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我的子孫，我在地獄等著你

    “烏爾薩雖然心狠手辣，詭計多端，但是你們什麽時候見過他做了對不起帝國，對不起千千萬子民的事情了的？”翰奴俾一臉鎮定的反問道。

    埃弗雷和凱特想想，確實沒有。烏爾薩慣用的就是犧牲局部利益，獲取全盤的勝利，就是這一點，很難讓人接受，這也是他在帝國內，聲望很難及德龍和魅修的原因。

    不過這一次，埃弗雷和卡特實在想不出，放惡魔在帝國境內肆虐，到底帝國能獲取什麽利益。

    “等著看吧，”翰奴俾說著看了身後的四輪馬車一眼，擁有黑暗精靈血脈的他有著遠超旁人的聽力，他自然也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也許放任惡魔肆虐暫時看不出對帝國有什麽好處，但是幾個月後或者一年後你們就知道了，至於烏爾薩的目的，等惡魔伏誅時，你們就明白了!”

    等凱特和埃弗雷離開後，翰奴俾看著他們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帝國的年前騎士們，你們會知道的，烏爾薩不但是帝國最有眼光的騎士，他還是一個最偉大的父親。”

    …….

    當陽光耀射進迪亞克城的時候，斯蒂亞山口另一邊，北麵是白雪皚皚的冰原，西麵則是黃沙漫天的荒原，蕭瑟而蒼涼。

    獸人大軍聚集的大營就在荒原靠近比利尤斯山腳的位子，從這裏穿過斯蒂亞山口到達迪亞克城，隻需要不到兩個時辰，此刻無數的獸人大軍，正一路風塵的從荒原深處匆忙向著這裏趕來。

    在軍營中央一定深色的帳篷中，鋪著一層厚厚的潔白毛皮地毯，銀鈴兒正跪伏在地上抽搐著，顯得極為痛苦。而在她的身前，頭頂橄欖枝花環，一具身體如流水般蕩漾的雅典娜，正帶著一絲微薄的怒意，注視著銀鈴兒。

    雅典娜發怒的理由是，本該昨夜就集合完畢的獸人百萬大軍，到現在還沒聚齊，雅典娜一發怒就會解封銀鈴兒的靈魂，讓她恢複意識然後折磨她一番。事實上有關雅典娜是否是獸神的身份，一開始在獸人部落中就飽受爭議，獸人雖然粗怒，但是獸人需要的是強大的力量，而不是一些能讓他們更“文明”一些的知識，如果不是她的元素奧義受到獸人祭司歡迎，而一隻受到獸人祭司支持的話，恐怕荒原上大部分獸人都脫離了雅典娜的控製。

    而在經曆了一場大瘟疫加上與獅虎豹三族的內戰，沒有恢複元氣的獸人根本不願意窮兵黷武的去跟迪亞克人拚命，再加上前天奈何一場瘟疫殺死了十萬獸人，本就對瘟疫談虎色變的獸人部落更加畏縮不前。

    這一切讓以智慧自居的雅典娜傷透了腦筋，畢竟一直以來她給不了獸人想要的，而她能給的大多數獸人又不想要。再加上為了防備弑神之手的偷襲，不敢出外獵取靈魂的她，隻能內部殘殺強大的獸人獵取靈魂，甚至連獸皇也沒有放過，現在用眾叛親離來形容雅典娜，一點也不為過。

    “現在，你帶著我的神諭去催促各部落的首領，如果在中午之前不能兵臨迪亞克城下，我就吞噬了你的靈魂！”雅典娜手一揮，一抹金光從銀鈴兒的眉心飛出，銀鈴兒停止了抽搐，全身流著冷汗躺在毛毯上一動不動。現在雅典娜必須放銀鈴兒單獨出去，而她要繼續坐鎮大營，要不然獸人們知道她不在大營，馬上一哄而散也不足為奇。事實上如果雅典娜不借用銀鈴兒的軀體，恐怕幾十萬大軍都騙不來。

    銀鈴兒艱難的抬頭看著這個親手殺了她的父親又吞噬了他靈魂的獸神，咬牙說道：“你盡管殺了我吧，死我也不會替你做任何事情。”

    “那我就屠盡整個獸人部落，讓你們所有的部落滅族！”雅典娜顯然知道銀鈴兒在忌憚什麽。

    “你會嗎？一心想要回人族招攏信徒的你，舍得殺死這些在未來還能給人族帶來威脅的獸人嗎？”事實證明，九尾狐一族的智慧也不比雅典娜差多少。

    什麽事信仰？對普通人來說，有危險危及自身性命，同時人類的領主君主又無法佑護他們，絕望的他們隻能向上天神明祈禱的時候，就是信仰。

    簡單點說，就是危機催生虔誠信仰。雅典娜顯然明白這點，所以就算她注定要離開肮髒的獸人回到人類的世界，她也不會把獸人一族整個斷送在自己的手上，因為獸人是最能威脅人類，讓人類感受到危機的存在，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是她收攏信徒的根本。

    被銀鈴兒氣的惱羞成怒的雅典娜，連發兩道金色的神力火焰進了銀鈴兒的眉心，來灼燒她的靈魂。銀鈴兒痛的整個身體都卷曲起來，並沒有堅持多久，終於哀求道：“我…我去！”

    “你打的什麽主意？”雅典娜可不相信在獸皇死後一直跟她死不配合的銀鈴兒安有什麽好心，她神性的雙目向銀鈴兒的額頭一掃，銀鈴兒靈魂中的記憶全部躍於她的心中，沒有絲毫問題，靈魂的灼痛確實讓銀鈴兒忍受不下去了。

    雅典娜這才伸手召回了神力火焰，“我以神明的身份立誓，如果你敢玩花樣，破壞了我回歸人族的大事，我一定會屠盡全部獸人。”在銀鈴兒出門前，雅典娜又威脅了一邊。

    “神明都是騙子！”銀鈴兒走出帳篷後，在心裏咒罵了一句，不過她嫵媚動人的臉上，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恐怕雅典娜做夢也沒有想到，因為她借用銀鈴兒的軀體跟奈何見了一次麵後，奈何已經在銀鈴兒的靈魂上做了手腳，讓她再也無法得知銀鈴兒內心的真實想法。

    關於靈魂，三年前奈何就能當著雅典娜的麵完花樣，三年後的區區靈魂封印，就更不在話下，在斯蒂亞山口見到銀鈴兒格裏菲利表現的那種“癡迷”的樣子，就是在演戲，為的是要掩護奈何動手腳，包括現在銀鈴兒的演戲，一切都是那麽完美。

    …….

    對於雅典娜會不會解開銀鈴兒的靈魂封印，放她離開身邊，說實話格裏菲利和奈何並沒有把握，所以她們也沒有指望銀鈴兒能策反獸人大軍一哄而散，畢竟，獸神還掌握著獸人祭司。

    不過在奎奴再一次探知獸人還在繼續從四方趕來後，德隆帶著一家老小來到了迪亞克城後方的墓地，找到了一塊普通的跟周圍一般無二的墓碑。

    這塊墓地幾乎相當於三個迪亞克城大小，豎立的墓碑過百萬。當格裏菲利上前抹去了墓碑上厚重的塵埃後，露出了“菲力德.斯德曼”六個大字。

    恐怕誰也沒有想到，這位據說實力接近半神，斯德曼家族最傑出的家主，就這樣被一塊毫不起眼墓碑銘記著。

    “菲力德大人七十歲卸下家主之位後，餘下五十年一直在迪亞克，最後老死於迪亞克城，按照他的遺言，他的屍骨也就葬於此地！”在菲力德的墓碑前，奎奴這個已經成為了皇者的血族，帶頭跪下擺上了祭品。在他的身後，德龍，格裏菲利，奈何，廖莎，以及抱著兒子的艾莉婕一同跪下，按照禮節祭奠這位豐功偉績的祖先，這同時也代表著，斯德曼家族正式承認的艾莉婕和廖莎的身份，對斯德曼家族的族人來說，這比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還要榮耀。

    這個墓碑有菲力德留給子孫一段告誡：“我的子孫，當你們跪在這裏的時候，我已經在地獄仰視著你們，貪婪與卑鄙是你們的劣性，陰謀與狡黠是你們的本性，但是請你們記住，如果要想在地獄跟我見麵，一定要留給自己一點善性，站在迪亞克城頭，麵對異族拋灑熱血偶爾弘揚一下正義，同時悲憫一下你們身後無知可憐的世人吧！”

    這個墓碑，最後還有一句碑銘：“我會在地獄，給你們締造一個天堂！”

    格裏菲利是看的啞口無言，側頭看父親德隆，縱然德隆已經拜祭過幾次了，每次看到這個碑文，也是不敢苟同，這個菲力德先祖，也太桀驁不馴了，哪有留言詛咒自己子孫後代下地獄的。

    不過不得不說，如果這世上還有天堂地獄的話，恐怕德隆和格裏菲利死後還真得下地獄去找這位祖先。不過這句碑文的隱喻，她們都看的懂，當今世道，站在迪亞克弘揚正義的人，都是神聖教廷的異教徒，主的天堂是不會收容的，都得下地獄。

    給墳墓從新培了土，又把墓碑清洗了一邊，獻了花圈磕了頭，作為斯德曼家族的嫡係子孫，格裏菲利的迪亞克之旅任務算是完成了，幾個人慢慢的走向了迪亞克城。

    路上格裏菲利問，“奎奴，有沒有那個家族子孫看了這個碑文，私下罵這位祖先神經病的。”

    奈何艾莉婕一聽掩嘴偷笑，格裏菲利是什麽話都敢問。正在逗小王子的奎奴不著痕跡的瞟了德龍一眼，那意思是說，可不就在你的眼前麽.

    正在為奎奴霸著孫子不讓他沾手而恨恨不平的德龍，見大家看過來，少見的老臉一紅，他確實偶爾跟海普巴赫這些兄弟，私下討論過一次這位祖先在碑文上的荒謬之舉，隻是沒想到怎麽被奎奴知道了。

    這時突然從迪亞克城傳來了緊急的號角，告示著獸人終於在臨近中午的時候，開始向著迪亞克城發起了進攻。當格裏菲利他們站到外城城牆上時，獸人們已經走過了的斯蒂亞山口，從高空望去，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一片人頭攢動，沒有一百萬也有八十萬，在矗立在戰車上獸人祭司的驅使下，在三十餘個活化石巨人的帶領下，如同一道道洶湧的波濤，直撲迪亞克城而來。

    剛剛還驕陽萬裏的天空被烏雲遮擋，大地的呻呤，山川在顫抖，北風送來了獸人身上腥臊的氣味。

    獸人祭司給靠前的比蒙獸人和牛頭人施加了嗜血術和狂暴後，獸人們瞪著猩紅的眼睛張著醜陋的嘴巴，跟在石巨人的身後開始嚎叫著加速衝鋒。

    決戰的時刻來臨，迪亞克人的戰歌已經唱響：

    我們開口齊唱信心響亮，

    我們怒視前方氣勢高昂，

    飛舞的長發揚起英俊的模樣；

    揮動戰刀讓醜陋的獸人逃亡，

    我們邁開腳步奔向勝利的曙光！

    …..

    保羅和十幾名神聖祭司，他們體內那顆被祈禱室和圖書室消磨的波瀾不驚的心，站在迪亞克的外城上終於找回了沸騰的感覺，他們齊齊揚手，一片潔白的光華落到身後迪亞克人的身上，為她們加持上了提升勇氣和毅力的“堅韌光環”，隻是看起來迪亞克人並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反而有些失望的噓聲，更多的迪亞克人把希翼的目光看向了外牆上另一頭的奈何，迪亞克人從來不缺勇氣和毅力，於此證明他們最想要的是力量和速度，他們想要奈何揮手加持灰霧。

    奈何在臉上流露出了一個勝利笑意，她很享受迪亞克人期盼的眼神，她鄙夷的看了神情尷尬的保羅他們一眼，至於給迪亞克人唱歌，那也要等到雅典娜現身後，跟她對唱。

    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氛已經高度緊張，獸人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嘶喊聲壓過了迪亞克的戰歌聲，廖莎和祖瑪開始唱誦“亡靈天災”的法術，隨著一段段晦澀咒語的吐露，邪惡的聲調壓過了周圍一切的喧囂，她們頭頂翻滾著烏雲的天空驟然黑暗，艾莉婕腰間的“黃昏十二樂章”自動飛到祖瑪與廖莎的身前，十二朵灰色的代表著死亡與厄難的曼陀羅花逐一點亮，隨著祖瑪與廖莎揮向城下的法杖，一片黑光籠罩了地上的屍骸。

    隨著兩個巫妖口中最後一句咒語念出，一句句烏黑色的骷髏從地上站立起來或從土裏鑽了出來，一眼望去，無邊無際，足有數十萬之多。

    麵對濃重的黑暗氣息和亡靈生物，教廷的祭司們紛紛側目，在胸前劃著十字懺悔道：“主啊，請寬恕我們對不潔生物的視而不見！”

    巫妖召喚的骷髏大軍直接與奔來的獸人接觸，隻是這些苦力架子沒有經過靈魂之火的淬煉，雖然通過“黃昏十二樂章”上微弱神力的加持，但是麵對衝鋒在前的比蒙獸人和牛頭人，緊緊隻能減緩一下他們的速度，根本構不成太多的威脅，至於領頭的三十餘個石巨人，在它們橫衝直撞的碾壓下，沒有帶來絲毫的羈絆。

    如此宏大的戰爭場麵，讓深居簡出的教廷祭司們不免有些震撼。而就算見慣了獸人大軍密集衝鋒的迪亞克老兵，看著遠方密密麻麻沒有盡頭的獸人大軍，哪怕加持了“堅韌光環”也不免心慌慌。

    格裏菲利、德龍裴隆、京察兒、史汀，還有奎奴與蘿拉站在一起，他們是戰士，他們也是抵禦獸人大軍的中堅力量。

    “先下去解決了石巨人，然後，再合力對付雅典娜。”格裏菲利一說完，蘿拉與奎奴直接化龍，在兩聲響徹整個戰場的龍鳴聲中，一黑一銀兩條巨龍翱翔於迪亞克外城之上烏雲之下的天際，她們矯健雄偉的身姿引得迪亞克人歡呼一片。

    “這這…”教廷的祭司們看著兩條龍麵麵相覷，這倒不是他們為同時看到兩條巨龍而震驚，而是他們無法接受一條高貴神聖銀龍與黑暗肮髒的黑龍為伍，他們更沒有注意到，那條黑龍從何而來。

    蘿拉和奎奴亮相，當然不僅僅是為了對付石巨人，蘿拉恐怕連抓帶撞外加噴吐龍炎，一個時辰估計可以對付一個石巨人，而奎奴，現在不客氣的說，單對單對付石巨人，血皇比黑龍更有利，但是他依然變身了，因為他們不僅僅要提升迪亞克人的士氣，還要借此震懾獸人。

    德隆與格裏菲利並肩飛了起來，京察兒已經拉開了長弓，史汀想了想，自己貌似沒有對付石巨人的實力，還是覺得留在城牆上等會兒對付獸人比較好。

    石巨人巍峨的身軀已經漸漸清晰，獸人醜陋的嘴臉也隱約可見，獸皮大鼓在獸人的敲擊下，如同驟雨般密集，迪亞克人也不甘示弱，他們歇斯底裏的吼起了戰歌，為即將出征的勇士呐喊助威。

    然而，他們都不是主角….

    “蘇唦…”隨著一陣神聖光明的唱詩聲，一隻金色的巨大手指出現在獸人大軍的頭頂，化作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環落到了下方獸人祭司的身上，隨著獸人祭司手中法杖的揮舞，一片片金色的光雨落到了身邊的獸人身上。

    牆頭上的神聖祭司們看的大驚，神聖唱詩聲響起時，他們差點跪伏在地上，以為是主將領，當一個個抵擋瘟疫和詛咒的“正義光環”落到獸人祭司的身上時，他們眼珠子差點都掉下來了，“難道那個光明的神明降生到了獸神身上？”

    奈何則是一臉的苦悶，她沒想到雅典娜竟然舍得耗費大量神力，來給獸人加持抵抗她詛咒的光環，不過苦悶歸苦悶，歌還是要唱的，氣勢怎麽也不能落下風。

    “黑哈…”

    黑暗邪惡的嚐試聲中，迪亞克人歡呼雀躍，終於等來了奈何的歌聲，一片灰霧避過神聖祭司後，延展至整個迪亞克城，迪亞克人又感受到了滂湃的力量和輕盈的身姿。

    深深祭司則圍在一起瑟瑟發抖，伺奉了一輩子光明的他們，在黑暗與光明交織的唱詩聲中，此刻已經混混僵僵分不清了光與暗。

    黑暗的神力佑護著正義的迪亞克，而光明的神力，卻加持在了邪惡的獸人身上！

    就像菲力德碑文上說的那樣，要想去地獄，就要站在迪亞克的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