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挑戰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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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說到一代奇人吳影兒老叫化說:“我老叫化會給人殺死的嗎?”
小芹問:“那你見我們來怎麽躺著動也不動?”
“一個人睡著了會動嗎?”
莫紋問:“前輩,西天法王幾時到來?”
“我不知道。”
小芹叫起來:“你不知道,帶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取寶呀!”
“那寶呢?在哪裏?”
“還沒有出現。”“幾時出現?”
“我不是說不知道麽?”
小芹急起來:“老叫化,你別捉弄我們,惹得我和姐姐火了,我們可不管你老叫化有多少怪異武功,也殺了你來解恨。”
“哎!你別亂來。”
“你幹嗎騙我們來這裏?”
“不不!我老叫化沒騙你們。我算定那大頭和尚一定會來,幾時來就不知道了。你們在這附近耐心等等吧!”
說著,小怪物萬裏飛從山穀中似電般飛奔而來,一見莫紋、小芹和癡兒,大喜:“好了!好了!你們算是及時趕來了,我們快準備,西天法王帶著一大批人,從西邊登山啦!”
老叫化說:“你看,我老叫化沒騙你們吧,這不是來了?”
莫紋驚訝:“小兄弟,是你在暗暗盯蹤西天法王的行蹤?”
小怪物說:“是吳伯伯叫我去盯蹤陰掌門的一個信使。”
“哦?你知道陰掌門會派出一個信使去飛報西天法王了?”
“這也是吳伯伯告訴我的。吳伯伯早已進入長沙,看見你們大鬧賭場,就不動聲色注意那姓杜的行動。看見他化了裝溜出賭場,便一直悄悄跟蹤他去橘子洲向碧眼老魔報告。”
小芹打斷問:“老魔隱藏在橘子洲?”
“是呀!”
“好了,等我們殺了大頭和尚後,去橘子洲找那老魔去。”
莫紋說:“小兄弟,辛苦你了。怪不得昨晚一吃過晚飯,就不見了你的行蹤。我們去拜見令尊令堂,也不見你在場,原來你連夜追蹤信使了。”
老叫化說:“你們說完了沒有?有什麽話,等取了寶後再說吧!”
莫紋問:“前輩,你看我們怎麽對付西天法王這一夥人?”
“你這狐狸,黠慧過人,還想不出好辦法來對付這大頭和尚?”
“不!我盼望前輩指點。”
“別客氣,那我們就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我們一共有五個臭皮匠,勝得過一個半諸葛亮了。看來這個寶,我們是取定的了!”
於是他們五人,便在峽穀口商議……
再說西天法王在重創了少林寺主持,擊敗了幾名高僧後,正想一舉臣服這個中原武林北鬥,不料為少林寺的羅漢陣所阻。跟著恒山、華山兩派數十名一流上乘高手趕來支援,雙方一時堅持不下,此時碧眼教主也派了專人送信前來求助。
西天法王聽到碧眼教主在大溈山一戰,慘敗負傷而逃,不由駭然,心想:碧眼教主一身的武功,已達上乘絕頂佳境,除了自己,中原武林沒有幾人是碧眼教主的對手,怎麽會落得如此慘敗的下場?西天法王初時接到飛鴿傳書,說青衣狐狸已重出江湖,殺了冷血,血洗了浮坭山寨,心下雖然有些震動,仍不怎麽在意,認為有碧眼教主趕去,必敗青衣狐狸無疑。誰知碧眼教主竟然敗在青衣狐狸的劍下,手下精英,幾乎全部傷亡。西天法王不能不駭然了。青衣狐狸難道是三頭六臂的女魔?武功已臻奪天地造化之功?驚鬼神之能?要不是這樣,怎能一舉而殺了自己精心訓練出來的二十多名一流黑衣殺手,重傷了碧眼教主?他詳細詢問信使在大溈山戰鬥的情景和經過,才知道除了青衣狐狸之外,還出現了一位神秘莫測的黑鷹,與碧眼教主拚內力,結果兩敗俱傷。跟著是湘西言家四小姐帶了大隊人馬衝殺進來,才落得如此慘敗。
西天法王聽了暗想:看來神秘的黑鷹中了碧眼教主的玄冥陰掌之毒,就是不死,沒有一年半載,也恢複不了。兩頭狐狸護著黑鷹而去,必然藏匿在湘西一帶的崇山峻嶺幽穀深岩中療傷醫治。但碧眼教主這時身邊已沒有什麽一流的高手護衛了,不能不防青衣狐狸突然下手。於是西天法王打發了自己的兩位弟子哈孜和鐵劄巴(他們原來就是碧眼教主的護法),帶了五名黑衣殺手,隨同信使趕回長沙保護重傷的碧眼教主,自己也暫時撤離了少林寺,帶了十名黑衣殺手和一批西域武士,奔赴湘西,追蹤湘西言家兄妹和青衣狐狸,準備活捉莫紋、小芹,徹底撲滅湘西言家的殘存勢力。西天法王剛踏入湘西,便聽說青衣狐狸在沅江縣的洞庭湖水麵上出現,不但在水麵上殺敗了龍君父子,更擊敗了武當七劍。法王聽了又驚又喜。驚訝的是青衣狐狸幾乎如天上的戰鬥女神,所到之處,莫不望風披靡,勢不可當。喜的是終於有機會和這青衣狐狸見麵了,從而可以真正展示自己的武功。
西天法王一身的武功,可以用兩句話來概括:登峰造極、深奧莫測。西天法王是西藏喇嘛教白教一派的大師,他將佛門深奧的佛學和印度瑜珈之術及中原武林的武功融合為一體,創造了招式十分怪異奇特的武功,名為無形無相神功,在中原武林人士看來,竟全無招式套路,因而想要破就非易事了。
西天法王是個大胖子,頭大肚圓,說得好聽一點,像隻大笨象,說得不好的。是個發水饅頭。渾身肌肉肥騰騰,不論說話或走動,全身肌肉都會抖動,他才真正像個畫上的喃嘸阿彌陀佛,也正是民間所傳說的南無彌勒大肚笑和尚。賭場的杜八和他相比,那真真是小幔見大巫。
西天法王雖然一身肥肉臃腫不堪,看來行動似乎十分笨拙,可是與人交起手來,卻是異常的靈活敏捷,加上他的瑜珈之術,全身肌肉富於彈性,柔軟無骨,肌肉可以任意收縮扭轉,活像一個會自動滾動、彈跳、飛躍的大肉球一樣,達到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境地。
西天法王之所以幫助碧眼教主侵犯中原,稱霸武林,主要想借助碧眼教主弘揚白教一派,在新疆、青海、川藏一帶落地生根,開花結果。西藏的喇嘛教,在明朝年間,已分為白教、花教、黃教三大派。黃教漸漸在西藏取得了極大的優勢,將白教排擠了出去,取得了領導的地位;白教和花教勢力漸微,隻能在新疆、青海一帶勉強維係。白教到了西天法王這一代,極欲擴展自己的實力,準備先在新疆、青海紮下根基,以後再向西藏問鼎。所以他與碧眼教主的關係,是互為利用的關係。碧眼教主也希望借助他那奇特的蓋世武功,稱雄中原武林、威懾群雄。
本來碧眼教主初時不想麻煩他出來,認為憑自己的一身絕技,再奪得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以自己的聰明才智,隻需短短幾個月時間,就可以學到慕容家的絕學,到時何愁不征服武林群雄,威鎮江湖?誰知出現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青衣狐狸、將老魔的計劃完全打亂了,最後不得不請西天法王出來……
西天法王聽說青衣狐狸在沅江縣附近洞庭湖水麵上出現,而且還殺敗了洞庭龍君和武當七劍,立刻率隊趕到沅江縣,在附近一帶搜索青衣狐狸的下落。他怎麽也想不到,莫紋前腳剛走,他後腳才到。他的人馬在沅江附近一帶水麵、陸上搜索了兩天兩夜,全無莫紋的蹤跡。突然接到碧眼教主的來信,說青衣狐狸已在長沙出現,請他火速趕回長沙,擒拿青衣狐狸。跟著又是飛鴿帶了同樣的音訊到來。這是碧眼教主以保萬無一失,既派專人送信前來,又放出飛鴿帶信,以防專人在路上失手,或者飛鴿在途中出事。
西天法王見青衣狐狸旁若無人般,居然敢在長沙城中亮相,不但有意大鬧賭場,還公然在嶽麓山約戰陰掌門人,不禁暗暗佩服莫紋有膽有色,同時也暗暗惱怒:青衣狐狸不但沒將碧眼教主放在眼裏,也沒將自己放在眼裏了。於是立刻率隊,奔往長沙而去。
西天法王坐在一張特製的大法椅上,由四名西域壯漢抬著,奔走如飛。這四名壯漢都有一身不錯的武功,涉水越嶺,如走平地。將他們放到江湖上去,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一方的豪傑、霸主。在前麵開路的是十位白衣喇嘛,一個個都有一門獨特的武功,在坐椅的兩旁,有自己的四名得意弟子和十名黑衣殺手護著。在法王的身後,卻是一隊西域美女和一批西域武士。最後押隊的又是十名白衣喇嘛。他們豎起各色各樣的旗幟,敲鑼打鼓,吹著喇叭,一路浩浩蕩蕩、鑼鼓喧天,進入了大溈山,仿佛是某一座廟宇出神大遊行一樣,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觀看。尤其是西天法王身後的一麵大幡旗,寫著“西天法王”四個大字,分外奪目。
西天法王如此大張旗鼓、肆無忌憚奔往長沙,就是仗著他一身奇異無敵的武功,沒將中原武林任何人看在眼裏。的確,自從西天法王來到中原以後,真是所向無敵,未逢對手。先後擊敗了昆侖、少林、丐幫三大掌門人,重傷了不少少林寺的一流高僧。至於其他各門各派的什麽一流高手,根本就不需用他自己親自動手,單是他跟前的喇嘛、殺手和四名弟子,就可以打發掉。
西天法王先後共收了八名有根基的弟子。第一批是金、銀、銅、鐵四大佛爺,為碧眼教主聘為四大護法法師;第二批是東、南、西、北四上人,緊跟隨自己左右。他想不到自己派出的金、銀、銅、鐵四大弟子,在桂南山中,就先後傷亡在青衣狐狸和黑鷹的掌下,另一弟子銅佛爺哈孜,還斷了一臂,成了獨臂和尚。這也是西天法王要找青衣狐狸的一個原因。
西天法王正目中無人,不可一世般登上大溈山。剛進入大溈山一條穀口時,突然前麵傳來一陣喧嘩,人馬頓時停頓下來。西天法王心中詫異,喝問:“發生了什麽事?”
一位白衣喇嘛奔來報告。說穀中有兩個娃娃擋道,不讓通行。
西天法王更是愕然:“兩個娃娃?”心想:兩個娃娃能擋道麽?就是中原任何一個門派的掌門人,也不敢擋自己的道,見了自己的大旗,莫不遠遠走避,憑兩個娃娃就能擋住了自己的道?跟著問:“他們是什麽人?有多大的年紀?”
“十三四歲,一男一女,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
“你們不能將他們趕走?”
“法王,我們無法將他們趕走。”
西天法王又是一怔:“什麽?你們無法將他們趕走?”
“是!我們幾個人上去,都給他們放倒了!”
西天法王身邊的弟子東方上人說:“師父,讓弟子前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唔!將他們活捉了來見我。”
“是!”
東方上人來到前麵,果然看見一男一女兩個年紀在十三四歲之間的孩子,在穀中的唯一山道上,用石塊、樹枝堆砌了一座城樓似的城牆,擋住了山道。這兩個孩子完全是山裏孩子的打扮,臉上一派天真無邪神態,十分討人喜愛。東方上人簡直不敢相信,這麽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能放倒三個牛高馬大的會武功的白袍喇嘛?
東方上人十分驚訝,問:“你們是誰家的孩子,跑來這山穀裏玩的?”
小芹眨著眼睛反問:“你是哪座廟裏的大和尚呀?跑來這裏幹嗎?”
東方上人並不像金、銀、銅、鐵四位護法那麽凶惡,而且還十分喜歡孩子,尤其見小芹、小怪物這麽有趣,更喜歡了,說:“我是路過這裏的大和尚。”
小芹說:“大和尚,這條路不通行啦!你打別處走吧。”
“怎麽不通行?”
“你不見這裏起了一座城嗎?”
“小姑娘,別胡鬧,快將城拆了,我們要通過。”
“城能亂拆的嗎?”
小怪物萬裏飛也說:“是嗬,我和妹妹在這裏堆了大半天,好容易才堆好,拆了不可惜嗎?大和尚,你們要走,請繞路走呀!”
這是山穀中唯一的一條山道,兩旁盡是亂石、懸岩、峭壁,哪有地方可繞行?真的要繞路而走,隻有兩個選擇:一是飛身上峰而去;一是退出穀口,繞過大溈山,那就要多走幾百裏的路程了。總不能因為兩個不懂事孩子的兒戲,而繞路走吧?
東方上人說:“你們不拆,我來拆好了。”
小芹叫嚷起來:“你這個大和尚怎麽不講道理的?你拆了,賠得起嗎?”
小怪物說:“你拆呀!你不怕給城牆壓死了,就拆吧!”
東方上人聽了好笑,這麽一座才不過一尺高的亂石城牆,能壓得死人麽?這真是孩子話。他突然雙手伸出,想一手揪住一個孩子,然後一腿將城牆掃到一邊去。他滿以自己一出手,就可以輕輕巧巧地把小芹,小怪物像兩隻小雞似的揪起來。可是小芹、小怪物身形一閃,不但令東方上人雙手抓空,而且小芹還以小巧敏捷的擒拿手法,以四兩撥之千斤之技,轟然一聲,出其不意將東方上人絆倒了。
東方上人的武功,不在金、銀、銅、鐵四大護法之下,當時莫紋拚殺金護法讚普,幾乎抖出了平生的武功,結果雖然殺了讚普,自己也身受重傷,為黑鷹救走。而現在,小芹卻輕易地將東方上人放倒了。主要是東方上人大意輕敵,根本不防小芹會出手。真的交起鋒來,小芹就算想勝他,也得付出不少的功力和時間。
東方上人一摔倒,小怪物拍手笑起來:“大和尚,滾元寶,城沒破,大和尚反而跌倒。”
東方上人倏然躍起,驚訝地問:“你們是哪一派的弟子,令師是誰?”這時,他才感到眼前這兩個鄉下娃娃不是一般的娃娃,而且身懷上乘武功,不然,自己出手,沒有抓不住的。
小芹反問:“你看我是哪一派的弟子?”
小怪物說:“我們是玩耍派的弟子。”
“玩耍派?”
“是呀!要不,我們跑來這裏砌城牆幹嗎?”
小芹又笑著說:“大和尚,你也來和我們一起玩吧,好不好?”
這時兩位黑衣殺手上來了,說:“東方上人,別跟他們多說,殺了他們算了!”
東方上人說:“不不!這一對金童玉女蠻討人喜愛的,千萬別傷了他們,將他們活捉好了。”
一個殺手說:“好!我們就活捉了他們。”
這兩個黑衣殺手,出手極快,似餓虎般撲來,小芹和小怪物像兩隻靈巧的飛蝶似的,一下飛開了,令他們撲空。一齊嘻嘻哈哈的笑著:“來呀!你們來捉我們呀!”
兩個黑衣殺手一撲落空,有些驚訝。想不到這兩個小娃娃身段這樣的敏捷輕靈,互相望了一眼便分頭去捕捉小芹和小怪物。
小芹和小怪物更是有意戲弄他們,先不出手反擊,隻和他們捉貓貓玩。小芹的輕功本來極好,以後得了千年女鬼的指點,再加上迎風柳步,真是身如輕煙,一閃而逝,轉眼又在另一塊石上出現。小怪更是身懷幻影魔掌神功,身如幻影,變幻莫測。這兩個由法王一手訓練出來的一流殺手,就是講求出手快,明明他們感到捕捉到了,到頭來仍是撲空,不是撲到了岩石上,就是抱住了樹幹。他們撲了十多次,已抖出平生的武功了,別說沒捉到小芹、小怪物。就是連他們的衣服也沒碰著,反而累得他們渾身是汗,不是頭給樹幹、石頭碰腫了,就是手給樹枝、岩石擦傷。最後他們老羞成怒,“嗖”的一聲,將劍拔出。他們兩人自稱是武林中的一流殺手,如今連兩個小孩子也捉不了,在眾喇嘛麵前太丟醜了。
小怪物一見說:“妹妹,不好!他們亮劍啦!我們快跑。”
小芹說:“哥哥,他們亮劍,那就更好玩了。”
“你不怕他們會殺了我們嗎?”
“不會的,他們隻不過想嚇唬我們罷了。”
小怪物笑道:“原來是嚇唬我們的。好!我們和他們再玩玩。”
這兩個殺手,目露凶光,哪裏是和他們玩?雙劍齊出,一個如白練橫空,直灑而下;一個如急電流光,破雲穿霧而出。小芹和小怪物雙雙躍到岩石上去。小怪物說:“妹妹,看來他們不是和我們玩的。”小芹望著殺手:“你們真的要殺我們嗎?不玩了?”
兩個黑衣殺手,身劍合一,如流星射來,這真是一流的殺人之劍,別說是兩個孩子,就是任何一個武林高手,也恐怕閃不了。東方上人高念一聲“阿彌陀佛”,閉目不敢去看,認為這兩個娃娃必死無疑。他初時以為兩個殺手出劍,日的不過想將兩個小孩嚇走,誰知出劍不到兩招,就抖出了極淩厲的殺招。他感到有些可惜:因為一名殺手劍出,全由劍意,已身不由已了。
跟著兩聲慘叫傳起,東方上人睜眼一看,一時目瞪口呆,愕然不知是什麽回事。因為倒在血泊中的不是那兩個娃娃,而是自己的兩名黑衣殺手。就是連開路的十名喇嘛,也一齊傻了眼,他們感到駭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東方上人因為閉目不敢看,不知這兩個娃娃是怎麽出手殺了兩個黑衣殺手的,十名喇嘛也看不出來。
半晌,東方上人問小芹和小怪物:“是你們殺了他們?”
小芹說:“沒有呀!”
“是誰殺了他們?”
“我不知道呀!他們一撲來,就莫明其妙自己躺下了。”
小怪物萬裏飛說:“妹妹,是他們自己殺自己的。”
小芹說:“真的?怪不得他們自己躺下了,可把我嚇了一大跳,他們怎麽要自己殺自己了?”
小怪物眨眨眼:“誰知道嗬,他們大概感到捉不到我們,太丟醜了,沒麵子再做人吧。”
“哥哥,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和他們玩了。”
他們兩人一問一答,旁若無人般。東方上人圓睜雙眼:自己殺自己?這根本不可能。要不是這兩個娃娃出手,那麽穀中必另有高人隱藏著,是他出手救了兩個娃娃,殺了這兩個黑衣殺手。一位一流的上乘殺手,隻有他殺人,哪有自殺的?除非是得了神經病。東方上人不由凝神傾聽,憑自己一身深厚的真氣,看看是哪一位高人隱藏在山穀中了。果然,他聽出了不遠的亂石草叢中,有輕微的呼吸聲。顯然那位高人隱藏在那裏。
東方上人縱身一躍,如流星般撲去,高聲說:“何處高人,請露麵。不然,小僧可得罪了!”東方上人認為兩個娃娃不可能在一招之內,就殺了兩名一流的殺手,隻有這位隱藏的高人,出其不意,才可能殺了這兩名殺手。
東方上人聲落人到,可是亂石草叢中不見反應。東方上人不由一掌拍出,掌力如一股怒濤,擊向亂石草叢中。草叢裏驀然飛起一物,“砰”的一聲,這物給東方上人的掌力擊得粉碎,同時也化解了東方上人的掌勁。東方上人定神一看,自已擊碎的隻不過是一個破爛的討飯缽頭。他又是一怔:這缽頭雖然四分五裂,卻將自己力能裂石開碑的掌勁化解得幹幹淨淨,而草叢居然風紋不動,這位高人的武功可想而知。
跟著,草叢裏坐起了一位睡眼惺忪的老叫化,揉著眼說:“你們這兩個頑皮淘氣的孩子,玩砌城牆,怎麽玩到我叫化的身上來了?”這個老叫化揉完眼睛一看,站在自己麵前的不是兩個小頑皮,而是一個光頭和尚,“咦”了一聲:“是你這個光頭?你吵醒我叫化幹嗎?那兩個小搗蛋呢?”
小芹笑道:“叫化,我們在這裏呀!”
“這個光頭和尚幾時跑來的?呸!呸!我叫化怎麽就這麽倒黴,一開眼就看見了光頭,今天恐怕討不到飯吃了。”不用問,這個老叫化,正是當年武林八仙之一漠北怪丐的隔代弟子——武林奇丐吳影兒。他一身的武功,才真正是深奧莫測。
東方上人不敢造次,合什稽首說:“前輩,小僧有禮了!”
吳影兒說:“哎哎!你千萬別給我叫化行禮,不然,我今日哪兒也別想去,走路路坍,過橋橋斷,坐船船翻,就是坐在這裏不動,也會禍從天上來。所以我叫化最害怕碰上和尚和尼姑了!”
小怪物笑嘻嘻說:“叫化伯伯,現在你已經是禍從天上來了!”
吳影兒睜大了眼:“真的有那麽靈驗?”
“這位大和尚說你殺了人了!”
“哎哎!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我叫化幾時殺了人了?我敢殺人嗎?”
小芹笑著說:“老叫化,這裏已死了兩個黑衣人啦!”
“哦,他們是怎麽死的?”
“一個人的心口中了一劍;一個頭破腦裂的。”
吳影兒一下跳了起來:“誰殺了他們?”
“老叫化,不是你殺的嗎?”
“我幾時殺了他們了?”吳影兒著急起來。
“剛才呀!”
“剛才?剛才我不是睡著了麽?睡著的人可以殺人麽?”
“人家大和尚怎知道你這叫化是真睡著還是假睡著的。”
吳影兒不由望著東方上人:“你這光頭,總不會疑心是我叫化吧?”
東方上人初時隻是疑心,現聽了他們之間的對答,更相信是這叫化暗中做了手腳,出其不意殺了兩個殺手。便說:“前輩所做的事,又何必不承認?”
吳影兒叫起苦來:“你這光頭,不冤死了人嗎?人睡著了能殺人?好,你睡下,看看能不能殺人的。”
“施主請接招!”
東方上人“呼”的一掌拍出,掌勁掌風,頓如狂風怒濤向吳影兒湧去。隻見掌力擊處,亂石衝起,雜草橫飛。掌風過後,塵土四散,吳影兒頓時不見了蹤影。東方上人一時驚愕:這老叫化去了哪裏?難道一掌就給拍得粉碎麽?這不可能,就是拍得粉碎,也有血肉橫飛四射的。現在不但不見血肉,連半點殘骸也沒有。難道這神奇的老叫化不是人,是山中的妖魔鬼怪,一轉眼就消失了?
東方上人正在驚駭時,卻聽到小芹、小怪物在自己身後遠處叫喊起來,一個說:“你這叫化,揪住我幹什麽?”一個喊著:“你快放開了我,不然,我要向你吐口水了。”
東方上人回身一看,他認為妖魔鬼怪的老叫化,不知幾時,轉去了自己的身後,一手一個,揪住了那兩個孩子。不禁又傻了眼。自己伸手抓不住這兩個機靈的孩子,兩個黑衣殺手,抖出了一身的功力,也沒辦法捉住這兩個孩子,而這老叫化,竟然輕易就揪住了他們,其身法手法之快,簡直是匪夷所思。
老叫化說:“好呀!你們這兩個頑皮的娃娃,在山道上砌城牆玩,玩出了人命,卻推到我叫化身上來。你們說,我叫化現在該怎麽辦?”
小芹說:“你快放手。揪得我好痛嗬!”
小怪物說:“我可沒有說你殺人嗬,是我妹妹說的。”
小芹說:“我也沒有說嗬,是那個大和尚說的。”
小怪物說:“你快放手,有個更大的大和尚來了!”
果然,西天法王這時過來了。老叫化吳影兒不由放開了他們,驚訝地說:“這個光頭怎麽這般的肥大嗬,別不是民間傳說的東方佛祖彌勒笑和尚下凡了?”
小怪物問;“東方佛祖,那不是神仙嗎?”
“當然是神仙了,要不,一個人有這麽大的腦袋和肚皮嗎?”
小芹驚喜了:“那我們不是碰上了神仙嗎?”
吳影兒說:“不錯!不錯!我們是碰上神仙了,怪不得一下跑來了這麽多的光頭。”
先別說他們三個自問自答,西天法王走入穀中,一見自己的兩個黑衣殺手躺倒在血泊中,斜視了小芹、小怪物和老叫化一眼,問東方上人:“這是怎麽回事?誰殺了他們?”
東方上人一一如實說出。西天法王目光如炬,盯視老叫化:“是你殺了他們了?”
吳影兒故作愕異:“怎麽你也這樣問的?”
小懌物說:“叫化們們,我看這個大和尚不是什麽神仙了?”
小芹故意問:“他怎麽不是神仙了?”
“妹妹,人家說,神仙能知過去未來,他連眼前的事也不清楚,是神仙嗎?”
“不是神仙,那他又是什麽了?”
“恐怕是妖魔鬼怪。”
“哥哥,你別嚇我,這山裏有妖魔鬼怪麽?還會大白天跑出來?”
老叫化說:“我看也不大對勁,恐怕不是什麽神仙。你們看,那幡旗上寫了四個大字,我老叫化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好像不是‘東方佛祖’四個大字的。”
小怪物說;“那是‘西天法王’四個大字,叫化伯伯,西天法王是什麽東西的?”
“我叫化也不清楚嗬!民間傳說可沒有西天法王,隻有西天佛祖如來佛。”
“別不是妖魔變的吧?”
西天法王聽了他們無所顧忌的話,也不惱怒,冷冷說:“你們說夠了沒有?”
小芹問:“喂!你到底是神仙呀,還是妖魔鬼怪的?”
西天法王身旁的弟子南方上人忍不住了,瞪目喝著:“小丫頭!你在胡說什麽?”
“我問問也是胡說嗎?”
西天法王眯著眼睛打量他們,暗想:我的法號,在江湖上無人不知,誰人不曉?凡是武林中人,一聽到我西天法王四個字,莫不驚畏色變。眼前這一老二少到底是什麽人?沒聽聞我的法號?難道他們不是武林中人?是一般的叫化和山中不懂事的孩子?還是有意來尋事生非的不知死活的武林絕頂高手?要是這樣,本法王要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麽人了!於是他喝一聲:“給我將他們拿下!”
三名黑衣殺手頓時躍出,一名麵目陰鷲的殺手說:“你們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吳影兒故作愕然,問小芹、小怪物:“他說什麽?我叫化可聽不清楚嗬!”
小怪物說:“伯伯,他叫我們束手就擒。”
小芹問:“什麽是束手就擒呀?”
吳影兒說:“他要我們雙手別動,讓他將我們捉起來。”
“他捉我們幹嗎?”
“毛丫頭,我叫化怎麽知道呢?”
“他不會將我們當山兔似的,捉起來吃掉吧?”
“不錯!不錯!要不,那個大肚和尚的肚子有這麽大的?那一定是吃人吃多了的。”
“那他一定是妖怪了!”
小怪物說:“我的媽喲!他那大肚皮一天要裝多少人才夠?”
吳影兒說:“我的兩個小祖宗,你們還不快跑?等他們將你們活捉了,送給那大頭和尚吃掉?”
三個黑衣殺手陰森森說:“跑?你們還想跑麽?”說時,三人如餓狼撲上,伸手就要去抓他們。要是沒有法王的一句話:“拿下他們”,這三個殺手早已將劍亮出,挑倒他們了。這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對法王那麽不尊敬,那是注定要去見閻王的。
三名凶惡的殺手一出手,吳影兒早已閃身不見蹤影,小怪物也躍到一棵樹上去,隻有小芹,以迎風柳步一閃閃開了,,仍留在原地上沒走。
三個如餓狼般的黑衣殺手撲空,見三個人已跑掉了兩個,原地上隻剩下一個黃毛丫頭,笑嘻嘻站著沒動,還高興地拍著手說:“來呀!你們來捉我呀!”
三名殺手驚疑地互看一眼,那個麵目陰鷲的殺手說:“你們兩個,去捉那個小雜種,別讓他再跑了,這個小丫頭,由我來捉。”
兩名殺手應聲而去。這個陰鷲的殺手,縱身躍起,雙手如利爪,撲向小芹。他不相信,自己就捉不了這個黃毛小丫頭。世上也真有這麽的怪事,這個身手敏捷的殺手,就是怎麽也捉不到小芹。小芹幾乎留存原地沒動。像隻輕盈靈巧的蝴蝶似的,隻是上下飛舞,東閃西避,殺手明明幾次撲到了她,結果又讓小芹閃開了,還發出了一連串銀鈴似的歡笑聲:“來呀!我在這裏呀!你怎麽撲向另一邊了?”
這個陰鷲的殺手,像隻笨頭笨腦的笨黑熊一樣,一味在原地上亂撲騰。最後他怒得吼叫起來:“老子要撕碎了你!”
小芹說:“你這麽凶狠幹什麽嗬!好了,我們別玩了!你也該躺下來休息一會了。”說著,手中白光如電閃,她那盤龍寶劍彈出,這名陰鷲殺手一聲慘叫:“你,你……”人便倒了下去,他臨死時也莫名其妙:小芹身上怎麽會有一把利劍的。
那邊,那兩名殺手去追捕萬裏飛這個小怪物,小怪物宛如一隻矯捷的小靈豹,以祖傳的幻影身法,輕巧地在亂石中縱跳,那兩個殺手哪裏能捉到他?不是給他伸腿絆倒了,就是給摸腦袋玩。他要想殺這兩名殺手,就是十個,也早已殺掉了,他卻一味逗得兩個殺手在亂石中亂竄跳。當小芹出奇不意殺了那名陰鷲的殺手後,他也說:“你們跑累了,也躺下來吧!”突然抖出了自己的魔掌之功,刹那間將一名殺手拍碎腦袋,另一名給他掀起,扔了過來,扔時仍是一個活人,落地後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這刹那間的突變,除了西天法王,所有人都驚震了,東方上人傻著眼說:“原來是你們殺了人的,我還以為是那老叫化哩!”
老叫化這時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大和尚,你現在才明白不是我叫化殺人吧?總算給我洗了冤屈。”他又轉頭對小芹、小怪物說:“你們不是玩得好好的麽,怎麽又殺人了?”
小芹笑著說:“我沒有呀!我隻是叫他休息一會兒的。”
“這是休息嗎?他們會醒過來嗎?”
“他們會不會醒過來,我就不知道了!”
眾人在驚震過後,剩下的五名殺手一齊亮劍湧出。他們要為死去的同伴報仇了。殺手之劍出鞘,整個山穀更充滿了殺氣,幾乎逼得人喘不過氣來。西天法王的四名弟子,東南西北四位上人,霎時分立四處,形成了對小芹、萬裏飛和老叫化的包圍圈。
西天法王喝聲:“大家都不準動!”
本來要動手的五名黑衣殺手,一聽命令,都凝劍不動了。
西天法王日光如冷電,逼視小芹,厲聲問:“你是不是天山派的弟了?”
小芹衝著法王說:“你那麽凶神惡煞,大聲大氣幹什麽?想嚇人嗎?”
小怪物卻在一邊說:“妹妹,我們不是玩耍派嗎?怎麽在這頭人和尚的眼裏,成了天山派了?”
“看來天山派的人,也像我們一樣的好玩耍吧。”
西天法王嘿嘿冷笑:“你以為本法王看不出你們的武功麽?說!你那一身迎風柳步是怎麽得來的?”
“你看出也好,看不出也好,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不是天山派的弟子,是玩耍派的弟了,大頭大肚子和尚,你想不想和我們玩呀?”
西天法王問:“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我不是玩耍派弟子嗎?又是什麽人了?”
“玩耍派!?中原武林哪有這一門派?”
“你既不是神仙,又不是佛祖,隻不過是一個肥頭大耳的惡和尚而已,怎麽知道中原武林沒有我玩耍這一門派了?”
西天法王寬大的僧袖,突然向小芹拂去,頓時平地如一股罡風驟起,含著刺心入骨的寒氣,如風刀霜劍,向小芹似電般擊來。老叫化吳影兒叫聲不好,雙掌拍出,無形中平空築起了一道陽剛之牆,擋住了西天法王這一股驟然擊來的凜冽寒風。雖然這樣,也不禁踉蹌後退幾步,卻保住了小芹和小怪物變成冰棍的致命危險。西天法王這一股袖風,不知比碧眼教主的玄冥陰掌厲害多少倍了。吳影兒不由說道:“好厲害的陰風!”
的確,吳影兒雖然以陽剛掌力消去了西天法王八成的袖勁,但小芹和小怪物仍感到寒風刺骨,冷得直發抖,幸而小芹和小怪物都有一身頗深厚的真氣,要是別人,單這兩成的袖風,已冷得不會動彈。
西天法王想以一袖之勁,把這一老二少凍僵,將他們活擒了過來。見這老叫化居然能以掌力擋了回來,這真是中原武林少見的高手,不由咦了一聲:“你是丐幫的長老?”
“我叫化怎麽是丐幫的長老了?你以為討飯的,都是丐幫的人嗎?”
“你是何人?”
小怪物說:“看你頭大沒腦的,像牛皮燈籠,點起都不明。我們不是早說過我們是玩耍派的嗎?他呀,是我們玩耍派的第一任長老。”
老叫化說:“不錯!不錯!要不,我叫化怎麽跑來這山穀砌城牆、捉貓貓玩的?”
西天法王根本就不相信這一老二少的胡說八道說:“我看你們根本不是來這裏玩。”
“我們不是來玩,又幹什麽了?”
“你們是想叫本法王打發你們到西方的極樂世界中去。”
“西方的極樂世界,有沒有我們東土這麽好玩?”
小芹說:“老叫化,你這不是在說傻話嗎?”
“我叫化怎麽說傻話了?”
“要是西方極樂世界好玩,這大頭大腦的和尚又跑來我們東土幹什麽?”
“那麽說來,我們東土比西方極樂世界好玩多了。怪不得來了個碧眼老魔還不夠,又跑來這麽個大頭和尚,還帶了這麽一批大大小小的光頭。”
西天法王再不想跟他們多費口舌,對弟子說:“你們四個,兩個去對付那老叫化,其他一人一個去捉這兩個娃娃,捉不了活的,死的也要。”
“是!師父。”
西天法王又對五名殺手和二十個喇嘛說:“你們四下分散,別讓他們跑了。”
“是!法王。”五名殺手和眾喇嘛頓時四下分散,主要是守住山穀的兩邊出口道路。
老叫化對小芹、小怪物說:“我的乖乖,看來我們今天別想跑出這山穀啦!你們小心應付,我叫化恐怕照顧不了你們。”
一場生死搏鬥,頓時在山穀中展開,老叫化吳影兒獨鬥東方、西方二上人,小怪物與北方上人交手,小芹直取南方上人。
四位上人的武功,不同於黑衣殺手。黑衣殺手一身的武功,全在一把劍上,要是不用劍,他們的武功隻不過與一般的武林高手不相上下。小芹和小怪物能在轉眼之同殺了五名殺手,除了這五名殺手不用劍,徒手來與小芹、小怪物交鋒,簡直是棄自己所長,取自己所短,剛巧又碰上小芹和小怪物的輕功屬於一流,哪有不敗?二是那五名殺手太大意了,以為捉兩個娃娃,簡直是輕而易舉之事,等到他們想用劍時,已經遲了,所以才為小芹和小怪物出其不意所撲殺。要是用劍,這五名殺手不會這麽輕易為小芹、小怪物殺掉。
這四位上人,一個個都得到西天法王的一些真傳實學,武功恐怕還略勝那四大護法,他們每一個人放到江湖上去,都可以成為一方的宗師,與中原武林一些名門正派的掌門人,互爭雌雄。他們隨著西天法王進入中原,先後曾擊敗過不少武林一流高手,在進犯少林寺時,也擊敗過少林寺的高僧。
小芹和小怪物雖然身懷絕技,要勝他們,並不是一件易事。小芹劍出詭異無常,迅若流光逸電,但劍一到南方上人身邊,不是為南方上人奇招怪式化解,就是為南方上人一身真氣震偏,一直占不了上風,隻憑著自己的輕功和迎風柳步,才能閃開南方上人的袖功和掌法。而小怪物,幾乎更接近不了北方上人,有時反而給北方上人拍飛了出去,全靠他家傳的一套奇特的內功,不怕掌拍拳擊,北方上人每擊中他一次,無異送給了他一份內力,增強了他一份的功力。北方上人初時並不知道,以為一掌擊中,將他拍飛,不死也帶傷。眼見他摔在地上,正準備將他揪起來。可是一到跟前,這個小怪物又一下躍起,胸口還挨了小怪物一拳。北方上人驚訝地問:“你沒受傷?”的確,任何人挨了自己一掌,沒有不受傷的。
小怪物擠眉弄眼說:“你祖宗爺爺才受傷哩!”
“好!你別走。再受我一掌!”
小怪物拍拍胸,站定說:“好!你來吧,看你小祖宗爺爺受不受傷的?”
“嘭”的一聲,北方上人又一重掌印在小怪物胸口的膻中穴位上。這一掌,北方上人已抖出了自己的六成功力,就是小怪物筋骨不齊斷,五髒六腑也給震翻震亂。小怪物一下像斷了線的紙鳶一樣,摔到幾丈遠的地方。
北方上人眼睜睜看著他。心想:這下你還能爬起來麽?他哪裏知道,他這一掌之力,憑空又給小怪物添了一層的功力。小怪物雖然挨了一重掌,感到心血翻滾,十分不好受,但他略略運氣調息,馬上又恢複過來,更感到精神倍添,目光特別有神,小怪物這一門特異功能,是萬裏豹傳授給他的。不但經得起拳打腳踢,同時還可吸取對手的內力。這門特異內功,不同吸星大法,也不同慕容智癡兒的春陽融雪之功,它不會主動去吸取別人的功力,而是完全被動,靠別人自動送上門來,隻要你不運勁擊打小怪物,他就沒法能取到你的功力。要是你用力擊打小怪物,對不起,小怪物就不客氣地收下了,連多謝也沒一句。所以小怪物與赤手空拳的高手交鋒,那他是穩操勝券,有贏沒輸,隻會越打越強,對手越戰越無力,最後內力為小怪物接收得一幹二淨,變成了一個全無內力的廢人,再好的武功也抖不出來了。所以與小怪物交鋒,最好動刀槍,千萬別赤手空拳。小怪物父親萬裏豹這門特異功能,完全是過去方悟憚師傳下來的,而萬裏豹又依樣畫葫蘆,將這門奇特內功傳授給自己的兒子了(欲知詳情,請看拙作《奇俠傳奇》)。萬裏飛從小就給父親用各種藥物泡浸,又拍打他一身的筋骨皮肉,再加上這一份奇特的內功,從而練成了一身銅皮鐵骨,不怕任何摔打,真正成了名副其實的小怪物。
北方上人見小怪物不久又從地上躍起來,完全沒有受傷的神情,從驚訝變成了驚愕:“你、你、你這是一門什麽功夫?不怕拳擊掌拍?難道你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軀?”
小怪物嘿嘿笑著:“難道你不知道你小祖宗爺爺是一個不怕摔打的小怪物麽?”
“你是小怪物!?”
“我不是小怪物,難道你是麽?來!我們再來交鋒。”
在另一邊,老叫化吳影兒與東西二上人交鋒正熾熱。吳影兒以莫測的身法和招式,要東西二上人中穿來插去,以吳影兒這樣極為上乘的武功,要殺東西二上人,可以說是易如反掌,但吳影兒遵循漠北怪丐一門的武德,從不出手傷人,更不願殺人,哪怕是十惡不赦的惡人,也往往廢了他們的武功就算數。而與他交鋒的東西二上人,生平沒有什麽大惡,吳影兒就更不願傷害他們了,一味采取遊鬥、閃避的身法與他們周旋,使他們知難而退,有時一出手,就令東西二上人自己相碰起來,自己人打自己人。東方上人挨西方上人一掌,西方上人挨了東方上人一拳,互相埋怨,老叫化卻嘻嘻哈哈在一旁大笑,說:“喂!我叫化在這裏呀!你們怎麽自己打自己?”東西二上人惱怒得一塊撲去,結果又雙雙相碰,一齊翻倒。老叫化更是嘻哈大笑:“起來!起來!你們怎麽打昏了頭?”
西天法王在旁看了半響,驚訝、凜然。他不愧是一位武學大師,看出了小怪物一身武功,是屬於雲南點蒼派的;小芹的劍術十分的雜,有的竟然是西藏黃教一派的招式,是自己白教的死對頭,但卻不盡是黃教的劍式,暗想:這小丫頭到底是哪一派的弟子?而且有兒招竟然是西門劍法的招式,將南方上人逼了回去。至於老叫化的武功,他怎麽也看不出來。他隻看出這叫化要殺東西二上人,隻在反手之間,他與東西二上人交鋒,完全是嬉戲,恨本沒抖出真正的武功來。西天法王心頭凜然:這一老二少是什麽人?其武功之高。不在中原九大名門正派之下,中原武林真的有玩耍派這一門派?
西天法王可以不將小片、小怪物看在眼裏,但對老叫化,卻不能不看重了。他感到這個老叫化,是自己平生第一次碰上的勁敵,武功比少林寺的昕有人都高。中原武林幾時出現這麽一位絕頂高手?怎麽沒聽人說的?
西天法王正驚疑著,驀然見一朵青雲,從山峰上飄然而下,疾如流星,人到劍出,寒光閃過,鮮血直濺,一下就將正與小芹交鋒的南方上人挑翻了。
這一驟然而來的突變,西天法王和他所有的手下人全驚震了,連與小怪物、老叫化交鋒的三位上人,也一齊躍出了戰鬥圈子,目瞪口呆的望著。小芹卻高興得像小鳥般歡叫著:“姐姐,你怎麽這般快就出現了?”
這從山峰上飄下的一朵青雲,正是名動武林的青衣狐狸莫紋,也正是西天法王趕去長沙要捉的人。莫紋含笑說:“丫頭,我再遲來一步,你能勝得了這位和尚嗎?”
小芹笑了笑:“姐姐,這個西域和尚實在不大好鬥。”
莫紋又瞅了小怪物和老叫化一眼:“你們是怎麽交鋒的?一個像沙包似的任人拍打;一個簡直就是在捉迷藏。”
老叫化一笑:“誰叫我叫化是第一任的玩耍派長者,隻知道玩,卻不懂交鋒?”
“好呀!你隻知道玩。”莫紋一指西天法王說,“你給我將這個肥頭大耳和尚的腦袋砍下來玩怎樣?”
小芹拍手叫起來:“太好了!他那腦袋又圓又大,摘下當球踢多好。老叫化,你快去摘呀!”
老叫化看了西天法王一眼:“我的乖乖,他那脖子恐怕比我叫化的大腿還粗,我摘不了,你們去摘吧。”
小怪物跳起來:“姐姐,老叫化不摘,我去摘好了!”
莫紋一笑說:“你還沒給人打夠嗎?”
小怪物憨憨笑著:“不要緊,我一身賤骨頭,挨打慣了,一天不挨打,反而不舒服。”
自從莫紋出現殺了南方上人後,西天法王先是驚震、訝然,後看見來人竟然是一位神蘊異常、風采照人、貌美如仙子的少女,十分驚異:世上竟然有這樣美的女子,自己所有的女子,恐怕給她提鞋也不配。因而一直眼睜睜的望著,後來聽到她們肆無忌憚的談話,居然要將自己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太不將自己看在眼裏了,不由勃然大怒。怒喝一聲:“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西天法王這一怒喝,已運用了自己二成的真氣,真如平空一聲焦雷,群峰震動,樹木落葉紛紛,餘音還在長空中滾動內力不夠深厚的人,恐怕早已給震得膽破心裂,倒地而亡。他身後遠處的一群美女,雖然聽慣了他的吼聲,但也一個個驚得花容失色,有幾個已驚得倒在地下了。就是小芹和小怪物,也不禁心頭亂跳。隻有莫紋和老叫化吳影兒,仍神色沒變,從容自如,但也暗暗驚訝西天法王的內力深厚,舉世少有,真的要殺掉這西天法王,恐怕不容易。
西天法王吼聲過後,小芹心神才平定過來,朝著西天法王嚷起來:“你這麽大聲幹嗎?你以為我們是聾子,聽不到麽?”
莫紋一笑:“你不知道我是什麽人?你不是趕去長沙要捉我麽?怎麽反而不知道我了?”西天法王一怔:“什麽?你就是江湖上所說的青衣狐狸?”
“是呀!你感到奇怪?”
西天法王的手下一聽說這位風采奪人的少女,就是名動武林的青衣狐狸,訝然、驚震,一時間人人肅穆,凝神應戰,連山穀中的空氣,也仿佛凝結不動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麵,見麵勝似聞名。青衣狐狸之名,喇嘛、上人、殺手們早已聽聞過了,說她黠慧過人、武功莫測、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在她的劍下,沒有幾個能活過來,怪不得她一來就殺了南方上人。
半晌,西天法王目視小芹:“你就是人稱的小狐狸?”
小芹說:“我姐姐是青衣狐狸,我當然是小狐狸啦!這還用問麽?”
西天法王又目視老叫化:“他就是那神秘的黑鷹?”
老叫化哈哈笑著:“我叫化可不敢當,我隻是一個討吃的叫化。”
小芹說:“他要是黑鷹,你那兩個光頭和尚還有命麽?早已去見閻王爺啦!”
西天法王問:“你們是有意在這裏等候本法王?”
莫紋說:“不錯!”
西天法王哈哈大笑:“好!好!本法王正想去尋你,你卻自動送上門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本法王不論你們是黑鷹也好,是青衣狐狸也好,今天,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莫紋一笑:“你還是小心一下才好,別讓我將你的大腦袋砍下來,送給我妹妹當球踢。一個多月前,碧眼老魔在這山穀慘敗而逃,保存了他一條殘命,不知你今日有沒有這麽好運氣,能保存性命逃出去。”
“你能殺得了本法王?”
“我要是沒有這份把握,會跑來這山穀裏等你們嗎?法王,你是想自己親自動手,還是先叫你的手下人送死?”
一個黑衣殺手說:“殺你這隻狐狸,還用得著我們法王親自動手麽?”他對四位同伴說:“上!”
這殺手話剛落,便感到眼前人影一閃:“啪啪”兩聲,便挨了兩個清脆的耳光。這是小怪物以幻影魔掌之功,真是迅如閃電,刮了他兩個耳光,回到原地說:“你這黑狗,竟敢對我們姐姐這般無禮麽?這是我先給你一個教訓,讓你以後別亂說話。”
小怪物萬裏飛在與北方上人交鋒時,已得到北方上人無代價送給他的六成內力,幻影魔掌抖展起來,真是迅若電光火石,比以往更勝一成,沒人能避得了。小芹卻埋怨他:“你怎麽隻刮他耳光子的?殺了他不更好嗎?”
小怪物一旺:“殺了他,那他不死了?又怎麽教訓他了?”
莫紋說:“一隻狗亂吠,何必去理睬?我要他們死得心服口服。小芹、小兄弟,你們閃到一邊去,由我來打發他們。”跟著,她又對五名黑衣殺手說:“你們快齊上!”
五名殺手互視一眼,一齊拔劍,五把劍如流光逸電,齊向莫紋急射而出。這的確是殺手之劍,拚著一死,也要殺了莫紋,而不顧自己的安危。他們不相信,五把劍中沒一把能刺中莫紋。莫紋以靈猴百變身法,從五把劍光中似幻影魔魂股閃身出來,並不出劍,玉掌輕拍,將其中一名殺手送入四把劍光中去。隻見鮮血飛濺,四把劍沒刺中莫紋,反而齊刺中了自己同伴的身軀。初時他們以為刺中了莫紋,一齊獰笑起來。一看,是殺了自己人,愕然了。轉身一看,莫紋的腰形軟劍,已在其中二人的眼前一閃而逝,一下割斷了兩名殺手的脖子。莫紋隻出手一招,一下就打發了三名殺手魂歸西天。剩下兩名殺手,驚魂稍定,莫紋又是一招西門劍法抖出,有如石破天驚,穿雲而出,將一名殺手連臂帶劍,齊削了下來,跟著以不可思議的行動,劍尖貼在最後一名殺手喉頭上,微笑而帶寒意問:“你想死還是想活?”
這才是武林中一流最上乘的劍術,殺人製敵在瞬息之間,連老叫化和小怪物也看得定了眼。莫紋獨自一人戰五名一流殺手,並沒有半點突襲,而是公平叫陣交手,全憑真才實學取勝,這一點,連西天法王也不能不佩服。莫紋戰五名殺手,可以說是劍下還留有情,不一下將五名殺手都殺了,而是先殺三名,重傷一名,製勝一名,留下了兩名活口。這名殺手利劍貼喉,哪裏還敢出聲?也不願求饒,隻有閉目受死。
西天法王說:“好好!你放開了他,本法王來領教你的劍法。”
莫紋說:“法王,你早親自動手多好?何必叫這五個人出來丟人獻醜?”說完收劍,衣袖一拂,便將這名殺手拂到法王跟前。這一流雲飛袖之功,運勁恰到好處,又令法王心頭凜然。暗想:這青衣狐狸到底身懷幾門絕技?怪不得碧眼教主千方百計要活捉她了。於是說:“莫姑娘,本法王與你交鋒,勝負如何?”
“對不起,小女子與人交鋒,從來不談條件,給我擊敗的,隻有絕對服從,小女子還可以放他一條生路,不然,小女子隻有請他離開這人間。”
“那我們是生死一戰了?”
“不錯!”
“可是本法王並不想殺死你,隻想你跟隨在本法王身邊,伺候本法王。”
“但是小女子卻要殺掉你,以免為禍中原,擾亂武林。”
“你殺得了本法王再說吧!”西天法王說完,一下從坐椅上驀然彈起,淩空直撲莫紋,仿佛如泰山壓頂。單是這一身碩大無朋的身軀,壓在人身上就受不了,何況他來勢如巨石急墜,力過萬斤。莫紋一時摸不著他的武功招式,不敢造次進招,身形縱開,以避其鋒。
西天法王肥胖的身軀剛一落地,又彈跳起來,倏如電閃,直朝莫紋衝來。莫紋剛落下,西天法王已衝到了,逼得莫紋隻好用靈猴百變身法閃開。莫紋一連閃開了幾次,最後一招天姬送子,一劍刺出,不偏不倚,直刺進了西天法王的大肚子裏。跟著莫紋怔住了,劍雖然刺入了,不見血飛,劍反而拔不出來。原來西天法王練成極為超絕的瑜珈功,全身肌肉骨頭可以任意收縮扭彎,他那一身肥肉,厚如象皮,在一身真氣的保護下,可以說不畏刀砍劍刺,比小怪物還經受得起棍打棒擊,毫無傷害。莫紋的腰形軟劍,可以說是無堅不摧,能斷金削鐵,但給西天法王肥胖的肌肉夾住了,刺不進去,也拔不出來。眼見西天法王一隻如葵扇的大手要抓自己。莫紋隻好棄了軟劍,縱身躍開,落在一塊岩石上,驚問:“大頭和尚,你這是什麽武功?”
西天法王哈哈大笑,將插在自己肚皮上的軟劍拿出:“這是本法王的棉花肚皮功,你沒有了劍,已輸了,還不歸順本法王?”
小芹將自已的盤龍劍解下來擲給莫紋說:“姐姐,接劍!”
莫紋一身出色的武功,幾乎有一半是在劍上,失了劍,她的確有些心怯。固然,她還有其他幾門絕技,如天殛掌、流雲飛袖,折梅手等等,都可以製敵於死命,但都不及自己所學的西門劍法那麽稱心如意。何況西天法王一身皮肉,連寶劍都不畏,天殛掌、流雲飛袖能傷得了他麽?現在她接到了小芹擲來的盤龍劍,心裏便踏實多了。肚皮插不入,難道連其他部分也傷不了?便說:“法王,別言之過早,我們的交鋒,才剛剛開始哩,看劍!”
莫紋如白鶴衝天而起,運氣全身,人劍合一,神到意到,意到劍到,劍由心發,淩空擊下,直刺西天法王頭頂上的百會穴。百會穴是人身上的要害穴位,別說給劍刺中,即使給人一拍,也立刻斃命。
西天法王見莫紋這一劍來勢淩厲無比,雖然他練成了一身刀劍不入的神功,但也不敢將自己的一顆光頭送到莫紋的劍尖上,身形一閃,寬大衣袖直向莫紋拂去,以為莫紋身在半空,無從閃避,必給拂中。誰知莫紋一招靈猴百變身法,居然能在半空中一個筋鬥,翻了開去,以匪夷所思的快速,寶劍又直挑他的腦門後風府穴。這是實招,也是虛招,目的要逼西天法王舉手遮擋。西天法王用莫紋的軟劍橫擋,莫紋一招折悔手法,出其不意從西天法王手中將自已的軟劍奪了回來,一縱而逝,落在一株樹梢之上。這真是迅若火花一閃的白手奪刃絕頂武功。莫紋奪回了自己的寶劍,一聲嬌笑:“法王,這一招怎樣?你是不是輸了?”
的確,一名驚震武林的一流絕頂上乘高手,手中的兵器叫人平空奪了去,怎麽說也是麵目無光,已是輸了一招。莫紋的寶劍,隻是不了解對方的特異武功一棉花肚,被逼得棄劍躍開。而這次,抖出兩招虛虛實實的劍法,幹淨利落地將自己失去的劍奪了回來,似乎比西天法王更技勝一籌。西天法王也一時驚愕:“你這是什麽手法?”
折梅手,是以往太乙門最為上乘的白手奪刃武功,在江湖上不多見。西天法王遠在西域,自然是沒有見過,不由愕然相問。
莫紋將盤龍寶劍拋回給小芹,對西天法王說:“折悔手,你沒見過麽?”
西天法王訝然:“這就是折梅手?”
作為武學上的名稱,西天法王是聽過的,也知道中原武林有這一門武功,但是從沒見過,所以不禁訝然驚問了。
莫紋笑著說:“是呀,第一次見過吧?”
“好功夫!本法王再來領教。”
西天法王說完,又似肉球般一彈而至,就在樹上與莫紋交鋒。他這一身碩大肥胖的身軀,別說樹梢,就是連一般粗大的樹枝恐怕也承受不住。可是他身軀好像極富於彈性似的,竟然彈跳自如,靈活多變,一站樹枝樹葉,又一彈而起,反而將莫紋逼下樹來。不但是莫紋,連在一邊看的老叫化、小芹和小怪物也驚奇不已。小怪物說:“我的媽!這大頭和尚是人嗎?簡直是隻皮球。”
老叫化吳影兒也駭然說:“怪不得他號稱西天法王,一身怪異武功與眾不同,渾身充滿驚人的真氣,輕如柳絮,又重如泰山,皮又厚,不畏刀劍,怪不得昆侖、少林的掌門人,都敗在他手下了。”
這時,莫紋已與西天法王交鋒得難解難分,西天法王身似皮球,東滾西縱,手腳並用,奇招怪式百出。人們隻見一個好像成了精的怪肉球,外出迅猛,飄浮在半空中。莫紋已抖出了自己平生的絕學,迎風柳步、靈猴身法配合西門劍法並用,招招都對準了西天法王最為脆弱最難練到的部位,如眼睛、脅下以及西天法王身上的奇穴,這些,都是真氣難以到達的地方,一給刺中,不死也傷殘。因而有幾次將西天法王逼得不敢近身,縱了開去。對莫紋來說,西天法王是她平生第一次碰到的最為可怕的勁敵了。交鋒了上百招,仍占不了優勢。驀然,西天法王大吼一聲,閃過莫紋一劍,肌肉一扭曲,一條臂驀然伸長幾分,變形彎曲橫拍過來,從意想不到的方向拍出,拍中了剛轉身的莫紋。莫紋“呀”的一聲,連人帶劍橫飛出去,眼看就要撞到一塊巨石上。老叫化、小芹和小怪物全都驚駭變色。這是電光火石般的變化,他們想去救莫紋也來不及了。也在這生死一線之間,莫紋人雖然橫飛,卻鎮定異常,一招流雲飛袖揮出,“啪”的一聲,擊在巨石上,人又彈回來,飄飄落下,這更是匪夷所思的行動,不但老叫化等人看得一顆心幾乎跳出來,連西天法王也呆住了,這隻青衣狐狸,竟有這等武功的,就是有,也要有異常冷靜的腦袋和反應靈敏才行,不然,不給巨石撞死,也撞得骨斷血濺。
西天法王說了一聲:“好身手!”又似肉球激射而來,想再進一招,將莫紋抓過來。莫紋雖然飄落,心血卻亂翻,更無法避開西天法王這一招了。也在這時,一條巨大的黑影掠空而來,宛如電擊,雙指如劍,直取西天法王的雙目,嚇得西天法王淩空翻了出去,才護住了一雙眼睛。眾人一看,是一位蒙麵的黑衣人,這是神秘的黑鷹出現了,及時救了莫紋。小芹首先嚷起來:“你怎麽現在才來嗬!不擔心我姐姐有危險嗎?”
黑鷹望了望莫紋,極為關心地問:“你怎麽了?沒事嗎?”
莫紋轉過一口氣來,輕輕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小芹、小怪物奔過來,一齊問:“姐姐,你真的沒事?”
“我真的沒事。”
“姐姐,剛才真嚇死我們了!”小芹捂住心口說。
黑鷹說:“小芹!你扶姐姐到一邊休息,調養,我來對付這個大頭和尚好了!”
莫紋說:“你小心了!這大頭和尚輕視不得,一身武功怪異,不是我們以往所見到的武功。”
“我知道。”
西天法王見平空掠來一位蒙麵黑衣人,身段敏捷,出手如風,既準又凶狠,一雙藍湛湛的目光,宛如冷電,神蘊異常,驚震之後而問:“你是何人?”
“黑鷹!”
“什麽!?你就是那出沒無常、神秘莫測的黑鷹?”
“不錯!正是在下。”
西域的人一聽是黑鷹,又驚震了。想不到在這山穀中,一齊碰上兩位名動江湖的奇人,不禁為西天法王暗暗擔心。
西天法王連說:“好好好!你們聯手齊上吧!”
黑鷹一聲冷笑:“憑老夫一個人,足可以將你打發,用得著與莫姑娘聯手麽?”
莫紋說:“他既然這麽說,我們就聯手戰他好了!小芹、小兄弟和老叫化,麻煩你們看住那些喇嘛們,別讓他們上來。”
小怪物說:“姐姐放心,他們敢上來,我、小芹和老叫化,叫他們有來沒回。”
小芹卻關心地問:“姐姐,你不休息?”
“我不用休息了!”
老叫化說:“莫姑娘,你還是休息一下好,讓黑大俠先與這大頭和尚交鋒,真的不行,你再上去也不遲。”
黑鷹也說:“不錯,你休息一下,我要是真的勝不了,你再出手!”他說完,轉頭對西天法王說:“請出手!”
“你要本法王先出手?”
“不錯!要是老夫先出手,你就沒出手的機會了!”
“好大的口氣!”法王縱身彈起,雙腿便連環踢出。黑鷹以分花拂柳掌招接,一手巧妙地抓住了西天法王的一隻大腳,以四兩撥千斤之力,順勢往後一扔,將西天法王似皮球般扔出,直往那巨石飛去。這真是閻王債,報得快,剛才西天法王拍得莫紋直向巨石衝去,現在黑鷹也將他扔向巨石,“蓬”的一聲,西天法王那碩大滾圓的身軀,撞在巨石上,又似球一樣直彈回來,挾著一股風雷之勢,擊向黑鷹,莫紋是借流雲飛袖之功的反彈力飄回來,而西天法王完全是憑身軀之力彈了回來,並且比莫紋還要快速得多。
黑鷹也是驚訝,一招鐵板橋,向後臥倒,避開了西天法王這出人意外的迅速一擊。但西天法王掠過的一陣颶風,卻將黑鷹蒙在麵上的一塊黑布撕開掀掉,露出了癡兒慕容智的麵目,竟是位俊逸灑脫的青年。癡兒大意沒有戴上那副老人的麵具,也想不到有人能掀開自己的麵布,除非這個人不要命了。偏偏這一次為西天法王掠過的勁風掀開來,真正事情有這麽巧,夜夜防賊,一夜不防,就為賊光顧。
莫紋等人並不感到奇怪,但西天法王等人卻感到驚奇了。江湖上所傳的黑鷹,是位不知麵目、武功極高、神秘的老人,怎麽竟會是這麽一個年齡不到二十歲的青年?
西天法王驚愕地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癡兒見麵布給揭掉,也不必隱瞞了,笑著反問:“大頭和尚,你看我是什麽人?”癡兒的聲音,也再不是老人一般的蒼老了。
雜在法王一群美女中的一些西域武士,有一兩個人卻認出癡兒來,驚愕地說:“這不是慕容家的癡兒嗎?”
西天法王更是一怔:“什麽?他就是慕容家的那個什麽也不懂、癡癡憨憨不成器的癡兒?你們有沒有看錯了?”
說話的那名西域武士也因惑了:“我、我、我不知道,但、但、但他的麵容,跟慕容家的癡兒是一模一樣。”
西天法王疑惑地喝問:“你倒底是黑鷹?還是慕容家的癡兒?”
癡兒說:“在下是黑鷹,也是慕容家的癡兒。”
癡兒雖然這麽回答,但西天法王和他所有的人,簡直不敢去相信,一個為武林中人所訕笑輕視,不屑一顧,或者憐恤、同情、惋惜的癡兒,竟會是一位武功極高、神秘莫測的黑鷹?傳到江湖上,不但沒人相信,反而給人笑罵為一派胡言。所以在場的人,仍在狐疑和迷惘中。
西天法王說:“本法王不管你是黑鷹也好,是慕容家的癡兒也好,都別想離開。”
癡兒冷冷說:“在下看你是癡人說夢話,你還是擔心自己能不能離開這裏才是。”
西天法王驟然一掌拍出,刹時狂濤怒湧,莫紋等人以為癡兒會一躍而起,避開這一威力巨大的掌勁。可是癡兒不但不避,反而舉掌相迎,雙掌巧妙柔軟一吐,便將西天法王如怒濤的掌勁化解得幹幹淨淨。癡兒抖出的是太乙門的另一絕技——分花拂柳掌法。癡兒從小練成的九陽真氣,雖然達不到曾太祖慕容子寧的佳境,但也達到了八成的佳境,這八成的九陽真氣,已是當今武林舉目少有。再加他又吸取了碧眼教主二成的內力化為己有,不啻如錦上添花,真氣渾厚得與眾不同。何況太乙門的分花拂柳掌法,奧妙不窮,專門對付具有深厚功力掌法的對手,將對手的內力化解於無形中,真正是以柔克剛的上乘掌法。尤其在癡兒使出,更是威力倍添,不知勝過丐幫金幫主多少倍。
霎時間,雙方四掌紛翻,掌影重重。他們兩人,都是當今武林的絕頂高手。西天法王的肌肉筋骨可隨意收縮、扭轉、伸長,因而奇招怪式,層出不窮,招招都是出人意外,不可想象。作為正式掌法來說,有時在不該出掌的地方,西天法王卻出掌了,任何人都不可能閃避,就是連莫紋、癡兒也恐怕難以閃避。可是癡兒偏偏不閃避,以掌相迎,巧妙卸開,消去西天法王的內力。這樣西天法王越打越感到自己一身的真氣,在一點點泄了出去,就像北方上人與小怪物交鋒的情景相似。北方上人是自動將自己的內力輸送給小怪物,最後弄得精疲力倦,無法再戰鬥下去。而西天法王的內力,沒有給癡兒吸取,卻給分花拂柳掌法卸去,散發到四周空間中去,也不異吸取了他的內力,隻不過沒有將西天法王的內力吸為已有而已。
癡兒不與西天法王對掌拚內力,不以春陽融雪之功吸取西天法王的內力。一來西天法王一身內力實在渾雄深厚,一旦湧入自己體內恐怕一時消化不了,反受其害;二來西天法王武功怪異,擔心在拚內力時,不知有什麽怪招式抖出來,不能不防。所以他便采用分花拂柳掌法,以便逐步消耗西天法王的內力。
太乙門的分花拂柳掌,目的不是致人於死地,而是令對手在感到自己內力消失後,知難而退,不敢再交鋒。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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