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挪威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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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空氣似是夾帶著一抹淡淡的清新香甜,稍遠處,那一股蘊含露水的清澈的植物的芬芳味兒也正彌漫在空氣中一點一滴的飄散出來。剛躍升天空的柔和的淡金色陽光透過層層輕紗般的薄霧籠罩著大地。

    一隻體型較大的色彩斑斕的不知名水鳥優雅的貼著水麵緩緩飛過,兩隻完全舒展開頎長的羽翼扇動起的氣流在水麵上留下一圈圈感覺夢幻般的漣漪。

    幾隻早起的水鴨在河岸邊茂盛的水草叢中歡快的鑽進鑽出,它們不時的將自己的腦袋伸進水裏搜尋著留戀在水草叢中玩耍的小草魚,或者仰起頭來呱噪幾聲向周圍的同伴炫耀著自己捕魚的戰績,絲毫都不在乎自己那呱噪的聲音是否已經破壞了這猶如仙境般夢幻景色中那份安靜祥和的寧靜。

    維德昆·尤爾深深吸了一口泥土攪拌著清新水汽的芳香味兒,他已經無數次的欣賞過這清晨賞心悅目的美景,但是當這猶如仙境般的景色再次出現在維德昆的麵前時,每次都同樣的還是能夠帶給他一種無法抑製的震撼。

    好象地球在霎那變得如此祥和安寧,人類從沒有發生過血腥的戰爭,那些暴力與廝殺應該不是發生在這個世界上,而是來自外太空中的事情一樣,和這個一片安寧的世界毫無一絲瓜葛。

    思緒轉動到這時,維德昆不自覺的緊了緊手邊那門英國製造的15寸維克斯岸防炮巨大的炮身,那種冰涼的觸覺感受和那股炮身中散發出的淡淡機油味道將維德昆從眼前這夢幻祥和的氣氛中剝離了出來。

    特別是腳下那閃爍著陰冷寒光的炮彈正不斷的提醒維德昆現在挪威的海岸已經正處於戰鬥前沿。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眼前這種猶如天堂般的景色就會變化為人間地獄,腥紅的熱血與火焰就會代替現在祥寧的翠綠而成為這片土地唯一的顏色。而自己很可能轉瞬就會成為人間地獄裏虛無縹緲的一隻孤魂,為這座天堂仙境的殘骸重新增添一抹豔麗的猩紅。

    “尤爾,尤爾”。

    一陣比水中正在戲耍的水鴨更為嘶啞的嗓音打破了這份淩晨的祥和,也令被打斷思緒的維德昆·尤爾這個浪漫的炮手眉頭一陣跳動。

    “怎麽了,什麽事情?”。

    岸防炮手回過頭鬱悶的向說話的法耶勒杜上士望去,這是個有著超長軍齡的老兵,臉上整天都是掛著一副滿不在乎的懶洋洋的神色。雖然他隻是一個上士,但別人都說他是全團最富有作戰經驗的老兵,軍銜一直升不上去的原因主要是平時好喝幾杯小酒,酒品還不是太好,酒後會與上司發生一些頂撞等等。

    但是維德昆·尤爾卻在一次去團部送材料的時候,偶然聽見團部的幾個主官在談論這個上士,說他表麵一副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狀,其實是個標準的孬種。

    維德昆·尤爾有些相信團部軍官的說話。因為他們在一次實彈訓練中,自己曾經親眼見過法耶勒杜上士麵對一隻新兵投擲脫手的冒著青煙的手榴彈嚇得驚叫一聲趴在地上,而當時就在上士身邊的維德昆·尤爾不但目睹了全身顫栗如羊羔般的上士那淒慘的目不忍睹的形象,還分明聞道了一股令人惡心的尿臊味......

    “你那裏還有牛油嗎,我的用完了”。

    法耶勒杜上士坐在那裏微笑著對維德昆·尤爾說道。上士平時對待士兵們的態度到還是不錯,就算是剛進軍隊的新兵,都紛紛讚揚上士的厚道與平易近人。

    這時,法耶勒杜上士正支起一隻比大英帝國士兵們頭上的鋼盔深不了多少的平底鍋開始擺弄起自己的早餐。火爐上的湯鍋裏已經開始散發出淡淡的蒸汽,那股在空氣中逐漸彌漫開的濃鬱的食物香氣已經飄進了維德昆·尤爾的鼻子裏。

    “上士,我好象還有一點”。

    一聞到香氣,這才感覺有些饑腸轆轆的維德昆·尤爾使勁的在空氣中嗅了幾次,之後連忙跑到自己的背包邊開始在背包裏翻找著牛油罐。

    “上士,今天我們做些什麽?”。維德昆·尤爾將找到的牛油罐遞給了對方。

    “哈哈,真是絕妙的好東西,我昨天才從團部的廚房裏弄到的”。

    法耶勒杜上士接過牛油罐先放到旁邊,從自己隨身的背包裏又掏出了一大塊熏肉和兩段至少有十厘米長的培根。

    “哦,上帝啊,親愛的上士,你真是太偉大了”。幾個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士兵揉著各自睡眼朦朧的眼睛驚喜的圍到了這個老士官的身邊,全部都是一臉期待的望著那幾塊已經久違的美味。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每一個人都會有。戈多諾,我說你們幾個能否先去洗洗臉,別把眼屎都弄到我的湯裏去了。艾皮爾,別動那個罐子,你的口水快要滴進罐子裏了。趕快走,你們這群饞鬼們......”。

    法耶勒杜上士大聲笑罵著將這些剛睡醒的饞鬼士兵們暫時驅趕開來,在一哄而散的士兵們歡呼聲中繼續著自己手頭的工作。

    法耶勒杜上士從自己的屁股後麵掏出一把鋒利的折刀開始切割那兩段培根,抬起頭看了眼愣怔的維德昆·尤爾道:“尤爾,你知道嗎?”。

    “哦,知道什麽?”,維德昆·尤爾望著在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水麵淡淡的道。

    “煎弄培根最好就是用牛油,用其他的油煎會失去那特別的淡淡香氣”。

    “哦,是這樣嗎?”。

    “嗬嗬,尤爾,難道你媽媽沒有告訴過你這些嗎?”。

    “沒有,我媽媽都是使用豬油煎弄這些”。

    維德昆·尤爾依舊淡淡的答道。他感覺自從上次發生了投擲手榴彈事情之後,這個上士好象愈發喜歡沒事情的時候和自己閑聊。不知道怎麽回事,維德昆·尤爾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法耶勒杜上士轉頭用眼角餘光淡淡掃了一眼維德昆·尤爾,之後象是一點沒注意到對方的冷淡,依舊笑嗬嗬繼續著自己製作的精美早餐。還大笑道:“那你今天可是走大運了,尤爾,等會兒就讓你嚐嚐法耶勒杜大叔親手煎製的培根,保證是獨家美味,到時候我多給你兩片嚐嚐,哈哈......”。

    “茲啦,茲啦啦啦......”,平底鍋內,熏肉和培根剛被放進去濺起的聲音,空氣中迅速的飄散起熏肉的獨特香氣和牛油那芬芳的氣息。

    “這個法耶勒杜上士......”維德昆·尤爾望著附近自己國家那淩亂的營房,努力從臉上擠出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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