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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屯鎮的地理位置比較特殊，它正好處在三個縣的交匯處，而孫秉雲所說的曲埠就是其中一個縣。

    在曲埠有一條國道橫貫整個縣城，這些年來，由於老百姓習慣在公路上曬糧食，在加上一些地方擅自在國道上開掘溝渠的現象比較嚴重，所以市交通局在曲埠與寧和交匯處的國道上，設立了一個路政督查大隊，其編製直接隸屬市局。

    孫秉雲與王娟找的那家小賓館名叫東興賓館，規模不大，就是立在國道邊上的一棟小三層，正如王娟之前擔心的那樣，這個小賓館也不怎麽正當。從門口一進去，就看見十幾個最多不過十七八歲的小丫頭坐在前廳的排椅上，一個個小模樣不敢說多好看，但卻很青春，配合著暴露在超短裙下的雪白大腿......那場麵，僅僅是看一眼就容易讓人產生衝動。

    許是因為身邊有女伴的關係，賓館裏那個身材幹瘦的中年女人沒有同孫秉雲糾纏，但可惜的是，這樣的小賓館裏不可能安裝房間電話，唯一的電話就在大廳裏。考慮到一會可能發生的事情，孫秉雲沒在電話裏跟廖新民把話說得太清楚，隻是讓廖新民想辦法找人聯係一下曲埠的路政督查大隊，讓他們出車趕來南屯鎮。

    廖新民在電話裏也聽不出他要幹什麽，還以為是孫秉雲在南屯鎮那邊出了車禍，由此引發了什麽糾紛，所以打算找路政督查那邊出麵協調。當時聽著孫秉雲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所以也沒往心裏去，隻是隨口讓正在家的廖萌萌給曲埠督察大隊掛了一個電話。

    豈不知剛剛過不到半個小時，孫秉雲又一次把電話打了過來，直到這個時候廖新民才知道他要幹什麽,一時間卻不免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車窗外的雨勢滂沱依舊，孫秉雲拿著路政督查大隊大隊長周有河帶過來的那部移動電話，臉上的表情有些意興闌珊。

    適才在電話裏，廖新民雖然並不反對他拿這件事來做做文章，但是卻也告訴他別鬧的太大，按照他的說法，目前省內的風向有點不對頭，上麵有些頭頭都顯得很緊張，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臨海鬧出過頭的醜聞，難保不會有人借題發揮。再者，劉長亮過去便與於民走得很近，而現在市裏的情況是孫向南與於民有某種很微妙的合作關係，要是在這個時候把劉長亮給動了，難保不會影響大局。即便是退一萬步說，這種事情鬧到了，也會影響到市裏的形象，得不償失。

    屁大的一件事都有這麽多顧慮，著實讓人無奈，不過想想也是，真正的快意恩仇原本就不存在於官場。

    幸好，廖新民也不是個老實人，幾十年的仕途磨礪還沒有把他頭上的棱角全都磨掉。他雖然不讚成把事情鬧到了，卻說了什麽“可以在可控的範圍內”給他們個教訓，做個筆錄，按個手印什麽的，隻要別在督查大隊那邊留下實據就成。過後即便有人風傳，隻要沒有真憑實據，於民那邊也好交代。

    孫秉雲原本也沒想著把事情鬧大了，畢竟這後麵肯定會牽涉到不少人的利益，現在能有廖新民想看到的那種結果便足夠了。

    路政督查大隊的隊長周有河是個三十來歲的矮個子，本身沒什麽背景，能走到這一步完全是一點點爬上來的。今天這事如果讓他自己選的話，他絕不會跳出來冒頭，可現在主管副市長開了口，即便是得罪人他也得硬著頭皮上了。

    整個督查大隊總共三十六口子人，這兩天還有幾個請假的，再算上留在隊裏值班的，剩下的二十四個人全都到齊了，兩輛大屁股的北京吉普、一輛金杯，警燈都摘了，悄無聲息的順著國道進了鎮子，像足了抹黑趁夜進村的鬼子憲兵隊。

    孫秉雲躲在周有河的車裏，透過車窗看著外麵的人采取行動。

    這年頭，公安與交警的製服都是一樣的，深橄欖色，再加上人人都穿著雨衣，也看不見臂章，二十幾個人人手一根警棍，有的還提了槍式的電棒，抽冷子一瞅，誰都分不出他們究竟是交警還是公安。

    從眾人下車到衝進路邊的小店，隻不過是一兩分鍾的工夫，緊接著那些燈光昏暗的小門臉裏就傳來女人的尖叫，其間還夾雜著一些男人憤怒的質詢聲以及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跌落地麵的叮當亂響。

    這聲音聽在孫秉雲的耳朵裏比仙樂還動聽，可聽在周有河的耳朵裏卻成了一陣陣催命般的悶雷。

    “雲少啊，”猶豫了良久，直到街邊的小店裏有人被赤身裸體的推出來，周有河才語氣艱澀的說道，“今天晚上我算是把人都得罪透了，且不說今晚當場揪出來的這些人，就說這些小門麵背後的那些家夥，今後估計也饒不了我。他們不敢去觸你的眉頭，也不敢去找廖市長的麻煩，可我怎麽辦啊？”

    孫秉雲目視著窗外，就在離車子不到幾米遠的地方，兩個交警拖著一個肥墩墩胖子從敞開的車燈前走過，這胖子早被大雨淋成了落湯雞，身上僅穿著的那條大褲衩緊緊包裹在肥碩的屁股上，每走一步都顫乎顫乎的。

    仔細瞅一眼，不是劉長亮還能是誰？

    “周隊，聽說你跟咱們高速上的屈站長關係不錯？過去是戰友？”孫秉雲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來，扭頭看了麵色凝重的周有河一眼，很突兀的問道。

    “屈四波啊？”周有河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到這個問題，當下一愣，下意識的說道，“他是我在民兵連時的老班長，也是我把兄弟，隻不過他比我能混，現在都是副處了。”

    周有河的言語中頗有幾分羨慕的意思。

    “副處一個月的工資也不到一千五，”孫秉雲從隨身的手包裏抽出一張林孜秀的名片，一揚手遞到他麵前，笑道，“今天晚上這事你是替我辦的，回頭要是有人整理，覺得隊裏呆不下去了，你就去找名片上這個人。別的不敢說，至少每月保你四千以上的工資是沒問題的。”

    周有河猶豫了一下，接過名片看了一眼，訝然道：“鼎新廣告的林中？”

    “你認識她？”孫秉雲笑道。

    “不認識，就是月前在海天看見過一回，”周有河的眼珠子有點放光，笑道，“能人啊，有錢，出手闊綽，市局的秦局都上趕著過去跟人家喝酒。”

    “鼎新目前正在跑高速上的路邊高立柱廣告牌，聽說有些阻力，”孫秉雲笑道，“你去找她，絕不會比現在混的更差。”

    “那成，回頭我要是在這邊混不下去了，就去那邊試試。”周有河將名片放進貼身的警服口袋裏，輕輕拍了拍，笑道，“不瞞雲少說，這破督查大隊我早就不想呆了，整天窩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一個月還就那麽六七百的工資，壓根就不是人幹的活。”

    孫秉雲笑笑，沒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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