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殺彼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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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巾軍殺紅巾軍,這是內訌了嗎?
廬州城萬人空巷,百姓聚集刑場外聒噪不止,議論紛紛。
刑場上跪著七十二名左君弼部眾,蔫頭耷腦,等待死神的來臨。
郝十三端坐在監斬台上,前軍千戶徒單鈞,左軍千戶付友德千戶陪坐在左右,張三十一等一應宿衛陪侍在後,徒單斛帶著一應侍衛,將整個刑場戒備森嚴。
郝十三抬頭看天,這真不是個好天氣,天空滿是陰霾,濃雲遮住了陽光,根本看不清時辰,多半,是要下雨。
他從監斬台的椅子上站起來,雙手虛按,幹咳兩聲。
負責主持現場的吳六玖高喊:“肅靜!”
一應圍觀的百姓,知道紅巾軍的頭領要講話,剛才還是喧囂如同菜市場的會場,立馬莊嚴肅穆起來,仿佛掉落一根針都能夠聽見。
“不才郝十三,昨夜奉命平靖廬州,讓眾百姓受到驚嚇,十三在這裏給大家賠不是了!”
說罷,郝十三對著四麵的百姓,做了三個羅圈揖,前排知書達理的百姓,紛紛抱拳還禮。
“十三帶兵而來的目的是什麽?是要我們萌、苗、回、漢眾生平等,蒙元無道,橫征暴斂,把人分四等,憑什麽我們漢人的一條命,等同於一頭驢的價值,憑什麽漢人不能養馬?不能打獵?連尋常百姓家,持有菜刀都要遭遇鞭打?這不公平,所以我們要建立公平的秩序,在我的治下,以後這些苛政都拜拜……恩,是再見了!”
“我可以肯定的告訴大家,你們虧欠蒙元朝廷的稅負,一概免去,本總管治下,一年免稅,讓大家恢複生產,殺人者死,偷盜及傷人者抵罪,不管他是我的親兵,還是我的祖宗。”
郝十三話鋒一轉,指著地上的罪犯道:“就是他們,昨夜趁我與元軍作戰之時,縱火屠戮城中富戶百姓,今天,當著廬州的父老百姓,本總管要處決他們。”
下麵的百姓議論紛紛:
“他們不是和他們穿著一樣的衣服嗎?自己人殺自己人?”
“他們好像是去年禍害我們的左君弼部分的,屬於浠水的紅巾軍,跟潁州的紅巾軍不是一個部分的!”
“那不是南北紅巾軍也要開打!”
“誰對我們這麽客氣過?無論是韃子兵還是左君弼的兵,哪個不是飛揚跋扈?今天來了朝廷收稅,明天左君弼來了收二茬稅,哪有一個給咱們免一年稅的?”
“是啊,在郝總管治下,能夠用上菜刀了!”
且說人群中一個老者,粘著花白的胡須笑而不語,身後一個白儒生對那老者說:“老師,我們師徒二人為了寫兩本小說,遊曆各地,地方上的豪傑見的多了,貌似這個郝十三與眾不同啊。”
老者笑道:“也不過是一般的屠夫罷了,這七十二人,誰看見他們殺人了?不過是假借個由頭,清除左君弼在廬州的影響罷了,魔教,終究不足以讓為師輔佐啊。”
似乎那老者天生就對明教存在偏見,不知道是出自朝廷的政令,還是見識過劉福通、徐壽輝、芝麻李、孟海馬,布王三王權等紅巾軍的地方豪強,所以得出這樣的論斷。
“老師認為魔教中沒有好人,縱觀天下下義軍,沒有掛紅巾軍招牌的,也隻有兩人了,溫州方國珍乃是海盜出身,今日投降,明日複叛反複之人,定然不如老師法眼,老師是要輔佐高郵的張九四了”儒生見郝十三作風比較和心意,卻無法揣測老師的心,他試探著問。
老儒士粘著花白的胡須,笑而不語。
吳六玖拿著厚厚的卷宗,乃是罪人的自白書開始唱名:“烏衣巷趙家人,趙家人到了嗎?”
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婦人,顫顫巍巍的走出來,指著一個跪在地上的一個罪犯,咬牙切齒道:“就是他,可憐我家三十六口人命啊,就是他帶的頭,我躲在米缸看的真切。”
第一個帶頭殺戮的罪犯,這樣被定罪了,老者所言,與他的自白書一致。
衛兵拿過一個包裹,吳六玖領指著包裹裏的金銀細軟對老者說:“你看看這些細軟,可少了些什麽?”
老者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家的財物還能追回來,眼前一亮的說,甚至漏出幾分喜色:“不少,一點不少!”
剛被點名的罪犯死罪已定,被帶到一邊,老者又眼婆娑:“可憐我們趙家人啊,被這天殺的紅巾軍,殺絕戶了,就剩下我一個老咕嚕棒子了,嗚嗚——”
“鐵礦坊莫家,莫家人來了嗎?”
“阿拉呀,我以我的胡子發誓,就是這個人,闖進我的家,殺了我的兩個仆人,搶了我的財產,放火燒了我的房子……”
……
“銅礦坊馬文廣千戶家,有幸存者嗎?”
“銅礦坊馬文廣千戶家,有人能出來指正殺人罪犯嗎?”
吳六玖連續唱了兩次,沒有應答,他看著地上僅剩下的一個獨眼的罪犯,把目光看向郝十三。
郝十三等了許久,見下麵並沒有人應答,慨然的站起來:“我可以指正,我不知道這人,具體殺了誰家的人,但是被我親眼撞見他屠殺一戶人家。”
猴子張三十一也站了出來:“就是他,我親眼看見他把婦人逼跳井的,屍體還是我撈上來的。”
獨眼死罪已經定了,但是沒有人來領回他家的財物,說實話,那財物在眾多被歸還的財物中,屬於最少的了。
“鐵礦坊馬文廣千戶沒有家人嗎?請把他的財物領回去!”郝十三眼看著天色不早,再耗費下去,時間就過了午時了,他也幫著吳六玖吆喝。
“他可是蒙元朝廷的官吏,既然沒有人領取,就沒收充公吧!”不知道誰叨咕了一句。
郝十三並沒有理會這句話,又對眾人道:“舊元朝的官吏一概不許迫害,若是他們有什麽傷天害理的罪行,可以到總管府去告,但是我們沒法確定這財產,是馬文廣的非法所得,請各坊裏代為轉告,馬家若有後人,請各裏長坊長確認後,到總管府認領。”
人群中的少年儒士又對老者說:“看來這馬大人還是一個清官啊!”
老儒士道:“清官又有何用,恐怕此時已經作古了!”
七十二個領頭強搶民宅的罪犯,在郝十三一上午的工作時間內,終於各個定罪,死而不冤枉。
“七十二名罪犯已經認罪伏法,證據確鑿,現對七十二名罪犯執行斬首!”吳六玖高聲喊道。
咚——
咚——
咚——
三聲號炮響過,七十二把大刀閃過,七十二顆鮮活的腦袋滾落在地。
伴隨著苦主的喊冤和叫苦之聲,不知道哪一個苦主喊了一聲“青天大老爺”,這一聲“青天大老爺”似乎很有鼓動性,呼啦啦,百姓跪倒一片,喊聲由一人到眾人,聲音逐漸連成一片。
郝十三感覺慚愧,口中連稱不敢,趕緊從座位上跳下來,拉起這個,卻又跪倒那個,拉都拉不過來。
驀地,天空一個霹靂,嘩啦啦的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將刑場的血汙衝的四處橫溢。
百姓似乎也沒有退去的意思,任由那汙水衝到自己的腳下,嘩嘩的雨聲,並沒有衝散“青天大老爺”在人群中回響。
仿佛百姓也知道天時,這樣的驟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刻功夫,雲銷雨霽,雨過天晴。
陽光灑在郝十三稚嫩的臉上,他捋了捋額頭上濕潤的頭發,漏出一絲詭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