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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蘭草一聽就急了,說:“這錢得還給人家,咱們就是不幹了,也不能留下罵名。---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可是到哪裏找他們去?我又沒問是哪個國家的,住哪家賓館飯店。”

    “也沒填單子?”

    “現款現貨,填什麽單子。也許他們回過勁會找來。”

    “要是不找來呢?老陶,3000美金對我們來說,不是個小數目,可是沒有它咱們也死不了,走,鎖了門去找他們。”李蘭草堅定地說。

    ……祁紅走出飯店,想了想又轉了回去。

    呂力強見她又回來,便像個家長似的麵帶慍色地問:“怎麽又回來了?”

    祁紅微笑著端起呂力強的酒杯一口飲下。

    酒立即就被酒友們斟滿,祁紅連飲三杯。

    酒友們欽佩地說:“啊喲,強哥,看不出來,這位大姐真爽。”

    呂力強麵色也緩和下來,說:“那你也不看看是誰的妹妹。”

    祁紅溫和地說:“強哥,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我就說一句話。”

    呂力強看了一眼酒友,兩個酒友立即起身,連連說:“強哥,我們也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們聊,你們聊!”

    祁紅對起身的酒友說:“謝了。”

    祁紅看他們出去,坐下來對呂力強說:“強哥,你不會忘記答應我的事吧。”

    呂力強應付地問:“什麽事?別說我答應過的,就是我沒答應的,也責無旁貸。”

    “我建廠的款已經籌齊了,你可以馬上和我南下嗎?”

    呂力強一怔,猶豫地:“……當然。”

    “那好,我有一個提議。”

    呂力強端起酒剛要喝,祁紅柔情而又強硬地伸手接了過來。

    呂力強隻好說:“好,你說。”

    “咱們倆合股建廠。”

    呂力強頓了一下,苦笑著說:“祁紅妹妹,謝謝你這麽瞧得起我,可是,你不是不知道我現在的狀況……”

    祁紅堅定地說:“我不管你現在什麽狀況,我要的就是你這個人。”

    呂力強又一怔,他這才定睛正視祁紅的眼睛。

    祁紅深深地望著他,但她的麵容在呂力強眼中卻被幻化成了陸希的麵容。

    呂力強的眼圈紅了,他眨眨眼長長地歎口氣,從祁紅手裏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接著又給祁紅斟滿了酒。

    祁紅目不轉睛盯著呂力強,呂力強端起酒,動情地說:“我知道你看得起我,我也知道你找了好幾天了,每次強哥我有難,你都會出現在我麵前,可是這次……誰也救不了我了,你知道嗎?我已經破產了,我的心也死了。”

    “強哥,你聽我說……”

    “別說了,你什麽都別說了,沒用了。我不想幹了,以後四海為家去漂泊吧。”

    祁紅放下酒杯站起身,呂力強仰視著祁紅說:“不過你放心,我呂力強就是倒下了也仍然會……會幫你的,我知道,你不像陸希那麽自視清高,你需要我的幫助,我……”

    但沒想到祁紅卻冷冷地說:“你錯了,我同樣也不需要你的幫助,因為你太可憐了。”

    呂力強笑了,說:“你開什麽玩笑,我可憐?我才不可憐,可憐的是你們這些整天為生意所困的人……”

    可祁紅卻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呂力強傻愣在那裏……呂力強把酒瓶子裏最後的一滴酒倒進自己的肚子裏,他望著祁紅留下的那杯酒,想了想把它抓在了手裏,幾年前桃園三結義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他一推桌子起身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欒曉巒忙上去扶他,呂力強扭過頭看看她說:“我沒醉,這點酒對我來說隻是喝了點醪糟。”

    欒曉巒看呂力強行走不穩,就還是堅持把他送到了門口,臨別時禮貌地說:“大哥請慢走!”

    呂力強從兜裏抽出一張100元的鈔票,遞給欒曉巒說:“給你,這是對你服務周到的獎勵!”

    欒曉巒一驚:“大哥,不,這太多了。這……”

    呂力強已把錢塞給她,晃出門外。

    欒曉巒剛把錢塞進了自己衣服兜,然而老板娘已站在她身後……在李蘭草店門外,兩個小外商回過勁找來了,可是店門是關著的。呂力強走來,終於支撐不住地一屁股坐在門口。那兩個年輕的外商看了看醉酒的呂力強,不知所措。

    高個外商輕聲問道:“請問先生,這家店主人去哪裏了?”

    呂力強斜眼打量他們一眼,說:“破產了,走了,不幹了。都是讓你們這些俄羅斯人給害的……”

    小個外商說:“不,我們是立陶宛人。”

    呂力強說:“立陶宛?都一樣,都是些走私犯。”

    小個外商說:“我們是合法經商的,在你們這裏卻當了愚人節的傻瓜。”

    呂力強激憤地罵道:“你們……本來就是傻瓜,不是傻瓜到……這裏來幹什麽?滾回去,快滾!”

    兩個年輕人見呂力強起身,以為呂要動粗,便奪路而逃。

    已是晚上9點了,李蘭草和陶家利從一家飯店裏麵疲憊地走出來。

    陶家利說:“我說老婆,你還打算去哪家飯店呀?咱們連續跑了附近的五家飯店了,眼看夜班車都沒了,我看今晚就算了吧,”

    李蘭草像著了魔,說:“再去最後一家。”

    “哪裏?”

    “北京飯店。”

    “你……你真要累死我”!

    祁紅在屋裏聽到敲門聲,她讓科科快睡,自己便走到門口,從貓眼望出去。

    貓眼裏,呂力強扶著門框等待開門。祁紅意外地怔在了門口,慌忙整理一下自己,旋即拉開了門。

    呂力強走進來,兩人對視著,無聲無息。

    “我現在很清醒,你聽我說,我們馬上南下建廠,但我不能在你這裏投空頭股,我是男人,不幹依附女人的事情。”呂力強一字一頓地說。

    “強哥,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擺脫這種困擾。”

    “不,我了解你的心意,但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我呆在雅寶路了。”

    “有,隻要你想呆就會有辦法的。”

    “除非……除非我娶了雅寶路的女人,吃軟飯。”

    不想祁紅卻堅定地說:“那你就娶我吧!”

    呂力強震住了。

    祁紅說:“你不願意?”

    呂力強說:“哦,祁紅,我給不了你好日子,在你這裏我沒有吃軟飯資格。”

    祁紅一下撲到了呂力強的懷裏,喃喃地說:“不,你就是我的好日子。”

    呂力強怔忡地站著,任祁紅的額頭在他胸前摩擦著,最後,還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祁紅。

    這一夜,呂力強沒有回家,這一夜,祁紅讓他盡享了女人的溫柔。這也是呂力強生命中的第一次,他完全被震撼了。

    在北京飯店大廳,兩個年輕的外商正坐在沙發上發愁。

    他們的背後,李蘭草和陶家利與兩三個人從電梯裏出來。

    陶家利拖著沉重的腿,對李蘭草說:“怎麽樣,我說得沒錯吧。來這裏住的老外不一定是經商的。”

    李蘭草也泄氣地說:“回去,明天再找吧。”

    陶家利慶幸地笑了,說:“謝天謝地,你總算說這句話了。”

    陶家利要出門時,不由自主又回身向大廳掃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拉住了李蘭草興奮地說:“快看,就是那兩個冒失鬼。”

    錢是還了,該走還得走,剩下的事就是打包離開雅寶路了。

    李蘭草流著淚將最後一件服裝塞進大包,酸楚地說:“也算留下了幾件衣服,回去可以送送親戚朋友。”

    陶家利莊重地從牆上摘下執照,回應道:“這都是大號的,家裏人隻能當袍子穿。”

    李蘭草終於哭出了聲。

    陶家利頗顯大氣地說:“你看你,女人就是拿不起放不下,既然決定回家,就高高興興的。哎,你昨晚給人家還錢的那股勁都上哪去了?一會兒人家祁紅來接鑰匙,看見你哭哭啼啼的樣子,還以為你不願意轉讓給人家店呢,再說也不吉利。”

    李蘭草哽咽著說:“可我心裏真的難受,陸希到現在也沒回來,是不是……”

    陶家利終於撐不住也歎了口氣。

    這時門口的光被擋住了,夫妻兩人同時向門口望去。

    隻見一位60歲左右的外商站在門口,他身後笑嘻嘻地站著立陶宛那兩個年輕的小外商。

    老外商自我介紹說:“我叫法爾克,這是我的兩個兒子,大的叫瓦西加,小的叫阿廖沙。我是來向你們真誠道歉的,請原諒我的兩個兒子年少無知,給正直誠信的你們帶來了麻煩。”

    李蘭草趕忙擦淚,陶家利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

    法爾克接著說:“是上帝的指引,讓我今天見到了你們。我這次來中國,有兩個使命,一是給兩個孩子一個鍛煉的機會,二是要尋找一個講究誠信的合作夥伴。”

    法爾克從一個大提包裏拿出了一件羽絨服,對陶家利說:“不知道你們對這件歐版的保暖服有沒有興趣,如果有,我想我們可以成為長期的合作夥伴。”

    李蘭草和陶家利露出驚異的目光。

    瓦西加熱誠地對父親說:“父親,他們一定能幹好!”

    法爾克掏出一疊美金,幹脆地說:“你們的產品隻要保證質量,有多少我老法爾克就能銷多少,這是兩千件保暖服的定金。”

    祁紅一臉驚喜說:“天哪,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為了慶祝這件天大的好事,陶家利夫婦和祁紅、呂力強在飯館小聚了一下。

    呂力強感慨地說:“看來咱們在雅寶路都命不該絕。”

    李蘭草收斂地笑笑:“你說我這要走要走的,卻突然又留下了。對了祁紅,店還是給你,我們……”

    祁紅忙說:“不用不用,我不是有個小店嘛,你們有了大客戶,再回到攤子上不合適。”

    李蘭草在興奮之餘,仍憂心忡忡,說:“唉!法爾克的錢我們拿去先還了一些外債,這兩千件羽絨服也不是個小數目啊,給廠裏還要付定金……哦,祁紅,你那轉手店的錢,我明天就還給你……”

    祁紅一時不置可否。

    呂力強插話了:“祁紅正籌款建廠,資金也緊張,不過也不在於這點錢,你說是嗎?小紅。”

    祁紅一怔,馬上笑著應道:“是啊,你們就先留著周轉吧。”接著她對呂力強親切地說:“強子,你說,要是咱們的廠子早建起來了多好,就可以接蘭姐的活兒了。”

    看到他倆彼此親切的樣子,李蘭草不由地和陶家利交換了一下意外的目光,心想著這下喜事又快臨近……歸來的陸希坐在出租車內,她望著窗外的北京,心中有說不出的舒暢。她走的時候是彭晨曦去機場送的她,他惆悵地看著就要登機的陸希,說:“如果我有一天回去,就會到北京去找你。”陸希微笑著說:“好的,可不要讓我等得太久。”離去時,彭晨曦淒然地揚起了手,擁擠的人頭擋住了他,隻有那隻消瘦的手在揮動。

    陸希搖下了車窗,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她眼中滿是思念。和彭晨曦在莫斯科相處短短的幾天,勝過在大學裏的幾年,也勝過了畢業後分別的這麽多年。陸希明白,這種感覺一定是不常有的,也許生命裏的這個約會到現在才兌現。

    驚喜過後又是一連串的問題,李蘭草和陶家利坐在店內商量著一係列的大事。

    “就按你說的,我坐守在這裏,你回溫州借錢找廠子訂做衣服。”李蘭草說。

    陶家利問:“那我什麽時候走?”

    “當然越快越好,可不能讓人家老法爾克幹等著。”

    “那我不能把祁紅的錢全帶走,得給你留點。”

    “不用,兩個月的房租都交了,再給我留100元飯錢就行了。”

    “那怎麽行?”

    “你就等著看我怎麽辦吧。”

    陸希背著包突然出現在店門口,她笑吟吟地叫道:“蘭姐,陶哥。”

    李蘭草一見,驚呼著奔過來:“哎呀,陸希,你總算回來了,怎麽這麽長時間?你可讓我擔心死了。”

    陶家利憨笑著說:“再晚回來一天,你就見不到我了。”

    陸希一怔,問:“為什麽?”

    李蘭草拉一下陶家利說:“見不到你算什麽?陸希,快告訴我,你沒出什麽事吧?”

    陶家利反駁道:“這話問的,這不好好的站在這裏,不就沒出什麽事嗎?”

    陸希問:“陶哥,要去哪裏?”

    李蘭草搶著說:“陸希,你可不知道,本來我們都要打起背包回家了,這店也要轉給祁紅了,可是就在要走的前一天,突然遇到了一個立陶宛的老商人,他可真是個好人,他要我們和他合作,這不,你陶哥就要去溫州找廠子訂做衣服。”

    陸希驚喜地說:“真的?這可真是大好事,我還給你們從土耳其帶了歐版的服裝樣品。”

    李蘭草說:“我們現在用不著了,哪還有力量再做別的?真讓你白費心了,要不你給祁紅。”

    陸希說:“我給祁紅和強哥都選了不同的樣品。”

    “你真是一個有心人。陸希啊,那個……瓦夏、馬風……”李蘭草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她想說的事太多了。

    陶家利說:“你再別提這個事了,人家陸希剛回來……”

    陸希平靜地說:“找到瓦夏了,他是從馬有量手裏批發的貨。那個馬有量估計就是馬風,聽說他又回來了,我們應該去公安局報案……”

    李蘭草馬上息事寧人地說:“唉!再怎麽報案,也追不回咱們的貨了。”

    陸希想不到李蘭草這麽快就放下這事了,她隻好不提,說:“在莫斯科我還給強哥打電話,可他好像喝醉了。”

    李蘭草馬上詭譎地說:“哎,他們倆終於有情況了。”

    陸希一怔,問:“誰們倆?”

    陶家利注意到陸希的表情,然後對李蘭草說:“你別神經過敏。”

    李蘭草不管不顧地說:“我怎麽神經過敏了?他倆現在可熱乎呢,強子把祁紅叫‘小紅’,我真希望早日吃到他們的喜糖。”

    陸希說:“我還真擔心呂力強從俄羅斯回來會消沉。”

    李蘭草說:“你擔心的沒錯。回來後他就無心做生意了,整天把自己泡在酒裏,要不是祁紅,我看他就要淹死在酒缸裏了。”

    從李蘭草那裏聽到祁紅和呂力強的消息後,陸希多少有些失落,細想起來,她是希望他們兩人親近的,可是真有這種結果時,自己心裏怎麽又酸酸的呢?真搞不懂自己。

    突然陸希的目光定住了,繼而充滿了驚訝。她看到陸旭和丹青說說笑笑並肩走過對麵的街道,像是很熟悉的樣子。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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