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傳奇 九重天宮(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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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隻臉上沾滿了血漬碎肉的雪怪聽到聲音都愣了下,腦袋一起轉向入口,一片慘白沒有黑瞳的巨大得不成比例的眼睛毫無光彩地望向秦麥,秦麥這才反應過來這些怪物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視力早已經退化到微弱的程度,如果不是彭施民發出聲音,估計它們還無法發現有外來者闖入!
隻可惜此時才想到這一點已經晚了,幾隻雪怪隻愣了瞬間,便丟下手中的生肉,其中一隻陡地發出了一聲短促尖銳的拐角,猛地躍起帶起一股滿是腥臭的勁風淩空抓向秦麥的腦袋,而兩側也各有一隻雪怪拐角著四肢著地飛奔過來,剩下的兩隻雪怪抓著已經被啃得支離破碎的同伴的屍體向對麵黑漆漆的通道飛快地退去。---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所有的變故隻是霎那間的事,五六米的距離淩空撲來的雪怪瞬間就到了秦麥的頭頂,饒是秦麥的反應迅速,麵對一前二後,三隻幾乎同時撲來的雪怪也無法同時將之擊斃,身後又有彭施民和鐵莘,他就是想退都不可能!
眼看著當空的那隻雪怪閃動著冰冷光澤的利爪就要抓上秦麥的眼睛,秦麥陡地彎腰大喝道:“鐵子!”竟然對這隻抓向他要害的雪怪不再理睬,手指連扣扳機射向右側本來的雪怪,兩聲淒厲嚎叫同時響起,右側與淩空撲來的兩隻雪怪同時像是被一股看不見的巨大力量集中,顫抖著朝後方摔了出去,淩空甩出了一蓬烏黑血花。
秦麥一擊得手身體順勢向右後撤了半步,身體以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角度硬生生朝後扭了半圈,讓過了左側抓來的雪怪的利爪,利爪帶著勁風呼嘯著從秦麥的腹前半村處劃過,秦麥的左右已經拉過了彭施民手中獵槍的槍管,“開槍!”
彭施民幾乎是下意識地扣動了手中的扳機,“砰”、“砰”!兩聲震耳欲聾的槍聲回蕩在迷宮一樣的石洞內,那隻近在咫尺的雪怪腦袋倏地炸裂開來,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便摔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從雪怪發難到射殺最後撲來的那隻雪怪,一共不到十秒鍾的時間,冷汗卻已經溻透了三人的貼身衣物,鐵莘又給那隻還未死透猶自吱吱尖叫的怪物補了一槍,看著地上三具怪物的屍體,秦麥覺得心髒幾乎都從嗓子眼裏跳了出來。
秦麥深深地吸了口氣,壓製下內心的驚駭,回頭看了一眼麵色慘白的彭施民,安慰道:“老彭,幸虧你了,不然我今天怕是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他的稱讚讓彭施民的臉上浮起了一許血色,緊張地咽下了口唾沫,問道:“麥子,我們是不是闖到怪物的老窩了?”
“恐怕還不是”秦麥剛剛已經大概打量了一番這處洞穴,比前兩間大了數倍,也不再是四四方方的布局,而是如一座圓形的宮殿般,直徑至少也有二十米,高度也超過了五米,隻是其中仍舊是空空蕩蕩的,不時能發現一兩條不知屬於什麽生物的骨頭散落在地上。
諾大一座石洞四壁布滿了淺藍色水波一樣的紋飾,給人置身河湖之中的感覺,秦麥指了指正對著來路的通道道:“隻有這一條路”
想來在當初的建造者看來,上麵兩側疑陣足以阻止所有的不速之客,卻沒想到秦麥三個人居然跟著怪物找到了入口。
秦麥想起這些亦覺得匪夷所思,如果不是雪怪,這冰崖之下的洞穴或許永遠不會被人發現,若是沒有那隻暴起突襲的雪怪引路,就算自己能夠找下來,恐怕也要耗費許久的時間和精力了。
三個人分頭將這座宮殿一樣的洞穴快速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三個人的目光便不約而同地投向了那條唯一的去路。
彭施民的情緒已經恢複了正常,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永遠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勇敢,在沒有與雪怪遭遇之前,彭施民害怕得要命,可在短兵相接殺死了三隻雪怪後,他覺得其實這怪物也不是那麽可怕
當然,在秦麥千鈞一發,幾乎受傷的時候,彭施民幾乎被嚇傻了,腦子裏一片空白的他並沒有看清那電光石火的一幕。
在接下來的行進中,三個人謹慎到無以複加的程度,他們親眼看到兩隻雪怪逃了進去,這條唯一的通道通往的肯定就是怪物的巢穴,隨時都有與雪怪遭遇的可能。
但結果卻大大出乎了三人的想象:這條通道沒有岔路,也並不是很長,直通到一座與最開始經過的兩座石室大小形狀完全一樣的石洞內,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座石室的牆壁上是一片片黑土地似的紋路
在經過了兩座石室後,三個人又到達了一座圓形的石殿,與之前石壁上各種類似水、火之類的紋飾不同的是,這座洞穴的石壁上陰紋雕著一圈壁刻,線條遒勁簡潔,人物卻刻畫的惟妙惟肖。
秦麥麵前的畫麵上雕著一具三頭六臂,分執負約劍戟,麵生三目、豹眼怒張的神人,頭戴骷髏冠、懷抱著一位看不清麵貌,體態卻極動人的神妃,神人背負萬丈神光,腳踏兩隻掙紮的魔怪,似乎正在降妖除魔,這壁刻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年卻毫無損壞,流暢的線條勾勒出生動的畫麵,秦麥甚至似乎感受到了那神人威風凜凜的煞氣。
“咦,麥子!”他身旁不遠處的彭施民突地呼喚秦麥,“你看這幅,說的好像是一場戰爭!”
秦麥聞聲走到彭施民身旁望向他麵前的壁畫,果然,畫麵上刻畫的是一副攻城的畫麵,隻是看起來攻城者衣衫簡陋、兵器也五花八門,而守城一方則旗幟鮮明,兵器鮮亮的模樣。
鐵莘對西藏的曆史一無所知,也不像秦麥與彭施民知道這壁畫的價值,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溜達著圍著石殿的牆壁轉了一圈來到氣脈與彭施民的身旁,嘿嘿一笑道:“我幹!這不是農民起義嘛!”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秦麥心中一震,與彭施民對視片刻,“看起來倒真的很像是那麽回事啊”彭施民有些迷惑地道,秦麥卻已經看向了下一幅,接下來的畫麵裏城已經被攻破,無數身著長袍似貴族的人倉惶奔逃。
秦麥看到這裏心裏便已經大概有了推測,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他又像下一幅壁刻看了過去,畫麵上是一座山峰,一位全身都罩在長袍裏的人矗立在巔峰之處,山峰下卻是一大片頂禮膜拜的人。
再接下來的畫麵就是一個頭戴羽冠,身著長袍的女子正在參拜——一架細腰寬麵的鼓!
秦麥貼著時刻觀察了半晌終於確定,沒錯,看起來雖然形狀有些怪異,但的確是一麵鼓!
彭施民迅速地將所有的壁刻都拍了照,回到秦麥身邊道:“麥子,那邊都是些神像,不過看起來又不像是佛像”
“當然不會是佛像”秦麥長長地籲了口氣,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因為女國信奉的是苯教!”
“苯教?”彭施民愣愣地注視著秦麥,嘴裏喃喃重複道。
秦麥點頭,把彭施民拉到他最初看的那一副壁刻前指著畫麵道:“這一幅講的就應該是苯教祖神降世,降妖除魔宣揚教統這一幅鐵子說的沒錯,農民起義,吐蕃末世讚普郎達瑪反佛被刺殺,吐蕃王朝覆滅。”
“沒錯。”彭施民接口道:“他的重孫子吉德尼瑪袞在吐蕃王朝崩潰後逃到了阿裏,建立了古格王朝可是這和女國有什麽關係?”
秦麥露出個古怪的笑容,指著接下來那幅無數人朝拜山峰之巔的長袍人的畫麵道:“你還看不出來嗎?也就是說女國也就是在吐蕃王朝瓦解後建立的!”
彭施民卻越聽越糊塗,搖了搖頭,牙疼似地咧嘴吸氣道:“雖然民間傳說千多年前在熱紮附近有一個神秘的女國,但確定的存在日期卻是無從考證的吐蕃王朝崩潰後,藏王郎達瑪的後代在西藏境內建立了多個割據政權,例如郎達瑪幼子維鬆後世建立的古格王統係、亞澤王統係、郎達瑪之子雲丹占據了前藏後代分裂為多個王統隻是唯獨沒有聽說其中有女子自立為王的。”
秦麥朝彭施民挑起了拇指,對於西藏的曆史熟知程度他自然比不上專門研究西藏數年的彭施民,而他的判斷則一少半來自於對壁畫內容的推測,大半是他自己結合李茂然留下的那本日記裏隻言片語後的想象。
“我這也隻是猜想,要我拿出證據那我可是沒有的。”秦麥了解彭施民較真的脾氣,先把話說死了,“至於我為什麽說女國信奉苯教”
彭施民的眼睛一亮,打斷了秦麥的話道:“是啊,雖然我對苯教並不了解,但是我很清楚吐蕃在鬆讚幹布時便大力宣佛,其後苯教式微,漸趨於無。”
秦麥朝彭施民招了招手,指向那幅女子朝拜鼓的畫麵道:“我之所以說女國信奉苯教依據有三:鼓乃苯教重器,巫師講究騎鼓遊行虛空,是祭司巫舞中最重要的法器,你看這人打扮像是女王,似乎正在進行某種祭司活動;其二、我們一路走下來所經過的石室牆壁都被用侵染法飾以紋路,你想想那些紋飾都像是什麽?”
彭施民便思索著道:“第一間裏像是雲朵第二間像是火焰”
秦麥點頭道:“沒錯,第三間是水,苯教信奉世間萬物皆有生靈,崇拜天、地、日、月、星辰、雷霆、雪、雹、山川、陵穀、土石、草木、禽獸,乃至一切萬物等幽靈巫鬼,祈福禳災為事,又把宇宙分為三層,最高為天神住所,中層為人居住,最下是魔鬼怪凶煞居住的區域。”說到這裏秦麥停了下來,靜靜地注視著彭施民。
彭施民便陷入了沉思,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每走三層就會到達一處不同的洞穴,而石壁上的紋飾也就是他們的圖騰”
“還有一點,我們從第一間石室到達第二間石室的路線完全是逆時針方向行走,這也是苯教徒後期區別與佛教信徒的一點:他們轉經筒時都是逆時針方向的!”秦麥的手指在虛空中逆時針方向劃了個圓圈,微笑著說道。
彭施民怔了下,似乎一時間無法消化秦麥的說法,突地抬頭道:“按照你說的,這洞穴真的是有著某種象征意義,我們應該在第三層就已經到達宇宙的底部了,可是我們現在已經走過了六層!”
秦麥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麽說,彭施民話音剛落,秦麥便嗬嗬笑道:“在苯教的觀點裏,每個世界都分為九重,如果我猜得不錯,每三層應該象征著一次輪回,而九層寓意著某個界麵,天界、人界或者地下界!”
鐵莘在旁邊聽得迷迷糊糊,早就不耐煩了,不停地看著時間,見彭施民皺著眉頭張嘴,便沒好氣地哼道:“你倆不是把這兒當辦公室了吧?想做學問等等不遲,我們還有正事呢!”
秦麥頗有深意地瞥了一臉急迫的鐵莘一眼,淡淡地道:“鐵子,你很少有這麽積極的時候啊?再往下走等著咱們的可不是金銀財寶”
鐵莘嘿嘿一笑:“麥子,你不是常說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心懷正氣,男子漢大丈夫,有所不為有所那個必須得為的!咱老鐵雖然讀書少,可好歹在黨領導下的正義之師受了四年教育哩!哪能眼睜睜見死不救啊!”
“沒看出來你還的覺悟還真挺高嘛!”秦麥說著當先朝向下的通道行去,鐵莘與彭施民連忙跟上,鐵莘嘿嘿地笑了笑,嘴裏嘀咕道:“那男人婆雖說凶巴巴的惹老子厭煩,可盤子真是靚的很,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接下來果然就如秦麥猜測的那樣,接連又到達了兩間石室,一間的牆壁上全都是日月星辰的紋飾,另一間的四壁則布滿了山川河流,山川高峻,河流湍急,卻是中原少見的,想必都是依據藏地的景色描繪的。
三個人一路走來已經走過了八座洞穴,卻並非一路向下,而是時上時下在山腹之中起伏穿行,壓根就沒法估計距離冰麵多少距離,當秦麥等人站在了那條盤旋向上的石階前,三個人的麵色都變得無比鄭重,彭施民現在已經不再懷疑秦麥的猜測了,那麽這條深邃的通道後麵便應該是這座山腹石宮的盡頭,也就應該是雪怪的老巢了!
雖然三個人表情都是一樣的忐忑,每個人的心思卻不一樣:秦麥雖然也擔心著最後的決戰,但他的好奇心卻也被挑逗到了極點,甚至有些迫切地想知道這座簡直可以稱為不可思議的不像是寺廟更不會是王宮的石宮究竟隱藏著什麽;而彭施民則是想著怪物的老巢裏不知道有多少雪怪,他對這些怪物的恐懼雖然稍去,可怪物爭食自己同類的雪淋淋場麵卻始終在他的腦海裏盤旋;鐵莘就莫名其妙地連他自己也很奇怪地擔心著郝韻是不是還活著,他甚至從沒有過像此刻這樣揪心的感覺
不需要秦麥的吩咐,彭施民與鐵莘全都壓彈上膛,鐵莘甚至把刺到也裝上了,秦麥則掏出了唐離給他的短刀,倒握在手中,感受著刀身沁膚的森寒氣息,秦麥的眼前就浮起了唐離那雙擔憂中隱匿著深深哀怨的眼睛,“我一定會沒事的!放心吧!”秦麥在心裏說。
這條隧道格外的長,秦麥三個人走的也是格外的慢,一路上沒有遭遇雪怪的襲擊是好事也是壞事,這麽久平靜的積累,接下來的隻怕是一場驚天動機的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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