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這樣，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語速緩慢，吐詞清晰，語氣溫柔地讀完這一個童話故事，透華滿足地合上了這本書，然後發現聽故事的小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睡著了。

    “真是的，想要聽講故事結果自己先睡著了，小衣真像個小孩呢。”

    嘴裏雖然碎碎念叨著，透華將書放到一旁桌上的動作卻特別輕柔。而後透華又來到天江衣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低頭在她光潔的額上蜻蜓點水般地一吻。

    “晚安，我愛你。”

    【接下來還要打兩個半莊，並且即時檢討牌譜。話又說回來周末又該去買新書了，能讀的故事越來越少了啊，如果能找到有點新意的童話故事就好了。】

    伸了個懶腰，透華悄悄地走出房間時，沒有發現本該是已經睡著了的天江衣又睜開眼來。

    ————————

    “看吧，答案自己出來了。”

    和透華同樣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

    天江衣不禁點點頭，一直以來最擔憂的事情竟然是最站不穩根腳的事，這讓她開心地想笑，卻不知道為什麽雙眼又濕潤起來，視線也跟著模糊。

    “小衣？”

    天江衣抬起頭，這個溫柔聲音的主人看起就像是水裏的倒影一樣，不僅模糊，還渾身閃爍著室內燈的光輝。

    “宮永同學，我……”

    本來兩人還好像是在吵架一樣的爭論，突然間要再一次地哭出來的話也太詭異了，所以天江衣拚命忍住，不讓淚水滑落。

    正當天江衣這麽想的時候，忽然眼前一暗，卻是被宮永咲擁入懷中。

    還沒等天江衣開始掙紮，就聽到宮永咲說：“沒關係的。”

    頭發被溫柔地撫摸了一下，天江衣又聽到那個仿佛要將她全身心都包容的聲音：“很開心，又很難過，所以沒關係的，這個時候就算大哭一場也沒關係。”

    這句話觸動了天江衣心中的某處柔軟，讓她一下子緊緊地抓住宮永咲懷抱著她的手臂，額頭也用力靠到宮永咲的胸前放聲大哭起來。

    “嗚……嗚哇啊啊啊啊——”

    不知道究竟是感到悔恨，還是痛苦，亦或者其他——盡管完全不明白究竟是為了什麽而哭，但天江衣像是要一口氣把那些混雜在一起的情緒吐出來似地，大聲哭出來。

    就算這裏是雀莊也無所謂，就算被這個房間裏的另兩人看到落魄的樣子也無所謂，天江衣隻是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哭泣裏，已經沒有餘力去在意那些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哭泣聲漸漸小了下來。

    回過神來才發現風越的隊長和陪打的雀士不知何時離開了雪女房，這讓恢複過來的天江衣臉上燒得厲害。

    “可以了……謝謝你，宮永……咲……可以叫你咲吧？”

    聽著天江衣弱弱的聲音，宮永咲慢慢放開懷抱，然後不由得笑起來：“當然，因為我也想一直叫你小衣呢，這個名字真是相當可愛，和小衣非常相稱哦。”

    “哪，哪有……”天江衣不敢正視宮永咲的麵龐，她立即說道，“福路姐姐呢？本來是身為主人招待你們來雀莊玩的，真的是……”

    “大概在大廳喝茶看雜誌吧。”

    聽到答案天江衣馬上轉身就要往房門走去：“那我們趕快……誒？”因為手被宮永咲拉住了，所以雖然邁開了步子，天江衣的上半身卻幾乎沒動。

    “小衣，我不認為你現在適合出這個房間哦。”

    ？？？

    天江衣一臉迷惑的表情簡直形象到讓人可以看到她頭上頂著的三個大問號，她雖然聽明白了宮永咲的這句話，但對這句話裏的內容毫無頭緒。

    “現在小衣乖乖地坐下來吧。”

    依言坐下看見宮永咲從錢包裏取出小梳子後，天江衣才反應過來，因為不顧形象地大哭了一場，現在儀容一定慘不忍睹。紅腫的雙眼，亂掉的頭發，褶皺的連衣裙，如果剛才真的衝出去了，那她才是真正的欲哭無淚。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啦……”說完天江衣連忙伸手，不過顯然在宮永咲將拿著梳子的左手舉高後，隻有小學生體格的她即便跳起來也夠不著。

    這時宮永咲從背後遞出馬克杯：“給，巧克力牛奶，特別加了砂糖的哦。這個時候應該稍微補充些水分和能量吧。”

    原本舉高的雙手順勢落下來接過散發出溫熱的杯子，天江衣低聲說道：“那麽小衣就不客氣了。”

    應該是剛才那名雀士又或者風越隊長離開時，咲讓她們帶過來的吧，進出了兩次都沒有絲毫察覺到，果然是相當投入。不過也托“相當投入”的福，心裏麵的沉重與負擔也隨著眼淚一起流出來了。

    巧克力牛奶很溫暖，很甜，很好喝，非常合她的口味。還有發絲被梳理時傳來的癢癢的感覺，也讓她希望可以暫時沉溺在這份溫暖甜蜜的空間裏。

    不過天江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小咲……”

    “什麽？”

    好像剛才巧克力牛奶一樣溫暖香甜的聲音，讓天江衣心中剛剛升起來的一點忐忑平息下去。

    “你說我該怎麽做呢？”

    天江衣問的有些沒頭沒尾，但其中的意思宮永咲倒是非常明白。

    “表白怎麽樣？”

    霞色湧上雙頰，天江衣立刻答道：“怎麽可能！而且‘表白’這種說法，也太讓人害羞了啦！”

    “那就用身體來表白。”

    這回幹脆直接把“羞”這個字扔到十萬八千裏以外去了，因為小衣對之前那句話的反應好有趣的樣子，讓宮永咲不禁期待更加有趣的反應。

    沒有任何回應，因為這個信息超出了小衣大腦處理能力的極限——在背後看著赤紅從小衣的臉頰一瞬間就蔓延到了頸子，宮永咲做出來如此的判斷。

    雖然在心裏暗道了幾聲罪過，但實際上連指甲蓋那麽大的反省之意都沒有的宮永咲笑著說道：“嘿嘿，開個玩笑。說起來小衣和龍門渕同學以及其他麻將部員已經相處得很融洽了吧，隻要小衣在心裏明確了‘龍門渕同學她們是愛著你的’這一點，慢慢地展現出真實的自己，更明顯、更多地說出自己的感受和訴求，這樣就可以了。”

    “更多地，展現真實的自己？”天江衣剛想要回頭，突然又想到現在正在梳頭，隻好忍住回頭的欲望喃喃地說。

    “是啊，比如龍門渕同學吻到小衣額頭之前，突然展開行動吻到龍門渕同學臉上之類的。好，頭發弄好了哦。”

    “小咲真是的，真會想捉弄人的壞主意。”

    回過頭的天江衣視線與宮永咲對上，就像是泉水湧出來似地，笑聲與發笑的衝動齊齊衝上來，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的臉笑了。

    少女們的笑聲也像清澈的泉水，流淌過處，世界清明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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