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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曉巒從賓館走出,她手裏提著包麵容憔悴。---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外商向她打招呼,欒曉巒也禮貌地點頭致意。
外商立即又向欒曉巒拋了個猥褻的笑臉,欒曉巒不予理會地向門口走去。
“曉欒——”欒曉巒聽到有人叫她,便回頭向大廳內望去,見田敏從大廳沙發上站了起來,欒曉巒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
田敏走到近前,她仍舊是一臉的慈祥。
欒曉巒難堪地:“田老師,你怎麽……來了。”
田敏和欒曉巒坐在賓館花園裏。
欒曉巒問:“田老師,你有事嗎?”
田敏說:“我那天在公園看到你,我想你是不是遇到了難事。”
欒曉巒低頭說:“我都沒臉再見你了。”
田敏拉住欒曉巒的手說:“曉巒啊,田老師有幾句話想說給你聽,一個人在往前走的時候摔跟頭並不可怕,尤其是在他年輕的時候。但重要的是,摔了跟頭要能真正爬得起來,要認識到摔跤的緣由,不能再摔同樣的跟頭。”
欒曉巒歎口氣說:“田老師,我可能天生就命苦,所以有那麽多人害我……現在我栽了大跟頭,才知道最早這個坑是誰挖的……”
田老師困惑地望著她,說:“曉巒,命運都是靠自己決定的,為什麽說性格即命運呢?當然還有人本質的東西在起作用。曉巒,你走到今天,老師我也對你負有責任。”
“田老師,你別這麽說,我想來想去,就是你對我最好,可我還不聽你的話。”欒曉巒難過地說。
田老師拍著欒曉巒的背,安慰地說:“好了,不說這些,先說說你今後怎麽打算吧。”
欒曉巒流下淚來:“現在我就是回家都沒地方可去,父親不在了,母親跟著弟弟一家過,弟弟除了問我要錢,什麽都不關心我……田老師,我什麽都沒有了……可我又不甘心就這樣離開雅寶路,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呀?”
欒曉巒再也抑止不住地大聲哭了起來,田敏悲憫地望著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陸希回到家和弟弟妹妹圍坐在沙發上,討論問題。這種情景從未有過,真是其樂融融。
程卓給姐姐削了蘋果,又給陸旭削。
陸希對陸旭說:“我知道你自從直接和俄羅斯商人打交道後,廠子的經營狀況越來越好了。問題是你目前有足夠的實力和精力收購那個國營的印染廠嗎?你又不懂技術,我這邊正籌備到莫斯科舉辦大型服裝展會,還有孤兒院和敬老院一旦投入,就沒有一點力量支持你了。”
“我知道,姐,其實他們找到我的時候,我想到的就是那些工人下了崗怎麽辦?現在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拿到工資了。”陸旭說。
“你能想到下崗工人,我真的很高興,但是你要有能救活這個廠子的十足的把握才能去做這件事,否則這些工人在你的手中會再次下崗。”
陸旭欲罷不能。
程卓問:“這個印染廠有多少人?為什麽下馬?”
陸旭說:“200多人,下馬的原因是設備老化,技術力量也落後,產品沒有市場。”
程卓說:“如果要收購,你得購入先進設備、培養技術力量,到啟動生產需要多少資金?”
陸旭說:“如果我收購,就不打算購買新設備,而是要改造老設備。我已經找人預算過了,資金不是大問題,現在關鍵的是缺少先進的技術力量,我來北京,一是想征求一下姐的意見,二是想尋訪一下印染方麵的專家。”
陸希聽到這裏,說:“如果你有了這樣周密的設想,那我覺得這事可以努力。”
陸旭立即高興地:“姐,我就知道你會支持我。”
陸希望著弟弟感慨地:“小旭,這兩年,你變化太大了,成熟了。”
陸旭認真地說:“你千萬別說我成熟了,成熟了就沒有成長的空間了,就該被人拿下了。”
姐妹倆都大笑起來。
在中學門口,科科背著書包出來,有些沒精打采。
“科科——”有人叫他。
科科回過頭去,一看是欒曉巒。欒曉巒走到近前,問:“怎麽?沒人接就不會回去了?”
科科說:“誰說的?不是星期天,我回去了我媽不高興。”
欒曉巒說:“那為什麽還想回去?”
科科皺了一下眉頭,沒吭聲。
“科科,以前你可是什麽事情都對曉巒阿姨說的,現在長大了,就不理我?”欒曉巒問。
“是你不好,讓我爸和我媽分開。”科科不高興地說。
“科科,你還小,現在我對你說什麽你也不懂。這樣吧,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是什麽?阿姨還像過去那樣幫你。”欒曉巒和藹可親地說。
科科不吭聲。
欒曉巒問:“怎麽?不信任我?”
科科發狠地:“我最想幹的事,就是讓我爸和我媽在一起。”
欒曉巒一怔,望著科科思索著,半晌說:“科科,你願意讓阿姨送你回去嗎?”
科科不置可否。
欒曉巒神經質似的一把拉住了科科的手,科科想掙紮,卻掙紮不了。
欒曉巒伸手攔了個出租車,帶著科科一溜煙而去。
祁紅和李蘭草躺在美容院正接受小姐的皮膚護理。
李蘭草問祁紅:“你準備給陸希投多少?”
“什麽投多少,是捐多少。現在還僅僅是個計劃方案,還不知道她能不能建起來呢。”祁紅沒把握地說。
“我覺得能,陸希隻要把話說出口了,她就當真了。咱們和她打這麽多年交道還不了解她?”李蘭草對陸希有信心地說。
祁紅說:“是啊,咱們說出錢的話,也不能改口,為人一世,也積點善德吧。你說陸希為什麽要搞敬老院和孤兒院?她肯定也要轉移投資方向。”
李蘭草說:“可是,她的這個項目,是為了完成一個心願,賺不了錢的。”
祁紅說:“剛開始肯定轉不了,但長遠看還是賺的。”
祁紅的手機響了,美容小姐立即幫她拿電話。“喂!科科,你怎麽又打電話?”
科科壓抑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媽媽,快來救我,我被……”
祁紅一下蹦了起來,驚叫道:“科科……你在哪裏?喂!喂!……”
電話斷了。
祁紅發瘋般地:“不好了,科科出事了!”
李蘭草驚恐失色:“啊?你說什麽?”
呂力強馬上得到消息,他開著車地衝過街道,十字街頭紅燈亮了,呂力強急刹車,他焦灼地望著燈。
黃燈一亮,呂力強的車就彈了出去。
祁紅在家哭得完全沒有形了,她周圍是李蘭草和陸希、程卓。
呂力強匆匆進來。祁紅見了他就像見到了救星,猛地撲上前說:“強子,學校怎麽說?”
呂力強雙手扶在祁紅的肩上,說:“別緊張。老師不知道科科在放學後是什麽時候出走的。如果你沒有再接到他的電話,我就報警了。”
呂力強來到電話旁。
祁紅說:“等等,強子,我們報警——不會害了科科吧?我害怕。”
李蘭草說:“你們再好好想想,平時得罪了什麽人,誰會綁架科科?”
呂力強說:“綁匪要是看上你了,就算你不得罪他,你也跑不了。”
祁紅一下就哭了起來。
呂力強耐心地拍著她的肩,說:“祁紅,堅強點,科科正需要我們呢。”
祁紅頓時忍住了自己的慌亂。
呂力強撥打了110。
呂力強:“喂!警察哥們兒,我的孩子被綁架了……”
這是一個高層樓的建築工地,欒曉巒拉著科科向一半截高樓爬去,周圍很寂靜。
科科很害怕的樣子,他不時地回頭向下看。對曉巒說:“曉巒阿姨,你怎麽了?你為什麽要帶我到這裏來?”
欒曉巒一把將他的頭扭過來,惡狠狠地說:“敢喊出聲,我就把你從這兒推下去。聽到了?”
科科反抗地喊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欒曉巒說:“我要讓你媽媽拿錢來贖你。”
科科說:“你瘋了?”
欒曉巒說:“我是瘋了,是你們家把我逼瘋的。”
在一個高層大樓的工地上,科科爬出了窗口向一個危險的梯架爬去。
欒曉巒緊跟在後麵,嘴裏喊著:“科科,你別動,阿姨保證把你送回家去,求你了,別再往前爬了……會摔下去的……”
科科身處險境,他喊道:“你再過來,我就往下跳了。”
欒曉巒驚慌地:“哎,我不過來,我不過來,科科,阿姨本來就是想開一個玩笑,你可千萬不能胡來……我不會向你媽媽要錢的……我發誓……”
大樓下麵有工人仰頭發現了科科,在向科科揮手,同時在撥電話。
科科停了下來,對欒曉巒說:“你現在給我爸爸打電話,讓他來接我。”
欒曉巒猶豫不決地:“可是,他會報警的。那樣,曉巒阿姨就沒命了……科科,你下來,咱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阿姨送你回家。”
科科搖搖頭,不相信地望著她。
欒曉巒乞求道:“科科……”
“不,你走,你走了我才下來。”
“不行,我不能走,科科,你一個人過不來。科科,相信阿姨一次,阿姨絕不再拉住你不放了。”
科科和欒曉巒僵持著。
呂力強放下電話,對在場的人說:“快,警察說剛才五環外有人報警,在建築工地發現一個孩子,很像咱們說的科科。”
祁紅驚恐交加地:“建築工地?啊?孩子是死是活?”
呂力強什麽也不說,拽起祁紅就走。
欒曉巒從樓上俯瞰下去,兩輛警車急速駛入工地。
警察下車抬頭望向懸在半空中的架子上的科科,部分人員舉槍向樓上逼近。
欒曉巒驚恐失色。
警察喊話說:“樓上的人聽著,隻要你保證孩子的安全,警察會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科科喊道:“警察叔叔,樓上隻有我一個人,沒有別人。”
欒曉巒驚訝地望著科科。
科科對欒曉巒說:“曉巒阿姨,警察來了,他們會抓你的,你快從後麵下去,我不說,我發誓。快呀!”
欒曉巒慌亂地轉身就跑,剛跑下樓梯,就聽見科科一聲驚叫。
科科腳下踩著的木板斷裂了,科科雙手緊緊抓住了一個竹竿,但手上沒有什麽力氣,手在一點點滑脫。
欒曉巒又折了回來,她驚駭地:“科科,別害怕,阿姨來了!”
呂力強等人飛一般地趕到了現場。
“啊?”祁紅一眼看到吊在半空中的科科,一下就癱軟了。呂力強一把抱住了祁紅,來不及說什麽,便將祁紅交給陸希。
呂力強向樓上衝去,被警察攔住。警察:“站住,上麵情況不清,不許上去。”
呂力強聲音都變了:“警察,那上麵是我的孩子呀!”他衝過警察的封鎖上樓了。
警察們已經在樓下拉起了防護墊,等在科科要掉下來的地方。
欒曉巒已經不顧一切地爬向科科,她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科科的手支撐不住,在一點點滑下,孩子拚死勁把勁都用在了手指上。
欒曉巒把手伸向科科,夠不著,她又向前一下,還是夠不著。
呂力強和警察衝上了樓,向他們靠過去,但他們都屏住呼吸,怕給科科一絲氣餒的信息。
科科的一隻手終於滑了下來,就在他要摔下去的時候,巒曉巒鼓起勁猛地一把拉住了他。
科科被拉進了陽台,但欒曉巒因用勁過猛,自己身體一傾斜墜下了大樓,她在空中帶著“啊——”的聲音,像是驚悸的歌唱。
呂力強奔過去一把摟住科科,衝著樓下聲嘶力竭地喊道:“曉巒——”
欒曉巒微笑的遺像陳放在殯儀館。
科科肅穆地站在遺像前,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呂力強和祁紅都默默地望著欒曉巒,祁紅流下了痛苦的淚水,呂力強伸手溫情地摟住了她的肩。
科科轉身默默地離去,祁紅和呂力強都望著他的背影。
欒曉巒過世都三個月了,李蘭草好不容易把悲傷中的祁紅約到了美容院。
李蘭草看著正在做護理的祁紅,說:“前些日子,曉巒的後事把你也累得不像樣子了。唉,這世界上真是沒有永遠的冤家。”
祁紅突然說:“我想離開雅寶路。”
李蘭草驚訝地:“你說什麽?就因為欒曉巒?”
祁紅幽幽地:“這裏的一切都讓我想起她,是我對不起她。”
李蘭草說:“行了,她不把科科帶走,也出不了這事兒,這些天你的情緒剛好了一點,就別說她了。李蘭草接著說:我沒有理由離開雅寶路,沒有雅寶路就沒有今天的我,我也喜歡雅寶路這種平穩的感覺。”
祁紅說:“現在雅寶路的生意越來越難做了,不少老客戶都跑去廣州直接找廠家進貨了。蘭姐,你的客戶多是立陶宛和烏孜別克的,可能還沒有這個危機感,我覺得應該開發一個新的利潤空間。”
小姐插嘴說:“報紙上說,雅寶路對俄羅斯的貿易份額已經減半了。”
祁紅說:“幾年前,老外來選服裝基本上不太在意廠家和價錢,而現在他們也學會了跟你講價,趁機打探廠家的情況,然後直接找廠家進貨。”
“國內廠家挖牆腳是一個方麵,我聽陸希說,意大利和南歐國家的品牌服裝經銷商也趁機以超低價格進入俄羅斯市場,這些服裝從做工、款式、麵料等方麵都要好於廣東的服裝,這也是很多俄羅斯商人不來中國進貨了的原因。”李蘭草說。
祁紅說:“你說,批發商也少了,利潤也少了,還怎麽幹呢。原來一件80元的棉服,少說也能淨賺30元,可是現在呢?”
李蘭草說:“隻有2塊錢的利潤還爭得頭破血流呢。”
“所以,我想到廣州去支一攤。不光是我的麵料、服裝都在那裏,而是廣州新建了一個15000平方米的服裝城,現在商戶還比較少,但我相信很快就會滿的,因為它的周邊集中了車站、銀行、賓館、郵政商業服務設施齊全,物流暢通,最關鍵的是新的東西來得特別快。老外們下了飛機、輪船或火車就直接來這交易了。我覺得那裏是一個未來最佳的市場窗口,可以獲得更多的客戶。”祁紅說。
李蘭草想了想問:“去廣州,這是你們共同的決定?”
祁紅不懂地:“誰們?”
李蘭草急了:“祁紅,你們倆到底還想不想複合?科科一出事以後,我看你們比以前更好了嘛,還拖什麽?”
祁紅沉靜地說:“他告訴科科,說和我這樣做朋友的感覺挺好。也真是這樣,為什麽一定要做夫妻呢?整天吵來吵去的。”
李蘭草說:“可是,夫妻會互相疼愛,朋友就沒有這個責任,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和老陶生活了這麽多年,別的好處沒找到,就覺得心裏特別踏實。”
祁紅歎口氣說:“其實啊,有了丈夫踏實,沒有了丈夫更踏實。想想我們以前的日子,都覺得是上輩子的事,誰錯誰對也說不清楚,現在又出了曉巒這樣的事,我知道他心裏也很內疚……也許現在我和強子還有朋友的緣分,但如果複合了一旦又搞不到一起,就連朋友的緣分也斷了。”
李蘭草:“怎麽會?再到一起,你們就懂得怎麽珍惜了。”
祁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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