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廣生證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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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工行平時的辦事效率不怎麽樣,但是在國庫券代銷這件事上,解放大街營業廳的效率可謂是高的出人意料。自從與臨海創業公司簽訂了私下的代銷協議之後,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張庭和就為五千三百萬的國債找到了買家。
這個財大氣粗的買家,是立足於上海的一家券商,對方開出的價碼分別為:十元麵值的三年期國債11.17元,五年期國債13.46元;百元麵值的三年期國債105.24元,五年期國債112.30元;伍佰元麵子的三年期國債534.13元,五年期國債557.29元。這樣的價碼,比國庫券本身的當期利率都高。而且按照對方開出的條件,隻要臨海一方能夠保證國債實券的供應,他們就無需為別的事情操心。上海方麵會自己出車過來拉貨,交易以現金支付的方式完成,買方不提供單位證明與任何形式的協議,賣房同樣也不用提供單位證明與協議。
說白了,這就是一場黑市交易,生意做完,大家一拍兩散,誰也不認識誰。
按照對方給出的價碼,臨海市這投入操作的五千三百萬國債,最後折合成現金便成了近五千七百萬的巨款,倒手套利高達近四百萬。而根據當初張庭和與臨海創業、海天賓館以及市財政局達成的口頭協議,四方的分成比例為1.5:3:3.5:2,這也就是說,張庭和與賈全盛兩人能夠從中分到近六十萬的利潤。
至於說財政局方麵為什麽隻拿了兩成,這裏麵就有門道了,畢竟省財政廳對這五千多萬的國債還有一個反補,若是把這部分反補也算上,市財政局其實才是最大的受益方。
作為同係統內的人,張庭和知道這年頭是個券商就財大氣粗,尤其是上海、深圳兩地的券商,區區的幾千萬對他們來說也就是九牛一毛。
原本,按照張庭和與賈全盛的算計,這筆錢在八月初到手之後,是打算暫時拆借過來,以儲蓄款的形式向上報的,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南平的廣生證券老總楊森找上門來了,他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消息,開口就要借用這一筆巨款,借用期一個月,從八月十號到九月十號。
廣生證券是南疆省唯一一家有資格從事股市、期貨投資的國有證券行,按照楊森的說法,現在廣生正在做一筆期貨的單子,國內行情看好,幾乎可以說是穩賺不賠。但現在的情況是,廣生本身的資金不夠充裕,需要從多個渠道進行拆借,以實現利潤的最大化。
這段時間,為了籌措資金,廣生幾乎是什麽辦法都想到了,奈何在國內緊縮銀根的大背景下,一向同券商們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銀行,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把手伸出來。也正因為如此,身為廣生老總的楊森,在獲悉了臨海這邊的事情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親自往臨海跑了一趟。
五千七百萬的資金,對於廣生來說並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在於,這筆錢現在可以用。
這部分通過財政係統分攤到臨海市財政局的“資金”並不是財政撥款,而是用來吸納社會閑散資金的國債,而在省財政廳規定兌現的九月底之前,這筆資金仍舊是流通於國家監管範圍之外的社會閑散資金。而從銀行係統這一方來說,真正進入操作的隻有一個臨海市工商銀行解放路營業廳,甚至可以說隻有這個營業廳的少部分人,再加上上海券商一方要求以現金的形式完成交易,而不是通過銀行轉賬,這一筆為數不菲的資金便等於是遊離在了銀行的視線之外。
在正式的交易完成之前,這五千多萬仍舊是不能直接投入期貨市場的國債,而到九月底,這筆錢又成了財政係統內的國債吸納金,誰也動不得。那麽在完成交易之日到九月底之前,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這一筆資金就成了“黑錢”,誰掌握著它的支配權,誰就可以說了算。
為了能夠拿到這一筆“黑金”,拆借使用一個月,楊森給出了不少的好處,他甚至開出了“十返一”的拆借利率,借十塊給一塊的利息,五千七百萬借出去,僅僅是返還的利息就高達五百七十萬。
張庭和心動了?
這很正常,放在誰眼裏誰也會心動,但最讓他感覺苦惱的是,這件事他做不了主。
省廳攤派下來的國庫券實券現在都歸藏在市裏的4201國屬庫,也就是人行的金庫,平時負責看守的是市武警中隊,市財政局在那裏派駐有專門的負責人,如果沒有財政局黨委的批文,銀行都無權動用這些國庫券。
張庭和此前也想過,可以疏通一下財政局那邊的關係,私底下把這件事做成了,畢竟楊森是從省財政廳出來的,他領導的廣生證券與省財政係統、銀行係統都有或多或少的連帶關係。但是後來想了想,他又把這個主意給排除了。
財政係統畢竟與銀行係統不同,人家那是屬於體製內的行政單位,就拿臨海市財政局來說,即便這件事有百分之百的可行性,金國棟也不可能點頭,因為這裏麵涉及到了違規操作的問題,事情一旦傳揚出去,將會對他的仕途造成很大的影響。
要想讓市財政局點頭,那麽就必須讓他們擺脫幹係,而要讓想讓他們擺脫幹係,同時又把事情辦成,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找一個牽線人,這個牽線人不管是西方的習慣叫他們遊說集團也好,還是按照國內的習慣叫他們“官商”、“紅頂商人”也罷,總而言之,沒有他們這件事很難辦成。
所以整件事七繞八繞的,最終還是又回到了原點——臨海創業公司是個注定繞不過去的坎。
事前,張庭和也知道這件事背後真正起到牽頭作用的,就是市長孫向南的兒子孫秉雲,隻不過他知道的真相都是經過部分歪曲的,市財政局那邊透出來的口風沒有那麽詳細,隻說是這個臨海創業公司的幕後老板與孫秉雲有私交。
這兩年國家對國債盯得很緊,因為涉及到國家信譽度的問題,上麵一直想把國債期貨做強做大,從這個根本點出發,炒賣國庫券已經成為合法的行為,國內的部分大中城市甚至都設立了國債交易所,故而市財政局這次聯合幾家單位搞出來的事情,雖然涉及到部分違規,卻絕對算不上違紀。所以,但張庭和與賈全盛在軒逸酒家的大堂裏看到孫秉雲與王娟坐在一起的時候,雖然感覺到幾分意外,卻也沒有更深的地方去想。
而對於賈全盛來說,因為之前鼎新廣告公司曾經通過他拿到了一筆貸款,再加上他本身與馬曉波之間的私交不錯,故而王娟是什麽人他或多或少還是知道一些的。至於說深入的內情他為什麽不向張庭和透露,這裏麵就存在了一個隱性的競爭關係了,這世上本就不存在甘居人下的狗尾巴草,賈全盛現在還不到四十歲,如果說他對分行行長的位子沒有半點覬覦之心,那就是騙人的了。也正是出於這幅心態,他並不希望張庭和與孫秉雲過多接觸......不管什麽時候,資源隻有把握在自己的手裏才最讓人放心。
按照之前在外麵商定的結果,在看到孫秉雲與王娟之後,張庭和隻是遠遠的打了一個招呼,便帶著身邊的一群同事拐進了包廂走廊,倒是賈全盛尋了個由頭湊過來,在孫秉雲的邊上按了個座,名義上他是要說句話,與孫秉雲、王娟禮節性的喝一杯,可實際上,他卻是尋摸著找個話頭把廣生證券那邊的事情提一提。
隻不過這桌上畢竟還坐著兩個麵生的小姑娘,賈全盛與王娟、孫秉雲喝過酒,一時間還找不到機會挑明來意。
就在這當口上,新華區的區長肖靖遠帶著區裏一幹人與劉三德走出包廂,有說有笑的出現在大廳裏。
看到孫秉雲在坐,肖靖遠倒也沒過來,畢竟他是堂堂一任區長,孫秉雲得算是他的晚輩,不管孫向南的身份地位如何,肖靖遠也沒有給一個晚輩敬酒的道理。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遠遠的打了一聲招呼,順便吩咐吧台把孫秉雲那一桌的飯錢記在新華區的賬上。
從大堂正門裏出來,肖靖遠記起劉炳才不久前還說與那桌的人是同學,便隨口問了劉三德一句,還順便介紹了一下孫秉雲的身份。
劉三德這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跟什麽樣的人爭風吃醋,他是南山屯的一霸不假,可這個“霸”字卻絕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更不敢在臨海市裏耀武揚威。他也明白,孫向南要想對付他那樣的人實在是太容易了,有些事情甚至不用人家親自出麵,隻需要一個暗示,他這個鄉鎮裏的一霸,頃刻間就得脫掉三層皮。
出門看見藏在車裏探頭探腦的兒子劉炳才,一張原本還算英俊的小臉被高溫烤的紫紅,劉三德的心裏雖然很不是滋味,但也無可奈何。不僅如此,他還得想辦法讓寶貝兒子徹底斷了對邢娜娜的念想,為一個女人去得罪權貴,實在是太不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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