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捷達再次發動的時候，卻是蕭宸坐了駕駛位，蕭宸開車比較不講究，沒有保護汽車的心態，檔一掛，一腳地板油，車就飆出去了，捷達這車的發動機是低轉高扭型的，低轉速的時候勁挺大，倒是真正的高速不怎麽好使，所以這一下子推背力還是比較強大的。

    “呀……你急著救火呀，開這麽猛幹什麽呀！”蘇凝被他嚇了一跳，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蕭宸看了看她挺拔的胸脯，笑道：“是呀，急著去……救……火……呢。”

    蘇凝臉一下子就紅起來，不依道：“現在不去廠裏呢。”

    “嗯？”蕭宸奇道：“那去哪？”

    蘇凝道：“去年年終分紅的錢，我要給秦姨打去，秦姨不要，說那是你的，讓我隨便用……我覺得你每次過來不方便，就想套房子，秦姨就說，買就買好的，住在人堆裏沒意思，結果花了老大一筆錢，買了京裏第二批外售別墅的一套。”

    這個時候京裏的別墅，幾乎都是國家資產，也就是高級領導的住宅，外售的別墅，92年才開始試著弄了一點。

    華夏的別墅發展，有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外銷時代，1992-1997年金融風暴之前，典型的特征是以境外購買為主；1997-2002是第二階段，這仍舊是投資客的天下，隻不過賣家來自國內，他們是華夏先富起來的一批人，有些人在股市上或商業上賺到了錢，就把別墅作為長線投資。由於這兩個階段都是投資市場，所以關注度不是很高；2002年以後，別墅進入自住時代，項目更多了，產品線更長了。

    別墅最大的風險在於投入的預期，很多經驗不足的開發商沒有考慮到有麽大的成本，他們人就認為房子不就是磚頭瓦塊。其實做別墅在規劃設計上的投入巨大，而且時間很漫長。蓋房子的成本沒有設計房子的成本高，建築之外的成本遠高於建築本身。

    比如這次在秦沁拍板下蘇凝所買下的那棟別墅，建築代號是外銷002號項目。建成後叫做龍苑別墅，位置在順義馬坡。當時這批產品定位不是讓華夏人來買的，而是讓外國人來投資的。其實建築商們也想試試有沒有華夏人買，但1993-1994年的時候，如果一棟房子在500萬以上，京城的有錢人即使有這個消費能力，恐怕絕大多數也還沒有這樣消費的勇氣。至於這個龍苑別墅，幾乎可以說是一個空運別墅，是“空運來的北美別墅”，當時投資人是美國人。除了水泥和磚，其他材料都是從美國進口，像積木一樣編上號，包括中央吸塵係統、塑鋼包實木的窗、low-e的玻璃甚至瓷磚，有些建材在香港的豪宅裏都還沒有。國內施工水平有限，窗子都是鑲好玻璃進來，按照尺寸砸開正好合適的空間。

    這時的關稅是220%，但外商投資免稅，所以很多材料是免稅進口的，比如說進口的櫥櫃如果是10萬塊錢的話，在外麵至少要花32萬。龍苑別墅區裏麵還修建了此時比較超前的會所，類似一個五星級酒店的配套設施。如中西餐廳、咖啡廳、室內網球場、遊泳池、保齡球、卡拉ok，還有幾十間客房，已經是小型的酒店了。這時外國人周末都是在會所度過，很多公司會議也在其中。所以這個別墅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比較高端。

    高端的另外一個意思是，價格也很高端。蘇凝有些心疼地告訴蕭宸：“一棟別墅的房價最後成交是516萬。”

    蕭宸頓時有些目瞪口呆，小姨在美國的別墅、英國的莊園，那些值多少錢他沒興趣過問，但是這是在華夏啊，在萬元戶剛剛褪下神秘麵紗，十萬元戶還十分牛x的時代，花五百萬買個房子……資本家就是資本家。

    蘇凝看了看蕭宸，小意地問：“你生氣了？”

    蕭宸回過神來，苦笑道：“我生氣幹嘛，我就是受了點驚嚇而已……那地方住得舒服不？”

    蘇凝撅了撅嘴：“房子倒是好，不過周圍盡是外國人也挺惱火的，我每次回去，那些人看我的眼神總是怪怪的。”

    蕭宸哈哈一笑，道：“他們是不知道你是哪裏來的大富婆吧。哦對了，既然房子辦了，找時候把車子也換了吧。”

    蘇凝疑惑道：“車子還很新呢。”她其實有些舍不得這輛車，因為是蕭宸給她買的。

    蕭宸搖頭道：“不是新舊問題，我在想，既然天心藥業的廣告已經打了這麽多了，現在在國內也算是知名企業，雖說去年才真正開始盈利，但既然品牌效應已經出來，大盈利的時代肯定馬上就要到來，到時候你平時所見的人，就都是比較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這車不光是你代步用，還在某一個層麵代表天心藥業以及你個人的麵子。”

    蘇凝哦了一聲，道：“不過現在藥廠還沒分紅的時候，我也不好從財務上提錢呢。”

    蕭宸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笑道：“放心吧，小姨給了我零花錢……夠零的，一千萬，還是美金。”

    蘇凝一愣，然後嘻嘻一笑：“那最好了，我雖然是小房，可小房也是房呀，不用你的錢用誰的錢？”

    蕭宸看著她如花兒一般的笑靨，心中就忍不住一疼。曾幾何時，那個驕傲的姑娘向自己的愛情低下了高貴的頭。蘇凝她，要說出這樣的話來，怕是心裏更疼了不知道多少倍吧。

    看著蕭宸黯然下去的臉，蘇凝也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她小聲說：“蕭宸，你，你其實不要覺得我多可憐的，真的，我已經很滿足了。”

    蕭宸沒說話。

    蘇凝忽然笑起來，道：“再說，你不是說了嗎，天心很快就要賺大錢了，到時候我時間多起來，就可以經常去朗柳看你呀。”她眨了眨眼，看著蕭宸：“就怕某人嫌人家討厭，不讓人家去呢。”

    蕭宸知道蘇凝這是故意做出這副樣子，想讓自己開心一些，其實她心裏的心酸，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吧。

    他笑起來，何必管那些不開心的事，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就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吧。

    車進龍苑，剛到門口的酒吧和咖啡廳附近，蘇凝道：“就先停在這吧，你先喝點東西，我去那邊超市買點東西就過來。”

    蕭宸點點頭，把車開到旁邊的停車位上靠邊停下。咖啡廳裏幾個外國人朝這邊一看，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好像在說：開個捷達也來龍苑？

    蕭宸看了蘇凝一眼，卻見她一臉淡然，也不知道是不放在心上還是早就習慣，心裏又是一陣過意不去，她都搬了地方住，自己卻不知道。她開個車在這裏受人歧視，自己居然也不知道，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一下車，蕭宸便問：“奔馳s600和寶馬760你喜歡哪個？”蕭宸這麽問的原因是這兩款估計是現在國內能以正規渠道買到的最高款了。

    “不知道呢，我不懂車的，隨便吧。”蘇凝笑了笑道：“我去買東西，你進去吧。”

    蕭宸點點頭：“明天去看看s600吧。”奔馳優雅，寶馬運動，蕭宸估計蘇凝也對車的運動姓不怎麽講究，還是奔馳吧，再說95年的奔馳s600好像已經開始使用esp電子穩定係統了，安全係數更是高了不少。

    旁邊的一個黃頭發老外忽然笑了笑，道：“你說的是奔馳s600？”

    蕭宸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蘇凝卻是對老外沒什麽好感，自顧自地去了。

    老外嗤笑一聲：“嗨，夥計，s600要37萬美元，你確定你有300萬可以用來買車？”他“善意”地勸道：“你們華夏的女人是很好到手的，300萬？你真是瘋了，300萬我可以跟一萬個華夏女人上床了，哈哈。”

    蕭宸的臉色一下子變差了冷冷地問道：“你是哪個國家的？”

    老外傲然道：“我來自浪漫的法蘭西，世界上最高貴的浪漫之都巴黎。”

    蕭宸點點頭：“你給我300萬，我也不願意跟法國女人睡哪怕一次。”他看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法國佬，道：“不洗澡身上會臭，臭了再噴香水，會更惡心。”

    法國佬這下子全部反應過來了，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就想公雞的雞冠一樣。旁邊咖啡廳門口卻傳來一個女孩子忍俊不禁地笑聲。

    蕭宸懶得管法國佬的反應，卻朝那笑聲傳來的地方望去。這一望，頓時一呆。

    驚豔！蕭宸忽然發現，曹植老兄“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說的就是這樣的女孩！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女孩，穿著淺粉色的長袖緊身t恤，運動迷彩長褲，大頭運動鞋。身上沒有任何首飾，穿著打扮十分運動，但偏偏蕭宸看她站在一邊微微淺笑，卻奇怪地感到一種異樣的寧靜。

    女孩見蕭宸朝她看來，卻是立刻收起笑臉，轉身朝裏麵走了，隻留下一個窈窕的背影。

    蕭宸深吸一口氣，心說這女孩漂亮得簡直有些過分了。他一回頭，那法國佬本來一臉漲紅要找蕭宸“理論”，此刻卻也有些發愣地看著咖啡廳的門口，顯然也被那女孩的驚豔震了一震。

    蕭宸厭惡地皺了皺眉，朝咖啡廳裏走去，心裏卻在想，說不定還能再看見剛才那女孩呢。他剛往前走出兩步，那法國佬倒是回過神來了，喊道：“你別走！”

    蕭宸沒理會，繼續往前走，法國佬三步並作兩步趕上來，一把抓住蕭宸的肩膀，大聲道：“你敢侮辱我的祖國，我要你向我道歉！”

    這句話說地聲音很大，許多人轉頭望了過來，不過這裏外國人居多，這些外國人倒是沒有華夏人最大的一個惡習——好圍觀這個毛病。雖然遠遠地投來好奇的目光，卻沒有圍過來。

    蕭宸站住，轉身。

    “拿開你的手。”

    法國佬本來想嚷嚷一句什麽，忽然被蕭宸的目光一盯，不知怎的，心中發虛，就鬆開了手，他自己大感沒有麵子，但還是道：“我不是要跟你打架，我要你向我道歉。”

    蕭宸看著他：“我為什麽要向你道歉？”

    “你侮辱了法國，你必須向我道歉！”法國佬堅持道。

    “我哪句話侮辱法國了？”蕭宸問道：“你倒是說給我聽聽。”

    法國佬的聲音很大，終於還是引起周圍的人注意了，不僅許多走過路過的人停下來打算看戲，咖啡廳裏的人也透過落地玻璃窗望了過來，那咖啡廳的門是開著的，所以外麵說話裏麵聽得見。某個角落，一個淺粉色的人影閃過，卻是剛才那個女孩在玻璃窗後麵端著一杯咖啡朝這邊看了過來。

    法國佬自認有理，用還算湊合的中文大聲道：“剛才你說我給你300萬，你也不願意跟法國女人睡哪怕一次，這不是侮辱法國嗎？！”

    旁邊的人一聽，臉色各有不同，有的是驚奇，有的是好笑，有的是莫名其妙。

    “哦……你說這句話。”蕭宸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好吧，既然你對這句話有如此大的不滿，並且將之提高到法國國家尊嚴的高度，為了華法兩國人民的傳統友誼，我收回剛才這句話。”

    法國佬麵色好了一點，剛想再次強調“你要向我道歉”，卻聽見蕭宸接著說：“那這樣吧，出於對華法兩國的友誼和我個人對法國的尊重，我更改剛才那句話……如果你給我300萬，我隻好勉為其難地願意跟法國女人睡哪怕一次——不過法國先生，你應該準備一張大床並且允許我一晚上除了睡覺什麽事都不做。”

    蕭宸的話一說完，周圍安靜了兩秒，然後一下子爆發出哄堂大笑來。咖啡廳裏也是一下子傳出許多笑聲。那個穿淺粉色t恤的女孩咖啡杯都拿不穩了，捂著嘴咯咯直笑，然後對坐在她對麵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笑道：“大哥，這個人說話好損哦。”

    這被她叫做大哥的男人皮膚古銅，臉上的輪廓猶如刀削一般，麵容極其剛毅，他聽了這話，卻是點了點頭：“損得好。”

    女孩黑寶石一般的美目看著蕭宸，大眼睛眨了眨，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大哥忽然道：“外麵這些男人，你不要對他們太好奇了，少關心為妙。”

    女孩不滿道：“又怎麽了，我又不認識他，我隻是奇怪那法國人那麽高大，這人居然一點不怕激怒他，萬一挨打了呢？”

    她大哥麵無表情地道：“這人要是挨打，我會出手幫他。”

    女孩一陣無語，無力地摸了摸額頭，道：“大哥，他知道你會幫他麽？”

    這本來是一句不需要回答的反問，但她大哥卻一本正經地回答：“不知道。”

    女孩居然是習慣了她大哥這種說話方式的，不以為意地反問：“那不就是了，他還是膽子很大啊。”

    女孩的大哥卻不說話了。

    女孩便又朝蕭宸望去，女孩的哥哥皺了皺眉，站起來道：“我們回去了。”

    女孩無力地道：“大哥，我不會隨隨便便在路上看見一個男人就愛上他，然後讓爸爸沒法交代，ok？”

    她大哥麵色微微一鬆，坐下來：“那就好。”

    女孩無語，鬱悶地歎了口氣，道：“你這樣的人，居然能找到嫂子那樣的愛人，我還真是服了。”

    她大哥點點頭：“嗯。”

    女孩翻了個漂亮的衛生球給他，鬱悶起來，幽幽道：“那個人真的有你們說的那麽好？”

    “老二說好。”她大哥的意思很明顯，別的話靠不住，“老二”的話卻是靠得住的。

    女孩幽幽一歎，站起身來，道：“回去了。”

    她大哥點頭道：“好，你先去，我等一下。”

    “你還幹什麽？”女孩奇怪地看了看她大哥的茶杯，早就空了，在純西式咖啡廳裏專門喝清茶，大哥真是個人才。

    “我等他。”她大哥卻是看了蕭宸一眼。

    女孩有些無奈，但卻點了點頭：“這人還行，是不應該吃法國佬的虧，那你在這，我先走了。”

    “嗯。”

    外頭法國佬剛才就已經大怒起來，拉著蕭宸不讓他走，要蕭宸跟他道歉，但他論口才又哪裏是蕭宸的對手？幾句話下來，差點背蕭宸氣死，終於忍不住一巴掌揮下來，就想把蕭宸拍翻。這法國佬身高足有一米九左右，看個頭估計是經常在健身房鍛煉的那種，肌肉十分發達，雖然比不上斯瓦辛格，但跟蕭宸比起來可是強壯了許多，蕭宸在他麵前頓時顯得很“瘦弱”。

    那女孩的大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咖啡廳門口了，法國佬手一揚，他就準備出手。但蕭宸卻在法國佬揚手拍下來的那一霎身子往後一退，右腳斜斜一勾，正好勾到法國佬的左腳腳踝。

    法國佬肌肉雖然發達，平衡能力卻是不怎麽好，又是很意外地被蕭宸勾了一腳，立即立身不穩，啪地一下就是一個狗吃屎摔了下去。

    蕭宸微笑著退開，倒是沒有說什麽風涼話，隻是隨意轉身，就打算進咖啡廳了。

    那女孩的大哥忽然臉色嚴肅地看了蕭宸一眼。

    蕭宸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忽然道：“小兄弟好快的身手。”然後也不管蕭宸一臉愕然，自顧自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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