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傳奇 九重天宮(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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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麥讓車子先把陳教授送回了家裏,畢竟上了歲數的人精神頭比不得年輕的時候,不過三天秦麥覺得老人鬢角的白發都添了不少。---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其實秦麥自己也並不好過,拍賣會上一波三折再加上徹夜未眠,腦子裏也有些昏昏沉沉,不過他還是堅持著趕到局裏,畢竟此行的具體情況還需要他及時匯報,秦麥隨著迎接自己的同事剛一邁進門就被暴風驟雨似的熱烈掌聲給嚇了一跳,這才注意到局裏幾位主要領導和十數位曆史界、考古界的泰鬥學者都擠在這間不過十幾平米的辦公室裏。
秦麥還在愣神,平日裏難得有笑容的林書記便一大步跨了過來,雙手抓住了他的手掌劇烈地搖動了起來,大笑著說道:“看看誰回來了,小秦啊,你這次可是立了一大功!昨晚消息傳了回來可是全局,不!是全部裏震動啊,元青花大罐和北魏蓮花樽都屬於國寶級的珍貴文物,能將他們迎回來,你和陳老居功至偉,我要為你們請功!”
其他人也紛紛對秦麥送上無數的祝賀和勉勵。
秦麥的手被林書記捏得生疼,又不好表現出來,隻能在心裏苦笑,謙虛地說道:“這是各位領導和專家的功勞,是你們決定參加此次拍賣會,要是沒有諸位高瞻遠矚的眼光,我們現在隻怕正在扼腕歎息呢,我隻是咱們文物局的馬前卒!”
秦麥好不居功自傲的謙遜態度再次博得了滿堂好彩。
林書記嗬嗬笑著,拉著秦麥的手並肩坐到了沙發上,和聲道:“小秦啊,你就不要謙虛了,局裏已經決定對你和陳老進行表彰,不過我們都對昨晚的拍賣過程很感興趣,給我們詳細講講你們是如何與那些資本家們鬥智鬥勇的!”
秦麥他自己回想起拍賣會都覺得如夢似幻一般不真實,如果不是自己幸運地遇上了唐離,否則隻怕元青花和蓮花樽一件都拿不回來!
隻是與唐離的相遇真的隻是巧合嗎?
整個下午就在秦麥的講述中悄無聲息地流去,臨近傍晚,秦麥謝絕了領導們為他接風洗塵的強烈邀請,他要去看看陳教授……還有鐵莘,他急切地想要把自己的發現告訴鐵莘。
秦麥對中醫鑽研頗深,與陳教授分開時就感覺自己的老師氣色不對勁,老人的雙頰布滿了興奮的殷紅,眼睛亮的嚇人。
急匆匆趕到了老師家中,剛進門就聽到了陳教授的老伴嚴老師滿含擔憂的埋怨聲:“你呀你!還當自己是二三十歲的小孩子嗎?醫生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太激動,你怎麽就控製不住自己呢!”
秦麥熟絡地輕步走近了房間,透過未關的房門駭然看到陳教授竟然躺臥在床上,這一驚非同小可,疾步走到床邊,“老師!您這是怎麽了?”
陳教授正閉著眼睛用幾十年來練就的“閉口禪”抵禦老伴的嘮叨呢,一聽到秦麥的聲音如聆仙音,大喜之下睜開了眼,掙紮著要坐起來,嘴裏叫嚷道:“老婆子,你不莫再廢話,讓客人笑話!”
秦麥連忙製止了陳教授,強迫他躺在床上。
嚴老師瞪了一眼陳教授,“小秦哪裏算是客人?他是自己的孩子,今天就讓他來評評這個理,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就罷了,難道我關心你也有錯?”
秦麥看到陳教授臉頰上的紅暈比上午分開時紅的更加驚心動魄,一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向嚴老師檢討道:“師母,這事怪我,我沒有照顧好老師。”
對秦麥,嚴老師立刻變得一臉慈祥,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和你有什麽關係呦!都怪老頭子自己!接了個電話竟然激動得老淚縱橫!到犯了高血壓!”
“電話?”秦麥迷糊起來,原來老師的發病另有原因,奇怪地問道:“什麽電話?”
嚴老師張嘴剛要說話,陳教授搶著說道:“是唐離那個小丫頭!果然是唐天華的女兒!嗬嗬,昨日竟然對麵不識,不過總算是沒有錯過啊,聞知故人有後,且明大義、知事理,我也為天華感到欣慰啊!”
“她把電話打到了這裏?”秦麥有些驚疑,“她是從哪裏得到老師的電話?”
陳教授見秦麥並沒有什麽驚喜之色,不悅地哼了聲,“這有什麽困難的?你老師家的電話又不是國家機密。”
嚴老師無奈地白了眼氣呼呼的陳教授,向秦麥解釋道:“電話是我接的,那姑娘說是你老師同學的女兒,輾轉找到了他的聯係方式。”
秦麥初聞唐離的消息時的確有些喜悅,但他的心隨即便被一個接一個的疑團所籠罩,聽到師母的話點了點頭,皺起的眉頭依舊沒有展開,但是看到老師不高興的模樣又不好直接說出自己的疑問,想了想,婉轉地問道:“老師,不知道昨晚她為什麽不和您相認呢?”
陳教授卻沒聽出什麽,嗬嗬笑道:“她打電話時也並不知道我們昨晚見過,還是我先說起來的。”
秦麥眉頭一揚,直覺唐離是在撒謊,她怎麽會那麽巧地坐在了自己的身後,甚至那麽放心地把元青花交給自己,還隨便就送給陌生人一筆巨款?
唯一的解釋就是唐離早就知道了自己和老師的身份!可是她為什麽要刻意隱瞞呢?
“老師,那麽她打這個電話是……”
陳教授興奮地靠著床頭坐了起來,“小秦啊,這丫頭真是不錯,她在電話裏跟我說他們唐家多年來靠著做生意積累了些財富,看到這幾年國內正處在發展時期,想為自己的國家做點貢獻,準備在幾個偏遠落後的地區進行投資。”
秦麥更不明白了,這個唐離難道真的是打算認祖歸宗,回歸祖國懷抱?很顯然她並沒有放棄對當年的事進行追查,可現在怎麽又轉到投資辦廠上來了?
嚴老師拍了拍秦麥的胳膊,好奇地問道:“小秦啊,那個叫唐離的丫頭真像你老師說的那麽出色?”
秦麥點了點頭:“昨晚我們能拍下北魏官窯蓮花樽的確是借助了她提供的那一百萬美元,看起來倒不像是個壞人。”
“小秦!老師要批評你!什麽叫不像壞人?簡直是個大大的好人!這些年國家改革開放,不少人都富起來了,可是又有幾個人能無償地捐出這麽多錢為國家出力?我覺得你對唐離有偏見啊,難道就是因為他從小生長在美國?同誌啊,你這是狹隘!是主觀主義!是要不得的嘛!”
秦麥最頭疼的就是老師給自己上綱上線,苦著臉對嚴老師開玩笑地訴苦道:“師母,您看,老師又給我扣大帽子了,這要是在早十年,我就要被批鬥,搞不好還要被打倒呢!”
嚴老師瞪了一眼陳教授,笑道:“別聽他的,好像全世界就他最正確,最公正,別人都不對似的!”
“老婆子,你這話說得不對啊,實踐出真知,唐離的言行我們是親眼見到的嘛!”
嚴老師不搭理陳教授,對秦麥說道:“看起來那個姑娘是不錯,說話很有禮貌,現在的人都打破腦袋往外國跑,有幾個能真心實意地想回國做點實事?更別談去西藏那麽偏遠的地方了。”
秦麥失聲叫道:“她要去西藏投資?”
陳教授得意地掃了一眼滿臉震驚的秦麥,“西藏由於曆史和地理諸多方麵的原因發展長期滯後,現在西藏的人民生活環境提高較慢,唐離能夠想到去西藏,足以證明她與那些想在中國改革開放的過程中掘金礦、撈好處的外商是有本質區別的!是真心想為祖國建設做貢獻的!”
精神恍惚的秦麥並沒有聽清楚接下來陳教授的洋洋大論,他現在終於隱約把握到唐離的意圖了,她並沒有放棄對那幅畫和當年的事的追查,而且給自己穿上了一件投資的外衣,可這樣一來這圈子繞的實在太大了吧?
秦麥的腦海中浮起那張嗔怒皆美的容顏,最終還是無法肯定她究竟想要幹什麽。
“老師,她不是說要尋找她的父親?”秦麥咬了一口嚴老師遞過來的蘋果,口齒含糊地問道。
陳教授歎氣,“老唐失蹤這麽多年,唐離這丫頭也曉得怕是凶多吉少了,她隻是想順便打聽一下盡盡孝心罷了。”
秦麥咽下蘋果追問道:“她真是這麽說的?”
陳教授瞪了他一眼,不悅地哼道:“難道你以為我編瞎話呢?”
秦麥連忙賠笑道:“我隻是覺得為人之女者說出這種話實在有些不應該。”
顯然嚴老師也聽說了整件事,為唐離打起了抱不平:“這也怨不得那丫頭,畢竟失蹤了這麽多年,若是還活著又怎麽既不回家也不與家人聯係呢。”
“也不知道當年唐天華去了哪裏,竟然連自己的家人都瞞著!”陳教授不理解地說道。
秦麥心中動了動,裝作不在意地問道:“老師,您不是說他失蹤前給您寫過信?就沒有提到過什麽?”
陳教授嗬嗬笑了起來:“你和唐丫頭還真是心有靈犀呢,她打電話時也問過我這個問題,不過唐天華在信中隻是神秘兮兮地說要去尋找他的故鄉,據我所知他的先祖是藏人,不過很多年前就已經移居海外了。”
秦麥沒有獲得有用的線索,不過這也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並沒有覺得失望。
三人又閑聊了幾句,秦麥給老師把脈,確認了陳教授這幾天情緒起伏太大導致了心神損耗頗重,在年輕人身上不過好好睡一覺便會恢複,隻是老人家複原起來就要慢些了,不過總算沒什麽大礙,秦麥與嚴老師都放下心來。
秦麥想著盡快見到鐵莘,並沒有留在陳教授家吃晚飯,告別出來,五月末的北京也有些酷熱了,不過晚間卻是清涼宜人,習習涼風掠過臉頰時溫柔得好像情人的撫摸讓秦麥不由得有些迷離,他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戀愛還是在大學畢業前夕,隨著對方的出國留學而告終,想想若當初自己不是那麽堅持,跟著女孩一起出國,或許現在他過的就該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人生了。
思緒隨著微風飄飄揚揚,秦麥的腦子裏一會兒是初戀女孩離去時含著淚水幽怨的眼神,一會兒是唐離那雙清澈無比的眸子。
等到秦麥回到自己的家中時,已經是月上中天了,他的住所距離陳教授家不算太遠,是單位分配的住宅,作為專長學者,秦麥能夠獨享一套二室一廳的套居。
秦麥甫推開房門,一股異香撲鼻而來,讓他的心情也激動起來,別誤會,並非女人的香氣,而是讓人垂涎欲滴的菜香……
“好小子!你丫剛回北京不老實在家等老子,又跑哪拍婆子去了?”一陣如洪鍾般粗亮的聲音從廚房傳了出來,隨之一同傳出來的還有一聲短促的菜入油鍋的炸響。
秦麥隨手把外衣扔在了床上,轉身鑽進廚房,一條高大粗壯的身影正在灶前忙碌,一旁的餐桌上已經擺了七八道香氣四溢的菜肴,秦麥也不洗手,隨手捏起了一塊燒排骨扔進嘴裏咀嚼起來,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拍你個腦袋!這幾天可累死我了!”
“嘿,怎麽樣?資本主義世界裏是不是天天跑馬跳舞,紙醉金迷?”聲音中透著強烈的好奇,抬手將鍋中菜倒入盤中,轉身,現出了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讓整個人顯得豪邁粗獷,秦麥自己也有一百八十二公分的高度,可比起這漢子還要矮了大半個頭,和他黑鐵塔般粗壯的身體比起來,秦麥更是顯得弱不禁風。
不用招呼,兩人對麵而坐,粗壯漢子拿起一瓶二鍋頭將兩人麵前足有四兩的塑料杯倒得滿滿的,朝秦麥擠眉弄眼地嘿嘿笑道:“小子,你這次可是見了世麵了,快給我講講香港是副啥景象?那女人穿衣服是不是都賊少?都露著……”
秦麥的筷子正夾起了一粒油炸花生米,手腕一抖,花生長了眼睛般鑽進對麵漢字怪笑的嘴巴,“鐵莘,你先交代這段時間你在幹什麽,我走的時候你居然敢不露麵。”
這漢子正是自小和秦麥一同長大的鐵莘,滿眼冒光的鐵莘正向往著繁華的香港,沒成想秦麥突然襲擊,那粒花生米直接卡在了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鐵莘直咳得滿臉漲紅灌了一大口酒才把花生米給衝了下去,順了順氣埋怨道:“你丫想要我命吧?是不是有了相好的閑我住這兒礙事?可也不至於這麽狠毒要弄死我呀!好歹我也陪了你二十多年”
秦麥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表情誇張的鐵莘,罵道:“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天天沒點正經樣!”
鐵莘嘿嘿樂了起來:“要是狗嘴能吐出來象牙,你老哥我還用天天為了生計累死累活嗎?我早把我那潘家園的小店兒改狗場了!”
“最近有大生意?”秦麥不理鐵莘的插科打諢,直直地注視著鐵莘的眼睛沉聲問道,鐵莘的插科打諢更讓秦麥覺得他有事情瞞著自己。
鐵莘麵色一窒,連忙垂下眼臉躲開了秦麥灼灼目光,顧左右而言他地沒話找話道:“我哪有什麽大生意啊,天天混日子唄,倒是你,好不容易去了趟香港,給我講講那邊什麽樣兒?說不定什麽時候咱兄弟發了財也過去見見世麵。”
秦麥與鐵莘兩人自記事便廝混在一起,這麽多年兩人分開的時間也不過是鐵莘當兵、秦麥上學的四年,鐵莘退伍後壓根連轉業單位都沒去,直接跑到北京投奔秦麥,秦麥可太了解自己這個兄弟了,就算鐵莘眼珠轉轉秦麥也能猜到他想什麽,看到鐵莘這副模樣便已經肯定他有事瞞著自己,心中又生氣又擔心,鐵莘這人有闖勁、也有毅力,唯獨膽子太大,脾氣又暴躁,最讓秦麥擔心被壞人利用,這些年要不是秦麥,隻怕鐵莘一早就走了歪道。
秦麥也不把自己的惱怒表現出來,淡淡地說了兩句香港的景象和拍賣會的情形,聽到一副張大千的畫賣到一百五十萬港元,而一件北魏官窯蓮花樽竟然拍到了一千多萬,鐵莘的眼神就有點發直了,掰著又粗又黑的手指頭嘟囔起來:“一個小罐灌就他奶奶的一千多萬,這生意幹得!老子隻要弄這麽一件兒,這輩子吃香的喝辣的,啥事都不用操心了。”
秦麥冷笑:“現在是餓著你了還是凍著你了?廣廈千間隻住一屋,良田萬頃一日三頓,這個道理你不懂麽?”
鐵莘眨了眨眼睛,狠狠地灌下了一大口酒,哈著酒氣粗聲道:“就你小子清高,當初咱家要是有錢,你那個婆子能甩下你跑美利堅去?要是咱家有錢,老子我還用這麽起早貪黑地走街竄巷子淘騰破爛兒?當初咱要是有錢,老頭兒也不會……”
望著臉紅脖子粗的鐵莘,秦麥心裏歎了口氣,聲音也平緩了下來:“鐵子,我知道這些年你心裏苦,可還有一句話聽秦麥提起秦父,鐵莘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仰頭望著棚頂,半晌後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麥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知道…”
“先吃飯!”秦麥打算鐵莘的話,舉起酒杯碰了下鐵莘舉在半空中的杯子,仰頭將杯中還剩一半的烈酒灌進了嗓子,咧了咧嘴笑道:“你小子半個多月沒回來可把我餓得夠嗆!沒錢我不怕,可沒你我肯定得餓死!”
鐵莘哪能聽不出秦麥話裏的意思,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氣就要交代:“麥子,這段時間我……”
秦麥一皺眉頭,“都說先吃飯,你想好了,要是說,那一會兒你就告訴我,半點也不能隱瞞,要是不想說……嘿嘿!”秦麥眯著眼睛冷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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