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傳奇 九重天宮(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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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莘一翻白眼,嘟囔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秦父自兩人小時便傳授以秦家祖傳武藝,可是資質、悟性的差距,讓兩個人同樣的路數也發生了高下之別,而秦麥還有一點特別:天生力氣奇大,十一二歲時便能夠將二百斤的石碾舉過頭頂,這些年來,鐵莘也的確沒少在秦麥拳頭下吃苦頭。---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恐怕也隻有鐵莘最清楚在秦麥這幅文質彬彬的外表下,那雙拳頭有多重,打在身上有多疼……

    接下來,秦麥隨口講了些在香港的見聞,把隻能偶爾在電視上過眼癮的鐵莘聽的驚歎連連,向往無比。

    吃過飯,兩人各托著個茶壺就上了露台,舒服地坐在藤製的躺椅上,看著漫天繁星閃爍,涼風陣陣,四外靜謐,偶爾響起一兩聲蟲鳴給這夜晚添了幾分閑適的味道。

    “麥子,我想家了。”良久後,鐵莘率先打破了安靜,低低說道。

    秦麥知道他口中的家是說兩人的老家,更準確點說是秦麥的老家:蚌埠滁州琅琊山下。

    其實秦麥對於家鄉的記憶十分模糊,文革伊始他便隨著秦父去了東北,那時他還不到十歲,關於家鄉更多的是模糊的景象中參雜著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讓他分不清那是記憶還是臆想出來的。

    鐵莘的聲音有些失落,喃喃地低聲嘟囔道:“我有時候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咱家門口的那條清溪”

    秦麥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一輪弦月在絲絲縷縷的雲層中穿梭,聽著鐵莘夢囈般的低語。

    “麥子,我沒你那麽看得開。”鐵莘悠悠歎了口氣,轉頭望向秦麥,眼中射出複雜的情緒“你和老爹都把錢財看的輕,可這些年難道你還沒受夠窮的苦嗎?”

    秦麥心裏歎息了一聲,他自然能體會鐵莘的感受,深深注視了一眼正看著自己的鐵莘,淡淡地說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雖然不想你做什麽君子,可絕不會讓你走邪門歪道,以前最苦的日子我們都走過來了”

    鐵莘的臉漲紅起來,猛地打斷秦麥,高聲叫道:“我就是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

    在靜謐的夜空裏,突兀的叫嚷聲打破了祥和的氛圍,周圍的小蟲立刻停住了鳴叫,鐵莘與秦麥對視著都不說話,四下裏死一般的寂靜。

    等到受了驚嚇的蟲豸再度振翅歡歌,秦麥才慢慢轉頭,目光散散地投向深邃無邊的夜空中,“你究竟想說什麽?”

    鐵莘看不到秦麥的表情,從聲音中也聽不出秦麥此時是喜是怒,猶豫了片刻才悶聲道:“有人拉我做一單生意許下了大價錢。”

    秦麥不接話,也不看鐵莘,就像根本什麽也沒聽到似的,鐵莘偷偷瞥了一眼秦麥,有些鬱悶地灌了一口茶水,隨即馬上興奮起來,聲音也抬高了兩分:“不是你想的那樣,可不是幹什麽違法的事兒!”

    “你一沒錢,二沒技術,別人憑什麽找你做生意?”秦麥終於說話了,毫不客氣地瞪了一眼鐵莘說道。

    鐵莘不服氣地抬了抬下巴,“想當年我們鐵家也算是祖傳的技術工種”

    秦麥一擺手,冷冷地盯著鐵莘問道:“那人知道你的身份?”

    鐵莘看得出來秦麥動了真怒,不自覺有些慌張,連忙搖頭:“怎麽會呢,你是最知道我的,這些事我可不敢拿出去顯擺雖然是祖輩做下的事,可畢竟是違法我也不會做那事的!”

    秦麥這才鬆了口氣,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於嚴厲,放鬆了表情吸了一口茶水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滔滔不絕的鐵莘,“別廢話了,究竟是什麽生意?”

    鐵莘頓了頓,明知道夜深人靜不可能有人偷聽仍小翼地四下看了看,湊近秦麥身邊,把聲音壓得極低,“那人讓我與他一起去趟西藏。”

    “西藏!”

    “喀嚓”一聲脆響,鐵莘張大了嘴巴,駭然地看著被秦麥捏成幾半的茶壺,茶水打濕了秦麥胸前的衣襟,他卻恍然不覺。

    鐵莘可有幾年沒見過秦麥這麽失態了,卻不知道自己一句話為什麽會讓秦麥產生如此大的反應,看到秦麥臉色變幻,連忙追問道:“麥子,有什麽問題?”

    秦麥的眉頭皺了起來,沒有回答鐵莘,腦中轉動如飛,又是西藏,這恐怕是這兩天他聽的最多的地名了。

    “為什麽要去西藏?去西藏哪裏?誰要你去的?”秦麥眼睛裏精光閃動盯著鐵莘連珠炮般地發問。

    鐵莘迷惑地用粗大的指頭勁撓了撓如針般挺立的平頭,“他跟我說西藏有個地方裏麵全都是寶貝,那個地方叫什麽,具體在哪他沒說,隻是說幾十年前他偶然到過那裏。”

    秦麥心頭一動,聽鐵莘的話,這個人並不是唐離,難道真的隻是巧合?如果秦麥沒有猜錯,二十五年前正是唐離的父親和鐵莘的父親同去西藏,一人失蹤一人死,而從自己手中和唐離所擁有的唐卡殘卷來看,當年應該還有第三個人。

    “他是誰?”秦麥再次追問。

    秦鐵兄弟二人一個是文物保護者,一個卻是文物販子,這種關係是很奇妙的,鐵莘清楚秦麥的脾氣所以才想將這件大生意瞞下來,若是被秦麥知道了有個地方藏著許多珍貴的文物哪還能輪到他鐵莘發財啊

    此時鐵莘的心頭滴著血,暗罵自己蠢豬,早知道如此就不該回來見秦麥,可現在後悔晚矣,聽到秦麥的問題,鐵莘哭喪這臉嘟囔道:“這人叫黃平,我聽圈兒裏的老人兒說這人早幾十年就在北京行兒裏混,很有些名氣,外號叫黃皮子。”

    鐵莘頓了頓,揉著鼻子歎道:“不過人家前些年發了大財,入了英國籍,現在是歸國華僑了。”

    “黃平,黃皮子。”秦麥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遍,名字很陌生,他確定自己從沒聽說過,那這人淡出北京的文物販子圈該已經很多年了。

    秦麥的心情漸漸放鬆了下來,心裏揣測著或許真的隻是巧合,卻又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抬眼看到鐵莘一副又迷糊又緊張的神情,板著臉教訓道:“你這還不叫違法?盜竊、販賣國家文物,嚴重的可是要槍斃的!”

    鐵莘絲毫不害怕,大眼睛翻起好大眼白,沒好氣地哼哼道:“你丫少嚇唬我,想想也要吃槍子嗎?”

    秦麥追問了一句:“他真的沒說那地方在哪裏?”

    鐵莘一雙環眼猛然瞪得溜圓,藤椅的扶手被他捏得嘎嘎作響,“你小子不相信我?”

    他這幅怒發衝冠的憤怒表情看起來像極了寺廟裏攝人的怒目金剛,秦麥毫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隨口道:“我這是把犯罪消滅在萌芽狀態。”

    鐵莘氣惱地哼哼了兩聲,一口氣將茶壺裏的水都灌進了嗓子,抹了一把嘴巴,重重地歎了口氣:“哥哥我再有三個月就滿三十一了,這要在鄉下,兒子都小學畢業了,可我現在還打著光棍呢!唉,我對不起鐵家列祖列宗啊!”

    鐵莘說著一張蒲扇般大掌把脖頸拍的啪啪作響。

    秦麥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鐵子,我這次去香港發現了一些線索。”秦麥最終還是決定把自己的發現和推測告訴鐵莘。

    “什麽線索?”秦麥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把鐵莘搞得一頭霧水。

    秦麥沉吟了一下,低低道:“還記得當年你留給我的那件東西嗎?”

    鐵莘一愣,麵色大變,一把抓住了秦麥的手腕,顫聲問道:“你是說你發現了當年那件事的線索?”

    秦麥隻覺得手腕間火辣辣的疼痛一陣一陣襲來,心中不由長歎口氣,這麽多年雖然鐵莘從來沒提過,卻始終沒有真正把父親的死放下。

    看著鐵莘急迫緊張的神情,秦麥緩緩點了點頭,鐵莘厚重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連聲音都在發抖:“什、什麽線索?”

    “我發現了那幅唐卡的另一部分。”秦麥將拍賣會上所見所聞詳細地講了一遍,包括之前在陳教授家得到的訊息,不過秦麥隻是客觀地描述,沒有加半點自己的推測和判斷,他也想聽聽鐵莘的想法,鐵莘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有時也很有些急智。

    整個過程鐵莘聽得極為認真,秦麥講完便靜靜地注視著鐵莘,後者緩緩地躺回了藤椅中,兩人都不說話,四下隻有兩人一粗一細、一悠長一急促的呼吸。

    過了半晌,鐵莘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隻是兩隻手緊緊扣住躺椅的扶手將他內心的激動緊張泄露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那個叫唐離的父親就是當年邀我老爹做生意的人?”鐵莘的聲音有些沙啞。

    秦麥點頭,“從目前種種跡象看來,他們應該是同伴。”

    鐵莘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盒皺皺巴巴的香煙,先給秦麥遞過去了一根點燃,自己也叼起一根,手中燃著的火柴湊到了煙前,卻又停了下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直到火柴燃盡燒到了手指才慌忙甩手,嘴裏嘶嘶地吸著涼氣。

    “難怪”鐵莘又燃著一根火柴將嘴裏的煙卷點燃,若有所思地對秦麥說:“你聽到黃皮子要雇我去西藏會那麽激動。”

    秦麥嘴角浮起一絲苦笑,聳了聳肩膀歎氣道:“我現在對西藏過敏。”

    “你剛才說這兩部分唐卡並不是全部?”鐵莘盯著秦麥,看到秦麥點頭,鐵莘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嘿然一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當年一定不止兩個人。”

    秦麥又點了點頭,很冷靜地分析道:“這隻是我們的猜測,我想這被分割的唐卡必然是件很重要的東西,隻是這件事透著太多的古怪,我現在也想不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鐵莘粗黑的眉頭皺的緊緊的,思忖著說道:“這事的確古怪得很,我那時雖然不大,卻能清楚記得當時的情景,我老爹回到家時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而且醫生瞧了也沒發現有中毒的跡象一直昏迷不醒,臨死前清醒了過來,隻囑咐我千萬不要追查他的死因”

    “你再好好想想他一直沒有對你說過別的什麽?”秦麥引導著鐵莘的思維。

    鐵莘苦苦思索片刻,搖頭:“真的沒有別的了,那幾天我一直都守在他的身邊,老頭兒中邪了一般,胡言亂語地說了好些鬼啊神啊的胡話。”

    鐵莘白了一眼秦麥,“都是些亂七八糟的胡話,我根本聽不懂。”

    “你難道沒聽說過日有所見,夜有所夢嗎?”秦麥真恨不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個粗心大意的鐵莘,竟然忽略了這樣重要的線索,“仔細想想都說了些什麽?”

    鐵莘閉著眼睛苦苦思索了良久,雙手一攤,無奈地說道:“記不清了,實在是太亂了,壓根就讓人莫名其妙。”

    秦麥並不死心,“你再好好想想,哪怕是隻言片語。”

    “我隱約記得他好像反複說過什麽詛咒、魔鬼啊,寶藏的”

    秦麥重複了幾遍,最後也隻能承認的確像鐵莘說的:“莫名其妙”。

    “那個姓唐的會不會就是害我老子的凶手?”鐵莘的聲音冰冷,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秦麥望著鐵莘問道:“動機?”

    鐵莘不假思索地道:“圖財害命!”

    秦麥緩緩搖頭:“我也這麽猜測過,可是如果真的是圖財害命,那他怎麽會失蹤這些年?而且我聽陳教授說過,這個唐天華家境富有,又是個弱質書生,夫妻感情極好,沒有理由也沒有能力。”

    鐵淩對秦麥向來信服,想了想也似乎的確如此,再次陷入了沉思,陡地眼睛一亮,“會不會是那個第三者?他們一定是發現了寶藏,那個第三者為了獨占寶貝將我父親和唐天華給害了!”

    “可是當日你父親身上沒有任何受到創傷的痕跡。”

    鐵莘陡地從躺椅上支起了身子湊近秦麥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有許多古怪的法門能無聲無息地害人性命而讓人看不出痕跡來,比如苗疆的蠱術和南洋的降頭術”

    秦麥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鄭重其事的鐵莘,斥道:“無稽之談!”

    鐵莘委屈地眨巴著眼睛,“那你到說說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秦麥想得頭疼,輕輕敲了幾下額頭,問道:“唐離近日就會來北京,到時候她一定要找我問關於唐卡的事,也許她會知道些什麽。”

    鐵莘點頭,“那唐卡究竟什麽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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