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奮起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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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門吟雪笑吟吟地站在慕容覆水宅門對街,看著輕輕從內打開的兩扇大門,以及靜靜站在門內不敢外出一步的兩個師弟,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老三啊,今次卻是你不對啦。師兄我正逗那小美人玩的開心,冷不丁的你就突然竄出來偷襲,卻是所為何事?”最後一句話忽然冷了下來,兩人立刻發現西門吟雪變成了一臉的不爽快,隻是嘴角還帶著一絲譏誚的笑容。

    慕容覆水看著兩丈開外的大師兄,那玉樹臨風的身形和線條完美硬朗的方麵闊口,在這黑暗的洛陽城中他就像一縷陽光闖了進來,好像和世間的一切醜惡事情統統無關。可是適才那些血腥惡心的事情是誰做的?人命在他的麵前都不值一文。眼前的這人,到底是誰?慕容覆水隻覺心口一陣陣地緊縮、劇痛著,咽喉哽地說不出話來。

    “哈!”西門吟雪的臉上忽然又雲開霧散:“小師弟啊,咱們倆可不是頭一次見麵了,你來評評理,說說小慕容這次該不該。”

    許瓊想起慕容覆水的描述,除了心驚肉跳之外就沒別的心情了,可是看著眼前這個人,好似連他自己都忘記了自己手上剛剛積攢了幾條人命債。麵前的這個人是人麽?殺了人而不在乎,跑到這裏和師弟嘮家常,渾不把自己的罪惡當回事?許瓊忽然心中有了明悟,原來,入魔的人,是這樣的……

    許瓊輕輕點點頭,順帶著連身子都有些晃晃的,像個小流氓一樣,嗤笑道:“評理?好啊!據說大師兄你發過誓不進這道門,不進這個院子,嘿,小弟麽,也十分願意評理,那就好好評吧,咱們哥兒仨就站在這,小弟幫你評個三年五載,從三皇五帝評到世界大同,不等你聽夠了就絕不閉口。”

    西門吟雪失笑一聲,慢慢轉過頭去,卻從眼角瞟著兩人,良久,臉色“唰”得一冷道:“好,小師弟,我要你的三清乾坤筆,給不給我?若不給,你便在裏麵待一輩子吧,休想好好出來!”

    許瓊看著西門吟雪冷傲和帶著一絲譏笑、如玉石般完美邪異的麵容,和他渾厚的男中音,不禁心道:“這是個魅力無窮的男人啊!可惜,可惜。”忽然笑道:“很好,老西門,要軟禁小爺是吧?我還告訴你,不是宅男我還來不了呢!我他niang的辟穀在裏麵修三清去,你願意等,等著吧!”袍袖一揮,兩扇門“砰”地關上。

    西門吟雪還沒弄明白“宅男”是啥意思,卻見門已經關了,恨恨地盯了半晌,忽然又是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飛身走了。

    卻說許瓊和慕容覆水轉身向內走去,都是氣鼓鼓的,忽然慕容覆水仰天打了個“哈哈”,然後繼續如常走路。

    許瓊也剛剛從不知是憤怒還是驚懼而來的心血澎湃中恢複過來,奇道:“你笑什麽?”

    慕容覆水淡淡道:“沒什麽,我隻是想,眼看天都快亮了,你那個如花似玉的姐姐在西院兒待了整整一個對時,也不知心急了沒有,當初你告訴她,你是修全真的,可不能娶老婆……”

    許瓊心裏一亂,也不知道李裹兒見了射月會怎麽樣,可是著實想想也沒什麽好辦法啊,就這麽大一個宅子,誰能不見誰呢?射月想必還好說一些,她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隻要知道了李裹兒的身份絕不會怎樣,可是李裹兒麽,似乎有些事情是不能讓她知道的,別的不說,萬一她一個氣惱跑回宮裏去了,跟韋後說有個宮女生的弟弟現在長大了,來洛陽了……許瓊簡直不敢往下想。

    抓耳撓腮之間,許瓊忽然看見慕容覆水嘴角也掛著淡淡的笑容,立刻明白了,拉住慕容覆水打躬作揖地道:“師兄,你可是玩女人的行家,洛陽城中多少嬌滴滴的美人兒臣服在你腳下,也沒見過互相爭風吃醋的,你可得教教我。”

    慕容覆水轉而向後花園走去,口中“嘿嘿”笑著,道:“不讓女人爭風吃醋嘛,法子我倒是有,隻是不知道用在紅顏知己和姐姐之間有沒有用啊。”

    許瓊立刻又是頭痛,不知該如何是好。隨慕容覆水到花園亭子裏坐下,望著東方漸漸開始發白的天色,不住長籲短歎。

    慕容覆水也不言語,忽然像是說夢話一樣淡淡道:“收了她罷。”

    許瓊“嗯”了一聲,立刻反應過來,一拍石桌道:“哪來的胡言亂語!當我是老西門啊!”再想想,這事怕是連西門吟雪這瘋子都做不出來,還是不行,身子一軟趴在了石桌上。

    慕容覆水道:“在這裏困著,可不是什麽好事,咱們守得住,下麵的人一走,一個空落落的大院子又隻剩下幾個人,丹沒得煉,功法沒得長進,拿什麽白日飛升三清天?”電腦看小說訪問6

    許瓊道:“練點什麽東西就和老西門隔牆對打吧,還怕沒有陪練的?”說著想起自己這境界說不定還得練個幾百年才能行呢,不禁又泄氣了。

    慕容覆水道:“說是有什麽大秘密,可是畢竟幾百年來沒人參悟得了,這老小子瘋都瘋了,還怕他真個飛升去兜率天?嘿,你那外麵一堆事情,隻怕忍不住啊。”

    許瓊點頭道:“倒也是,再好的法寶,在我手裏也不過是一柄飛劍罷了,嘿,找他要一柄飛劍來換就是了。”

    慕容覆水失笑道:“找他要飛劍?恐怕他就那一柄,還是本命飛劍,不舍得給你啊。和我那柄飛劍一樣,可不是煉器出來的,而是本命養出來的,這本不是咱們人教的法子,不過既然無所事事,便學了些截教的法門,其實和內丹異曲同工。”

    許瓊點頭道:“便有法子,我也不拿本命真元煉飛劍。”

    慕容覆水似睡似醒道:“不跟他要東西,可以跟他要些別的,比如你要是真想收了你姐姐……呃,我是說‘想’,嗬嗬,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許瓊正在揮拳打他,一聽他又有了辦法,立刻眉開眼笑道:“啥辦法?老西門能辦得到?”說著臉又一哭喪,道:“唉,還是算了,畢竟是我姐姐,再有什麽好辦法,也過意不去啊,算了算了。”

    慕容覆水笑道:“前幾天你跟我問天庭,不知天上的幾個厲害人物你知道麽?”

    許瓊奇道:“誰?”

    慕容覆水嗬嗬笑了兩聲,故作神秘道:“你倒是猜猜。”

    許瓊聽他說天庭的事情,立刻又來了興趣,一個一個數著道:“天庭之中嘛,據我所知,自然是玉皇大帝最大,恩,是昊天上帝,然後是紫微、勾陳、後土三位大帝,還有王母娘娘,太白金星,四大天王,嗯,還有二郎神,據說是玉帝他外甥,托塔李天王和他三兒子哪吒,別的麽,就算還知道一些,卻沒什麽可說的了,各部的官兒們除了聞仲比幹趙公明之外,我也不怎麽知道啊。”他倒是看過《封神演義》,可是憑空去想卻也是想不出來的。

    慕容覆水道:“該知道的,你卻是已經知道了,李哪吒不是蓮花化身麽?自然和李天王沒什麽血脈關係啦,雖說當時是太乙真人的造化,不過李哪吒哪是一般人?蓮花化身咱們是弄不來,不過換具軀體麽,還是大有法子的,雖則難一些,總比你一個姐姐天天纏著你,還隻許看不許摸,隻許想不許碰強得多啊。”

    許瓊腦子裏一片迷糊,仔細想了想,自己對李裹兒也沒什麽太大的感情,隻不過她生的美麗,又和“自己”是姐弟關係,所以照顧著她點兒,但是要讓他用些手法,非把李裹兒變成另外一個人,然後滿足自己的“禽獸”欲望,恐怕李裹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會是千肯萬肯,而自己卻是一點都不肯的。

    兩人又計較半天,無奈許瓊的心結解不開,慕容覆水也隻好由他去,然後兩人回到內室,許瓊不願意給三清乾坤筆滴血認主,慕容覆水便對照著玉牌把諸多法訣講解給他,又教他如何服用出塵子給的丹藥,然後封了內室,遣走了大半侍女丫鬟,隻留了幾個侍候李裹兒,自己另開個小院子每日養藥靜修,倒也悠閑。

    如此過了半個多月,二月二射月出關,整日沒事便陪著慕容覆水養藥,時不時去李裹兒的院子探望李裹兒,李裹兒不知她和許瓊的關係,又整日軟禁在此十分無聊,倒是和她很說得來,射月向慕容覆水討了些丹藥為她築基,教她些入門功夫,她當做武功來練,心想著練好了就能跟隨許瓊走南闖北,倒也勤快。

    轉眼又是半個月,許瓊在內室還是沒有動靜,李裹兒和射月兩個少女,一個明著望眼欲穿,一個暗地裏望眼欲穿,慕容覆水看見兩人發呆便是一笑了之,也不管她們,自己幹脆搬回內室陪許瓊坐關去了,有兩次射月半夜偷偷溜進去被他趕出去,然後就安靜了。

    慕容覆水自然知道許瓊是在幹什麽,可是外麵兩女卻不知道,特別是射月,她從小修道,真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以許瓊這麽點微末道行現在能有什麽突飛猛進的地方,每日隻是納悶。

    而許瓊在幹什麽呢?

    這日,慕容覆水躺在床上呼吸亂想,忽然看見端坐在蒲團上的許瓊渾身絲毫沒動便已浮空,知道他經過這麽多天的“研究”終於初步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功法路子,不禁十分為他高興。

    人教以道心修養為根本,道法卻並不出眾,便是因為人教弟子隻要開悟,用什麽功法簡直就是千變萬化,旁人學也沒法學,看也看不懂門道,又不能胡亂教,所以也沒什麽可給人看的。也是因為如此,受道心所限,人教弟子若不是一日千裏便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原地踏步,自然不如那些闡教、截教的門人,有形成了套路的法子,按部就班的修行,不管是以什麽路子總是能對道心的養成有所幫助,日後不免也能有幾個飛升上界的。故此,不以道法示人的人教宗派逐漸式微,並且漸漸開始向闡教、截教的風格靠攏,西門吟雪、司馬長天和慕容覆水基本上都是走的闡教的功法路子,而自從他們開始按照闡教法門修習之日起,人教的道心修為便再也沒什麽大進步了。

    這個時候,慕容覆水看見了這個“涉世不深”的小師弟竟然憑著那麽點微末道行,隻是依靠道心的進境便可以開創自己獨有的路子,心裏禁不住熱了起來,他也知道自己從十五歲以後便沒了寸進,後麵十多年隻靠丹藥提升功力、修行功法,道心卻失去了成長的空間,這入世的一年多來更是學會了不少闡教的法門,這樣下來,是不是自己的本事也離人教路子越來越遠呢?

    而許瓊不知道慕容覆水擔心著什麽,他緩緩睜開眼睛,微微一笑道:“師兄,我知道下麵的路子啦,嘿嘿,還是功底不夠,你可得幫我找些好東西啦。”

    原來許瓊自從正月十六早上思來想去,不知以後該當如何,最後終於悟到自己的困境是因自己有追求,而且追求的是與一個修道人無關的事情。然而老子的人教精神並非真正無欲無求的,而是提升自己到一定的層次之後,什麽事都做得,什麽目的都能達到,自然就無欲無求了,所以想過了一圈兒,還是要自己有本事。

    所謂“絕學無憂”,要麽是掌握高於世人的高深學問,要麽是自己已經很高不用再學了,可絕不是說不學無術就能無憂,所以“無為之為”才是更厲害的,“不想而想”才是最有用的,“想都不用想”才是最本源的。當一個人每走出一路都大有學問的時候,就絕不會走進困境;當一個人每做一件事都符合本源思想的時候,就不會做錯事;當一個人每一個念頭都充滿了睿智的時候,就絕不會為他人所誤。

    於是,許瓊又一次悟了。

    功力不足,真元不夠,咱們有千般萬般的法門,豈能被這些客觀困難所難倒?有法子要做的事情,沒法子要想出法子來做,別人沒法子,不代表咱們也沒法子啊!許瓊最緊迫的要求就是能像慕容覆水那樣駕風飛起來,所以這段時間主要的研究方向就是這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許瓊知道自己的本事,駕馭真元的水平就這麽點,哪能憑借真元令自己飛起來呢?那麽,除了這個門路,還有什麽是自己可恃的?自然是——軌跡。

    許瓊大笑一聲走了出去,二月底已經開始溫熱起來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一拂袖子,不怎麽渾厚的真元隨之而動,調動著無處不在的天地自然軌跡,身體便越升越高。

    還有什麽?

    鳥瞰著整個洛陽城,身在虛空之中毫無阻礙。那麽放眼天下,還有什麽是自己做不到的?

    這個時候,許瓊再一次看見了西門吟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