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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漢子對看了一眼,突然伸手把掛著的衣服扯下來摔在了地上。---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而呂力強卻視若無睹般的沒理他們。誰知那倆漢子卻有些得寸進尺,一下子將攤前的衣服全部拉在了地上。

    扣子忍無可忍地衝到前麵大叫道:“他大爺的,你們想幹什麽?玩真的?”

    漢子將扣子一把推倒在地,罵道:“一邊溜達去。”

    呂力強一看扣子倒下,不由分說,轉身就將前麵的漢子放翻在地,動作幹淨利索。

    另一漢子不由分說衝了上去,呂力強又輕輕一下,便也將他放倒在地。

    扣子完全被震住了,他翻身起來顧不得拍打身上的土,高喊道:“強哥,你等著,我去拿板磚,狗日的打殘他們!”

    那兩個漢子一聽“板磚”連滾帶爬地逃了。

    扣子欣羨地望著呂力強:“強哥,真想不到,你身藏絕技啊!”

    呂力強瞪著扣子:“我也想不到,給你點顏色就開染坊,板磚呢?”

    扣子笑了。

    陸希在溫州交了罰款,當然是通過認錯、協商少交了不少錢,她又重新選擇了合作廠家,訂了貨。

    然後她給普柳什金打電話說:“……普柳什金,你聽我說,貨不能按時發出來了,……出現了問題,……對,是質量問題,所以延誤了發貨時間,對不起,再等半個月好嗎?我重新簽訂了一家工廠,一切得從頭來,你弟弟的損失由我負責,不不,就這麽說定了。”

    普柳什金卻告訴她,俄政府徹底放開了對中國的民間貿易,這預示著雅寶路的生意又要火了。

    見陸希回來,李蘭草就走過來親熱地說:“陸希啊,你走了這些天,你不知道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都是因為我給你推薦我們溫州,又讓家益帶你去,才給你惹的這檔子禍。”

    “這不能怨你,是我自己沒考察好。這回仍然是家益帶我去的,仍然是在溫州訂的貨,如果這次再出問題,我就一輩子不去你們溫州了。”

    “啊呀,可千萬別再出問題了,溫州人其實是很實在的,你看我……哎,陸希,你欠了這麽多的債,怎麽辦?”

    陸希沉吟著說:“慢慢還唄!本來還想收兵不幹了,現在看來,不幹都不行。”

    李蘭草:“那就是這筆生意你該賠,這叫人不留你天留你。陸希,你的事別發愁啊,有難處我們一起解決。對了,你走了的這幾天,強子像撒了鹽的韭菜。扣子說他那天買了荔枝去送你,結果又拎著回來了,可能沒趕上火車。”

    陸希一怔,自言自語地:“有這種事?”說完看著呂力強的攤位方向,眉宇皺了起來。

    呂力強默默地坐著。扣子心有餘悸地:“強哥,我看那幫家夥明天還會來,要不,你出去躲兩天?”

    呂力強說:“那有什麽好躲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可是,咱現在不是沒錢嘛。”

    “那就要命有一條。”話還沒說完,扣子突然對他低聲說:“強哥,你看誰來了?”而呂力強頭也不抬地問:“他們又回來了?”

    扣子沒給他回答,隻是突然問道:“陸姐,你回來了?”

    呂力強猛地抬起頭來,隻見陸希輕輕的向他們走來。

    陸希盡量自然地說:“強哥,這兩天貨走得可好?”

    呂力強打起精神說:“還可以。哦,你的事結了嗎?”

    “交了罰款,又重訂了貨。強哥,你看我舊債沒還,又欠了新債。”

    “唉!我就說做旅遊鞋風險大,結果怎麽樣?鞋是微利產品,所以工廠就保不準要造假了,尤其是溫州。”

    “可我當初說去溫州,你也沒反對呀。事後的諸葛亮!”

    隻見呂力強突然嚴肅了起來,說:“哎,你別說這個,你自己決定了的事,我有什麽權利反對。”

    陸希一怔,她沒想到呂力強突然一下變得認真了起來,連忙解釋道:“強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沒有怨你的意思。”

    誰知呂力強卻硬生生地回答道:“你也怨不著我。”

    陸希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之後才說:“強哥,你的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然後默默轉身走了。

    扣子狠狠地瞪了呂力強一眼,拿起水壺也走了。

    呂力強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明明見到她是滿心歡喜的,可……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該扁!不行,得去找她。

    陸希回到自己的攤前,怔怔地發著愣。她不明白自己哪句話說錯了,讓呂力強這麽不高興。正想著,田敏突然火燒火燎地跑到麵前,問:“陸希,你有沒有退燒藥?”

    陸希:“沒有,田老師,你發燒了?”

    田敏急得團團轉:“不是,是科科燒得像火炭。你說,祁紅他們兩人出去提貨到現在也不回來,我想抱孩子去打個針都離不開。”

    陸希喊李蘭草:“蘭姐,你有沒有退燒藥?”

    李蘭草從衣服帳裏伸出頭說:“沒有,怎麽了?”

    陸希忙對田敏說:“田老師,要不這樣,你去守著店,我帶科科去醫院。”

    田敏:“那你這一攤?”

    陸希:“沒事兒,我有蘭姐照看。”

    李蘭草走過來說:“我看著,快去吧。偏偏老陶這個死鬼又剛走,真是的。”

    陸希陪著田敏匆匆走了。她們剛一消失,呂力強就過來了:“哎?她人呢?”

    陸希抱著科科在前麵走,田敏跟在後麵囑咐說:“陸希,你可得讓醫生好好看看,查查血,聽聽肺……”

    “知道了,田老師你快回去吧,我要在這打的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堵住了她的去路,定睛一看原來是呂力強。

    呂力強騎著三輪車,他命令道:“把孩子放在三輪上,我送他去。”

    陸希說:“不行,三輪車太慢了。”

    正好有一個騎摩托車的男人從這裏過,呂力強一招手,那人停下來:“強哥,什麽事?”

    呂力強:“快,使一下你的車,孩子病了。”

    小夥子立即就把車推過來,呂力強跨了上去,說:“陸希,抱著孩子快上來。”

    陸希猶豫一下。

    小夥子說:“嫂子,快上去吧,你得抱緊孩子。”

    陸希眉頭一皺,不假思索的跨上車。

    呂力強忍不住喜形於色,對陸希說:“一隻手抱住我的腰,車一走小心掉了孩子。”

    話音未落,摩托車載著三人已經衝了出去……科科躺在病床上昏睡著,輸液瓶裏剩著不多的藥液了。

    呂力強見病房裏最後的兩個輸液的人也走了,便對坐在床頭的陸希說:“陸希,你不生我的氣吧?”

    陸希宛然一笑,說:“強哥,我怎麽會生你的氣?沒有你,我在雅寶路早卷攤走人了。”

    “唉!你一個人太難了。你有兄弟姐妹嗎?可以接來一個幫你呀。”

    “有一個弟弟,正在上大學,現在正是需要我幫他的時候。”

    “那……男朋友呢?”呂力強有些緊張地問。

    “男朋友?還不知道在哪呢。”陸希稍有羞澀地說。

    聽完,呂力強臉上頓時煥發出異樣的光彩,說:“你也該考慮了,找一個真正疼你的人,又一定能在外麵掙錢的。”

    “強哥,不管能不能掙錢,隻要兩個人相愛,我願意讓他分享我奮鬥得來的一切。”

    “那是男人的想法,我愛一個女人,我就要讓她過衣食無憂的安逸日子,不讓她受一點累。女人嘛,就得像花兒一樣精心地養著。”

    聽他說完,陸希笑了,說:“強哥,你當然有這個能力。我嫂子她真幸福!”

    呂力強詫異地:“你嫂子?”他深深地看一眼陸希,動情地:“陸希,我……”就在這時,祁紅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一下子就撲到病床前:“科科怎麽樣了?”

    “已經退燒了,孩子嗓子發炎了。”陸希輕輕地說。

    祁紅眼淚嘩嘩地下來了,對他們說:“對不起,對不起,看我……強哥,陸希,真是謝謝了。你們為了科科扔下生意不管,太讓我過意不去了。”

    “看你跑得這一頭汗,有我們在你急什麽,你看,孩子不是好好的。”陸希有些埋怨地說。

    “是啊,快別哭了,我這人最見不得女人的眼淚了。”呂力強也跟著來了一句。搞得祁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忙笑著擦拭淚水,接著有些歉意地對陸希說:“陸希,我在這兒就行了,你快去收拾你的攤兒吧,快去。”

    陸希想了想轉頭對呂力強說:“強哥,那我先走一步,一會兒你送送祁紅。”

    呂力強顯得不很情願,但當著祁紅的麵又不好說什麽,便說:“要不我用摩托車先送你回去?”

    誰知陸希逃也似的連忙拒絕“不用了,不用了,我打的走。”說完,一溜煙跑了。

    呂力強隻好等著科科把針打完,和祁紅一起從醫院出來。

    呂力強推著摩托車,祁紅抱著熟睡的孩子。兩人中間擋著摩托車,都吃力地走著。

    祁紅看呂力強一眼,笑著說:“強哥,你快走吧,推著摩托車多沉哪,我打個車就行了。”

    “我說帶著你,一會兒就到了,你還不敢坐。人家陸希就不怕。”呂力強有些不解地說。

    “我真的害怕,從來沒坐過那玩意兒。”

    “那你打上車了我再走吧。怎麽搞的,這會兒還沒有空車。”呂力強隻有無奈地說。

    兩人走了一段路,祁紅突然問呂力強:“強哥,你還在生我的氣吧?”

    “生氣?生什麽氣?”呂力強有些不解。

    祁紅直截了當地:“為田老師呀。”

    呂力強不屑地說:“嗨,你把我看得跟你們女人一樣啊,過去的事我早忘了。誰都不容易。”

    祁紅含情脈脈地看了他一眼。搞得呂力強心裏一愣,連忙轉開話題,問:“科科他爸在外地嗎?怎麽就見你們娘兒倆在這折騰?”

    “……他爸在北京,我們已經離了。”祁紅低著頭,輕輕地說。

    這又讓呂力強一怔,連忙說:“哦,對不起,我不知道。我……”

    祁紅平淡地說:“沒關係。”

    兩人都沉默了,呂力強回頭看看車。

    還是祁紅打破了沉默,她問:“強哥,你是什麽時候來雅寶路的?也是下崗了?”

    呂力強說:“哦,是,我是北京第一批下崗的棉紡廠工人,1988年我的幾個哥們就在雅寶路擺上地攤了,我當時還一心想再進國營單位,就在一家印刷廠當臨時工,直到幫哥們打架闖了禍,進了監獄,才覺得進國營沒希望了。出來後就尋摸著做點生意,開始我還沒在這兒,在動物園批發市場外麵擺了個零售攤,1991年我一個哥們要闖海南,他在雅寶路的攤子要轉讓,這麽著我就來了。”

    祁紅又隨意地問道:“強哥,……嫂子幹什麽呢?”

    “嫂子?還不知道她在哪裏磨蹭呢?那年打架進了局子,女朋友也跟我拜了,很慚愧,30多歲的人了,還沒有成家。”

    “我看你就不像個拖家帶口的人。”祁紅接道。

    亮著空燈的出租車鳴著笛從他們身邊開過去,他倆誰也不攔車了。祁紅和呂力強邊走邊聊著,隻是中間不再隔輛摩托車,祁紅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在了呂力強的身邊。

    “……我們廠前年終於倒閉了,下崗後很多人到處去哭訴,我就準備自己搞點小本買賣,當時孩子還小,就免不了牽扯他爸爸的精力,他是搞設計的,父母都是中學教師,全家人都反對我經商,可不經商又沒有別的出路。後來矛盾越來越大,離婚的時候,我堅持要了孩子。去年聽舅舅說雅寶路這個地方有潛力,我就朝親戚朋友借了點本錢來了,現在我的外債都還完了,但老外欠我的債就追不回來了。”祁紅輕輕地訴說著。

    聽完,呂力強不禁感慨起來,讚賞著道:“你當時生活都沒有保障就敢帶孩子出來,真有膽量,看著你表麵上柔弱,骨子裏也是個很有誌氣的娘們兒。”說得祁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紅起了臉。

    不一會兒到了祁紅家樓下,她笑著對呂力強說:“強哥,我到家了,家裏太小,我就不請你進去了,改天我在飯館請你吃飯。”

    “別想那麽多了,回去好好照看孩子吧,我看也該給他找幼兒園了,整天讓他跟著你在市場裏跑,你們倆都太苦了。”呂力強說完跨上車,一溜煙走了。剩下祁紅呆呆站立在那,久久地望著車子消失的地方……累了一天,陶家利睡了。

    李蘭草手裏拿著俄語小本,還在燈下“嘟嚕嘟嚕”地苦苦記憶,念著“兒童”的俄語單詞,突然發起愣來,她拿出孩子的照片看著,接著她躺倒把被子蓋在了臉上。

    陶家利醒了,他挖起耳朵,轉過身輕輕將背著身的李蘭草拉轉過來。隻見李蘭草淚痕紛披,那雙美麗的眼睛紅紅的。

    陶家利無奈地坐起來說:“好好的怎麽又哭了?那明天你回去吧。整天想孩子還在外麵掙什麽錢?”

    李蘭草終於抽泣起來:“今天是亮亮的四歲生日,孩子……”

    陶家利說:“小孩子家過什麽生日,再說不是有奶奶嗎?”

    “韜韜下個月都該上學了,我這當媽的不在跟前,誰給她準備書包、鉛筆盒、橡皮,她需要的東西多了。”李蘭草有些心酸地說。

    陶家利不耐煩地說:“哎喲,她奶奶和家益會給她準備的,咱們寄回去那麽多錢,媽不會苛刻了孩子。”聽到這李蘭草竟放聲大哭起來。

    她的哭聲太大,隔壁的人敲起了牆,用浙江話罵了起來:“打架的事情,不要吵架解決,兩口子到外麵大馬路上練去。”

    但李蘭草卻還是不管不顧地哭,陶家利急得無計可施,威脅著說:“再哭,我就用臭襪子堵嘴了。”

    李蘭草哭喊著說:“……你敢!”

    說遲那時快,陶家利伸手拿起襪子,一下就捂住了李蘭草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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