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玄域第七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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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見這個突兀的聲音。在場諸人皆扭頭朝鄺弓看去,隻見他的臉色似乎完全恢複了正常,可是因為剛剛又喝了些酒,他的眼珠子上布滿了恐怖的血絲,看上去就像是要凸出來般凶狠。

    此刻他的眼睛正緊緊盯在從剛才起就靜立在一旁的優色身上,眼珠子轉著圈兒細細打量著她的神色,似要看出什麽端倪來。被他用如此挑釁的眼神一看,優色的秀眉擰了起來,可她依舊強忍著沒有發怒,似乎就想看看他到底要說什麽。

    “還有這個老姑婆,剛才這盅湯就是她遞給我的。我就說這種好東西她們又怎肯放過,你們是不知道他們童山林是些什麽樣的人,這些偽仙人最是貪圖這些奇珍異寶,陰險狡猾!”

    “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優色終於爆發了,一下子從客座上站了起來,手指連點,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優色氣得半死,可鄺弓隻是打了個酒嗝就別過頭去,繼續搬來酒壇子海飲起來,喝完之後又將空掉的壇子重重踢到優色腳下,滿意的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模樣。

    “兩位前輩都請住手。鄺長老隻是喝醉了,方才發生過什麽我們都有看見,優色林主並沒有在盅裏做過手腳。”

    十鱗先一步擋在兩人中間,命人將兩個主賓位分至兩邊,兩人不再kao近後,鄺弓和優色的臉色才稍稍有些好轉,兩邊的門人也是相互視而不見,即使有幾次不小心對上了,也都是滿臉敵視。

    石玥也趁著這個混亂的空檔扶著小細姐站到了一邊的角落裏,經過這麽一會,小細姐的神色似有些恢複,眼睛頻頻看向湖邊,焦急的等待著那個身影的出現。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湖麵上終於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可是他的身後並沒有阿抹的蹤影。

    “啟稟大人,那名叫阿抹的夥計已經不在聖女府裏了,屬下已經派人去城門前攔截,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將他擒拿回來。”

    “難道真是他?”石玥聽見小細姐的低喃,心中也亂成了一團,如果阿抹沒有出逃說不定還有一線別的可能,可他偏偏逃了,豈不是正說明他心裏有鬼?

    “抓到人後立即帶來!”

    一聲令下,那名黑衣人又退了下去,小細姐終於吐出口濁濁的淤氣,可石玥的心卻又提了起來,畢竟阿抹是同他們一道進的聖女府,若他真是凶手。那他們是否能撇清幹係?

    石玥不著痕跡的朝小環看去,他的臉上也是一片肅穆,眉頭緊擰,剛想和自己打個眼色就被鄺弓用酒壇子生生攔住。小環的臉被遮住了石玥是看不到,但是鄺弓的臉卻清清楚楚的lou在眼前,這一看又將她嚇了一大跳。

    鄺弓的神色說不出的古怪,眼睛上上下下不停的打量著自己,視線在落上她烏黑明亮的雙眸時lou出了一絲疑惑,沉思了片刻後,又不動聲色的將指尖放在了耳後kao近耳根處,一邊摩挲,一邊嘿嘿笑了起來。

    鄺弓這個動作看似隨意,可石玥卻被他嚇得一陣心驚肉跳,他的手指擱置的位置極有講究,若不是深有體會的人絕對不會知道。耳根之下的皮肉人臉上最嫩最為柔軟的位置之一,且很多人都有摩挲耳垂的習慣,所以這裏也是人皮麵具最容易叫人識破的地方。

    石玥一直對這裏十分的小心,生怕叫人發現異常,可他這麽明顯的暗示了一下,她還是情不自禁的朝耳後探去。耳垂之下一片平整,絲毫沒有出現起皮之類的異狀。可隨著她這個動作的做出,鄺弓的眉眼彎了起來,lou出原來如此的自喜模樣。

    他這哪裏是醉了,分明比任何人都要清醒,石玥有種上當的感覺,突然想起小環曾說過這張麵具是老爺子給的寶貝,再聯想到以前他易容成青禾完全能以假亂真的模樣,心中更是肯定了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老爺子!

    再一看,鄺弓已經把頭轉了過去,在小環的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沒一會就見小環點了點頭,唇角一張就對自己比了個口型。

    放心,有我。

    如果這話是他之前說的,石玥還真不敢放心,不過現在他後麵的有一幫神遊寨的牛人,而自己的師姐優色也一道來了,大不了一會鬧個雞飛狗跳,所以現在再聽他這麽一說,她的心還真的慢慢冷靜下來,一切就等找到阿抹以後再說。

    等待的時間還不知要多久,所以這場重要的壽宴最終還是不歡而散了。盡管玄鏡在眾人離去前吩咐過今日之事不可外傳,但七竅的臉色還是說不出的憔悴慘淡,她的身子似要人攙扶才能站穩,搖搖欲墜的模樣分外惹人憐愛。

    賓客走後又過了約摸半個時辰,平靜的湖麵上才終於出現了幾個黑色的身影,其中一人的肩上還扛著一個灰色的麻袋,看麻袋的形狀和大小,裏麵分明就是裝著一個人。

    麻袋一丟到地上就發出咚的一響,阿抹的身子從袋子的封口處滾了出來。如此巨大的動靜他的身子動都未動,整個人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可現在是什麽時候,就算是豬也都該醒了,沒有道理他還躺在地上裝死。

    十鱗的眉頭皺了起來,伸手就將他的身體反了過來。阿抹的眼睛緊閉著,額頭上也因為剛才的觸地稍稍磨破了些皮,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了,最關鍵的是他的嘴角上溢出一縷黑色的汙血,下巴也成扭曲的弧度微張著。

    “有毒!”十鱗伸手一掰,就從他的嘴裏掏出一塊肉色汙濁的東西,這東西的顏色和外形乍一看和那龍眼十分類似,可再稍加辨認,還是能發現兩者的區別,這種肉塊比龍眼盅多了更多的血絲,就像是從什麽東西的身體上生生剜下來的。

    “他死了。”

    十鱗鑒定完畢後將他的身子完全從麻袋裏拖了出來,阿抹的身子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就不動了,石玥看了他最後一下就緩緩闔上了眼,慢慢消化這驚人的異變。

    這裏的人都在等待阿抹來解釋這場鬧劇,可是最關鍵的人卻突然死掉了,這毒藥到底是他逃跑前吃的,還是逃跑後吃的都已經不重要了,總之現在是死無對證,可管家卻又在這關鍵的時候再次探出頭來。涼颼颼的丟了一句話:

    “這對姐弟就是和這夥計一道進的府,他們是一夥的!”

    他說的姐弟當然就是指的石玥和小環,說完他似乎怕遭人遷怒,趕緊貓著身子縮了回去。可是他這話已經攪亂了湖水的平靜,在座眾人的視線再次齊齊落到自己身上,讓石玥的汗毛孔齊齊豎了起來。

    “你們可要解釋一番?”

    石玥以為會是十鱗開口問話,哪知竟然是玄鏡親自走了下來,被他銳利的視線一看,她的頭發都立了起來,慌張道:“我們和他隻是半路上碰到的,我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

    這話之前說給那些車把式們聽都不信。此時再說出來更加有氣無力,果然她一說完,所有的人都靜默了,看向自己的眼神變得更加疑惑,分明已經將自己與阿抹畫上了等號。

    石玥還想再解釋,可是一旁的鄺弓卻突然先一步竄了出來,大叫道:“等等,看看爺爺我發現了什麽!”

    他的步伐如此矯捷敏銳,哪裏還有方才的一分酒醉,隻見他的手指在阿抹的耳後靈活的摩挲了幾下,嘶的一聲就從他的臉上扯下一層薄薄的麵皮來。

    “我就說他怎麽看上去如此奇怪,竟然敢在爺爺麵前耍這種花招。”

    鄺弓的臉上洋洋得意,那張精致的麵皮被他捏在手裏,猶如雜耍藝人般的旋轉拋起,再高高落下,見他連臉皮都能夠耍得如此熟練,石玥更加肯定了這家夥是易容術的高手,自己在他麵前肯定是裝不下去了。

    玄鏡的視線落在那張薄如蟬翼的麵皮上,神色微變,忽然意味深長的來了一句:“那麽請問鄺長老,這裏可還有人是易了容的?”

    玄鏡的話一說,石玥渾身都驚出冷汗來,視線對上他看不出絲毫異樣的臉,最後落到小環的身上,見他不動聲色的眨了下眼皮才鬆了口氣。

    “沒有了,就他一人,小老兒敢以自個的清譽擔保,若是有人易容我早就發現了。”

    “是嗎?嗬嗬,那就好,我最不喜歡有人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不知怎麽的,石玥聽得玄鏡這幾句話頗有些暗示的味道,似乎從剛才起他的態度就有些古怪,說完這些他的視線又直直朝七竅看去,又說出了一句讓人大吃一驚的話。

    “今日下毒之事我已經有些眉目,前幾日抓到幾名赤域的探子,便知曉有人會在壽誕做手腳。可沒有想到我們如此小心防備還是叫人鑽了空子,七竅,讓你受驚了。”

    玄鏡說完七竅也站了出來,一臉歉疚道:“陛下之前已經和七竅說過此事,可沒想到他們的目標竟然會是鄺長老,實在是七竅愧對大家了。”

    “什麽!赤域?”鄺弓一聽就氣得跳了起來,卻被七竅輕聲安撫住。

    說完這些之後,玄鏡的眸色一瞬間就冰冷下來,渾身散發著驚人的氣勢,他徑自低著頭似思考著什麽,沒人敢打斷他的沉思。

    良久之後他才又將頭抬起來,目光突然轉向石玥,那枚精致的骨簪牢牢托在掌心,朗聲道:“今天諸位都在場,我就借此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這枚骨簪多年前由我親手交於一位老前輩,今日信物再現,鏡將兌現當年的承諾,任命這名青姑姑娘為我玄域第七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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