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解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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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宗主。看小說到網”柳尋英瞬間低垂起了眉眼,含著頭,微微咬著唇,一副看都不敢去看顏蕭然的羞澀模樣。

    顏蕭然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逡巡,看不出什麽情緒。柳尋英並不知道剛才的對話被他聽去了多少,這會兒雖表麵上仍舊很平靜,暗地裏早就緊張地在袖中微微握緊了拳頭。

    靜謐也不過是短短的一夕之間。顏蕭然道:“祁鄴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你去見見陳長老,剩下的事情便聽他來安排即可。”

    柳尋英鬆了口氣。雖然蕭然君沒有怪罪,對於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更是問都沒問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既然宗主並沒有追究,他也就不用糾結什麽了。

    柳尋英點頭應了,便走出了房門。

    由於蕭然君這會兒是正站在門口處的,就在兩個人離擦肩而過還剩三步之遙的時候,顏蕭然明顯地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與柳尋英的近距離接觸。

    柳尋英低著頭,望著顏蕭然翻飛的白色衣角微微有些出神。

    蕭然君的這麽個小小的動作,便讓他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可現在畢竟已經被宗主交待了任務,他也不好停留。且他們宗主雖然時常是一副麵無表情令人看不出情緒變化的樣子,但在蕭然君身邊呆了這麽多年,他其實已經看清楚了宗主的脾氣和喜好。

    是以柳尋英隻是腳步頓了一頓,露出一副受傷但仍舊隱忍的模樣,很識時務地告辭,什麽都沒敢再多說。

    不速之客跟顏蕭然在門口磨嘰的時候,景繁生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翻身躺在床上,一腿高高翹在另一條腿上,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望著天花板。

    顏蕭然在門口靜立了一會才抬腳邁進了屋內,精致柔軟的靴底踩在地麵上,足音很輕。

    他的步速很慢,從門口到床邊分明就沒有幾步遠的距離,他卻似已經走了好久。

    景繁生差不多已經哼了半支曲子了,見顏蕭然仍沒有過來,他率先忍不住,翻身坐了起來。

    抬手將隨意束著頭發的發帶撤了下來,原本已經散亂不堪的亂發瞬間化成了一頭柔順的青絲披散在肩上。

    顏蕭然這時候已經在床邊站定。

    景繁生將自己的頭發攏了攏,沒照鏡子的直接將它們重新束在頭上,這才對顏蕭然說:“這裏的事情都差不多處理完了?”

    觀顏蕭然的反應似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但還是點頭道:“陳真人已經找到了解毒的辦法,那些人還可以救過來。”

    景繁生也點頭道:“那祭壇已破,想必我昏睡的期間你們已經將附近又重新搜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可疑的東西了是嗎?”

    顏蕭然繼續點頭,“雖然仍不知道那祭壇是誰建的,但我已經傳令回了門派,他們會嚴格調查和防護的。”

    景繁生隨意道:“如此甚好。”

    他說著便翻身下了床,將自己掛在牆上的黑色外袍重新穿了起來,道:“既然事情都已經解決,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對於眼前之人主動要求回無量山的行為,顏蕭然明顯有一些怔住了。他的目光遲疑了一瞬,才重新投在景繁生的身上。

    景繁生卻不管他,穿好了衣服便徑直出了門。

    午後的陽光有點刺眼。

    在農家小築的屋裏還沒覺得,一出門,景繁生便才發現原來外麵已經是一片豔陽高照。

    祁鄴城附近的村民們因為行屍的問題已被解決、天氣也雨過天晴了而明顯地表現出了不小的雀躍之情。阡陌良田之間又出現了不少重新出來耕地做活的村民和玩耍的小孩子。

    冷不丁被刺眼的陽光一照,景繁生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他忽然回過頭對身後的顏蕭然笑道:“天氣這麽好,不如我們先四處走走吧。嗯……我也好久沒去煉妖塔那頭看看了,正好這裏離洛台也不遠,不如就去那兒逛逛?”

    煉妖塔建在一個湖心島上,四麵環水。洛台就設在煉妖塔的東南麵,位於湖對岸的一處岸邊上。上麵設有一雕欄雅致的涼亭,在涼亭上可以看見不寬的湖對麵,煉妖塔於雲深霧繞間影影綽綽浮現的偉岸身影。

    顏蕭然禦著劍,直接停在了涼亭的外麵。

    數百年前這涼亭還是對外開放、人人都可以過來歇腳觀賞湖光山色的美好去處。

    自從煉妖塔附近加強了防衛以後,連帶著洛台也落入了巡護的範圍,除了一些宗門裏頭的高層出示腰牌後才能進入以外,旁人都不能隨意過來了。

    但顏蕭然做為四大宗門之一的無量劍的宗主,對於這裏自然是有出入權限的。

    煉妖塔雖然四麵環水,但因為湖心島的位置並不在正中,洛台這地方乃是與煉妖塔相距最近的地方,中間隔著的河道也是最窄最淺的一片區域。

    但其實哪怕是最窄最淺的一片水域,就算沒有修者巡邏防護,也不會有人可以在此處到達湖對麵的煉妖塔——

    護塔的大陣常年開著,雖然消耗的靈石數目巨大,但卻能保證沒有任何人畜可以在空中飛進煉妖塔所在的範圍。

    更不能靠渡船過去。因為這一圈環著湖心島的湖水,並不是普普通通的水。它叫洛水,也叫弱水。據說此水鴻毛不浮,沾之便會*蝕骨。不僅任何法寶船隻都不能抵擋其腐蝕,便是連飛升期的老祖都不敢輕易嚐試渡之。

    若是一般修為的人掉進了裏頭,頃刻間便會死無全屍。據說這水可是會連死後殘魂都給腐蝕消融個幹淨的。

    要說當年景繁生提議加強此地防護的時候為什麽一定要把洛台也封起來,卻不是因為要防止有人在此處偷渡私自接近煉妖塔,而是防止有人會不自量力地自尋死路。

    他那時候已經是名滿天下的大俠士了。站在了食物鏈的最頂端,便總想要指點江山,管這管那兒的,總覺得這天下是沒了他就不行了的。

    現在想想,倒是有點可笑。

    洛台之上,弱水之畔,景繁生負手而立。

    夕陽西下,一襲黑衣,上披著萬頃霞光。

    顏蕭然這次並沒有走上前去、走到他身邊。他隻是站在他身後兩步遠的地方,靜默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景繁生目光遠眺,他看了一陣遠處高聳的塔尖,忽然說了一句:“原來你早就認出我來了。”

    顏蕭然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明晃晃的就是渾身一震。他的眸子不再帶有痛色,而是挾著一抹無辜又絕望的味道。

    顏蕭然常年溫潤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他兀自叫道:“景期……”

    景繁生冷冷一笑,扭過了身來,道:“我這個小名兒,蕭然君還是不要叫了吧。”

    顏蕭然的睫毛抖動了兩下,便微微垂著眸隻去看兩個人的腳尖了……就像是個明明沒有做錯什麽,卻依舊因為被冤枉而被大人批評了的孩子一般。

    他依舊挺直這腰杆,身姿明明很是高大,卻無端地叫人覺得有幾分倔強和脆弱。

    不得不承認顏蕭然整了這麽一出,景繁生隱忍了一路準備一口氣爆發的心頭業火就莫名其妙地消退了一些。

    ……一定都是顏值惹的禍。

    景繁生心想。

    他就知道,對於這位在這世界擁有“人見人愛”的金手指的男主,自己壓根就不應該回頭看他。

    幸虧心中的鬱氣總不會就這樣被輕易地磨沒了。

    對於柳尋英想要打擊他、折辱他的意圖,景繁生壓根就沒往心裏去過。

    畢竟那人就是鬧翻了天,也不過隻是顏蕭然的一名男寵而已。

    可他卻沒想到,在柳尋英的那席話裏,卻叫自己聽出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不是沒有想過顏蕭然其實早就認出了自己。

    隻是按現在他倆的實力差距,蕭然君想要殺死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但是既然對方並沒有戳破也沒有直接把自己殺了除魔衛道,那其實也就沒有什麽影響和幹係,於是自己便也“難得糊塗”了。

    至於柳尋英所說的話……景繁生也不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當年顏蕭然對於自己的那份別樣的情誼。

    ——哪怕他是個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心比碗口還粗,哪怕顏蕭然這小子藏得再好、再深,十五年前的那個意亂情迷又驚心動魄的晚上,仍是叫景繁生起了疑,覺出了這個青年那明顯不大對頭的心思。

    可也僅僅是起了疑而已。

    那天晚上的事情景繁生其實也記不大清楚了。外加後來的被重傷、被追殺,那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地又快又急,有那麽多嚴峻的問題擺在眼前,對於一個情竇初開的青年情感問題景繁生便從來沒有往心裏頭去過。

    何況他是真的以為,過去這麽久,身負種馬男屬性的蕭然君的新歡也換了一個又一個……對方應該早就把他忘得差不多了。

    直到他聽到了柳尋英的那席話。

    仔細看去,那柳長老確實是跟自己的相貌有幾分相似之處的。

    而在無量山的時候,顏蕭然對待柳尋英的態度是多麽冷漠,自己可是親眼見過的。

    而如果顏蕭然是真的還沒有忘記景繁生這個人,那麽做為一個絕佳的替代品,連那般豐神俊貌的妙人兒蕭然君都會冷落,那他將自己困在身邊、整日跟著自己屁股後麵跑的行為……便隻有其實顏蕭然早就認出是他這一個解釋了。

    猜到了對方可能已經看破自己的身份,和真正知道對方確實是早就認出了自己,這區別還是蠻大的。

    如果僅是第一種情況,至少他還可以在自己離開之前裝裝糊塗,至少他還可以安慰自己也許那隻是自己的錯覺。

    然而事實卻是,本以為自己偽裝的有模有樣,沒想到那也不過是顏蕭然不想要戳穿自己、想要陪著自己玩兒的把戲而已。

    想想他在淩絕峰上說得那番諸如“無論你是不是景繁生,我都隻是想治好你。等你好了以後我便會放你離開”話,原來統統不過是對方為了叫自己放下心來才那麽說的。

    如果什麽事都沒發生,恐怕這人會就這麽擱自己麵前演一輩子也說不定。

    隻不過聽了柳尋英的那番話,在明知對方對自己還存有想法以後,景繁生已經無法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了。

    他忽然覺得很無力。

    對方戴上了精雅別致白玉銀冠,穿上了雖然樣式一樣、卻隻有無量劍宗主才有資格享有的繡有特殊銀花的雪白衣袍,腰上配著隻有站在這世上最頂端的人才能夠擁有的通行令牌。雖然麵容還與從前別無二致,但無論怎麽看,景繁生都隻覺得陌生。

    他無法回到從前。

    而顏蕭然也再不是昔日那個心思致純的少年。

    景繁生吸了口氣,問道:“所以,你是如何認出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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