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笑容中，看似奸詐深藏，卻又有種奇怪的得意與坦然，這讓鄭飛納悶不已。

    “你還真以為服下不老泉能刀槍不入？”老者謔笑著，眉毛微擰：“那隻是我編出來騙人的謊言罷了，想統領那群人，我總得給予他們一些利益，而他們唯一的渴望就是複仇滅掉歐洲人。”

    聽完他的話，鄭飛在感到欣慰的同時也有一點點惋惜，想想，如果這是真的，讓本來就所向無敵的斯巴達戰士服下不老泉...

    “那不老泉的實際功效是什麽？”鄭飛問。

    “根據《亞曆山大大帝傳奇》中記載，它隻能永葆青春，讓喝下它的人每一天都充滿活力，對於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話音剛落，大概是感到身體不適，老者輕咳了兩聲，佝僂的身體也隨之微微顫抖。

    到了他這個年紀才會明白，青春和健康就是最寶貴的財富。

    年輕的鄭飛還不明白青春的價值，但他知道生命是多麽珍貴，就算傳說中的不老泉隻能讓人多活個十年八年，那也是值得一尋的。

    況且，他越來越發現這世界遠比想象中的要神秘，勝利號圖紙、梅林、夢娜、指引老者的神秘夢中人、超乎尋常的預見未來和感知世界的能力...若不是親眼見識到，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還有什麽理由去肯定不老泉是假的呢？也許它真的能讓人青春永駐。

    想到這裏，鄭飛心頭不由得泛起小小的激動，暢快地深吸一口氣，凝望著遠方寧靜的海平麵，緩緩籲出。

    “嘿，我總感覺那邊確實有東西。”老者漠然道，像是自言自語，蒼老的臉龐上寫著無盡的不甘。

    “哪邊？”

    “海的另一邊，盡管我曾經航行半年都沒見到大陸，但冥冥之中我總覺得那邊存在一片更廣闊的土地。”

    老者仰頭注視著西方，美洲新大陸的方向，悵然若失。

    鄭飛挑了挑眉頭，不作回應。

    航海，其實是一場風險極大的賭博，發現新事物的成功者能夠得到無窮的榮耀和財富，並且永遠被曆史銘記。

    而失敗者，輕則白白耗費時間精力，重則遇上海難葬身汪洋，淪為海洋生物的美餐。

    成功者永遠是極少部分，人們往往因為沒聽過失敗者的名字就誤以為這行非常容易成功。失敗者是沒有名字的，現實就是這麽殘酷。

    在這場用生命作為賭注的遊戲中，所有玩家都是當之無愧的勇敢者，他們是不同的人懷著不同的期待，有的貧困潦倒希望通過航海改變境遇，有的富甲一方想要讓自己變得更有實力。

    至於鄭飛，這家夥是開掛的。

    “你說，我的感覺對嗎？”許久之後，老者終於打破了沉靜。

    “嗯。”鄭飛頷首，微笑。

    “也就是說你真的知道那片土地在哪？”老者的眼睛頓然變得賊亮，驚喜閃爍。

    “你先告訴我關於不老泉的全部信息，我就帶你去。”

    “嗬，真是個狡猾的人...可我為什麽要相信你不會獨自霸占不老泉？”

    思忖少頃，鄭飛聳聳肩坦然一笑：“你擔心我會獨吞不老泉，而我也害怕你會把不老泉的秘密告知全世界，我可不想與全世界為敵。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

    聞言，老者靜靜注視著他的眼睛，對峙了會兒，翹起嘴角：“講真，你是個聰明人。”

    “比起聰明，我更喜歡...睿智。”鄭飛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哈哈，你不但聰明還很幽默，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年輕人啊。”

    痛快一笑後，老者拄著拐杖佇立在海崖邊，最後看了眼遙遠的天邊，漸漸緩和了思緒。

    “想了解不老泉的秘密，就跟我來。”他偏頭說道，抬腳走開。

    離開海崖，來到一間石頭砌成的城堡。

    說好聽點是城堡，充其量隻是個大點的房子罷了，裏麵擺放著許許多多個書架，滿滿的全是書，儲備著老者一生所有的見聞和收獲。

    紙質圖書特有的味道彌漫了滿屋，令人感覺內心非常安靜，與這座惡魔之島簡直是天壤之別。

    老者拄著拐杖慢悠悠地晃到書桌前，取出筆和一大疊羊皮紙，一言不發的寫了起來，此時的他無比專注。

    “唔，年齡大了可能有些東西一時想不起來，請不要催促我。”他笑著說，憑著腦海中對《亞曆山大大帝傳奇》的回憶，結合其它有關不老泉的書籍資料，通過蘸了墨水的筆尖讓它們一點點的落在紙上。

    “嗯，我不著急。”鄭飛找張凳子坐下，摸出酒壺不緊不慢地喝了起來。

    “這酒好香，能讓我嚐一口嗎？”

    “當然。”鄭飛應了句，卻把手伸向了旁邊的聖地亞哥，示意胖子把酒壺遞過來。

    聖地亞哥一臉憋屈地解下酒壺，對鄭飛做了個恐嚇臉，然後乖乖奉上。

    老者欣然接過抿了一口，頓時眼前一亮，誇讚：“喔，真是好酒，如果沒猜錯的話它應該來自蘇格蘭，年輕的時候我在那裏喝到過。”

    他咂了咂嘴，由於有好多關鍵點需要回想不能貪喝，便把酒壺放下了。

    重新拿起筆，皺起眉頭醞釀了會兒，他無奈地籲出一口氣。

    “有個地方暫時想不起來，陪我聊聊天吧，興許我就能記起來了。”他撇撇嘴。

    “那聊什麽呢？”和一個七八十歲的老者，鄭飛實在找不到什麽話題，難不成給他講個冒險故事？哈~

    “呃，認識這麽長時間了，還沒問你的名字。”

    “好久好久都沒人叫過我的名字了，他們都叫我船長。”

    “好吧船長，我叫海雷丁。”老者友好地伸出手。

    海雷丁！

    瞬間，鄭飛石化般的僵住了，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重新審視眼前這個人。

    為什麽？因為他叫海雷丁，鄭飛太熟悉這個名字了，中世紀時期最偉大的海盜王。

    海雷丁的一生是英雄的一生，雖然身為海盜，但卻始終堅信真理。他專搶基督教國家的船隻，為了保衛自己的國家，在大海上與敵人廝殺一生，從沒有被打敗過。

    他讓時代記住了這個名字:海雷丁。

    他所一手創造的，是一個屬於大海盜的時代。

    可是，眼前這個老者一生都未取得任何成就，並且出生的年份比海雷丁也早了好幾十年...

    同名同姓嗎？也許吧...

    但，不排除有另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