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驚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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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中無日月。饒是如此,景繁生也覺得顏蕭然昏迷的有夠久的了。
    但這也算是意料之中。
    畢竟除了洗髓丹強勁的副作用以外,這小子還有內傷外傷神識損傷等一大堆傷需要恢複,這些可都是需要時間的。
    也幸虧是有老子在這裏。景繁生一邊想著一邊掰開了顏蕭然的嘴,將一顆小丹藥放入了他的口中——全然忽略了對方受傷的起因。
    以精魄做藥引的丹藥功效強勁了不止數倍,景繁生煉了一些固本培元的傷藥,都一股腦兒的塞進了顏蕭然的嘴裏,想必他的那些小傷很快就會痊愈。
    隻是洗髓丹的效果還在,這小子應該一時半會兒的也醒不來。
    景繁生盤膝坐在他邊兒上,用手拄著自己的下巴,看著那張因為自己實在看不慣那滿臉血跡的樣子就勉強給他把臉擦幹淨了的俊顏,不禁想到:洗髓丹的副作用太強烈了,而且每用一次效果就會小上幾分,這樣下去顏蕭然撐不了多久就得晉級。
    這東西就跟他從前玩遊戲一樣,無論是修煉還是動用靈力打怪都會加經驗,經驗滿了就得升級。像這樣每次都用這種損傷根基的方法憋著強行不升級也不是個長久的辦法。
    隻是……
    若是蕭然君的本命法寶天罡罩還在的話,他未必就抗不過這次的雷劫。可惜那東西現在已經不在了。
    也不知道顏淵要多久才能再煉出一個那樣的法寶?他又是否能挺到那個時候?
    景繁生覺得自己不僅是個哪有事哪兒到的命,還是個操心的命。
    他幹脆閉目養神了起來,坐在平滑堅硬的地麵上也忍不住要左右晃動自己身子。
    “景期?”
    溫潤但有些虛弱的聲音想起,景繁生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顏蕭然果然已經醒了過來,隻是他仍舊靠在那裏,似乎沒有力氣再動。
    “叫景師兄。”景繁生糾正道。他隨即一把捉住了顏蕭然的手腕兒給他把起了脈。
    “好。景師兄。”顏蕭然的表情動了動,他似乎是要挑一挑唇角的,可是到後來也並沒有成功。於是隻是語含欣喜地道:“你沒走?”
    把完了脈就一把將他的手甩開了,景繁生凶道:“走個屁走!”
    顏蕭然忽然以手抵唇咳嗽了幾下,咳中似乎還帶著幾分短促的笑聲,那樣子還真看不出來他是歡愉還是痛苦。
    “……”
    經顏蕭然這麽一提醒,景繁生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裝備其實已經都回來了啊!然而顏蕭然昏迷了這麽長時間了他竟然都沒有想起來要走。
    不過聽顏蕭然這意思,難道第二隻吞天鼠冒出來之時,他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儲物袋拋過來,便是已經想要讓自己先走的了?
    我像是那種人麽?景繁生心中有氣,但不知怎麽,這氣又無論如何都不想發泄。
    猶豫了下,景繁生說:“你的內傷外傷都好了,隻是神識受到的傷害一時半會兒的還好不了,畢竟本命法寶碎裂以後,你又吃了洗髓丹。”
    他似有意似無意地加重了“洗髓丹”三個字的讀音,令顏蕭然頓時就睜大了眼睛。
    景繁生恍如沒看見一般,又快速說道:“幸好這樣的傷害跟你從前神識缺損的時候嚴重程度還差的很遠,慢慢養著就好了。”
    顏蕭然略微點了點頭,眼皮微微垂下,原本因為吃驚而睜大的雙眼又重新變成了狹長的鳳眼。
    洞裏一下子就又安靜了。
    幾息過後,景繁生終是沒忍住地出聲道:“你、你幹嘛要吃那玩意兒?”
    他問這個完全是因為覺得相對無言好尷尬而在沒話找話。
    畢竟景繁生也深知如果不是經驗滿了再也壓製不住晉級,這人也不會一口氣就吃三顆。如果他倆不是身處這湖底空間的話,那會兒恐怕已經能感受到天上震天響的雷音了。
    對方似乎也知道他也就是隨口問問,所以並沒有張口回答。
    景繁生又問出了他比較在意的問題:“上次進階的時候,你受了幾重雷劫?”
    青年聲音平平地道:“八重。”
    “八重!”倒吸了口涼氣的同時景繁生便忍不住驚呼了一聲。畢竟一般從合體期進階到渡劫期的時候,才能“有幸”受到八重雷劫。
    而顏蕭然不過是從元嬰衝到分神期就已經是八重,期間差了整整兩階……那麽這一次進階,定然無疑會引來九重雷劫的。
    渡劫期的老祖尚且無法保證能安然地扛過九重雷劫飛升成仙,何況顏蕭然現在的*和神識可都還是分神期的強度……這麽個情況,好像除了硬憋著不升級以外,確實是別無他法。
    “那你上次,是怎麽……挺過來的?”景繁生的喉嚨哽了哽,竟然要很費力氣地才能發出聲音來。
    “……我醒來以後便發現自己不在重明山上了,接著很快便遭了雷劫,所以當時並未覺得八重雷劫有什麽特別……”顏蕭然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神情也變得迷茫了起來。就仿佛是又回到了那個時候,醒來以後發現自己無故置身在全然陌生的荒郊野嶺,還未及反應就被整整八重雷劫相繼劈了個正著。
    他那時候神誌並不算清醒,所以當一道道能量極強的電光從天靈蓋劈入、經由識海不斷躥向四肢百骸的時候,他真沒覺得有多痛。有的隻是以為自己被拋棄了的委屈、茫然和憤怒。以及一定要活下去,去找景繁生問個明白的決心。
    回過神來,顏蕭然才極力平淡地說:“不過是後來受了很重的傷罷了。”
    但是聽了這話,景繁生的心仍跟著稍稍顫了顫。顏蕭然說很嚴重,那就必定是撥魂抽骨、體無完膚那麽嚴重了。
    “所以別人以為你不在宗門四處雲遊,其實是……”
    沒等他說完,顏蕭然就點頭道:“我一直都在淩絕峰上養傷,直到去年才徹底被允許下峰。”
    忽然的,原本積壓在景繁生心中的一絲絲愧疚被放大了一些。
    顏蕭然再次試圖挑起唇角,語氣輕鬆中帶著一絲自嘲:“不過不是因為重傷的緣故。有時候我的神誌會不大清醒難以自控,是以……”
    又想到了什麽,景繁生問道:“那十年前在落日嶺上的時候,你也是神誌不清的?”
    顏蕭然的神情一凜,忽然就變得有些慌亂:“……景師兄!”
    他慌張地抓住了他的袖口,好像生怕景繁生會就此離開似的。
    這一回景繁生倒是沒有躲開,他目光直直地與青年對視,認真地道:“我想知道。”
    畢竟真·男主當年是否真的要殺他,對於他來說非常重要。就算其實早已經知道答案,景繁生也需要一個可以讓他真正放下隔閡的答案。
    青年依舊抓著他不放,隻是微微低垂起了眉眼,樣子像是個做錯了什麽的孩子。顏蕭然說:“總有些聲音會莫名出現在我耳邊……我有時候會覺得異常的憤怒,脾氣也會變得極為暴躁,無法自控。剛開始的幾年確實時常會有神誌不清、清醒以後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的時候。可是……那個時候在落日嶺……我聽了你對我說那樣的話,又想到你與別的女人……便控製不住了……”
    “我、我沒有要傷你,我是真的沒控製住。我本來隻是想要問問你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可是一切的計劃和打算,都在他沒控製住自己、提劍刺過去的那一瞬間崩塌了。
    他傷了景繁生。
    當景繁生單手抓住劍鋒,鮮血順著劍身流淌下來的時候,顏蕭然的視野便變成了滿目的猩紅。
    那長達五年的時光裏,當他裏裏外外都幾乎被劈成了焦炭不斷地承受著劇痛,當他神誌不清幾乎每一天都要被暴虐的情緒所淹沒的時候,他是遷怒過、怨過、恨過景繁生的。
    可就算如此,顏蕭然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真的做了傷害對方的事情。
    所以在克製住自己讓景繁生得以逃脫、在事後得知有人在他的劍上粹了毒之後,那種從心底蔓延出的後悔和心痛,讓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徹底迷失了自我。
    那感覺就猶如陷在了一灘黑色的沼澤當中一樣,掙紮不出就隻能不斷地沉降,寒冷刺骨的令人絕望到了極點。
    往事猶如翻書一樣從腦海中急速掠過,顏蕭然漆黑的眸子裏,忽然就閃過了一絲血色。
    由於之前一直與他對視著,景繁生很快就發現了不對頭的地方。
    他快速並大聲地說道:“先別激動,你這是入魔了你知道嗎!”
    顏蕭然原本抓住他袖子的手忽然改成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青年的眸子彌漫著越來越多的猩紅,他的手勁越來越大,正死死的、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他,並緩緩地向他這邊靠了過來。
    這樣的顏蕭然無疑是陌生又可怕的。景繁生忽然想到如果顏蕭然這時候犯病又不能自控了,那真是什麽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
    想到這裏,他強行用力,一把按住對方的肩膀將他摜在牆上,正打算探手入懷找幾顆丹藥給他吃,哪想到就是這麽個空當,青年模樣的男人忽然渾身發力地再次靠了過來,硬是將景繁生壓在了地上。
    壓在地上還不算,青年在死死地按住他的同時便騎在了景繁生的大腿之上。原本烏黑鎏金的眸子這時候變成了一片赤紅,景繁生心道不好,可是為時已晚。
    顏蕭然用一隻手按著他,另一隻手一用力,景繁生現在穿著的白衣就從胸口處給全部扯開了。
    “臥槽!又來?”心中咆哮了一聲,□□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景繁生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主要還是被顏蕭然這種說黑化就黑化的狀態給驚的。
    原本壓在他身上、不斷用雙手扒拉著他已經敞開的衣服的顏蕭然忽然抬起了頭來,一頭黑發泄了下來,從來沒有什麽表情的臉由於那一雙通紅的眸子而顯得猙獰了起來。
    這種狀態的顏蕭然看起來有點像剛剛將獵物撲倒的雄獅。還並不著急下嘴,隻是偶爾會低下頭來,嗅嗅獵物身上的氣息。
    “蕭然君?”景繁生試探地叫到。
    可惜對方沒有一丁點反應。
    “顏蕭然?顏淵!”景繁生喊的聲音更大了一些。
    顏蕭然這才緩緩地將眸子從他沒遮沒掩的上身移到了景繁生的臉上。他努力地晃了晃腦袋看樣子是在試圖保持清醒,隻是那一雙血色的眸子讓景繁生絲毫都無法放鬆警惕。
    “景期?”對方的聲音變得暗沉而嘶啞,顏蕭然的表情更是狠戾之中夾雜著一絲迷茫。
    景繁生被他壓著但也不敢輕易動彈,他努力地試圖抓住對方還理智的那一麵,說道:“對,是我。我是景期。”
    對方的眸子一動,景繁生又連忙說:“你看,我是你景師兄。現在你跟我說說,你覺得哪裏不舒服?”
    “我傷了你,我傷了你……”顏蕭然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絕望地重複這樣的話。
    “喂!你……”
    那一連串兒的“我傷了你”從耳邊響過,再一結合他倆之前的談話,景繁生終於反應過來味兒了。
    他試探著問:“你是說在落日嶺上……?”
    顏蕭然忽然就不出聲了,隻是依然還壓著他,表情卻是生動了許多,看起來就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既害怕又忐忑,隻能在一旁等待別人的諒解。
    既然發現了問題的所在,景繁生便忙道:“你沒有,你沒有傷了我。”
    由於兩隻胳膊也被死死鉗製住了,景繁生隻能勉強將自己的右手舉起來,道:“你看,你沒有傷了我。”
    那手心兒處確實光滑無比,沒有任何疤痕。
    顏蕭然被晃動的手臂吸引住了注意力,他微微側頭看了一會兒,忽然抬手握住了那隻手的手背。緊接著……
    敏感的手心被對方幹燥的唇和濕軟的舌頭碰觸到,又麻又癢的感覺引得景繁生又是一陣戰栗。
    但看著顏蕭然就這麽把臉埋在他的掌心間又是親又是蹭的,神情無比虔誠的模樣,景繁生愣是忍住了把手抽回來的衝動。
    這個世界上他接觸最多的就是那些雖然滿口天理正道,但其實就是在妄圖成仙、逆天改命的修士了,就連他自己也不是個例外。他已經有很多年沒看過會有人露出像顏蕭然現在這般虔誠的模樣了。
    那樣子就像是在膜拜。又好像,他其實早就想這麽做了。
    景繁生閉了閉眼睛,還是忽然抬起了另一隻手。他兩根手指之間銀光閃爍,正夾著一根銀針。
    可是那銀針還沒有觸及對方,顏蕭然的瞳孔忽然就渙散了。他隨即雙眼一閉,竟沒有任何掙紮地直接倒在了景繁生的身上。