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立於深淵邊的‘獸神’

    尤金拏和孓骷越過環形山脈後，並沒有費什麽周折就為蘿拉找到了一個讓艾莉婕看起來不怎麽惡心的食物。是的，就像采蘑菇一樣找到了，而不是獵取。

    這是一條長達十五米的叢林巨蟒，有著水桶般粗壯的身體和一身堅韌的鱗甲，深綠色的背部和淡黃色的腹部完好無傷，但是它那個三角形的腦袋卻被砸的稀爛，看到這裏孓骷和尤金拏不僅倒吸一口冷氣，要知道這種叢林巨蟒，就是一個聖域也不見得能殺死的了它，而像這樣一擊把它堅硬的頭部砸的粉碎，那個擊殺它的人，將是怎樣恐怖的存在？

    當她們把巨蟒抬回來扔到洞口後，聞訊從山洞裏出來準備給巨蟒分屍的俶爾卻愣住了，他看了看巨蟒腦袋上已經幹枯的血跡，問道：“這不是你們殺的？”

    尤金拏點了一下頭，心裏讚道，不愧是在昂達裏爾做了二十年廚子的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真是奇怪了，如果是冒險者殺的，要知道這身蟒皮剝下來賣掉的話，足夠他們逍遙快活半年了，可惜了，這蟒皮上可是一點傷都沒有…”俶爾邊動手剝皮，邊喃喃自語道。

    “為什麽不會是野獸殺死的呢？”尤金拏也很奇怪，難道這附近藏有什麽隱世的高手不成？

    俶爾搖了搖頭，“在這裏，除了巨龍我還沒聽說有什麽野獸能咬碎巨蟒頭骨的，而且，如果是野獸的話，它們一定不會放過巨蟒苦膽的。”

    這時奈何從山洞裏走了出來，她定定的注視了巨蟒一會兒，說道：“它死後被抽離了靈魂。”

    “什麽？你是說，有人殺它，就是為了獵取靈魂？”尤金拏驚訝道，想到了死靈法師，不過很快排除，死靈法師隻能控製靈魂，而不能像奈何這樣能直接吞噬靈魂。

    “任何生物死亡後，哪怕屍體完全腐爛了，身體上都會殘餘一些靈魂氣息，用你們的話說，叫怨魂，但是它身上卻沒有，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殺死後靈魂被第一時間完整的抽離了，這一點跟我的手法相似，但是死靈法師甚至巫妖都做不到這麽幹淨。”奈何解釋道。

    “你是說，有可能…有另外一個蘇醒的神明，在獵取靈魂成長嗎？”尤金拏有點忐忑的問道。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靈魂擢取和靈魂吞噬，是屬於諸神的領域！”奈何說完在臉上展露一個詭異笑意，輕聲道：“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尤金拏明白奈何的意思，多一個神明，將會把她們身上的弑神之手和教廷的壓力，分走一半。

    這個時候，俶爾和孓骷已經手腳麻利的把巨蟒的整張皮剝了襲來，開膛破肚後，俶爾從巨蟒的腹腔中取出一隻拳頭大小，烏亮的蛇膽，轉身進洞後見艾莉婕睡的正香，隻好戰戰兢兢的捧著蛇膽走向了蘿拉，其實心裏即激動又興奮，伺候人吃飯睡覺俶爾已經幹了二十多年，沒想到今日還有伺候一條龍吃飯的一天，俶爾覺得很榮幸。

    或許嗅到了蛇膽的芬香，蘿拉閉著眼睛張嘴龍舌一卷，蛇膽就進了嘴巴，一股黃綠色的汁液順著她嘴角滲出後，蘿拉睜開眼睛向著俶爾很人性化的眨巴了一下。

    俶爾激動了，一條龍竟然在向他表達謝意，俶爾決定了，要把巨蟒的軀體，剔骨去筋烤熟後，再給蘿拉吃，做廚子做到伺候巨龍這個境界，他死也知足了。

    奎奴是在下午的時候回來的，這個時候整個山洞裏都彌漫著一股烤蟒蛇肉的香味，而俶爾正拿著菜刀，滿山洞的追殺孓骷，原因是俶爾每烤好兩塊交給孓骷，哪知道這個半獸蠻子先自己吞下一塊，再把剩下的一塊喂給蘿拉，偏偏他偷吃還不擦嘴，結果就讓俶爾發現了。

    不過等奎奴進來後，俶爾就沒敢繼續‘放肆’了，昨晚他可是親眼見到這位管家爺的真身了的，天啦，那長達十幾米的蝠翼，一點也不比紅龍忒戈登格帶給俶爾的震撼小。暗黑之地，每當黑夜降臨時，也經常會看到一些流浪的血族，可是俶爾硬是沒見過蝠翼超過十米的，這讓俶爾愈發覺得，這個管家爺深不可測。

    尤金拏見奎奴行走間，再不複往日的那股穩健，反而帶著一種踉蹌的虛浮，上前問道：“沒有找到嗎？”

    奎奴臉上那對渾濁的眸子黯淡無光，苦澀一笑，“森林外圍的聚集點倒是找了幾個，但是都是些亞人類。”

    所謂的亞人類，就是人類與黑暗生物雜交的後代，比如像塔林那樣的半精靈。尤金拏稍一想就明白了，緋夢森林的外圍地處偏僻，又不是什麽商路的必經之處，人類稀少也是理所當然。

    尤金拏把奎奴拉到山洞的一個僻靜處，掏出匕首一把劃破自己的手腕，“吸我的吧，反正在腥牙半島地底，你也吸過了不是嗎？”

    奎奴懶得理她，轉身就欲離開，他現在沒人血反正也死不了，也就是戰鬥力大打折扣，融匯血帝精血的速度慢點。

    尤金拏沒有阻止奎奴離去，她隻說了一句話，奎奴就沒辦法離去了。

    “如果你不要，我就這樣讓它一直流，流盡我身體裏最後一滴血為止！”

    看著奎奴臉上無奈的神色，尤金拏笑了，略顯岔白冷漠的臉色，如冰山化開一汪清水，一笑傾城。她仿佛又置身於奎奴那冰冷卻讓她感到溫馨的懷抱，這樣的懷抱，她在血鷹城堡享受過一次，昨日受傷後，在紅龍忒戈登格的威脅下，也享受過一次，這無關愛戀，而是依戀，一種可以信任依靠的依戀。

    這隻是單純的依戀，尤金拏很確認。

    隻是，尤金拏不知道的是，當兩個人相互依戀的時候，就會不知不覺中滋生愛戀！

    ….

    如果…僅僅是如果。如果格裏菲利他們現在返回已經成為廢墟的昂達裏爾，就會發現一個曾經驚鴻一瞥後，就媚的讓他兩眼發直的老熟‘人’，當然，這是一個女人，一個離別後讓他以為再也不可能見麵的女人。

    一隻隻羽翼張開後足有十五六米長，身軀超過六米，渾身覆滿暗黃色的羽毛的巨鳥，從西向東飛過深淵，盤旋在昂達裏爾上空，這種巨鳥是西北荒原獨有的鷹鷲，承載力極強的它們，被獸人們馴養後，足夠載起一名身體重達千斤，身高六米的比蒙巨人。

    八隻鷹鷲依次降落在昂達裏爾，當先的一隻鷹鷲上走下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個子稍高的望著滿目瘡痍的昂達裏爾，絕美豔俗的臉上，閃過一抹憂心，喃喃自語道：“還是來遲了麽？但願你還活著。”

    她身著一件緊身的條紋服，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極近魔鬼化，她有著一雙尖尖的耳朵和一頭金色的長發，在這無時無刻不彌漫著硫磺霧氣的空間中，她如水晶般白皙而亮澤肌膚，耀眼而奪目，加上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讓人無可抵擋的嫵媚。

    唯一不同的是，比起過去，她的額頭上多了一個黑色的燈飾圖案，還有她臉上多了一層淡淡的陰惑，讓她的嫵媚中增添了一抹詭異的美感。

    她就是獸人部落第一高手，獸皇的女兒，跟格裏菲利在地下城曾經合作打開神殿大門的銀鈴兒，如果尤金拏在這裏，不知該感謝她還是該跟她拚命。

    “姐姐，我們來這裏幹什麽，難道是準備屠龍嗎？早上我們在血歌時，聽說這裏三條巨龍，把什麽狗屁第九騎士攆得雞飛狗跳。”

    說話的是銀鈴兒的妹妹艾爾絲戴爾，她有著一張和銀鈴兒相仿的人類麵孔，隻是那雙清澈亮明的大眼睛，隨著長長的睫毛閃動的興奮與好奇，躍然於冰肌般水嫩潔白的臉上，彰顯著她的天真與稚嫩，一件天藍色裙袍的她隨手抄起身後五條潔白如雪的尾巴中的一條咬在嘴裏，顯現了她可愛的一麵，她手拿著一把流轉著秘銀光芒的枯木法杖，額頭、脖子、手腕和腳踝上帶著一圈圈獸牙的雕飾，昭示著她狐族祭祀的身份。

    銀鈴兒剛準備回答，突然她額頭上燈飾一閃，一個由虛影構成的白裙女人出現在她們身前，跟她們比起來，頭上纏繞了一圈金色橄欖枝的女人，那種清麗脫俗的絕美中，攜夾著自然綻放的威儀，讓她們紛紛垂首不敢直視。

    白裙女人眼中充滿智慧的金色光芒，淡淡的在廢墟上掃了一眼，似乎已經把這片世界盡收眼底，並推測出了昨晚發生的一切。

    “昨天，這裏有人差點就屠了一條紅龍，另外兩條龍是聞訊趕來支援紅龍的。”白裙女人的聲音中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自信，這一瞬間綻放的高貴氣質，足於讓那些雍容華貴的貴族太太小姐妹相形見濁。

    “可是獸神大人，我們有能力去深淵屠殺巨龍嗎？”艾爾絲戴爾顯得很興奮又緊張。但是她姐姐銀鈴兒變得有點凝重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想去屠龍的意思。

    “我們對付一條巨龍還勉強，如果是三條，就需要幫手，你說呢，銀鈴兒？”‘獸神’傲慢的眼底，藏著一抹狡黠問道。

    銀鈴兒麵向‘獸神’恭謹的點了一下頭，起身對周圍的獸人勇士們說道：“我們去血歌等人！”

    再次起飛後，艾爾絲戴爾問銀鈴兒，“姐姐，我們去血歌等誰？”

    “第九騎士！”似乎又勾起了她往昔的回憶，銀鈴兒的臉上露出了點明朗的笑容。

    “你怎麽知道他一定回去。”艾爾絲戴爾像個好奇寶寶般纏著問道。

    “因為血歌是這附近最大的聚集點，因為他是貴族，一個習慣了享受的貴族，出門在外當然要在大一點繁華一點的地方，才能找到享受。”

    “可是，他真的有傳說中那麽厲害麽？姐姐你不是說，人類都是一些好大喜功，沽名釣譽的騙子麽？”在艾爾絲戴爾的心裏，獸人才是真正的勇士，而她的姐姐，無疑是所有獸人勇士中的佼佼者。

    “當你麵對他時，你隻需要相信他就夠了！”銀鈴兒鄭重的對妹妹說道。在她的心裏，或許人類中不乏腹黑偽善的敗類，但是像格裏菲利這種敗類中極品，她還是願意相信的，更關鍵的是，銀鈴兒知道，他身邊，也有一個神明。

    想起神明，銀鈴兒心中就泛起一抹苦澀，不敢繼續再想下去，因為寄存於她額頭燈飾中‘獸神’，能隨時知道她的心思，如果她有任何不敬的想法，她就會遭受來之‘獸神’的懲罰。

    …..

    而在格裏菲利他們，躲在緋夢森林中休養身體的時候，第九騎士挑戰傳奇巨龍忒戈登格，並把它擊敗逃竄，最後不得不召喚兩名巨龍盟友趕走第九騎士的消息，在半個月中，傳遍了整個暗黑之地。

    暗黑之地的人類、亞人類，卓爾、半獸人等等包括所有的智慧生命，她們不像神聖聯盟的人一樣，那麽喜歡歌頌英雄，但是他們卻敬仰強者。能打敗號稱‘深淵之主’的紅龍忒戈登格，這就是強者的象征。

    隨著他一起出名的，還有一個四翼的詠光騎士，一個蝠翼張開後，可以在十二米到十五米之間隨意變幻的血族，還有一條銀龍，當然，最讓他們感到驚奇的是，還有一個會飛的半獸人。

    很多人紛紛揣測，在神聖聯盟混的風生水起，聲望如日中天的第九騎士，為什麽要光臨被詛咒的暗黑之地？這讓他們不由想起了已經被遺忘多年的第二騎士，難道他要借屠龍的噓頭尋父？那他為什麽又要帶上他父親德龍的生死大敵詠光騎士？自謂正義，立誓鏟除邪惡的詠光騎士，怎麽會跟一個肮髒的半獸人，和一個孤傲的血族為伍共同屠龍？

    暗黑之地各個聚集點的人們糊塗了，這讓他們對第九騎士戰勝紅龍忒戈登格的消息，多少帶有懷疑的態度，要知道這些追隨著第九騎士屠龍的人，都是些陣營對立，見麵就要拚個你死我活的存在啊！

    ….

    格裏菲利不知道自己這群人屠龍失敗，躲起來養傷後卻依然名聲大噪。半個月來，受傷最重的蘿拉，在俶爾每天蛇膽加烤肉的調養下，體力恢複過來後，傷勢也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其直接後果是，緋夢森林靠著環形山脈這一片森林中，為數不多的巨蟒被尤金拏和奎奴屠殺一空，硬是保證了蘿拉每天有一顆新鮮的蛇膽調養身體。

    陽光在湖泊上折射出一片令人眼花的絢麗金光，蘿拉安靜的躺在湖邊的淺水區，腿傷在尤金拏神聖鬥氣治療下已經愈合的艾莉婕，重新套上了沉重緊束的鏈甲，她拿著一根樹枝編製的刷子，正在努力的擦洗蘿拉身上那些被熏黑的鱗片，偶爾還會淘氣挑起水花‘襲擊’一下蘿拉那半眯著的眼睛。而蘿拉的還擊，隻需要稍稍扭頭對準她的小主人沉下腦袋，就會從鼻孔中噴出兩條水柱，擊打在艾莉婕的身上，把她逗得咯咯直笑。

    孓骷抱著蘿拉吃剩的蛇肉，打著飽嗝眯著眼睛躺在山洞旁的一塊巨石上曬太陽，這是他在嘎乸半獸人部落一直奢望卻很難享受到的生活，而現在跟著格裏菲利隻需要偶爾掄起斧子砍人或者龍就能得到這種待遇，雖然從一條龍的嘴裏奪食有點不光彩，但是這難道不是一個半獸人勇氣的體現？

    俶爾斜靠在山洞的洞壁上，眯著眼睛看著湖邊嬉鬧的艾莉婕和蘿拉，眼睛就濕潤了，這讓他想起了遠在羅奈歌的小女兒，現在該是已經出嫁了吧！

    而剩下的人，則在山洞裏拷問著杜爾丘斯，是的你沒有看錯，現在憋足了勁勉強可以施展一個陰影切割的杜爾丘斯，已經淪落到了被拷問的地步。

    “杜爾丘斯，告訴我怎麽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殺死一條龍！”格裏菲利等杜爾丘斯從提爐裏化成人形出來後，直奔主題。

    杜爾丘斯毫不畏懼周圍幾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大發雷霆道：“奸詐的人類，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隨便打擾一條巨龍的睡眠。”

    尤金拏聞言不屑的撇了撇嘴唇，“就你那樣子連龍形都化不出來，還巨龍呢。”

    杜爾丘斯顯然明白‘好龍不跟女鬥’的格言，直接無視了尤金拏的嘲諷，“你知道你在問什麽嗎？天啊，你竟然問一個龍族怎麽才能殺死自己的同類？好吧，現在我問你，奸詐的人類，你告訴我怎樣才能滅絕你們人類？你會告訴我嗎？你得照顧我心裏的感受對吧…”

    “偉大的杜爾丘斯，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渺小的人類，有沒有機會迅速戰勝你們高貴的巨龍呢？”格裏菲利打斷了杜爾丘斯的囉嗦，立刻換了一種問法。

    杜爾丘斯立刻給了格裏菲利一個孺子可教的眼色，“這就對了嗎，這樣龍神就不會懲罰我了，你們上次跟那個忒戈登格打的一架，我看的簡直…簡直都不好意思說跟你們一起混的。”杜爾丘斯見在自己的哼哼教導下，剛剛還目露凶光威脅他的幾個人，已經換上了一種柔和的眼光，趕緊打蛇順杆上，“那個，你們幫我找的龍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