中波瀾不興,淡然說道:“問什麽,就問吧。能說自然就說了。”

    那個人嘴巴張了三次,終於開口說道:“我想問一下,你們的那個侍應生,有沒有男朋友?”

    “嗯?誰?”白秋若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她!”年輕人的手一指,正是梁雨豐。

    “你去死!”

    一杯香濃的咖啡落到了年輕人的頭上,咖啡順著頭發流下,年輕人茫然說道:“怎麽?也是蕾絲邊姊妹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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