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初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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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塔利昂鎮座落在雅澤主城的最西側,與雅澤公國的成員國阿姆克萊接壤,是個麵積狹小且貧瘠不堪的偏遠鄉下。
從公國主城出發一路西行,騎馬坐車需要至少五天的時間,中途路過艾汀堡、霍切斯特鎮以及坦蒂亞灣,路途雖不至於長途跋涉,但也絲毫談不上輕鬆悠閑。
第三天,眾人在霍切斯特鎮報仇似的狠狠胡吃海塞了一頓,這幾天連續的勞苦奔波讓三個極少受罪的紈絝子弟吃了不少苦,不過好在弗萊克和雷多都是武士出身,狄羅雖是魔法師卻有著讓雷多都忌憚的良好體格,再加上終點站指日可待,才沒使得眾人半途氣餒而返。
一路上,三人中最難耐的卻是狄羅。
鄉下人很少見到正規軍人,所以雷多的那一身紮眼的騎士裝扮贏得了無數見識短淺的鄉下人敬畏眼神。
這種眼神讓雷多無聊的自尊心很是受用,雷多無數次誇讚道:“鄉下人民風很質樸嘛,很純真嘛,很……”
至於弗萊克,從一上車便如同看到了紫百合的蜜蜂,用無數手段討好甚至阿諛著貝拉,打算一博芳心。
狄羅對於這二人的種種惡劣表現,很是無奈,很是鄙夷。
安娜斯依然一臉麻木地坐在車裏,雖然久攻未果的弗萊克曾多次把目標轉移到了她頭上,可是換來的卻隻是近乎空洞的眼神,安娜斯的反應很是直接地刺痛了弗萊克驕傲而一向披靡的自尊心。
琳娜依舊一有機會便會把矛頭狠狠指向狄羅,從挖苦到諷刺甚至到謾罵,無所不用,狄羅對此的反應卻是出乎尋常的安靜。
同樣出身魔法師的貝拉知道,狄羅在這一路上從未停止過冥想。而讓她感到驚訝的是,狄羅竟然用了短短的五天時間,竟然從當初的三級魔法師晉升到了四級。
是的,狄羅現在又掌握了一項四級空間魔法——空間之翼。
空間之翼給狄羅帶來了可以運用空間力量隱藏身體的能力,隻要狄羅不出手,隱藏的時間可以達到三分鍾之久。
三分鍾,足可以讓狄羅從危險的戰場上全身而退了。
魔法段位的提升雖然讓狄羅感到欣喜,但同時卻讓他無奈的發現,自己的魔力卻沒有什麽顯著的提升,依然至多隻能連續釋放六七個火球術,召喚魔法依然要耗盡他大半數的魔力值。
詭異而龐大的精神力讓狄羅的法術學習事半功倍,卻絲毫不能左右他自身魔法元素的儲存量,這一點,隻能通過長年累積的冥想來完成。
狄羅曾自嘲的諷刺道:“照這樣發展,別說太高級的魔法了,恐怕自己這點可笑的元素儲存能力,連發動一個六級魔法的都不夠。”
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狄羅再也不敢一味探求速成,而是強製自己老老實實、中規中距的冥想起來。
在吃飯時,雷多再也顧及不上什麽騎士禮節、風度,狼吞虎咽的將自己麵前的牛排一掃而盡後直接把手伸到了弗萊克麵前,而弗萊克隻用了短短一句話便把他給趕了回去:“最近一直想吃烤馬腿,你那匹小毛驢我看肉就不少。”
老馬夫奔奔跛跛的采購完路上所需的補給品,直到眾人吃完後才閑下來,並且帶回了剩餘的一金零三十銀幣。
曾是傭兵出身的凱恩很擅長和那些街頭巷尾的生意人打交道,買回來的東西不但便宜而且貨色不錯。他還從來不貪圖哪怕半分銅幣的私財,而且總是會一五一十的告訴狄羅一共買了多少東西,每樣東西都會有什麽用處以及最終的價格,狄羅對這個忠心且任勞任怨的瘸腿馬夫很是滿意。
直到此時,雷多才發現當初狄羅用七金幣購買一個年邁且殘疾的馬夫是多麽的明智。
補充完給養的一行人頂著炎炎烈日繼續前行,直到第五天的晚上,才穿過了坦蒂亞灣,正是踏入了莫塔利昂鎮的領地範圍。
狄羅讓凱恩停住車,有些急切的從車廂裏蹦了出來。
麵對這個闊別三年有餘的故土,一種熟悉、親切的情感從心底裏油然而生。
“我說,你不會也打算跟個女人似的流下幾滴眼淚吧?”跳下馬的雷多毫無目的的打量著四周,不合時宜的打破了安靜,“我說你這老窩也真夠富有的,你那個叔叔以前一年能收上來五百金嗎?”
“嗬嗬……”狄羅有些勉強的一笑,對於弗萊克和類多而言,這種地方確實過於破敗了——和莫塔利昂鎮相比,主城裏的摩爾特貧民區簡直可謂富有繁華了。
“你懂個屁。”跟著跳下車的弗萊克狠狠瞪了一眼雷多的直率後,一邊親熱的摟著狄羅的肩膀,一邊滿眼放光的巡視著夜幕下一個個稍稍隆起的黑影,那是莫塔利昂居民的住所,“我說老兄,你的那個老約翰叔叔現在可是個有錢人,以後咱們可要靠著他老人家呢!”
“你們這兒的人怎麽都不點燈啊,這黑咕隆咚的一片往哪兒走啊。”雷多放心的把戰馬一撒,讓它四處覓食去了,“我看這地方放馬到不錯,這草都沒了我的小腿了,就是蚊子毒了點。”
雷多懊惱的揮舞著胳膊,驅趕著成群結隊圍向他的蚊蟲。
“說真的雷多,如果你要再不閉上那張狗嘴,我就讓你嚐嚐青草的滋味兒。”弗萊克的警告漸漸升級了。
“走,先找個地方睡覺去。”沉默了好一陣後,狄羅一下子竄進了馬車。
“自以為是的小白臉。”雷多不屑的撇了撇嘴,朝著遠方打了一個嘹亮的指哨後,他的戰馬歡騰雀躍的奔了回來。
親愛的叔叔,你可別讓我失望啊,坐進車裏的狄羅暗自喃喃著,眼神深邃的陷入了遠方。
眾人憑著狄羅的依稀記憶,從草甸裏艱難地找到了一條小路,而後順著小路一路向前行去。
無奈坐在車相中受著顛簸之苦的弗萊克無意中發現,貝拉和琳娜兩位精靈竟然絲毫沒有受到草甸蚊蟻的叮咬,仿佛天然免疫一般。
“月神賜予精靈了與所有生物進行心靈溝通的能力,包括任何動物以及具有智慧的植物,除了人類。”貝拉不卑不亢的適時為弗萊克做了解釋。
“原來如此……”弗萊克訕訕一笑,滿臉的尷尬。
“並非所有人類都像狄羅一樣卑鄙、狡猾、血腥。譬如說我,我就一直把精靈看做是高貴的朋友,而不是奴隸。”為了挽回餘麵,弗萊克不惜把狄羅扔了出去,做著最後的努力。
“可惡的小白臉,真他奶奶的虛偽!也不知道是誰天天顯擺自己又搞了幾個精靈。”騎馬跟在一旁的雷多煩躁地驅趕著無孔不入的蚊子,毫不配合的揭穿了弗萊克的老底。
“這些惹人煩的蚊子,真他奶奶的可惡!”全副武裝的雷多四肢舞的虎虎生風,但效果卻出奇的慘,最終也隻能以怒吼作為發泄方式了。
“少爺,少爺……”
自從狄羅覺得“主人”二字過於露骨後,便讓老馬夫凱恩以“少爺”相稱了。
“少爺,少爺……”凱恩小心謹慎的撩開了車簾,伸手遞給狄羅了一把草,而後才有些靦腆的解釋道,“少爺,這是魂駝草,鄉下人都管他叫貓尾巴。這種草一到晚上就會散發出一種能讓蟲子栽跟頭的怪味,您聞起來雖然會不舒服,但能把那些小東西都趕得遠遠的。”
“哦?還有這東西?”弗萊克一把就搶了過來,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稍稍皺了皺眉頭,“這東西能管用?我怎麽沒聽說過。”
凱恩咧開略幹巴巴的嘴靦腆的笑了笑,說道:“弗萊克少爺有所不知,這東西都是鄉下人的土方法,以前當傭兵的時候總用這個,包您管用。”
“還真不錯!”弗萊克手裏拿著魂駝草,身邊的蚊子頓時飛到了別去,仿佛躲避瘟疫般的逃開了,“來,老兄,給你兩根兒。”
“喂,外麵的那個,給你!最好堵上你那張狗嘴。”弗萊克本想討好地遞給貝拉,可手剛伸到一半,又訕訕地縮了回來,遞給狄羅一些後,撩開簾子扔向了雷多。
凱恩看到煩擾眾人的問題被自己的土方法解決,沒有絲毫的得意,更沒有邀功,隻是默默的退了出去,繼續穩穩的趕車去了。
“我說老兄,你的眼光不錯。”弗萊克舒服的躺靠在車廂裏,手裏晃悠著一把貓尾巴草,一臉的愜意,“凱恩,回頭跟我吧,怎麽樣?”
“嗬嗬,弗萊克少爺哪兒能看上我這個老殘廢啊……”凱恩打笑的回了一句後,再也沒有了後話。
“我說小白臉,你就別惦記狄羅的人了。我敢打賭,你要是能把凱恩帶走,我現在就把你的尿當酒喝!”雷多篤定的聲音隔著車廂傳了過來,“怎麽樣,敢不敢打賭?輸了你就喝我的。”
一行人三人說說笑笑的繼續朝著前方的黑影走著,這段看似不長的路途,竟然足足耗費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月上中天,眾人才來到了目的地——幾座簡陋的窩棚。
狄羅跳下車廂後,借著微微月光辨認了一下方向,而後徑直向左邊第二家走了過去。
“莫桑大叔,莫桑大叔在家嗎?莫桑大叔……”
“誰呀?”
許久之後,一聲幹癟蒼老的聲音從窩棚裏傳了出來,緊跟著一個瘦小、佝僂、滿臉皺紋、衣著破爛不堪的老人拄著木棍蹣跚而出。
“莫桑大叔!”狄羅看到來人後緊忙向前走了兩步,牽起老人如同死木枯枝般粗糙的手關切的問道,“莫桑大叔,這幾年您還好吧?”
“你是……”滿頭白發的老人使勁兒定了定昏花的老眼,費力地把目光停在了狄羅身上,“你是……你是狄羅少爺!”
年近古稀的老莫桑突然認出了狄羅,激動地連連拍著狄羅的手,露出了多年難見的笑容:“狄羅少爺,真的是狄羅少爺!狄羅少爺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老莫桑激動得連連大笑著,用抑製不住的顫抖的手不停地在狄羅臉上摸索著,滿臉慈祥。
“走,莫桑大叔,屋裏說。”狄羅熱忱的把莫桑拉進了四處漏風的窩棚。
“狄羅少爺,這位軍爺是?”莫桑原本興奮的臉色在看到雷多的一瞬間,頓時僵持了下來,眼神中畏懼、忌憚、疑惑交織在一起的複雜神色越發凝重了。
對於莫桑這樣從未見過世麵的鄉下人來說,哪怕是個再小的士兵,他身上的那個公國軍人標誌都足以起到震懾性效果。
“這是我朋友。”雷多對莫桑報以大可放心的一笑,而後轉頭對雷多吆喝道,“喂,老兄,把你那身鐵皮卸了吧,要不大叔會坐立不安的。”
“原來是這樣!”莫桑臉上突然散發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他緊緊拉著狄羅的手,激動地說道,“這位軍爺一定是狄羅少爺搬來的救兵吧?!這下約翰老爺終於有救了,終於有救了!”
“救兵?”狄羅被老莫桑的一句話弄懵了,他疑惑地站住了腳,一絲不祥的預感從心底裏悄然而生,“什麽救兵?我叔叔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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