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虎口脫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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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場透雨下過,冬天就要到了,樹葉全都變了顏色,整個嶗山橘紅一片。---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這些天,山上非常清淨,平時經常飛過山頂的鬼子飛機不來了,附近村莊也沒有了燒房子的濃煙升起。關成羽隱約覺得鬼子又在密謀什麽事情。果然,沒過幾天,山下就傳來消息,在吉永次郎的主持下,鬼子開始實行“治安強化運動”,市區各個路口全被封鎖,進出市區的通道也被卡死了,從李村到山東頭挖了一條綿延六十裏的防禦壕,相隔一裏路就是一個炮樓。沙子口到嶗山的路口更是戒備森嚴,以前駐守的不過是吉永聯隊的一個中隊,現在又從濰坊那邊調來一個中隊,散落在一個接一個新建起來的炮樓裏,炮樓的每個射擊孔都按放著機關槍,樓頂架著重機槍和平射炮,晝夜有人守著。炮樓四周走馬燈似的穿梭韓仲春的漢奸,一水的腳踏車,不時還有騎馬的鬼子兵督查,整個沙子口鐵桶一般被圍在嶗山以外。
看來我必須抓緊時間實施我的計劃了……關成羽坐在聚義廳裏,悶悶地想,幸虧我提前做了安排,不然依照目前的狀況,想要順利地實施計劃比登天還難。
從流亭機場回到嶗山的當天夜裏,關成羽就安排楊武帶著他精心挑選出來的六個兄弟趁亂潛入了市區,目的是盡快抓到韓仲春。現在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了,一直沒有他們的消息,這不禁讓關成羽擔心起來,他擔心的倒不是楊武他們的安全,他擔心韓仲春一直不回家,那樣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抓到他,這勢必影響到後麵的計劃……前天關成羽安排一個兄弟下山去跟楊武接頭,可是不到半個時辰那個兄弟就垂頭喪氣地回來了,走旱路根本不可能進入市區。關成羽明白,如果走海路的話,那更是不可能的,從嶗山到青島的海路全都被鬼子巡邏艇控製了,想要過去,除非繞道田橫島,然後從平度那邊過即墨走城陽,那樣一來時間長,二來也不現實,鬼子把所有的路都卡住了。怎麽辦?關成羽不禁想到了喇嘛,這事兒隻有喇嘛才能辦到!可是喇嘛現在半死不活,誰的話也不想聽,在山上裝神經病呢……
喇嘛是在關成羽他們回山以後的第三天半夜回來的。
那天半夜,關成羽正跟臧大勇商量怎樣通過喬蝦米進入俾斯麥兵營襲擊鬼子營房,西牆角就響起一陣老鼠打洞般的悉索聲。關成羽開門出去,手電光下,喇嘛正撅著屁股在牆根找著什麽。關成羽的心裏一陣驚喜,這小子終於回來了!不搭話,上前兩步,抓著他的脖領將他拎到聚義廳,一把丟在地上。喇嘛不看他,手腳並用又想往門外爬,臧大勇蹲在門口擋住了去路:“漢傑大哥,這幾天你去了哪裏?”
“別管我,”喇嘛蛇一樣地往外鑽,“牆根有隻好‘土蚱兒’(蛐蛐),我先逮著他再說。”
臧大勇摁著他的脊梁不讓他出去,關成羽說:“鬆開他,這小子又想鬧什麽妖呢。”
喇嘛鑽出去,不多一會兒就捧著一隻手回來了。左手將供桌上的香爐倒扣兩下,右手捂上去,拍打兩下手,畢恭畢敬地站在供桌前鞠了一躬:“土蚱兒大哥,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將來漢傑發達了,一定為你塑一座金身,日夜供奉。想我徐漢傑闖蕩江湖十幾載,怎能想到關鍵時刻是您老人家出手相救呢?沒有您老人家,我就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了,我又沒有孫悟空的能耐,這條性命怕是要丟在黑影裏了……”
這一通胡言亂語把臧大勇搞糊塗了,茫然地望著關成羽。
關成羽笑道:“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兒。”等喇嘛嘟囔完,關成羽拉他坐到了自己身邊:“說說吧?”
喇嘛歎口氣,苦笑一聲,本來的驢臉拉得更長了,像一根絲瓜:“大哥,兄弟是九死一生啊……”
“九死一生談不上吧?”關成羽笑道,“我們在那兒拚命,你自己跑了,這怎麽解釋?”
“我哪兒跑了呀……”喇嘛抽搭兩下,直接哭了,“我去開那個被焊死的鐵箱子,根本沒門兒,這當口打亂了套,屋子裏蝗蟲似的飛著子彈,我不得先躲一躲?不然我死了,誰開箱子?我就……唉,我就鑽了那個能打開的箱子。這下子倒好,卡死,出不來啦!我怎麽掀也掀不開箱子蓋……裏麵漆黑一團,氣都喘不動,就在我快要憋死的時候,一顆流彈打過來,箱子打了一個小洞,外麵的光透進來,氣我也就喘順溜了……把一隻眼湊過去一看,對麵的牆被裝甲車撞開一個大口子,你們都不見了,眼前穿梭著的全是鬼子……我的親娘啊……”
喇嘛喘口氣,斷斷續續地說,當時他感覺自己很快就要完蛋了,裝甲車還在往裏撞,屋頂塌了,自己馬上就要被裝甲車軋成餡餅。就在喇嘛祈禱上天保佑,準備赴死的時候,裝甲車不動了,憑感覺,喇嘛知道,裝甲車這是被人打癱了,估計是青保大隊的人衝進來了。喇嘛抖擻精神,在箱子裏拚命地呼喊,可是除了把自己的耳朵震聾了之外,外麵沒有一點兒反應。過了一會兒,外麵清淨下來,有人在喊撤退,喇嘛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老天,我這是被丟在這裏了……
也不知道在裏麵呆了多長時間,喇嘛感覺箱子在動,忽悠忽悠的,這才覺察到自己是被抬起來了。
喇嘛搞不清楚抬他的人是鬼子還是自己人,屏住呼吸不敢聲張,心中默念阿彌陀佛……
忽悠忽悠地走了半天,喇嘛緊張起來,看樣子要走遠路呢,這是要把我往哪裏抬?
越是緊張越是出錯,喇嘛在裏麵不由得咳嗽起來,箱子停下了,有人在外麵嘟囔:“是不是裏麵有人?我怎麽聽見有人咳嗽?”
喇嘛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抬我的是中國人!剛要喊救命,外麵嘰哩咕嚕傳來一陣日本話,喇嘛在心裏說聲“八格牙路,老子完蛋了的齊瓦”,蜷成一團單等箱子打開,自己被提溜出來一槍斃命。外麵的人在撬箱子,撬了半天無濟於事,隨著一聲“開路”,箱子又忽悠忽悠地走了起來。喇嘛暗自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借著微弱的光線抬頭一看,這才發覺裏麵上的是暗鎖,隻要自己不動,外麵是打不開的。一聲輕笑剛剛出口,喇嘛又蔫了,笑個**呀,等著吧,一會兒就有人拿來氣焊了……此刻,喇嘛徹底理解了插翅難飛這個詞語的意思。
箱子在半空走著,喇嘛就尿了自己的褲子,小腹接著一鬆,一個帶笛音的屁撒出來,瞬間讓裏麵的空氣變得更加汙濁。
彈孔在箱子的左上角,正好被一個人的屁股擋著,外麵的情況根本看不見,喇嘛隻能憑感覺知道此時已是傍晚。好家夥,我已經在裏麵呆了差不多一個對時……箱子停下了,一頓,喇嘛的腦袋撞在箱蓋上,咚的一聲響,喇嘛的鼻子一酸,眼淚直接流了出來。箱子又一次忽悠起來,接著又是一頓,喇嘛的腦袋又撞上了箱蓋,咚聲響過,彈孔邊不見了那個屁股,柔和的月光透了進來。喇嘛湊近彈孔往外一看,對麵是一塊汽車擋板,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碼上了汽車。難道鬼子把我當成國寶要運去日本?娘的,有我這樣的國寶嘛……
汽車在行駛,很平穩,喇嘛感覺汽車這是行駛在通往市區的路上。
不對,這不可能是要把我送去日本,要是那樣,直接就把我留在機場了……那麽這是要送我去哪裏?喇嘛思索得腦仁生痛也沒有思索出個所以然來……難道要送我去火葬場?一想到火葬場,喇嘛的腦子裏仿佛打了一個閃,差不多,盡管不可能送我去火葬場,送我去煉鋼廠倒是有可能!鬼子清楚這個箱子是空的,當初是為了迷惑奪寶的人才運到機場的,現在這個箱子沒用了,不送去煉鋼廠的化鐵爐還能送去哪裏?娘啊,我的命真苦哇……喇嘛的腦子裏閃出孫悟空的影象,他想借此給自己打氣,可是不管用,心髒越發抽抽。
卡車開始顛簸起來,喇嘛又將眼睛湊到了彈孔邊,外麵黑黢黢的什麽也看不見,好像是到了一個墳場。
卡車停了下來,箱子又開始晃悠……噗哧!喇嘛感覺自己被丟在了一個軟乎乎的地上。
卡車調頭的聲音。卡車漸漸駛遠的聲音。風吹莊稼的聲音……
這是把我丟在了什麽地方?喇嘛穩穩精神,將眼睛往彈孔那邊一湊,額頭撞出砰的一聲。彈孔呢?裏麵黑如墨汁,喇嘛摸索著來找那個就在眼前的彈孔,摸到了,可是沒有一絲亮光透進來……怎麽回事兒?用指頭戳,指頭太粗,戳不進去。喇嘛將嘴巴湊過去,用力吹,吹不動,反倒灌進一股垃圾的臭味。哦,鬼子們這是把老子丟到垃圾場了,箱子陷進鬆軟的垃圾,彈孔被堵住了。
根據汽車行駛的時間判斷,這個垃圾場應該是板橋坊西北方向的那個大坑。
喇嘛鬆了一口氣,這就好,一會兒徹底沒了動靜,我就從裏麵打開暗鎖,悄悄地“滑”……
取一個稍微舒服一點的姿勢躺了一陣,喇嘛支起耳朵聽了聽外麵的動靜,外麵除了風吹莊稼發出的沙沙聲,沒有別的聲音。
喇嘛微微一笑,摸索著暗鎖,輕輕一扳,箱蓋紋絲不動。喇嘛納悶,咋了?老子什麽樣的暗鎖沒有見過,不聽話!弓起身子用肩膀用力一扛,還是紋絲不動。難道外麵被鬼子給焊上了?喇嘛又一次緊張起來。再次用力,還是照舊……喇嘛徹底急了,抓耳撓腮,竟然在口袋裏摸到了一包火柴。
喇嘛劃一根火柴,箱子裏頓時亮如白晝。
喇嘛借著亮光一看,暗鎖是很普通的那種。可是怎麽就掀不開呢?仔細一看,原來在箱子角那邊還有一隻暗鎖。
喇嘛舒一口氣,扳著鎖鼻用力一拉,箱子自動打開了一條縫。
喇嘛吹滅火柴,用力一扛,奇怪,箱蓋還是沒有打開,喇嘛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難道老子今天見鬼了?
再次劃一根火柴,喇嘛看見那條縫邊有蛇一樣的東西勒著,這才領悟到,箱子應該是被幾根繩子從外麵緊緊地捆住了。
這難不倒我……喇嘛摸摸索索地從腿上摸出匕首,三兩下就割斷了繩索,長籲一口氣,掀開箱蓋正要往外躥,赫然發現前麵站著三個穿偽軍服裝的人。三個家夥沒有發現這邊的動靜,木樁一樣地杵在那裏。喇嘛倒吸一口涼氣,悄悄縮了回去。乖乖,幸虧我沒有倉促地往外躥,不然我就被打成篩子孔了。鬼子這是什麽意思?他們怎麽把箱子運到這裏來了?皺疼了眉頭,喇嘛也沒想出來鬼子到底是怎麽個意思。
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三個家夥在往這邊走,一個家夥說:“韓隊長可真是個財迷,這個破箱子能值幾個屌錢?”
一個家夥接口道:“別小瞧了這個箱子,韓隊長說,這家夥純生鐵蛋子,賣給鋼廠那個內線,最少十個大子兒。”
一個家夥哼道:“十個大子兒?韓尖嘴兒也忒他媽會做買賣了,就給了開車的小日本兒三包哈德門,操。”
喇嘛明白了,原來這是韓仲春跟鬼子做了交易,先把箱子卸在這裏等鋼廠那邊來人拉呢……不好,看來我還真有做孫悟空的可能!不行,我得趕緊“滑”……正焦躁著,頭頂上一沉,感覺三個家夥全都坐在了箱子上麵。剛剛閃出來的那條縫一下子閉緊了。
“娘的,韓尖嘴兒讓咱們在這兒等,沒有人來不許離開,也不知道等到什麽時候。”
“等吧,有啥辦法?當差當差,就這**樣兒。”
“韓隊長最近很忙,但願他別把這事兒忘了,不然一年半載咱們也不敢離開,一旦離開就別想活了……他那脾氣。”
“吃人家的飯就得聽人家管,等,死不了咱就在這兒等……”說話的這個家夥在撒尿,彈孔外麵被衝得簌簌抖,可就是不閃縫。
完了完了……喇嘛的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這樣,我在機場那邊就“開滑”多好?大不了回山讓關成羽批評一頓我是個怕死鬼,也比在鋼廠的“煉丹爐”裏化成灰好啊……喇嘛試探著推了推箱蓋,石頭一般堅固。去他娘的,老子先美美地睡上一覺吧,該死該活腚朝天!沒準兒他們在上麵坐累了,下來的時候正好我醒了,給他個不注意——“滑”個**操的。
這一覺睡得沉,喇嘛醒來的時候,肚子餓的咕咕叫,憑感覺,喇嘛知道自己在裏麵至少睡了一整天。
活動幾下酸麻的身體,喇嘛試探著推了推箱蓋,依然推不動。
也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喇嘛有氣無力地瞥一眼彈孔那邊,那邊依舊漆黑,他知道彈孔已經沒用了。
雖然外麵沒有說話的聲音,可是喇嘛知道,箱子上麵依然坐著那三個漢奸。
有蛤蟆一蹦一跳的聲音在外麵響,可是但憑聲音喇嘛分辨不出這是白天還是黑夜,蛤蟆可不管白天黑夜,他們全天上班。
餓……喇嘛將兩隻拳頭戳到肚子上頂著,不管用,他的拳頭幾乎都戳著脊梁骨了,依舊還是餓。
渴啊,喇嘛甚至後悔自己把尿撒在褲襠裏,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攢著……伸出舌頭一下一下地舔涼颼颼的鐵箱壁,渴的感覺有些緩解。
也不知是餓昏了還是困了,喇嘛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外麵響起一陣蛐蛐的叫聲。喇嘛做夢了,他夢見幼年的自己撅著屁股在春園茶樓的天井裏亂串,亂草叢中的那些磚頭瓦塊全被他掀了個兒,蜈蚣、蚯蚓、草鞋蟲和螞蚱有的爬有的跳,天井裏煞是熱鬧。喇嘛抓到了一隻閃著油亮黑光的蛐蛐,他在舉著它笑,四周盤旋著成群的蜜蜂、蒼蠅、蜻蜓和花兒一樣漂亮的蝴蝶……三嫚兒嘴裏吐著瓜子皮,雙手叉腰衝他吼,婊子養的,趕緊給老娘長大,長大了賺錢養活我,老娘再也不幹這劈大腿的買賣啦。喇嘛一下子醒了,腮幫子上掛著的不知道是冷汗還是淚水。娘,你還好嗎?兒子也許再也見不著你了……
蛐蛐的叫聲驀然大了起來,喇嘛怔了怔,這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不由自主地將耳朵湊到了彈孔上。
蛐蛐叫了一陣,突然停下了,接著有蛤蟆的蹦跳聲響起,喇嘛估計是蛤蟆在抓蛐蛐。
蛤蟆的蹬腿聲很有力,彈孔旁邊嘩啦嘩啦響。
蛐蛐的叫聲又起,蛤蟆的蹬腿聲驀然變大,震得喇嘛的耳朵一陣哆嗦。喇嘛抽回腦袋,冷不丁愣住了,彈孔開了,一縷清新的月光手電般射了進來——堵著彈孔的垃圾被蛤蟆給蹬開了!喇嘛興奮得就像吃了**的猴子,好啊,這下子好了,起碼我知道白天黑夜了,起碼我可以明白什麽時候可以“滑”,什麽時候不能“滑”啦!試探著用肩膀頂了頂箱蓋,還是紋絲不動……娘的,這三個家夥也許是在上麵睡覺吧?喇嘛不敢隨便亂動,眼睛盯著亮得有些刺眼的彈孔,琢磨著用什麽辦法將上麵的人引開。要不在裏麵弄出點兒動靜來?不行,那是自尋死路,隻要他們從裏麵發現我,就明白我是從機場鑽進箱子裏的,那就等於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可就不是幾個大子兒的事情了,據說我的身價在鬼子那邊也值五百塊大洋呢……怎麽辦?就在喇嘛冥思苦想的時候,外麵的蛐蛐聲又大了起來……箱蓋忽悠了一下,有個聲音傳了進來:“他娘的,太沒意思了。三哥,咱們抓‘土蚱兒’玩兒,讓老李睡他的,咱哥兒倆鬥‘土蚱兒’的,誰輸了誰請明天的早飯,咋樣?”
“行啊。”箱蓋又忽悠了一下,接著有兩聲腳落在地上的撲通聲響起,不用猜喇嘛也知道,上麵有兩個家夥下來了。
喇嘛將眼睛湊到彈孔上,偷偷看去,一個屁股撅在眼前一晃,隨著蛐蛐的叫聲忽地不見了。
眼前開闊起來。兩個大蛤蟆似的家夥一撲一撲消失在喇嘛的視野裏。
走了兩個,還有一個就好辦了……喇嘛想要摸自己的匕首,手一下子停在後腰,他摸到了一管迷香。哈哈,喇嘛笑出了聲音,幸虧帶著這個!從嶗山出發之前,喇嘛就做好了準備,萬一需要的時候,喇嘛想用迷香迷倒看守國寶的鬼子,然後行事……既然那次沒用得上,這次就派上用場了。
事不宜遲!喇嘛迅速劃一根火柴將迷香點了,悄悄伸出了彈孔,嘴巴湊上去輕輕一吹,少頃,又是一吹。
等了約莫一分鍾的時間,喇嘛試探著頂了頂箱蓋,沒有反應,又頂頂,還是沒有反應。
喇嘛的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卯足力氣猛地一頂!隨著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喇嘛騰身跳出了箱子。
藏身在箱子後麵,喇嘛瞥一眼橫躺在一側的那個人,將腦袋靠到箱子邊,打眼往南邊看去,南邊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
喇嘛反手貼貼身邊這個人的臉,說聲“沙喲娜拉了”,手足並用,沒有幾下就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連夜摸上嶗山,在山下,喇嘛打聽一個巡山的兄弟才知道,關成羽他們已經在三天前回了嶗山。
聽完喇嘛羅裏羅嗦的講述,關成羽忍不住笑了:“哈哈,我還以為你當場就‘滑’了呢,原來如此。”
喇嘛哭喪著臉說:“大哥你說這是不是九死一生?”
關成羽沒等說話,臧大勇笑道:“九死一生,絕對九死一生!漢傑,這事兒得虧是你,攤了別人就真的被填進煉丹爐了。”
嘻哈一陣,關成羽說:“好好在山上休息幾天,然後下山,給我跟緊了小爐匠。”
喇嘛嗯嗯兩聲,兩眼迷離起來:“什麽小爐匠?鋦鍋的還是鋦盆鋦碗的?”
關成羽知道這小子心裏有些委屈,在裝憨,搖搖手說:“先別管那麽多,好好休息,到時候我找你。”
喇嘛哎哎著走到供桌下裝模作樣地磕了一個頭,從香爐裏摸出蛐蛐,雙手捧著,風擺楊柳一般扭出門去:
西北連天一片雲,
天下耍錢一家人,
清錢耍的趙太祖,
混錢耍的十八尊……
關成羽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回頭衝臧大勇笑道:“我了解他,這家夥不在山上裝上幾天神經病那就不是他了……得,給他幾個錢,讓他跟李老三手下的那幫賭棍耍幾天就消停了。”臧大勇笑笑,正色道:“隊伍裏麵不能養成這個習慣。”關成羽不以為然:“有什麽呀,‘啃海草’(抽大煙)咱們治理了,這點兒事情不算什麽。”臧大勇沉默了。
目前青島市區戒備森嚴,除了喇嘛沒人能夠下山,關成羽掏出棋子用力捏了兩下,今天必須讓喇嘛下山!
打定主意,關成羽邁步出門,猛抬頭看見一身女人裝扮的喇嘛花兒一般倚在一塊石頭邊衝他使飛眼。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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