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血歌的‘秩序’

    格裏菲利直接一腳提在提爐上，震的杜爾丘斯的身影跟著提爐裏的靈魂一起晃蕩。麵對這個喜怒無常的奸詐人類，杜爾丘斯趕緊招供，“每一種龍都有致命點，就好比你們砍下了忒戈登格的左翼又怎麽樣？他還不是可以照樣發龍語魔法？當然，你們完全可以憑借實力扛過他的龍語魔法？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他要是緊跟著再來一次呢？”

    尤金拏和奎奴暗自默然，看來用殺骨龍的方法，對付一條巨龍確實是行不通。

    “要知道忒戈登格是一條成熟期的巨龍，就算你們把他雙翼都砍下來，對他來說，回到岩漿中睡一覺就又長出來了..”杜爾丘斯說著見格裏菲利又要踢爐子，趕緊說重點，“成長於深淵的巨龍，紅龍和黑龍，腦後都有一塊金色的逆鱗，那個有什麽用，我說了龍神會懲罰我的；而生長在森林深山中的巨龍，包括綠龍藍龍還有白龍，你們可以試試她們的鼻子。”杜爾丘斯說完剛準備縮進提爐，就聽格裏菲利說道，“龍晶…”

    “等等，什麽龍晶？”杜爾丘斯看著別的巨龍耀武揚威，心裏這個憋屈勁兒就別提了。

    “我是說，你總的告訴我那裏有腐敗的龍晶啊！”格裏菲利問過俶爾，別說腐敗的龍晶，就連那些亞龍類腐敗的龍晶也沒看到過。要知道，不論什麽樣腐敗的龍晶，在死靈法師的手裏，立馬就能製造一個強悍的亡靈生物。

    “龍墓！”杜爾丘斯毫不遲疑的答道。

    格裏菲利一聽有戲，抓緊問道，“龍墓在哪兒？”

    杜爾丘斯沮喪的搖了搖頭，“我們元素龍族是沒有墓地的，金屬龍和五色龍在接近死亡時，才能感受到龍神的召喚前往龍墓。”

    格裏菲利聞言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杜爾丘斯見狀，驚喜的喊道：“你找到進入龍墓的辦法了嗎？”

    “你回去安心睡大覺吧，天機不可泄漏，等我給你弄一堆龍晶，直接砸死你。”

    杜爾丘斯是徹底安心了，這個人類雖然奸詐了一點，但起碼還是很重承諾的,杜爾丘斯相信，格裏菲利說弄一堆腐敗的龍晶砸死他，就絕不會隻弄一兩個來糊弄他。

    “你真的打算再去找忒戈登格？”尤金拏的語氣雖然有點擔憂，但眼睛裏流露出來的，卻是躍躍欲試的興奮。包括奎奴，渾濁的眼睛眯了起來，閃過的精光叫希翼。至於奈何，她本身就是一個不顧後果的教唆份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替格裏菲利點頭認可了。

    說到底，他們都是一群驕傲的人，對他們而言，哪怕是麵對一條傳奇巨龍的失敗，那也是不可忍受的。

    “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把俶爾送到血歌，讓他自己找個商隊去西部的罪塵，替我打聽一下父親的消息，我們再做打算。”格裏菲利說完，閉目沉修。

    格裏菲利決定在離開這裏前，先探一下封印在紅蕁中獄鳳的靈魂。他把收攏全部的意識沉入意識之海，這一刻他仿若置身在一個奇妙的世界，他的意識化身了一個迷你版的格裏菲利，而他的意識之海，則化成了一個無邊無際的汪洋，汪洋裏的水，都是他的融匯了本源力量的靈魂力，他在這片汪洋裏遨遊，不用呼吸，卻清晰的感受到了一卻，全是水，淡灰色的水。

    他沉入了海底，他要找尋獄鳳躲藏的蹤跡，不知道沉了多久，還沒有到海底，但是他卻發現了三根光線，一紅一紫一藍，從他的意識之海連向不知名處。

    他分出一點意識，順著紫色的光線向外探尋，然後的他的視野中不在全是灰色的水，他進入了一個紫色的世界，他在這個世界中，看到了奈何，奈何在向她笑，他伸出手去抓奈何，奈何的身影就像一個鏡像一樣，在他手中碎散。他終於知道自己在那裏了，他在美杜莎的右眼中，這根線是他靈魂與美杜莎右眼的聯係。

    他把意識立刻從美杜莎的右眼中退了出來，看著另外一紅一藍兩根光線，毫無疑問，這是靈魂與另外兩個眼球的聯係？難道，自己已經可以使用另外兩個眼球了？格裏菲利趕緊壓住了脫出意識之海，立馬試一試的想法，結果已經可想而知，以他目前的精神力，絕對驅動不了這兩個眼球。

    他的意識體繼續下沉，依然是水，他不知道自己沉了多久，但他總算知道，意識在自己的靈魂中，是沒有止境的，就在他準備放棄找尋獄鳳意識的時候，兩抹微弱的紅斑在他的腳下隱現出來，他向著紅斑遊去，紅斑似乎感受到一股強大意識的接近，立刻交匯在一起，化作一條猩紅的光線，想要逃逸。

    格裏菲利趕緊把自己的意識，分出去一部分潛入紅光裏。然後，場景瞬間變幻，他已經不在置身於灰色的海水中，而是現身在一片無際的血水中，一股股負麵情緒，瞬間湧入了純意識體存在他的體內，虛弱、昏暗、嗜血、幻音、偽像、狂暴….一道接一道反複衝擊著他純淨的意識，讓他開始恐懼，他想退出去，回頭卻發現到處都是無邊無際的血水，那還有出去的路。

    “習慣了就好！”奈何的話，在他的意識中響起。似乎，在這血紅的世界中，給他帶來了一抹陽光。於是，他不在抵抗，他仍由這些負麵情緒侵入他的身體，然後他感到了快樂，殺戮的快樂，嗜血的快樂，暴躁的快樂，冷酷的快樂.，看著旁人流血掙紮死去時的快來…

    這些快樂，有的是他以前從未體會過的快樂，有的是沒有體會過這麽極致，這是一種因為毀滅而帶來的快樂，屬於惡魔的快樂，他很快沉溺進去了，他不遠再醒來。血紅色的海水，瘋狂的腐蝕著他純淨的意識體，而他在血色的快樂中，已經快要迷失了…

    那是誰的哭泣，那是誰哀求的聲音，那又是誰的幽怨眼神….

    等等，幽怨！

    格裏菲利從血色的快樂中掙紮的醒來，看著原本透明潔白的身軀已經快要被血水同化，氣的破口大罵：“狗日的獄鳳，用幻音來模仿奈何的聲音，隻是她獨有的幽怨語調，豈是你這個肮髒下賤的東西能模仿出來的。”

    他拚命的抵抗著血水的侵蝕，一邊用各種汙穢不堪的話語咒罵著獄鳳，他不用擔心獄鳳聽不懂，在這裏都是用純粹的意識交流的。兩隻獄鳳被他罵的終於憤怒了，她們衝海水中幻化出身形，向著他撲來。

    他看著兩隻獄鳳那遠超往日被他召喚時，還要龐大數倍的身軀，氣的破口大罵，“兩個死麻雀，原來每次現身時，還在跟老子玩低調，消極怠工啊，今天終於讓我見識到你們的真身了吧，下次再招出來如果身軀比這個小一點，老子就把紅蕁放在火上烤，我烤熟了你們的靈魂。”

    兩隻獄鳳氣的撲到他的身上，又抓又啄，這是一種沒有被神經減緩的痛，每一滴痛楚都被他意識體完全接收，他痛的哇哇大叫，獄鳳卻在笑，笑的何其猖狂，這是毀滅的快樂…

    他看著自己的意識體，在獄鳳的抓啄下，一片片的融入血水中，他豈能讓兩隻獄鳳得逞，既然活著出去無望，死也要反咬一口一直是他的原則，純意識體構成的身軀，“嘭..”的一聲，濺起滔天血水，完全自爆。

    ….

    在格裏菲利從意識之海中超脫出來後，發現眾人一個不少，圍繞在自己身前，個個一臉憂心的跟開追悼會一樣，注視著他。“怎麽了？”格裏菲利莫名其妙的問道。

    “你在這裏都坐了一天一夜了，臉上一會兒憤怒一會兒狂笑，還汗流不止，像個白癡一樣，你還問我們怎麽了。”艾莉婕沒好氣的答道。

    格裏菲利抬頭見眾人都在點頭，證明艾莉婕所言非虛，又摸了一把臉，可不是嗎，一臉的汗漬，他沒想到自己沉入意識之海中這麽一會兒，就過了一天一夜了。

    “奈何說你潛入獄鳳的意識中去了，怎麽樣，看到什麽了。”艾莉婕忍不住好奇道。

    格裏菲利的還記得個屁啊，他潛入獄鳳靈魂中意識體，已經完全自爆了，他記憶也就停留在意識進入獄鳳靈魂前的那一刻，他故意逗道：“我看見一個美女脫光了在洗澡，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個美女的右大腿上有一個傷疤..”

    “你去死吧。”艾莉婕毫不留情的一腳把虛弱的格裏菲利踹倒，捂著臉跑出去了，眾人見狀，已經知道他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紛紛離去。隻有格裏菲利和留下來的奈何知道，從意識之海超脫出來的他，精神力已經消耗的一幹二淨，確實當得起虛弱二字。

    “奈何，我怎麽不記得進入獄鳳的靈魂本體後的事了。”格裏菲利不甘心的問道。

    “你現在的靈魂並沒有什麽不對，說明你潛入獄鳳靈魂本體的意識已經自我摧毀了，做的很對，如果讓獄鳳吞噬融合你的意識，她就會逐漸強大起來，並在以後慢慢的跟你的靈魂意識融為一體，完全主導你的意識之海。”奈何想要幫格裏菲利拂去臉上的汗漬，手伸到他的臉上，才發現自己有心無力。

    格裏菲利裝著低頭沉思的樣子，假裝沒有注意到奈何眼中的落寞。

    有些話，安慰等於傷害。

    格裏菲利再也不敢輕易的嚐試進入獄鳳靈魂了，醒來後他才知道，原來在意識之海中聚起意識體，是件非常消耗精神力的事情，不過，他的精神力支持他在意識之海中遨遊了一天一夜，這點倒讓他有點沾沾自喜的。

    在失敗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快樂，這就是格裏菲利。

    緋夢森林的夕陽，就像這座森林一樣，充滿了夢幻的色彩，天邊沒有了橘紅色的火燒雲，卻有更絢麗的七彩的霞光，就像一塊染上了七彩色調的巨大幕布般，掛在西方，完全遮掩了夕陽的光輝。

    在緋夢般的七彩霞光中，一條銀龍從環形山脈中衝天而起，她全身亮銀色的鱗片，反射著七彩的光輝，把她映襯的神聖而高貴。蘿拉飛翔於雲端之上，回首遙望下方養傷近二十天的山洞，眼睛中充滿了蛇膽味和烤蛇味的不舍，張開喉嚨亢鳴一聲，跟這裏的山水烤蛇告別後，急速向著南方飛翔而去。

    在很多從未到過惡魔深淵的人的認知裏，認為惡魔深淵就是從南向北把暗黑之地一分為二的存在。其實不然，惡魔深淵還有很多向著西方裂開延展的分支，這其中最大的一個分支，人們叫他血歌大溪穀，在血歌大溪穀的終點，就是暗黑之地百年來新興的勢力，血歌城。

    從極西卡卡娜山脈流轉而來的黑水河，繞著血歌半圈後，注入了血歌大峽穀中。血歌是暗黑之地最像人類城市的聚集點，它有修葺的高大而整齊的城牆，一個個幽深的垛口裏，架裝的是從神聖聯盟走私過來的軍弩，高聳的箭塔每隔五十米一個，上麵時刻遊動著弓箭手和法師，他們犀利的目光和強大的感知，時刻注意著血歌城裏城外發生的一切。

    聚集點內，街道縱橫交錯，店鋪密布，居民區和商業區被清晰的隔絕開來。如果說影月穀代表的是繁華，罪塵代表的是自由，那麽血歌，代表的就是秩序。

    在暗黑之地，是最難執行秩序的地方，血歌，卻用它的鐵拳加冷血，構建了一套屬於自己獨有的秩序，欺辱謾罵、強取豪奪、殺人越貨、打架鬥毆，這些事情在血歌一年你很難見到幾次的，如果有人作奸犯科，實力弱的，當場就會被無處不在的血歌傭兵們擊殺，如果實力強大的，則會被血歌首領禮貌的請到城外決鬥，很少有人知道血歌首領的真實身份，更沒有人知道支撐血歌秩序的神秘勢力來之那裏，這裏的人隻知道一點，凡是被首領邀請出城決鬥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但是，血歌城奉行了百年的秩序，卻在十幾天前被打破了。當日一隊八隻鷹鷲空降到血歌聚集點中央贖罪廣場上，下來八個獸人在一個嫵媚至極的女子帶領下，走向了聚集點內最奢華的馨蘭旅館，路上一個流浪者爬在路邊旅店的窗戶上，向著翹著五條尾巴的狐女吹了聲口哨，結果被狐女一道詛咒射線化成了一堆枯骨。這一下激起了軒然大波，巡守的傭兵來了足足百餘人，全部被對方的一個牛頭戰士，一刀兩斷。

    但是…血歌的首領卻遲遲沒有向她們發出決戰的請求，並公開宣布她們為貴賓，在血歌停留區間，任何人冒犯她們帶來的損失，屬於咎由自取，並表示她們血歌所有的消費，將有首領府買單。

    這隊獸人，成了血歌建立有史以來，第一個打破血歌秩序的人。很多血歌人，心中其實已經了然，什麽秩序？實力就是秩序，隻是血歌城的秩序起點，比其他聚集點的起點高罷了，隻要你有實力，照樣可以傾軋血歌的秩序。

    血歌人不僅在心裏期待，誰會成為第二個超脫在血歌秩序之上的人。

    或許冥冥中的某個神明，感應到血歌人這種犯賤的祈願，於是，就把他送來了。

    當一條優雅而高貴的銀龍，劃破了血歌天空的夜幕，降落在燈火通明的血歌時，幾乎一瞬間所有的血歌人都知道誰來了，貶義的說法是，失敗的屠龍者——第九騎士格裏菲利；褒義的說法是，敢於向傳奇巨龍挑戰的強者——第九騎士格裏菲利。

    如大多數血歌人所願，這個據說囂張的不得了的第九騎士，從龍背上一下來就跟血歌傭兵們接上了火。

    血歌的財政收入，除了交易稅外，大部分都來源於進城費上。除了血歌的原住民，不論你從哪裏來，對不起，按人頭點，每人一個金幣拿來。這是相當高的，但是血歌太平啊，花錢買平安，沒有人不舍的。

    像格裏菲利他們這種越過城牆直接空降的，則有城裏的傭兵代收。本來奎奴已經打算討錢了，手都已經摸進了錢袋裏，結果艾莉婕在奎奴身後冷哼了一聲，丟了大半袋子紫金幣的她，現在一聽到有人要錢，心裏就很不爽。

    說實話，奎奴跟艾莉婕也算不打不相識，從腥牙半島到昂達裏爾，再到緋夢森林，艾莉婕雖然貪婪了點，但是一路生死相伴，偶爾真情流露的她還是挺招奎奴喜歡的。所以奎奴很是知心貼意，把抓到手裏的金幣，又放了回去，對著收錢的傭兵木著一張臉，就差說，我沒錢，你能把我怎麽著？

    這群傭兵都知道格裏菲利的身份，但是就算你老子德龍來血歌也得乖乖的交錢，憑什麽你就能例外？而且，十幾天前獸人們的事，搞的這群傭兵們很窩火，我們惹不起獸人，還惹不起你麽？一見奎奴的態度，立刻就亮出了刀劍，本意也就是嚇唬一下，提醒一下對方現在在哪裏。

    格裏菲利的隊伍中沒有牛頭人戰士，卻有每天吃飽飯後等著打架砍人的孓骷，他一見對方著架勢，興奮的不得了，連龍都砍過的他，現在自信心膨脹到壓根沒把這群小腳色當盤菜的地步，招呼都不打一聲，掄起斧子激活了颶風法陣，就是一片血肉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