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含淚向前

    封法蘭站在周盛宇的病床邊。後者被固定得動也不能動。

    “這麽說……醫生的意思是……龍龍丫頭的眼睛是在火場裏熏瞎的？”周盛宇的語氣艱難，“一直養著，能好嗎？”他問。

    “醫生說複明的幾率很大，隻是……龍小姐至今不肯配合治療，三餐都說沒胃口吃，如果這些天我沒有過去盯著，龍小姐一點麵子都不給護士，飯怎樣送進去就怎樣拿出來。”封法蘭有些疲憊的歎息。

    周盛宇聽後垂下眼，“龍龍丫頭本來不是任性的人，她不肯吃東西，很明顯是她的世界觀裏已經沒有值得她活下去的希望了，甚至連我打電話過去，效果也沒有多好。”

    “總裁，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看著龍小姐這樣下去，她醒的那一天身體還算健康，可是現在醫生卻說龍小姐的身體情況直線下降，一點精神都沒有。”封法蘭的語氣焦急。

    周盛宇轉眼望著封法蘭，“法蘭，我知道你擔心恩人的女兒。”

    “總裁，在為龍陽先生報仇之後，我們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就是龍小姐。”封法蘭苦笑。

    “我明白，所以我也是在幫忙想辦法。”周盛宇沉思了一下，“這樣吧，你與杉克夫婦聯係一下，將龍龍丫頭的情況告訴他們，順便問他們什麽時候有時間，來這裏看看龍龍丫頭。一則龍龍丫頭畢竟是女孩子，我們兩個大男人再關心她，也不如同樣身為女性的公主與她親近，二則我也想找杉克了解一下tree最近的動向。”

    “是，我這就去辦。”封法蘭點頭退出病房。

    傍晚的時候，杉克和妻子公主趕到了醫院，杉克去找周盛宇，而公主在與封法蘭對看一眼之後，走進了小龍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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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龍沒想到公主會來。

    直到公主坐在了床邊，握著她的手，她才知道真的是公主。

    “怎麽搞成這個樣子？”公主心疼的摸摸小龍蒼白的臉頰，“吃過晚餐了嗎？”

    小龍的雙眼空洞的垂下，“公主……我吃不下。”

    “再不吃東西你會垮的。”公主歎氣，“小龍，我知道你心理難受，可是你真想餓死自己嗎？”

    小龍聽後慘然一笑，“死……也很好，我還能為什麽活著？爸爸……媽媽，沒了，龍魂也……沒了，我的眼睛也看不見……公主。你告訴我，我還可以為誰活下去呢？”

    公主微微一愣，她沒有見過這麽消沉的小龍，之前的她是多麽活潑開朗的女孩，現在卻被那些大人之間的恩恩怨怨折磨成了這樣，甚至連整個人生眼看都要毀了。

    公主忽然心中悲傷。

    tree也好，林風雲也好，所有人都好，這麽多年大家爭什麽爭呢？到了最後，人死燈滅，卻讓活人也不得安生！！！

    “小龍，如果你不知道該為誰而活，那麽就為你自己吧！”公主將小龍輕輕攬在懷裏，“這一次你不必再為任何人，你要好好的為自己活下去，讓那些在天堂的人們看著你，你要告訴關心你的人，說你很好。況且如果你這樣消沉下去，周先生會難過，你的朋友們也會難過，封法蘭先生會難過。tree的前輩們會難過，杉克會難過，我也會難過……！小龍，我和杉克沒有孩子，自從認識你之後，我一直將你當做女兒看待，如果你放棄了希望，我真的……我真的就……”公主哽咽了。

    小龍的心中顫動了一下，她的視線之中一片黑暗，可是，身子卻依偎著公主，感到了深深的暖意。

    第一次，小龍從公主的身上，體會到了母性的味道。

    “好孩子，你並不是一個人，就算你看不到，可是……你一定能感覺到的，對不對？我知道你失去了太多太多，你深深體會過重要的人永遠消失的痛苦，所以……你怎麽可以讓我們再來體會這樣的痛？”公主含淚說。

    ——你怎麽可以讓我們再來體會這樣的痛。

    公主的這句話說得很霸道，可是小龍卻鼻子一酸，淚眼朦朧。

    她太明白痛失親人的感覺了。

    多少年，她為這樣的事恐懼著，無數次。在孤獨無助的時候，每一次默念著父母，得到的卻是杳無回應的心傷。

    她真的能做到將自己最恐懼的痛苦，加付到別人的身上嗎？

    小幹爹除了自己這個女兒，就算是沒有親人了，封先生也說過。他們那十幾個人，早已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公主說她沒有孩子，早把自己當成了她的女兒。

    她真的能殘忍的離開他們？

    因為自己吃不下東西，封法蘭先生天天到她的病房裏來探望，小幹爹每次都打電話，費了不知多少功夫勸她，他們都那樣緊張她、擔心她。

    “公主，我……”小龍想說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又有些語無倫次起來，最後她歎了一口氣。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她歉然一笑。

    公主聽到小龍這樣說，心中泛著欣喜。

    “那……那我請護士端晚飯給你，或者你想吃什麽，我到醫院的廚房為你做，好嗎？”公主連忙問。

    “不用麻煩，請……護士姐姐送碗粥就好，我的胃不舒服，感覺好些東西吃不下去，我也想和護士姐姐道歉，這些天都沒有理人家……挺不好意思的。”小龍苦笑。

    “好的，我打電話告訴護士。”公主喜悅的站起身來，“小龍，你等等我。杉克也來了，就在周先生病房裏，我叫他過來，他也很擔心你的狀況呢！”說完就跑出病房。

    小龍呆愣愣的坐在病床上。

    她感受到了大家給她的溫暖。

    可是……如果不是她一個人感受到的該多好，如果哥哥龍魂也在這裏，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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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龍看不見東西，所以公主坐在病床邊喂她喝粥。

    杉克和封法蘭站在一旁，看到小龍終於肯吃東西，不由得都鬆了一口氣，杉克朝妻子豎起大拇指，公主眨了眨眼。

    “小龍。如果你答應以後好好吃飯，配合治療眼睛的話，我就告訴你一件事。”杉克站在一旁說。

    小龍微微一愣，“什麽事兒？”她問。

    “答應了，吃完飯，我就告訴你，反正……不算壞事。”杉克神秘的笑笑。

    小龍聽後想了想，“嗯……我答應。”說著繼續吃飯。

    封法蘭疑惑的瞧著杉克，而杉克則神秘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或許是因為好奇，杉克又說了不算壞事，小龍進食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眾人看了之後，喜形於色。

    小龍吃完粥，立刻說話，“杉克叔叔，我吃完了，可以告訴我了嗎？”

    杉克笑了笑，摸摸小龍的頭，“好女孩。”他坐下來，很認真的望著小龍。

    “小龍，你想龍魂嗎？”他問。

    小龍點點頭，“我……我想，可是封先生說sky被毀得隻剩腦體，已經無法激活了。”她的眼淚掉了下來。

    公主心疼的上前為小龍擦眼淚，同時瞪著丈夫杉克，“王子，你真是個笨男人，小龍才剛好一點，你幹嘛要惹她難過？”

    “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別哭，小龍。”杉克立刻尷尬的笑了一下，“呃……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龍魂活過來呢？”

    此話一出，封法蘭和公主驚愕的瞪著杉克，小龍也將臉朝向了杉克出聲的位置，“杉克叔叔……你說的……是真的嗎？”

    天呐。讓龍魂活過來！！！

    這……這怎麽可能呢？就算她不太懂科技，可是她知道龍魂在理論上是不可能再還原了，那麽……杉克叔叔又怎麽會有辦法？

    “都別這副反應啊，龍陽當年能做到的事情，現在我也能做到，而且有把握比他更好。”杉克眯眼笑。

    “王子，你在……說夢話吧？你每天要麽在家盯著電腦，要麽跑出去玩，除了給雇主做網站，哪裏有見你搞研究的樣子！”公主撇嘴。

    杉克聽完嘿嘿一笑，“公主，你別看不起我，如果我什麽都不幹，你以為那款angel-i到目前為什麽還在照常運營？風雲天下集團辦公樓都燒完了。”

    眾人先是一愣，隨後公主吃驚的指著丈夫，“是你！？”

    “天……我怎麽從來沒想過這件事？”封法蘭也滿目震驚，“杉克先生你是怎樣做到的？而且你打算怎樣讓龍魂活過來？”

    杉克神秘一笑，“先不說那個遊戲，其實讓龍魂活過來也莫過於使用龍陽生前開發的原體仿生的技術，隻不過整個身體全部是人工製造罷了。介質依然使用lbcr-04，龍陽以前告訴我，當年救治封法蘭先生等患者的時候使用的lbcr-04等必需品，全部被他放在tree總部的一個儲蓄間裏，鑰匙是他開發的那種十字鑰匙。恐怕我得拆了那整麵牆，才能進去了，那扇門太結實，我沒轍。”說到這裏他聳聳肩。

    “當初的那些藥品和lbcr-04都還有剩？”公主吃驚的捂住嘴，“我以為……我以為李水漾教授去世以後，就沒人能做出那種藥品了……！”

    “他們總得給龍魂預備一份，因為交給別人不保險，龍陽把存放地點全告訴我了。”杉克說，“明天我就回去，讓他們破牆。”

    “鑰匙……”小龍想了想，然後在自己的衣服裏翻了翻，將藏在衣服後麵的那枚十字架拿了出來。

    “杉克叔叔，是不是這個？”小龍舉著十字架掛墜。

    杉克瞪大眼睛，拿過去仔細打量，“編號……04，沒錯，就是這個！原來龍陽把它給你了！”

    “我……”小龍本想說不是，因為鑰匙是夾在小幹爹周盛宇送給她的那些禮物裏麵，可是想想最後卻沒說，既然鑰匙有了就行，這讓小龍欣喜不已，“杉克叔叔，我哥哥龍魂……真的可以活過來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完全像正常人是不可能了，隻能也變成和封法蘭先生一樣的個體，畢竟我們是從死神那裏搶人，他隻剩下大腦，這是我能盡到的最大努力。既然龍魂當了八年的生物腦sky，他應該早有覺悟。”杉克望著小龍，“關於血液的問題，如果小龍你願意，我想用你的血。”

    “我的血？”小龍訝異。

    “沒錯，龍魂的身體早就不在了，血緣上最親的隻有你，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下的辦法，你是正常人，有造血幹細胞，或許是你父親也有這個準備，所以他告訴過我，經過檢查分析，你和你哥哥血液配對沒有問題。”

    “爸爸……很早以前就準備好了？”小龍沒有想到。

    杉克點點頭，“你父母一輩子沒有向命運低過頭。”——所以，龍陽永遠是他當年沒有超越的存在。

    甚至到現在，杉克自認為比龍陽的技術好，可是晚了許多年，他一生都不及那個對手。

    “杉克叔叔，我願意！”小龍立刻點頭，“要多少血都可以，我求求你救回我哥哥……我不懂研究所以幫不上忙，但是我才剛找到他，我真的不舍得他離開！”小龍嗚咽著說。

    “龍魂又怎麽舍得離開你。”杉克摸摸小龍的頭，“先養好身子，同時好好治你的眼睛，否則，我可不敢說給你抽血就抽血，公主會殺了我。”他笑著說。

    公主哭笑不得，“能複活龍魂是好事，隻要你別把小龍的身體弄壞了就好，等小龍健康以後才能考慮儲存血液的事。”

    “沒問題。”杉克點頭，“小龍，相信我，給我一年的時間，我把你哥哥還給你！”

    “杉克叔叔……謝謝你……”小龍哭著說，“我這就養身體，我一定好好的養！”

    談定了龍魂的計劃，公主陪著小龍繼續在病房裏，杉克與封法蘭來到走廊盡頭。

    “我與你的交易做完了，該你兌現我的條件了。”杉克瞧著封法蘭。

    封法蘭隻是淺淺一笑，“一年以後，我們十四個人——永遠為你效忠。”

    杉克搖搖頭，“封法蘭先生，我想你明白你們十四個人的存在代表什麽，你們有永恒的生命力，你們有不同常人的力量，我希望你們能心甘情願，因為這不僅僅是我的希望，也是龍陽的希望。我們誰都不知道這樣的和平能持續多少年，但是隻要小龍還在世一天，第三次世界大戰就絕對不可以爆發。你們有信心守住一百年的和平嗎？”

    封法蘭僵了僵。

    他最後點點頭，“傾盡全力，我們也會完成這項任務……！”

    “好吧，待會兒讓大家集合，跟我去見見你們的隊長吧，恐怕在漫長的時間裏，你們隻有彼此了。”杉克眯眼。

    “隊長？”封法蘭有些疑惑。

    “是的。”杉克聳聳肩，“她現在恐怕……還在angel-i裏麵玩得不亦樂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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