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記憶中那些故去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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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記憶中那些故去的人們
而你……最多還有四十八小時就要變成怪物了。
就像是謝安羽開燈的行為深深的傷害到了奧林安德脆弱的自尊心一樣,謝安羽撩眼皮的行為似乎再一次傷害到了他。在看到謝安羽漆黑雙目的瞬間,奧林安德明顯整個人一僵,雙肩警覺地高聳起來,仿佛這樣可怕的眸子讓他想起了什麽並不美好的回憶。
他重新麵向牆角,哆嗦片刻,然後想起什麽似的,試圖貼著牆壁往遠離謝安羽的方向挪動。
謝安羽不明就裏地跟著向前踏了一步。
奧林安德惶恐地聲音就忙不迭響了起來:“你、你別過來!”
這樣的語氣再搭配上這樣的台詞,讓謝安羽有一種自己來到了惡霸調戲村花的電影情節拍攝現場的恍惚感。自己是惡霸也就算了,眼前這個長得跟癩/蛤/蟆般寒磣的村花是怎麽回事?她的語氣冷冽下來,看向奧林安德的眼神頗為不善:“你果然知道關於黑霧更多的信息,為什麽之前要隱瞞我?”她無意識地往前又踏了一步,因為她發現那個企圖把自己縮成烏龜殼子的家夥竟然還是沒有放棄逃跑的意圖。
自己現在的狀況真有這麽糟糕?
她的這一步被奧林安德理解成了威脅,權衡利弊得失之後,奧林安德決定暫時穩住這個從不按理出牌的家夥:“我的確還有一些信息,當時是因為事態緊急所以才沒有說的,並不是故意不說。”
這話倒是實在,奧林安德沒說的是水壩事件的後續發展,在與氣化黑霧爭分奪秒的當時說出來不過是一個冗長的尾巴而已——畢竟隻要當時謝安羽處理得好,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後續事件登場的機會。
“沒關係,我想我們現在擁有很多時間——異能差不多需要二十四小時才能恢複是嗎?我想以你現在的狀況,皮膚沒長好之前是別想出去了,嗯,說不定你自己也不願意把重病的自己暴露在眾人麵前被迫接受他們看可憐蟲的眼神,”謝安羽後退一步,雖然依舊毒舌,卻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善意,“告訴我,你離開水壩之後發生了什麽。別錯過任何細節。我真心的,需要你的幫助,奧林安德。”
她看著自己的左手,黑手套並沒有滿足於手肘的高度,它依舊緩慢地向上蔓延著。
奧林安德似乎還是不夠放心,他謹慎地側過半邊臉,盯著謝安羽的黑手套好半天“我最多還有二十四小時就能恢複異能,而你……最多還有四十八小時就要變成怪物了。”
“……怪物?”謝安羽重複一遍。
“對,怪物。”奧林安德回想起一些不好的畫麵,他搖搖頭,仿佛想要把那些畫麵趕出腦海,“讓我從頭說起吧,那個時候我掉下水壩……”
從高處落入水中的衝擊力沒有對奧林安德造成任何傷害,那些呼嘯而至的子彈也隻帶起點點水花然後不甘心地沉入水底,最可笑的是一些被喪屍病毒感染了的魚類,乍見有香噴噴的食物自己跳進它們的獵食區,歡呼雀躍地群湧上來,卻連給奧林安德去死皮都做不到。
它們尖利的細牙像是啃在了鋼鐵巨輪上,顆顆崩壞,去和那些任務慘敗的子彈結夥搭伴,一起沉在泥沙中等待時間的腐化。
奧林安德不會受傷,但是會餓,末世前常年臥病在床的精力讓他平時的讀物自然不會是《野外生存手冊》,除了那些對他趨之若鶩圍繞在他身邊時不時騷擾一下的喪屍魚,他找不到任何食物。他告訴餓的兩眼都要餓狼般冒光的自己,不可以去碰這些魚,再餓也得忍住。
也不知道提醒了自己幾百遍,岸上那些搜尋自己的人聲犬吠終於漸漸消停了。奧林安德用最後的意誌力再度提醒了一次自己要忍耐之後,恍惚地提著沉重的腳步上了岸,就好像是被魔鬼牽引了一般。
身邊的植物茂密,但每一株看起來都如此陌生,渾渾噩噩隻憑一口氣堅持走著的奧林安德精神狀態似乎比街邊那些看到活人就興奮的喪屍還要差,右手毫無意識地伸出,揪下一片肥大寬厚,一看就多汁美味的葉子二話不說就往嘴裏塞。
然後他的胃裏就更難受了。
缺水斷糧的狀態持續了很久,久到奧林安德覺得胃酸快要把他整個人由內至外溶解了。炙熱的陽光碳烤著他,身上的衣服蒸騰出白色霧氣,遠遠配合他的要死不活的表情看上去,像極了武俠電影中走火入魔的大宗師。
大宗師此時內心的幻想的全是不符合逼格的豬牛羊雞鴨鵝,盡管他從來沒在現實中見過活的它們,以至於幻想中的這些美味都長著一副奇葩模樣。他想自己聽說過的為數不多的神明祈禱,內心隱隱有些懊悔是不是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有些過分以至於好不容易擁有了健康體魄卻依然活的如此不如意。
不知道是哪門子邪神聽到了他的祈禱,並善心大發地滿足了他的願望。
走過又一個看上去和其他的並無差別的山頭,奧林安德看到了一片果園。
每一株樹上都掛著飽滿結實的果實!
奧林安德跌跌撞撞地衝下山坡,最後一段路程激動的甚至快要踉蹌摔倒。他摘下一顆紅彤彤的果子,也不管它上麵是否沾著灰塵,也不顧它自帶的毛茸茸的果皮,毫無形象地就往嘴裏塞去。
甜美的汁液一下子盈滿了口腔,果肉滋潤了久未活動的牙齒,順著食管一直衝到胃裏。那個溫暖濕潤的巢穴立即分泌出早就準備好的大量酸液,就像是一個團的喪屍同時發現了一名鮮美人類那樣,胃酸爭先恐後地撲向果肉,瞬間溶解了它。
奧林安德發誓,這輩子自己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他快速而貪婪地大口咀嚼著,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來臨。
“砰!”
有人在背後給了他一槍。
近距離槍擊產生的巨大衝擊力讓他向前撲了整整半米,生理上沒有產生疼痛,但心中的痛苦卻是撕心裂肺的:他手中的果子滾落在地,沾滿了泥巴。他沒有順其自然地裝死,而是一躍而起,衝背後那個對自己放黑槍的家夥怒吼道:“你還我果子!”
末世裏,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殺人原因是私仇與越貨,與奧林安德有私仇的人不是早就化成一抔廢料就是沒見過他健康的樣子,那麽很好推斷,對方殺自己就是為了越貨了。既然要越貨,必然要搜身,既然會搜身,必然將發現自己一點屁事沒有——那還裝什麽死呢?根本沒有必要。
放黑槍的壯漢本來正在狂放大笑,等看到完好無損的奧林安德時他笑不出來了。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對麵站著的是隻喪屍,旋即他意識到不對,即使是隻喪屍挨上這樣一槍也會變成半隻喪屍,更何況這家夥眼神清明口齒清晰,完全不符合大眾對於喪屍的普遍認知!
一向嘴碎的手下湊過來咬耳朵:“老大,這家夥有些邪門啊!”
“媽的,這種廢話還要你說?!”左青龍右白虎的壯漢再度給□□上膛,這次直接轟向奧林安德麵門!“哼哼,這回總該死了吧。媽的,幹裝神弄鬼嚇你爺爺……”他口中的罵罵咧咧停止了——倒飛出去的奧林安德又站了起來。對方拍拍身上的塵土,這一次看向他們的視線不單單是憤怒了,更多的則是仇恨。
以及一種……嗜血的瘋狂。
壯漢錯愕了一秒,也許是為他的眼神,也許是為此時詭異的狀況,他上膛的速度更快了,□□的槍口不斷冒出火花。一些子彈擦著奧林安德的手臂飛過,一些則偏離到了更遠的地方,驚懼極大地影響到了壯漢的準頭。
子彈很快告罄了。
壯漢一把抓過兩股顫顫的嘴碎手下:“說點什麽!快!”
“……這……這位小兄弟……我們沒有惡意,這隻是一個誤會。”
奧林安德看了一眼滿地的彈殼,停下腳步,強行收斂住自己的不悅:“這不止一個誤會。”著重強調了“一個”二字。
嘴碎手下相較於他的老大明顯要瘦小很多,他搓著鼻子,臉上露出敬畏討好又帶有一絲絲恨意的笑容。此時他像隻老母雞一樣將壯漢遮擋在身後,小意地賠著笑容表明自己二人的身份。
他們是來自瓊本基地的虎鯊小隊。壯漢是隊長,嘴碎是狗頭軍師,他們剛從一個偏遠小鎮敗興而歸——他們付出了兩條生命與數不清的彈藥,終於從眾多喪屍中殺出一條通往超市的血路,激動地拉開超市的卷簾門,看到的不是滿目物資,而是比他們更加激動的幸存者。
“誒,怎麽辦呢……雖然我們老大長得凶惡,但其實心地還是很善良的……”
嘴碎沒有說完,就被心地善良的壯漢推搡去了一邊。
奧林安德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壯漢,不僅長得凶惡,表情還特別猙獰。
讓他有些在意的是,壯漢手中握著一個製作潦草的小人。小人是用橡皮泥捏的,勉強能看出頭部和雙手,下半身被獰笑的壯漢緊握在手中。
嘴碎臉上的假笑也消失了,他似乎鬆了一口氣,然後露出的笑容終於真誠了一點,用一種走進科學主持人的玄乎語氣說:“請看你的腳下。”
奧林安德的腳下多了一個紅色的圓圈。
“還請你安靜地站在這個圈裏聽完我們的建議——建議第一點就是:不要試圖走出這個圓圈,任何試圖離開圓圈的東西……嗯,你看到了。”嘴碎攤手。
奧林安德在他說話的時候脫下上衣將之甩出了圓圈——反正衣服已經被子彈打的千瘡百孔,穿在身上也是一件行為藝術——衣服就好像是扔去了另一個世界,被甩出紅色圓圈的瞬間消失掉了。
“既然大家都擁有神賜予我們的神奇能力,為什麽不放下那些小小的芥蒂,合作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