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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李紅軍個人有什麽想法，他都不得不承認程玉最後說的一句話很有道理，有資格布局的人絕不是他們能夠惹得起的。要想招惹那些在幕後布局的人，首先就要破了他們的局，而現如今，因為站位角度有高低的差別，李紅軍連全局大盤都看不清楚，他又如何去破這個局？

    都說“山雨欲來風滿樓”，實際上，真正能構成危險的“風雨”在正式到來之前是沒有絲毫征兆的，不到齏雷臨頭的那一刻，誰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布局者鎖定的目標。

    不過話說回來，李紅軍對程玉那一手打草驚蛇、試圖將楊森嚇跑的計劃並不認同，天知道布局的人是不是早就把這一步算好了，人家說不定現在正等著楊森跑路呢，隻要他一跑，後續的雷霆手段估計馬上就會接二連三的跟過來，到那時候，廣生證券無疑成了撼動整個南疆的突破口。

    當然，這種猜疑李紅軍是不會當著程玉的麵說出來的，他也知道，矛盾的對立是無處不在的，有人布局自然就有人破局，這就像是一盤棋，下棋的永遠是兩個人，殺兵殺士都隻是過程，最終的目標始終還是鎖定在“將帥”的身上。

    李紅軍自認為他在這盤棋裏絕對成不了將帥，當然也不是那些僅僅為了過河就拋頭顱灑熱血的小卒，他將自己定位為馬，亦或是象，可他不知道的是，他那位垂死的老頭一直以來都希望把他打造成一頭牛——雖然苦點、累點，也吃不到上好的草料，可畢竟不用上殺場，如果幸運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拉上“車”，棋盤上，車可是衝鋒陷陣的利器。

    說起來孫秉雲現在麵對的局麵絕對要比李紅軍凶險的多，後者好歹知道有人在布局了，也大其概的知道凶險將從何而來，而他呢，他對此一點都不知情，他的視線才剛剛跳出臨海進入南平，眼前能看到的隻是整個南疆邊角沿裏的一塊地方。不過幸好的是，他家老頭子與南翔的李老頭有著一樣的心思，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做一頭牛，隻不過李紅軍對此不屑一顧，而孫秉雲卻很樂意俯首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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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隆的悶雷似乎就在頭頂盤旋，瓢潑般的大雨中，銀灰色的尼桑小臥在空蕩蕩、綠蔭環繞的省道上緩緩前行。

    雨下得太大，瓢潑般的雨幕打在車前窗上，濺起的水花如同蒸騰的霧氣般四下擴散，往來滌蕩的雨刷根本掃不輕落在前窗上的雨水，從車裏看出去，外麵的一切都灰蒙蒙、水淋淋的。

    模模糊糊的看到前麵閃現出寧河縣縣界的標牌，王娟扭頭笑道：“咱們馬上就出寧河縣了，再走十二裏就是南屯。”

    “哦，”孫秉雲表情木然的哦了一聲。

    這一路從南平過來，他早就乏了，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可每次想要小睡一會的時候，偏偏又睡不著。

    “現在都六點了，這雨要是一直這麽下下去，天一黑咱們就走不動了，”王娟敲了敲車上的電子表，笑道，“依我看，咱們不如在南屯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起來再往回趕。”

    “南屯？”孫秉雲嘴角一彎，木然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意。

    也許是這段時間在南平經曆了太多黑暗的東西，此刻一想到那個單純到可愛的陳然，他的心裏就無端升起一股暖暖的熱流——那個小丫頭雖然傻是傻了點，可跟她在一起相處的時候，心裏卻不會有什麽壓力。

    那句挺惡心的表白是怎麽說的？哦，“你在哪裏，哪裏就是我的世外桃源。”

    上月末送陳然與邢娜娜回家的時候，孫秉雲去認過一次門。說實在的，不管是陳然家還是邢娜娜家，生活條件貌似都不怎麽樣，屬於那種很普通的農村家庭。

    陳然的老父親叫陳安福，四十來歲的人卻長得像五六十歲的糟老頭子，挺憨厚也挺倔，看孫秉雲是開車過來的，老頭瞅他的目光裏不僅沒有半點的親近，反倒有著一絲明顯的警惕。

    如果不是被前世的記憶困擾著，孫秉雲很難將這樣的家庭與某位高高在上的官員聯係到一起，這明顯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這幾天在南平，孫秉雲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隻不過他還沒有往陳然的身上去考慮，畢竟他們之間現在隻是朋友的關係，還沒有發展到戀人那一步。

    “怎麽樣，你倒是說句話啊，要不要在南屯停一晚？”王娟見他隻是笑卻始終不開口，忍不住嬌嗔道。

    “那就停一晚吧，我記得鎮子上好像有一家小賓館，”孫秉雲回過神，漫不經心的說道，“就在省道的邊上，直接開過去就能看見。”

    “你晚上也睡賓館？”王娟意有所指的問了一句，“不準備到邢娜娜家借宿？”

    王娟能看得出孫秉雲對那兩個小姑娘有心思，隻不過卻不知道他的真正目標是誰，在她看來，邢娜娜顯然更成熟，對男人更有誘惑力，至於那個陳然，實在是太過青澀，小屁股倒是挺翹的，可胸小了點，不具備太大的殺傷力。最重要的是，上次送人過來的時候，邢娜娜的父母顯然對孫秉雲很感興趣，而陳然家那個糟老頭卻像防賊似的防著他們，好像唯恐孫秉雲把他家丫頭的“小乳豬”偷吃了一樣。

    “別胡說八道！”孫秉雲眉頭一皺，低聲嗬斥了一句。

    “有色心沒色膽，”王娟嘴裏嘀咕著，心裏頭卻有些小甜蜜。

    南屯鎮規模不大，相比起臨海的兩個國家級小康示範村來說還差得遠，隻不過這些年憑著幾家規模雖小但效益不錯的鑄件廠，小鎮子上倒也收拾的挺漂亮。鎮子下屬的十二鄉村裏，甚至有不少都通了泊油路，這樣的經濟水平放在九三年也算是很不錯的了。

    車子順著省道緩緩進了鎮子，遠遠就看見街道邊上不少小門臉都亮著昏黃的燈光，大敞四開的門內，偶爾可以看見一兩個衣著暴露的女人朝公路上招手。

    孫秉雲一愣，這樣的場麵他在前世的時候倒是見過很多，隻不過自從轉世以來，他還從來沒見過呢。

    這地方是個男人就清楚它是幹什麽的，如果是九五、九六年之後，這樣的所在在全國各地幾乎隨處可見，可放到現在，這就非比尋常了。按照刑法的規定，有組織**的首腦最高可判死刑，這話到後來雖然沒人說了，可九三年卻查的很嚴，南屯鎮街道邊上既然出現這麽多類似的場所，肯定是背後有人給她們撐腰。

    “真討厭，上次過來怎麽沒發現？”王娟顯然也看到了街邊上的“盛況”，她輕啐一聲，說道。

    孫秉雲心說，因為上次來的時候是白天，白天人家也是要睡覺的，自然不會開門做生意。

    “還停嗎？”王娟隨口問道，她估摸著既然這地方有這麽多幹這個的，孫秉雲說的那家小賓館裏估計也好不了多少。她現在倒是不介意孫秉雲身邊有多少女人了，卻擔心他一來興致什麽女人都沾。

    “為什麽不停？”孫秉雲看著車外淋在大雨裏的幾輛小臥車，嘿嘿一笑說道，“我覺得這挺不錯的，瞅瞅，那好像是市裏建設局劉胖子的車，嘿嘿，真沒想到，下這麽大雨，咱們的劉副局還不忘深入基層啊。”

    “噗......”王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沒把目光收回來，就聽他說了這麽一番話，“你這人，該正經的是不正經，不改正經的時候又掛著一張臉。還深入基層，有他這麽深入基層的嗎？”

    “怎麽沒有，你沒看見嘛，還挺多呢，你看你看，這不寧河縣政府的車嘛，沒準寧和建設局也有人在，”孫秉雲臉上掛著一絲怪異的笑容，“我很好奇，要是劉長亮在這兒碰見羅樹東的話，兩人怎麽打招呼？”

    羅樹東是寧河縣建設局的局長，與劉長亮這個市建設局的副局長之間存在上下級的隸屬關係。

    “你還越說越來勁了，”王娟樂不可支，那場麵她實在是想象不出來。

    “不是越說越來勁，”孫秉雲臉上的笑容猛的一收，冷笑道，“我早就想找劉胖子的麻煩了，今天正好，我先給他把眼罩帶上，省得以後鼎新每月都得給他孝敬一筆銀子。”

    “你想怎麽整他？”王娟訝然道，“可別亂來，這鎮子邊上的小店既然敢開的這麽光明正大，背後難保沒什麽人頂著，你別一腳踹過去卻把你爸的底盤子給蹬了。”

    “誰跟我爸是一路人我心裏清楚，”孫秉雲麵無表情的說道，“再說啦，我也不可能這麽隻身闖進去。趕緊找那間賓館，我給廖叔叔打個電話。”

    “找他幹什麽？”王娟愕然道。

    “跟他借曲埠的路政監察大隊用用，順便也可以試探一下這邊的事情他知不知道。”孫秉雲雖然臉上繃得緊緊的，可說話的語氣卻顯得有點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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