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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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繁生帶著景十一一路疾馳了大半宿,直到天空微微有些發亮,他們才在離兩儀城千裏之外的一個小城鎮落腳。
這一回景繁生依舊在客棧要了個房間。
十一一宿一句話也沒說,進屋以後就自己坐在桌子旁邊,把那些儲物袋又都掏出來鼓搗了起來。
景繁生禦劍連飛了一夜,靈力消耗巨大,現在十分虛弱。本應該去睡上一覺的,但他還是坐在了十一旁邊,猶猶豫豫可憐巴巴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向來覺得自己這張嘴一張,就能把人說的天上有地下無的。可唯獨現在這種情況,他自知理虧,又覺得跟兒子道歉有點跌份兒……簡直不知該如何應對。
而且他知道景十一需要的也不是他的道歉。
比起道歉,十一現在更需要的是一個解釋。
比如為什麽一看見顏蕭然就要跑。為什麽他們倆明明是認識的還有仇,這麽多年每一次他提到蕭然君的時候景繁生都不說。
甚至從前他還小的時候,景繁生還會給他講一些蕭然君小時候煉器發生的趣事。雖然長大以後十一以為那些應該是景繁生自己編的——他並不覺得自己的爹能跟大名鼎鼎的蕭然君是相熟的關係。
可就連這一點他現在也不能確定了,畢竟景繁生連他們之前是相識的這件事都沒有告訴過他。
景繁生無聲地歎氣,並不想再繼續讓這個話題發展下去。他是真沒法告訴十一自己跟他多年以來崇拜的偶像蕭然君之間的那點破事。
景繁生不說話,十一更不會先開口。
兩個人冷戰了一會,還是景繁生先受不了了。
他忽然沒心沒肺的哈哈一笑,說:“你也別多想,我跟顏……蕭然君以前吧確實是認識的,畢竟大家年齡相仿隻相差個一二百歲嘛嘿嘿......不過也不是很熟。而且你也知道啊,我現在身敗名裂人人喊打,蕭然君卻是降妖伏魔的正義之士,我見了他自然是要躲一躲的。”
十一忽然抬頭看他,認真地說:“可你不是妖魔。”
景繁生以為孩子這是心疼自己,心生感動,說道:“唉,無所謂啦,既然他們說我是,那我便是吧……”
沒想到十一又用更加堅定的語氣說道:“我相信蕭然君一定可以明辨是非的。”
景繁生:“……”
景十一又說:“蕭然君匡扶正義一身正氣,最是能明辨是非曲直,說不定他還能還你個公道。”
景繁生:“……”
他現在是越來越搞不懂,十一這樣的盲目崇拜到底是怎麽來的?這孩子離開絕地穀接觸外人的次數算上這次也才第三次,他到底是打哪裏聽說、又是為什麽會這麽這麽崇拜顏蕭然啊!
所以說這個世界特麽的完全是為了那個叫顏蕭然的男人創造的是嗎?不隻那些鶯鶯燕燕的妹子見到顏蕭然會跟看見綠豆糕的蒼蠅似的往上撲,連他家兒子也是不可避免的嗎?!這麽一想,自己當年成功地把顏蕭然的風頭都搶了去,那還真是得虧了自己骨骼清奇才華橫溢……嗬嗬噠!
景繁生表示他很生氣很吃醋很頭疼,幹脆拂袖而去,倒到床上睡覺去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了,景十一還一動不動地坐在桌邊,神情專注地一筆一筆畫著陣法。
這孩子此時已經摘掉了之前那個罩著半邊臉的麵具,把整張臉露了出來。一雙璀璨的星目,淡色的、削薄的唇,唇形很正,是一張非常俊秀的麵容。再加上那麽一點嬰兒肥,看起來還有些可愛,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揉搓幾下。
景繁生心中自豪的兀自欣賞了一會兒,又開始犯愁了起來。
他想,十一終有一天是要在這滿是修者的世界裏闖蕩的,他還這麽小,可不能像他一樣永遠呆在絕地穀裏麵。也不能讓他小小年紀就被打上了妖邪的身份。
出穀前,景繁生就把自己現在的名聲跟景十一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可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懂得外麵的險惡,還是並不嫌棄他的拖累,死活都不要改名換姓,還說如果有人問起就絕不會否認他爹就是景繁生,甚至寧願終日帶著麵具也不要改變容貌。
想到這景繁生就無聲的笑了起來。又心生自豪地想,景十一真不愧是他的兒子。
景繁生又仰躺在床上,將自己的雙手抬起來舉到眼前。
這是一雙非常幹淨漂亮的雙手,與手腕上那截破舊道袍的袖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蔥白的指尖指節修長,白淨的手背上還清晰地透露出一些血管的紋路。
這個世界的劇情明明已經被他打亂,然而男主還是說逆襲就逆襲,他也是一夜之間就恢複了炮灰的身份,雖然沒死,但也沒啥區別。
景繁生不想承認,卻也得承認,十五年前的那場巨變確實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打擊。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其實一直都是個天之驕子。
哪怕是小說中景繁生的設定是個白蓮花傻白甜的炮灰,但也不能否認他一出生就已經擁有令許多人望塵莫及的卓越優勢——出身重明山這樣的醫學名宗(為了救男主)、煉藥技能開掛天生滿級(為了救男主兼用各種丹藥給他提升修為)、練劍天賦天生滿級(為了救男主兼指導其修煉)。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在靈魂被換成芯子一點都不白蓮花的自己以後,劇情便有了極大幅度的變化。
說來也令人覺得有些好笑,他已經活了幾百年,兩世以來第一次受到挫折還是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兒。
也許是因為此前從沒摔過跟頭——還是一下子從天堂掉進地獄的大跟頭,所以盡管已經過去了這麽久的時間,景繁生卻發現自己還是有點兒無法重新站起來的意思。
雖然自尊心並不允許自己承認,但景繁生卻總忍不住要想,也許胳膊扭不過大腿,自己這一回是拗不過這個世界以《妖邪禍世》小說為藍本的那些金規鐵律了。
這個想法讓他很長時間都有些心灰意懶。
如果不是因為不放心十一一個人單獨出穀闖蕩,他這會兒還極可能在絕地穀中與世無爭地曬太陽呢。
……就算知道自己是在一本書中,也許現在的一切隻是一組虛擬的數據,景繁生也無法不對這個自己的親生兒子產生喜愛之情。
雖然上一世的家境好到在福布斯排行榜上都能排進前十的程度,但其實親情卻是他們那個家中最最涼薄的東西。
以前的景繁生,或者說景期,並不懂得任何感情。
隻是在重明山那個和諧的氛圍裏頭生活了幾百年,讓景繁生已經可以體味人間的真情。後來景十一出生以後,他便漸漸地懂得了許多……舐犢之情。
有了這樣的情感在,便想要為景十一謀劃出一片天地。
可惜現在的劇情全部都亂了套。可笑的是,就是因為他當年太過自信張揚、狂妄自大,肆無忌憚地篡改劇情,才導致他現如今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畢竟在被定義為後宮種馬小說的原著裏,是絕對不會有景十一的存在的。
他將雙手握成了拳頭,忽然打了個響亮的哈欠,有些懶散地翻身坐了起來。
景十一正用手指摩擦著那枚已經被他摸得十分圓潤發亮的玉簡,被突如其來的哈欠聲拉回了思緒,扭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思索自己的東西去了。
景繁生翻身下床,說:“走吧,我們現在出發!”
十一鬧不明白他又要幹嘛,警惕地問道:“去哪?”
“嗯……去哪兒呢?”景繁生抓了抓頭發,忽然手指東邊說:“不如我們去昆侖吧!”
十一表情一動。
景繁生嘿嘿一笑,說:“我看你這個煉器初級篇也學得差不多了,應該可以算入門了,反正也沒什麽事,不如就去昆侖溜達溜達,說不定還能給你找個好師傅……”
“真的?”十一眼睛亮亮地看著他,終於翹起了嘴角。
景繁生最受不了他這樣的目光,但見他終於笑了,心中還是高興的,於是拉了拉他的臉頰說:“對嘛,就應該是這樣的,你個小孩家家平時老板著臉會成小老頭的。”
他讓景十一去準備一些路上要帶的東西,自己在房間的椅子上搖頭晃腦了一陣,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從乾坤袖中把那麵大銅鏡翻了出來。
這銅鏡雖然沒有任何作用,但卻也是件法器,優點就是比凡間的普通銅鏡照出的景象要清晰很多,倒是跟自己穿過來之前的普通鏡子效果差不多。
景繁生一手舉著銅鏡,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嘴裏還不時地發出類似於欣賞的“嗞嗞”聲。
看了好一陣,又將自己因為睡覺打滾已經完全不成型的發髻重新束好用一條黑色布袋隨意綁緊,才將鏡子收了回去。他又從袖子裏頭掏出來一個小藥瓶,倒出了一粒丹藥扔進了嘴裏。
景繁生將丹藥咽下,又坐不住椅子似的忍不住晃來晃去。
他閉著眼睛,強行忍住了想要抓頭發的衝動,有些苦惱地想道:“昆侖!……我以前好像沒殺過昆侖的什麽太過重要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