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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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方圓足有百丈大小的庭院,最引人注意的是其中一個三十來丈大小的荷花池,此時是冬季,裏麵的荷花都已經凋零,風一吹枯黃的荷葉就瑟瑟抖動,沙沙作響。

    荷塘岸邊種著不少的柳樹,其中兩棵之間還搭著一架秋千,遠處的花圃之中有座精致的小樓,隻是疏於修繕顯得有些斑駁殘舊,窗紙也有些破損,好像是有些日子沒人住的樣子。

    “蘇蘇,這是哪?”

    “好像是宋公明一個小妾生前的居所,聽說她死的淒慘,怨氣深重,盤旋在此久久不散,此後就再沒什麽人住過。”蘇蘇對宋家管事的命魂使過搜魂之法,他腦海中的記憶事無巨細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聽了這話,陳長生再看向那小樓時頓時覺得陰氣森森,似乎那窗戶之上還有人影在閃動。

    不過越是人跡罕至,就越是合乎陳長生的心意,念頭一動,呼的一聲悶響,那棵偷來的仙桃樹就已經被他挪出了山水畫,直接就扔到了池塘之內。

    如此一來,等到禦桃園的那些皇家供奉從自己遺留下來的宋家管事的腰牌順藤摸瓜,找到宋家時,再搜查到這裏,哼哼,到時候那真就是黃泥掉進褲襠裏,宋家就算是跳進黃河中也休想洗脫嫌疑了。

    陳長生越想越是開心,若非身在宋家,他恨不得大笑三聲以抒發心頭快意,忽然,他覺得心神猛的一跳,渾身的寒毛不由自主的炸了起來。

    “小心。”蘇蘇急促的聲音也隨之驟然響起。

    與此同時,陳長生眼角的餘光也瞥見半空中一道耀眼奪目的光芒如流星一般,徑直朝著自己墜落下來。

    一驚之下,陳長生背身一躍,腳步一滑,倏然之間已經在五十丈外。自打他借助翠煙山靈脈的靈氣,一舉建成五髒廟之後,修為大幅提升,連帶著縮地成寸也大有進境。

    一邊腳底抹油,陳長生心裏也在犯嘀咕:莫非我那聲東擊西的計謀被宋家的人識破了?不會吧,這來的太快了吧,他們有怎的知道我會來這裏的。

    “想逃?做夢吧!”

    空中一聲冷哼,那道劍芒應聲轉向,卻是如影隨形一般,綴在陳長生身後窮追不舍,一副要斬盡殺絕的架勢。

    “奶奶的,傻娘們,我是踹了你的門呀還是刨了你家的墳何必跟我過不去呢。”陳長生嘴裏大罵了兩句,急停變向,瞬間又劃出了四五十丈遠。

    轟隆。

    他方才立腳處的青石地麵已經被淩厲至極的劍光劈中,石屑飛舞,成了個三丈大小的坑。

    “瘋了,這娘們絕對是瘋了。”陳長生雖說是去私塾偷學過些日子,也看過幾本書,但是骨子裏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草莽村夫,到了這要命的時候那股子與生俱來的狂野之氣就冒了出來。

    陳長生一邊撒丫子狂飆,閃避著屁股後麵窮追不舍的飛劍,一邊扯著嗓子壞笑道:“喂喂,天上的,你跟塊狗皮膏藥似的粘著我,該不會是瞧不小爺我了吧?”

    “下流,無恥。”那女子咬牙切齒的叱喝兩聲,劍訣頻點,飛劍縱橫交錯,青冷的光輝瞬間結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劍網,鋪天蓋地一般朝著陳長生的頭頂上罩落下來。

    陳長生嘴上胡說八道,早就在提防著她的攻擊,一見劍光閃爍,他的身形早動,指訣變幻之中他宛如溜冰一般在土地上飛速的滑動,或急停或變向,一瞬息間已經出了這方圓百來丈的庭院。

    轟。

    劍網落地,將一處假山罩在其中,劍芒閃過,那怪石嶙峋的假山已經被轟碎成了齏粉。

    一見她被自己氣的抓狂,心中大樂,壞笑道:“嘿嘿,被小爺說中了心思,惱了!哎呀,滾開……”

    陳長生為了不讓那女子發現仙桃樹,因此邊在宋家奔逃,邊逗引著她在空中追殺自己,冷不防斜刺裏竄出了幾個手持刀劍的護院,發一聲喊,手裏的兵刃一起向著他的身上劈削了過來,刀光如匹練,劍芒似長虹,鋪天蓋地似的朝著陳長生卷席而來。

    “死去吧。”陳長生被逼得沒了退路,殺心大起,飛速變幻著法印,靈元洶湧,引動四周的天地靈氣聚斂在指訣之上,隨後朝著地麵遙遙一按。

    嘭。

    一道土牆從地上拔地而起,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住了那些護院的攻勢,雖說被劈的當場碎裂開來,但是陳長生的身上卻是連根毫毛都沒傷到。

    噗嗤嗤。

    那些護院立足處的地麵上驟然間彈射出了百十根竹筍模樣的石刺,根根尖利如刀,即使這些護院修為精深,有的更是練氣中期的修士,但終究是血肉之軀,又哪裏抵擋得住這密匝匝的攢刺,皮肉撕開,骨頭碎裂,鮮血噴濺的交匯成的聲響之中,在場的護院竟無一人逃脫。

    哢嚓。

    被殷紅的鮮血浸染透的地麵飛速裂開,等那些或躺或趴的屍首紛紛掉落其中後,地麵又再次緩緩合上。

    “你該死。”那女子身在半空目睹了這一切,頓時殺心熾熱,劍訣一引,那道在空中閃爍不定的劍光驟然變向,化為一道耀眼的弧光自上而下,徑直朝著陳長生的身上劈斬而落。

    “該死的是你們。”陳長生怒吼一聲,右手法訣飛也似地變幻,左手頻頻抹動,唰唰唰,如同裱糊匠一般,陳長生在一刹那間在飛劍的來路上糊上了三十三道土盾。

    五行盾,顧名思義,就是以靈元引動天地靈氣組成盾牌,金木水火土皆可成盾,這本也算不得是什麽了不得的法術。

    算起來,和土牆術,地裂術相差無幾,本來就是給新晉的修士用來練手用的,雖說可以抵擋住諸如箭矢刀槍等等俗世的兵刃,但是卻極少有修士會在拚鬥時使用。

    究之原因是在是五行盾對於銳利的飛劍或者各種強力的法寶來說,顯得太過於薄弱了,幾乎就像是一張紙似的,稍微一捅就會破掉。

    陳長生本就是自學的法術,全都是野路子,並不知道五行盾已經是被人舍棄的法術,而是將其當成了救命的稻草,生恐它太薄一刺就破,當下就發了狠,將土盾術像是糊牆紙似的一層層的糊了上去。

    再怎麽薄的紙糊的層數多了也足以擋住刀劍的攢刺,更何況土盾並不是紙。

    哢哢哢……

    那道劍芒一口氣擊碎了二十來層疊加起來的土盾之後便再難寸進。

    “嗬嗬,看來也不過如此嗎?”陳長生探手就要將這飛劍抓在手中。

    “尊主,別……”

    蘇蘇勸阻的話剛說一半卻是已經晚了,那飛劍隨著女子的催動錚錚作響,劍身之上光芒暴漲,哢哢脆響聲中,將那層層疊疊的土盾徹底絞碎成漫天的碎片之時,也朝著陳長生的探落下去的手掌削去。

    嘭。

    陳長生隻覺得手掌一麻,臂膀一甩身子就像是被狂奔的牛撞了一下,遠遠的飛了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幾個跟鬥後才停了下來。

    “尊主,你沒事吧?”蘇蘇關切的問道。

    陳長生搖了搖有些眩暈的腦袋,低頭看了一眼,袖子已經被絞的稀爛,不過手掌卻是完好無損,心中這才長籲了一口氣道:“蘇蘇,多謝你了。”

    “尊主不必客氣,這隻是蘇蘇的分內之事。”原來方才就在陳長生的手指即將被劍芒攪得稀爛時,蘇蘇操控著山水畫卷到了他的手掌之上,雖說是護住了他的身子,不過衣服卻是被散逸的劍氣生生震碎。

    輕出了一口氣後,陳長生兀自有些心有餘悸,仰望著暗淡的星光之下,那個身著白衣,懸在半空的女子,朗聲道:“你是誰?報上名來。”

    “我從不跟死人通名報姓。”

    “既然如此……”陳長生手中的法訣飛速變化,嘴角一撩,笑道:“山水有相逢,咱們日後再見,今兒小爺我不伺候了。”說著腳尖點地,身子沒入其中。

    那女子一見,頓時意識到自己上了他的當,眼見他半個身子已經沉入了土中,怎肯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麽離去,冷哼道:“想跑,哪有那麽容易,天劍流星!”

    指上劍訣變幻,交織成網的劍光在一瞬間就並攏在了一起,化成一柄長有三丈,寬逾六尺的巨劍,從上而下,狠狠的朝著陳長生剛剛沒入的土地上轟去。

    轟然巨響聲中,劍芒四射,塵土飛濺,碎石激射,宛如平地起了場超級的沙暴。

    待到灰塵落下,那女子見地上被自己一劍轟出了個深五丈,三丈大小的巨坑,可是卻沒有了那個可惡的小子的蹤跡。

    “哼,你等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女子捏了捏拳頭,心念一動,禦起劍光已經騰空而起。

    “蘇蘇,你沒事吧?”陳長生邊匆匆忙忙的朝深處潛去,邊暗道:“今兒這仇算是結下來,來日方長,總有還回來的一天。”方才要不然在劍光及體的瞬間他躲入了山水畫中,隻怕早已經是被那淩厲一擊轟得灰飛煙滅了。

    “謝尊主關心,蘇蘇沒事,不過為令兄報仇雪恨一事怕是要延期了,以尊主此時的道行,實在不是他們的對手。”蘇蘇一改平素嬉笑的樣子,語調溫婉的勸說道。

    “嗯。”陳長生點了點頭,其實一開始他就知道想要獨力掀翻宋家不是那麽簡單的,自己不過是一個剛剛修煉沒多久的新手,又哪裏是人家那種虎踞在此兩三百年的大家族可比。

    事實也的確如此,自己連那個宋默然都來沒得及見到,就已經被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女子像趕鴨子似的追著到處奔逃,想來都覺得憋屈和無奈。

    唉,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就算殺不了宋默然,滅不了宋家,能把偷盜仙桃樹的罪名栽到他們頭上也算是小小的出了口惡氣了,來日方長,總有報仇的那麽一天的。

    自我勸慰了一番後,陳長生的心頭的悶氣總算是消散了一些,沿原路離開了翠煙山,陳長生雖說是很想去桃源村的家中祭拜一下大哥,可是卻又不敢,他記得大嫂曾經說過自己已經身懷六甲。

    若是因為自己冒然前往,以至於宋家遷怒於她,到時候一屍兩命,自己又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大哥呢。

    罷了,將來再說吧。陳長生輕歎一聲,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遙望著桃源村的方向,陳長生深深的一鞠躬,隨後施展著縮地成寸之術朝著三百裏外的聽風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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