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拿什麽拯救你,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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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4章 拿什麽拯救你,我的愛人

    康朵愕然的看著奈何,看著奈何體內飛濺而出的金色血液,這些都是神力啊,一滴金色的血液對一個黑暗的神明來說,那需要幾周甚至一個月在黑暗的虛空中攫取黑暗的神力凝練而出。格裏菲利說的最後一句話一直在她的心間回蕩,“你過去就是如她這般愛我!”但是,卻無法讓她產生絲毫感觸。

    奈何拚命的施展靈魂結界包裹著長劍上的星辰之力,縱然這樣她體內的神力依然飛速的流逝,她可以躲開,但是她沒有,因為少了她的堵擋格裏菲利受到的傷害會更大,她一直記得自己的諾言,“如果要死,就帶著你一起輪回。”

    格裏菲利的胸腔被焚化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黑洞,他沒有掙紮,更沒有逃脫,因為他有把握會讓康朵把手中的劍抽回去。

    “我聽說你一直帶著這把豎琴,你是否撥弄琴弦調個音色都覺得彈不下去?”

    “你怎麽知道?”康朵果斷的抽劍,一臉緊張的看著格裏菲利。

    格裏菲利和奈何軟倒在地上,他按住了奈何伸過來的手,阻止了奈何替他療傷的舉動,“哼哼…”望著康朵格裏菲利在嘴裏哼出了一段曲調,前段昂揚有力,氣勢激昂,後段悲嗆蕭瑟。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句,而且前段和後段聽起來前言不搭後調,但是康朵整個人愣了一下,是的,她感覺的到,這就是她一直在找尋的曲子。

    “如果,那天你想知道完整的曲調,就來找我!”格裏菲利說完,和地上的奈何一起扭曲模糊,最後一起消失。

    康朵茫然的看著格裏菲利和奈何消失的地方,地板上還有兩灘鮮血,一灘純金色,一灘紅色中流淌著金色的暈彩,她很難理解奈何替格裏菲利擋的那一劍,在她的心裏,弱者是不值得憐憫的,她認為奈何的舉動有些荒唐可笑。她又想起了格裏菲利在她星辰之力的焚燒下對她說過的兩句話:“我,過去就是這樣愛你的;你,過去就是如她這般愛我的!”

    你們這麽幼稚的舉止,隻是為了證明愛麽?

    康朵的手不知不覺的拿下了背後的豎琴,習慣的撥弄琴弦調了一下音色,然後按照格裏菲利給出的曲調,開始彈奏…..康朵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對別的曲調都彈不下去,卻唯獨對格裏菲利給的這個不完整的曲調彈得如此耐心,她不知道自己想要通過這個曲調找回什麽,就算找回來再忘記也要找…

    這是康朵來之靈魂深處的期盼,這是她蘇醒後唯一的記憶,這是連神性傲慢也無法抹滅的存在,因為,在這把豎琴上彈奏一首令自己滿意的曲子,已經被她當成了神性中的一種本能!

    一蘇醒她就找到了記憶中的那把豎琴,現在她又找到了一首終於能讓自己彈奏下去的曲子,她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找到什麽,還會像豎琴與曲子一樣難於忘記麽?

    光門一閃,格裏菲利和奈何出現在比利尤斯山口附近的一座山嵐之上,漆黑的夜幕中,夜風吹動樹林傳出一陣陣如同波濤般的“沙沙”聲,間或深林深處還傳來一兩聲野獸的嘶吼。

    格裏菲利一落地再次阻止了奈何替他療傷的舉止,“以前,都是你替我療傷,現在開始,由我來替你療傷..”格裏菲利說著手上閃現著綠幽幽的光華,按向了奈何受傷的胸口。

    奈何沒有阻止,一臉幸福模樣。奈何每消耗一點神力,都需要漫長的時間從虛空中攫取,但是格裏菲利不用,他雖然擁有神識但依然屬於凡人的軀體,他現在還無法從虛空攫取神力繼續增強自己的實力,但是他體內的神力不管消耗多少,一夜之間就會恢複如初。

    “你…終於有點用了呢!”那一瞬間,在康朵的星辰之力下奈何耗費的神力太多,讓她現在站立都有一點搖晃的樣子。

    “嗬,你是說我以前就是草包一個,沒一點用處嗎?”格裏菲利同樣虛弱到了極致,他毫不懷疑,現在就是來個詠光騎士就會要了自己的命。

    在格裏菲利被奈何的話引得分神的一霎那,奈何已經靠上格裏菲利的胸前,一抹黑色的電弧跳躍到他的傷口上,不但瞬間修複了他的傷口,還給他補充了不少神力。

    “我是說,現在你才可以保護我了。”麵對格裏菲利略帶責怪的眼神,奈何用一句話同時為自己先前的話,以及自己的行動做了解釋。

    格裏菲利順勢躺在地上,遙望灰蒙蒙的夜空那繁星點點,似乎每一顆星辰都宛若康朵的眼睛,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很多年前,我跟康朵就是在這裏離別,她給我彈了一首曲子後,去了奧蘇…”

    很多年前,一個女人佯裝先走,卻躲在暗處遙望格裏菲利遠去的背影潸然淚下,山影側,芳影盡!

    “我知道,”奈何一如過去的很多夜晚一樣,從來沒有睡覺的習慣,或者說她沒有懶惰的習慣,她總是抓緊每一份每一秒時間來攫取神力壯大自己,“所以你今天就交給了她那首曲子,想要讓她找回過去的記憶麽?”

    “我能把你從神變成一個人,我為什麽不能把她再從神變成一個人?”格裏菲利看似很有信心的說道。

    奈何默然,她不知道是格裏菲利把她變得像一個人,還是她把格裏菲利變得更像一個神,但是有一點奈何很確定,哪怕一路荊棘厄難,但是她們從來未曾逃避什麽,因為勇於麵對,所以她很快樂。

    “她…真的會去找你嗎?”

    “我不知道,這隻是她神性中的一個破綻,該證明的我都證明給她看了,如果下次我們見麵,康朵再動手……”格裏菲利的目光隨著天空的星辰一起流逝出一抹憂傷,最後閉上眼睛痛下決心道:“如果下次她在先動手,我們就不必再留手了!”

    既然你選擇了力量,既然你變得不再是以前的朵朵了,既然你毫不遲疑的刺出了手中的劍,下次見麵,我們就是兵戎相見了。格裏菲利仰視著立於他身前的奈何,一襲白裙飄飄的她矗立在黑暗中,猶如在腥風血雨中奮力掙紮生長綻放的一朵水仙,桀驁冷漠中不失天真和綺夢。

    他看著奈何,眼前又浮現了康朵的靚穎,“朵朵,我該拿什麽來拯救你,我的愛人!”一聲歎息中,格裏菲利閉上了眼睛。

    清晨的道拉斯,彌漫在一層濃霧中,隻是最近的霧氣不再是純淨的白色或者道拉斯人記憶中很多年前因為戰爭殺戮而產生的褐色的霧氣,而是潔白的霧氣中夾雜的絲絲猶如青煙般的黑色霧氣。

    事實上從二月份開始,每當刮起東南海風的時候,道拉斯人總能在霧氣中嗅到一股邪惡的味道,隨著統治道拉斯的斯德曼族人在這一個月內突然大規模的乘船或者直接翻過阿爾奎斯山脈向著影月穀轉移,很多道拉斯人已經看出了一絲不祥的預兆。

    這個世界上最弱小最敏感的就是普通的民眾,但是在生存危機下,他們往往會爆發不可小覷的力量,對於未知危機,才過上安定日子沒幾年的道拉斯人無法抗拒,但是他們可以學著斯德曼家族的族人一樣逃避。

    這也是一種力量。

    在五月初道拉斯人收割完早熟的小麥後,發現一沒有人上門征稅而沒有人上門收購後,於是超過一半的道拉斯人紛紛跟隨在斯德曼家族的族人身後,攜家帶口用騾馬拖著新一年的收成,翻過巍峨連綿的比利尤斯山脈,進入了暗黑之地。讓他們詫異的是,傳說中邪惡貪婪的半獸人並沒有搶劫他們的糧食財物,而各種長相奇特的暗黑人種,也並沒有如傳說的那樣,殺人分屍後還要吸食他們的鮮血。

    暗黑之地有荒漠,有高山峽穀,還有森林,而更多的,是沒有開墾的長著齊人深雜草的荒地,就像一切都計劃好了的一樣,在這裏道拉斯人又看到了那些先行離開的斯德曼族人,在道拉斯他們是官,在這裏他們依然是官,他們忙著給源源不斷趕來的道拉斯人分派荒地。

    當格裏菲利和奈何在比利尤斯群山中休養了一個月時間的傷勢,又去曾經困住他們的絕穀中緬懷了一下那裏的野果子和鮮美的草根,最後又去厄齊亞看了一眼已經人去屋空的小鎮,才回到了道拉斯。

    而時間,已經被時間之神克羅若斯撥向了五月末六月初。看著田野中到處是被散亂丟去的秸稈和長出的雜草,看著夕陽下的村落中炊煙已經寥寥,格裏菲利大概已經猜到了什麽。

    一路走來南疆總督府,格裏菲利沒有見到一個斯德曼的族人,他沒想到老爺子做的這麽絕,族人都帶去影月穀不說,就連道拉斯人也拐走了一半。

    在總督府,不出意外的格裏菲利看到了昔日的監察院院長,第一騎士魅修,不過現在他隻有一個身份,弑神之手金麵統領。

    “我來南疆後就一直住在這裏,恐怕你不知道,我雖然比你家老爺子小了十歲,但是多年來我們一直是無話不說的忘年交。”魅修坐在陽台的藤木靠椅上,腿上搭著一條毯子的他並沒有起身迎接格裏菲利,夕陽照在他滿是溝壑的臉上,從塌攏的眼皮下流露出來的目光渾濁而無神,給人一種寥落的感覺,告訴著我們什麽叫做英雄遲暮!

    “他也知道你是弑神之手嗎?”格裏菲利向著魅修背後的索尼婭點了點頭後,反問了魅修一句。

    魅修搖了搖頭,“如果他知道了,那麽恐怕你祖父也會成為弑神之手了。”

    “就像索尼婭一樣,因為她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你把她拉進了弑神之手?”

    索尼婭見格裏菲利指向了她,臉色稍顯不安的給了格裏菲利一個白眼,然後又好奇的打量著跟在格裏菲利身後的奈何,奈何正是通過下在她體內的夢境潛伏印記,輕易的進入了她的夢境,一舉看破了魅修的身份。

    魅修沒有回答格裏菲利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打算怎麽處理道拉斯?國不可一日無君,民不可一日無臣啊!”道拉斯現在基本處在權力真空狀態,如果不是軍隊還沒有全部跟隨斯德曼家族的族人去了影月穀,恐怕就會出亂子。

    格裏菲利也學著魅修的樣子,不答反問,“你知道你跟哀莫的差距在那裏麽?不是存世的時間和實力上的差距,而是眼界。哀莫同樣悲天憫人,但是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問這種無聊的事情。”

    “現在已經進入了諸神時期,皇權現在不過是苟延殘喘,注定要被神權取代,人們將會對君主的忠誠轉變成對神明的信仰,道拉斯…現在不過是讓她提前體會無組織的自由狀態罷了,這不就是神明所倡導的自由和平等嗎?”

    魅修沉默不已,理智上他承認格裏菲利的話,留在道拉斯的民眾,都是等待著神明眷顧到這裏,再交出信仰之心的;但是感情上他很難接受,他總是先把自己看成一名帝國騎士,而後才是一個弑神之手,而事實恰恰相反。

    “你打算怎麽辦,我們三路弑神之手已經聚齊了所有的三百名刺客,哀莫已經正式發話,交由你指揮…包括他自己在內。”魅修不清楚哀莫怎麽被格裏菲利折服的,但是他知道,至少有超過一百名弑神之手的刺客是折在格裏菲利手裏。

    是啊,接下來麵對蒼茫大陸上群神共舞,格裏菲利該怎麽辦?事實上這也是格裏菲利最近一直在考慮的,不過他不像那些普通的道拉斯人,在考慮怎麽逃避或者留在故鄉聽之任之,他考慮的是怎麽走出一盤大棋,就像哀莫說的那樣,你要想讓奈何行走於塵世,而不是躲在虛空黑暗的國度中,那麽隻有屠盡天下的神魔。

    夜幕再次降臨,一絲絲邪惡味道的黑霧在夜色的掩護下,飄過道拉斯與奧蘇的國境線,向著道拉斯深處侵襲。對於奈何和格裏菲利而言,白天才是他們沉睡的時候,而夜晚才屬於他們的生活,在黑暗中,他們的神識和感知成倍的增加。

    在南疆總督府附近,一個輕微的空間蕩漾後,飄出幾縷黑霧凝聚成一團黑影,黑影辨識了一下方向後,向著公爵府二樓的陽台縱來,等他剛落到陽台上後一愣,因為這麽近的距離,他竟然沒有感知到有人站在這陽台上。

    “是蘇曼,讓他進來吧。”裝飾奢華的屋內因為缺少了傭人的打掃,到處都落滿了灰塵,魅修借著微弱的燭光順著敞開的門看了一眼陽台上的“惡魔”,喚出的名字很是出乎格裏菲利與奈何的意料。

    這確實是一隻惡魔,像人類一樣直立行走的他,赤裸的軀體上是一層暗紫色的肌膚,上麵長滿了稀疏的黑色魚鱗狀鱗片,前傾的頭骨下是一隻紫色的獨眼時刻放著森森嗜血的光芒,隻有在看到格裏菲利和奈何後才稍稍收斂,頭上濃密的黑發中矗立著一隻黃色螺紋狀的獨角,在這隻獨角後方,一排黑色的骨刺從後腦一隻延展到他的臀部,最後延伸出一根一米多長的黑色骨尾。

    如果不是魅修率先叫出了名字,格裏菲利很難相信這個史書上記載的低級卡萊魔會是那個昔日滿臉傲氣的蘇曼,就連索尼婭在看到了蘇曼今日的樣子,也嚇得捂起了嘴巴,如果不是她們身體上魔紋的聯係,打死她也不相信蘇曼會變成這個樣子。

    看到蘇曼今天這個樣子,格裏菲利能猜測到發生了什麽,法瑞斯的防衛嚴密到擁有平行空間和隱身的弑神之手都無法靠近的地步,所以在格裏菲利槍下僥幸活過一命的蘇曼,主動請纓加入了法瑞斯教徒的行列,隻是這個代價,恐怕魅修蘇曼也沒有想到,法瑞斯這個惡魔的君主,竟然有能力把一個聖域的人類變成惡魔的實力。

    “我實在搞不懂,法瑞斯怎麽會短時間內這麽信任你?”奈何少見的搶在格裏菲利的前麵問話。並不是什麽人都能獲得惡魔君主的青睞,從而消耗神力替他改變體質變成一個完整的惡魔的,哪怕是低級的人形卡萊魔,對剛蘇醒的惡魔君主法瑞斯來說,消耗的神力也是極其恐怖的。

    “很簡單,我說了大部分實話,隱藏了一點點真相,奧蘇帝國的消息雖然很難流露出來,但是大陸上其他地方的消息法瑞斯卻是一清二楚,就憑我與格裏大人水火不容的關係,法瑞斯實在是找不出不信任我的理由。”幾句話蘇曼說的很吃力,他要時刻控製體內暴虐和嗜血的情緒,該死的惡魔體質讓他現在連一半的鬥氣都施展不出來。

    一句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惡魔君主法瑞斯顯然也是深蘊這句話,他雖然與格裏菲利沒有正麵衝突,但是作為與奧蘇帝國唯一接壤地區的領主,格裏菲利毫無疑問已經是法瑞斯潛在的敵人了,對於蘇曼這種被格裏菲利逼得走投無路的強者,法瑞斯自然要打理招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